第四章
【第二章】
「你是誰?」
這個小鎮,沒有下雨,但灰雲滿布,陰沉沉的籠置在整個鎮的天空上。
離開了月台,她還不敢抽手,只能繼續配合著這個陌生人,和他肩並肩的走在這座古樸的小鎮。
「鳳力剛。」男人慢條斯理的走著,摟著她,拐了個彎,「你中文說得不錯,你是華裔嗎?」
她沒有回答他,只道:「不管你和你的組織想要什麼,我必須告訴你,我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你以為我想要什麼?」他瞥了她一眼,好笑的問。
如果他不知道,她也不想告訴他。
女人沉默以對。
瞧著她緊抿著的紅唇,和臉上那連濃妝都遮不住的疲倦與蒼白,他挑起了眉,好笑的咕噥著:「說不定我只想要一句謝謝。」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她的腿越來越痛了,她想著該如何擺脫這個麻煩,但僵痛的腿,讓她思考變得遲鈍起來。
「相信我,當然有。」他咧嘴一笑。
這男人說得如此斬釘截鐵,讓她不禁朝他看去,卻見他笑得像個無賴。
「白吃的年餐,我常吃啊。」他無恥的說著,然後在一間小餐廳門前,停下了腳步,微笑瞧著她,問:「不過說到午餐,我有榮幸請小姐吃午餐嗎?」
她瞪著他,再一次的無言以對。
這裡離車站還不夠遠,不過在那電光石火間,她想到了一個擺脫他的方法。
「你請客?」她問。
「當然。」他嘻皮笑臉的回答:「反正可以報公費。」
公費?
她微微一愣,但沒有多加評論,他笑著轉身推門,那是個小小的餐廳,賣著簡單的餐點,她把薄外套放在椅背上,點了一份德國香腸和麵包還有一壺熱荼,他點了牛排和啤酒。
服務生來了又走,他放鬆的靠在椅背上,正大光明的打量著她。
這傢伙的視線非常赤裸,幾近無禮。
她被那明目張胆的注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覺擰起眉頭。
「你還沒自我介紹。」他扯著嘴角,雙手插在褲口袋裡。
她眼也不眨的瞧著他,冷冷的道:「有必要嗎?你既然能找到我,想必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這女人真是滑溜得像條泥鰍。
「我還以為科學家都很一板一眼呢。」他挑起右眉。
服務生快速的送來了啤酒和熱茶。
「所以,你確實知道我是誰,不是嗎?」她冷淡的說著,倒了杯熱荼,輕啜一口,一邊注意窗外的動靜。
茶是熱的,入口的熱燙液體,溫暖了胃,然後開始擴散,讓她有點感動,她小心的再喝一口,終於覺得冰冷的痛腳,稍微舒緩一點。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他傾身握住冰啤酒,也喝了一口,懶散的支著下巴,笑看著她,「Dr.Rain,十六歲就畢業於哈佛醫學院的天才少女,從小到大得過的獎狀可以貼滿這間屋子的牆。今年二十八歲,身高一百六十二公分,體重五十八公斤,三圍是三十六、二十八、三十八……」
他壓低視線瞧著她的胸部,很無恥的補充了一句:「資料上說你是C罩杯,不過我覺得那老舊的資料應該要更新了,你有D吧?體重應該也掉了三公斤。」
她傻眼的瞪著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前面那些資料,她不訝異他已經知道,沒有一點本事的人,是不可能找得到她的,但後面補的這一句,就太誇張了。
無賴她見過不少,但像他這麼無恥低級的,她還真的沒遇過。
她畢竟是個博士,還是個超平常人的天才,她的智商超標,大部分的男人都對她敬而遠之,就算有膽來追,也不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怎麼?沒有嗎?」
他再次咧開了嘴,露出一口白牙,帶著無賴的笑容,好奇的追問,視線又大刺刺的溜到了她胸前。
在那一秒,她真的覺得自己被當場剝光了。
