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呃……沒、沒什麼,就是睡過頭了。」她乾笑兩聲掩飾尷尬,心中不住地咒罵任晉之。

「對了,外邊有位任先生想見你——」

任先生?她已經沒有心思聽Gary講些什麼,一逕擔憂著這位任先生可能就是她最不想見的那位任先生。

Gary見她沒有反對,便請客人進入辦公室。「任先生,這邊請。」

「夏律師,早安。」任晉之手中拿著一個紙袋,笑咪咪地跟她打招呼,語畢更自顧自的拉開椅子坐下。

夏寧覺得頭痛來襲,右手無力地支撐額角,勉強扯開一抹公式化的笑容打發Gary離去后,她深呼吸一下才道:「任先生,請問有什麼貴幹?」

任晉之將紙袋放在她面前。「想請你吃掉這份三明治而已。」

【第四章】

「就這樣?」夏寧不敢置信的眨眨眼。這就是他的委託?他特地跟著她來到事務所的原因?「你別玩了好不好!」

她的思緒已經夠混亂了,怎麼他就是不肯給她喘口氣的空間?

在前來律師事務所的路程上,她想起自己竟在他面前安然入睡,毫無防備得令她不敢置信。在這個世界上,唯獨他一人是她絕對不想再與之有任何瓜葛,就算是工作上的聯繫她也不希罕,像他這種人……

她真的連與他共處同一片土地也不願。

每次見到他,她都難以自制地想起當初的自己是如何輕易地墜入他虛假的情網,愚笨地幻想與他共度一生的場面,當她在德國因為思念而消瘦時,他肯定是與別人一同嘲笑她的天真及無知。

她對自己強烈地感到失望,本能地排拒與他有關的一切,偏偏因為任歷宏的病,導致六年後的今天,她要跟他佯裝夫妻。

要是她心腸冷硬一點,便能拒絕他的無理要求,她沒有責任協助他!

偏偏,她沒法子對任歷宏的病情視而不見,因此明知這一切多麼荒謬,她還是答應了。

但她真的不明白,他們只需要在任歷宏面前裝恩愛便可以了,不是嗎?他們還是可以擁有各自的生活,為什麼他要前來公司騷擾她?她答應了他,自然會履行承諾,況且她也不是白做工,犧牲一點自由換取工作上的機會,縱然有些不情願,基於對公司的利益她還是應允了。

夏寧越想越生氣,按捺不住地兩手握拳敲打桌面,發出砰砰聲音。

任晉之沒有接腔,狹長的眼陣鎖定她的左手,覺得那圈銀白色的光芒與此時渾身散發怒焰的她相襯極了。

指間剌眼的光芒,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更強烈的怒氣湧向心窩。

「這是什麼?」她舉起左手,咬牙切齒地質問他。

「戒指呀。」他好笑地回答,她怎麼問了這麼有趣的問題?

「我當然知道!我是問你為什麼要給我套上這隻戒指?」她想也不想的就要拿下它,卻因他快一步握住左手而未能成功。

「喂!」

「爺爺會懷疑的。」他就是知道她早上醒來時還迷迷糊糊,並未發現戒指的存在,當她的腦袋能夠運作的時候,一定會想拿下它,所以他必須確保她會穩妥地戴著它……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

夏寧撇撇嘴。「我在大宅中會戴上它,我說過很多遍,我們在私底下沒有任何關係。」

要是她沒看錯,這隻戒指……跟他們當年的婚戒一模一樣。

這是她喜歡的樣式,線條簡單不浮誇,沒有過多的點綴,小小的鑽石或許不夠璀燦奪目,可是代表他們的愛情……

呿!什麼情?他從第一天認識便開始算計她,娶她只是為了利益,當中一點感情的成分也沒有!