努力制止想遮住自己胸口的衝動,她極力保持面無表情,看著他開口詢問。
「抱歉,請問你剛剛說你叫什麼名字?」
這個問題,成功將他的視線從她的雙峰往上拉抬,他瞧著她的臉,開心的再次報出自己的名字。
「鳳力剛,鳳凰的鳳,勇猛有力的力,剛硬的剛。」
她相信他刻意加強了那個「硬」字。
那讓她確定眼前的男人,對她不只是公事上有興趣,私人方面也很有興趣。
她眨了眨眼,這其實是很新鮮的感覺,一個男人在知道她是誰之後,還依然對她在私人方面感興趣,眼前這傢伙不是太遲鈍就是太大膽。
「鳳先生——」
他抬手打斷她,噙著笑道:「親愛的,你可以直接叫我力剛。」
她眼也不眨的看著他,重複一次:「鳳先生。」
這女人還真頑固。
「鳳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需要去一趟化妝室。」
「請便。」他笑著舉起啤酒杯示意。
她抓著羊皮包包起身。
「親愛的,我想你上廁所,不需要隨身攜帶那麼重的行李,對吧?你知道,它留在這裡,會讓我比較安心。」他笑咪咪的看著她,說:「我不希望被放鴿子,一個人用餐很寂寞的。」
這男人一臉無辜,他抬頭瞧著她,一雙烏溜溜的眼,活像只可愛害怕被拋棄的小狗。
別開玩笑了,這男人可是頭狼,還是頭大色狼,她瘋了才會覺得他是那種無害又忠心耿耿,會英勇護主,還會撒嬌的動物。
她眨了眨眼,他依然用那雙無辜的大眼笑看著她,維持著同樣無害的表情,可她清楚曉得,他絕對不可能是無害的,如果她不放下包包,這男人大概會跟著她進廁所。
所以,她放下了包包,只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的化妝包。
對於那小小的化妝包,他沒表示意見,只咧開嘴,滿意的沖著她又一笑,舉起啤酒杯和她致意,「慢走啊。」
她沒有理會他幾近嘲諷的話語,只轉過身穿越餐廳,走進化妝室。
如她所料,這間廁所有窗戶,她一瞬也沒停下,關上門,爬上馬桶,打開氣窗,手腳齊用的爬了出去,那費了她一點功夫,這些動作讓她的膝蓋更痛,跳下窗戶時,她痛得冷汗直冒,差點叫出聲來,但她死命的咬住唇,忍住了疼痛。
沒有等待疼痛過去,她硬是站直了身子,不敢多加停留,抓著那一小袋化妝包,拉緊了披肩,快步離開。
如果那頭狼以為沒有那一袋東西,她就不會離開,那就大錯特錯了。
也許他是狼,但她可也不是小紅帽。
鳳力剛沒有浪費時間,那僵硬的女人才走進化妝室,他立刻就將她的羊皮背包勾到身前,毫無羞恥心的打開來檢查。
她把所有的東西都整理得好好的,還分門別類,大致上可以一目了然,但這是個很大的包包。
皮夾、止痛藥、幾包面紙、一瓶礦泉水……
各色的眼影、粉餅、唇膏……
啊哈!他就知道她那小小的化妝包里裝的不是化妝品,八成是錢。
雖然如此,但他依然沒有起身去敲化妝室的門,反正那女人應該早就跑掉了,這女人超有效率,她不像是會浪費時間的人。
他老神在在的坐在原位,繼續無恥的翻看她包包里的物品,一邊把東西扔到一旁的椅墊上。
一條手帕,幾張旅館的帳單,一包……衛生棉。
嗯,他希望她不是正在月事當中,這包還沒拆過。
鳳力剛濃眉一挑,把那包遮住許多空間的全新衛生棉拿出來,和其他雜物一起堆放,繼續翻看下方的東西。
一支鉛筆,一本筆記本,一把簡單的小梳子,一頂金色的假髮。
還有……
他拿出那讓人吃驚的東西,瞪著它看了兩秒。
她隨身帶著榔頭?
好一個醫學博士!
難怪她能輕易用這個羊皮包把那傢伙撂倒,這女人真的很厲害。
他知道,她是故意同意把包包留給他的,她一路上一直隨身帶著這個沉重的羊皮包包,完全不離身,讓人以為這裡面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最後又刻意在需要的時候,再把包包留下,好放鬆看守者的戒心,使人誤以為她不會逃跑,但事實上她把最重要的東西都帶身上了,她非常清楚輕裝便行,才是逃亡的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