「你能保證不會弄丟它?確保每次拿掉以後都會記得重新戴上?」他笑著反問。

「寧寧,你會不記得的,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拿下它,爺爺是患上失智症但不等於他完全胡塗了,要是發現不對勁,你打算怎樣回應?」

她要是忙得天昏地暗,絕對不可能記得住,而他絕對不容許別人覬覦她,六年的時間,足以為他樹立眾多情敵,他必須儘快剷除她身邊對她有非分之想的人。

夏寧沒法子反駁他的話,但要是被別人看見這隻戒指,她該怎麼解釋?不過是做戲而已,有必要如此逼真嗎?她不想自己變得太投入,因此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這只是一宗難為彼此的交易。

此刻,她的左手被他的大掌徹底包裹住,那燙人的體溫彷彿要灼傷她,但她怎麼也掙不開,儘管他看起來面帶微笑,她卻知道他現在其實是在生氣。

問題是,他為什麼要生氣?她拒絕戴戒指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保證會記得,這樣子總可以了吧?」她會在手機設定提示自己每天傍晚套上它。

「你的記性真的很不好。」他強忍心底冒升的火熱,執意要在她身上留下他專屬的記號,因此有點口不擇言。「你忘了這是一宗交易嗎?事成之後你可是會得到好處,所以你現在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她多番抗拒他的要求,令任晉之覺得面子掛不住,想到她的理由不外乎是不想讓別人誤會,他便難以抑制思緒。

她是不想讓什麼人誤會?是剛才那個親昵地喚她Gary的男人?連他都沒有這樣子叫過她,她竟然容許別人如此稱呼?

任晉之渾然忘記自己叫她的方式比這個親昵得多,他現在只是單純地嫉妒而已,也因此心急地想讓所有人知道她是他的女人,卻沒有留意到自己的語氣是多麼高高在上,用字遣詞有多麼不可一世。

事實就是這樣,她也一直這麼告誡自己,可是……相似的話語出自他的嘴巴,怎麼會令她感到痛楚?

夏寧垂下眼帘,很清楚自己沒必要配合他什麼,有求於人的是他,何以他還能擺出一副她非聽命於他不可的樣子?

只是……她真的有辦法不管任歷宏嗎?

儘管她視任晉之如蛇蠍,卻沒法子連疼她如親孫女的任歷宏也跟著討厭,僅僅因為這樣,便註定她被任晉之吃得死死的。

但她還是要讓他清楚地知道……她是有權力拒絕的。

「任先生,你的意思我已經清楚了,不過我希望你懂得什麼叫做尊重,不是你說的我便要聽從。我並不希罕跟你的公司有什麼生意上的合作,我會答應你這無理荒謬的要求,完全是因為我不想令任老先生難過,我可是賭上我當律師的專業,所以……

她狠狠地抽回左手,拿下了戒指。「在任老先生面前我會戴上它,但其他時候,我絕不妥協!」

任晉之沒想到她會如此反應,回想起自己剛才的言詞……該死的!他怎麼會這樣子說?明明只想告訴她,他是在嫉妒……算了,他很清楚現在不論他說什麼,她都會曲解他的意思。

本來是想藉由送早餐的舉動,讓她知道他是多麼在乎她,順道提醒她戒指的重要性。然而目的還沒達到,他反而令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更差勁。

「好的,我明白了。」他驀地站起來,深怕再作逗留會加深她對自己的誤會。「既然你堅持,我不會勉強,不過你可得記住承諾。」

本來已準備好更多拒絕的理由,全部都派不上用場,夏寧對於他態度上急遽的轉變,有點反應不過來。

她以為他不會輕易讓步,在她的認知中,他一直都是個霸道的男人,差別只在於當年她覺得這是他愛她的一種表現,今天的她卻不會再重複犯錯。

「那麼,」就在她陷於愕然時,任晉之走至她跟前,綻開一抹令人心動的微笑,彎下身在她微張的唇瓣烙下一吻。「親愛的寧寧,你千萬別累壞自己,我可是會心痛的。喏,記得吃三明治,知道嗎?」

語畢,他隨即站直身體,笑盈盈地步出辦公室。

夏寧怔怔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有種被更強大的漩渦扯了進去的感覺,所有思緒都翻攪不已,完全找不到出路。

她討厭他這樣親昵的叫喚,更打從心底嫌惡因此而悸動的自己!

心坎不住地抽動,在一收一放間牽扯出莫名的情感,告訴她在她堅稱討厭他這麼做的同時,真正的想法中其實摻雜了絲絲的竊喜。

望一眼面前的紙袋,他特地前來,就是為她送來早餐?

心臟劇烈地鼓動,教她有點透不過氣來,好半晌后她才清醒過來,對於自己的反應不屑極了!

兩手驀地握拳,一陣刺痛揚起,她攤開了左手,掌心有一個扎痕,是戒指帶給她的。在燈光的映照下,剔透的鑽石折射出七彩光線,美麗得教人難以自持,不知不覺沉迷其中……她失神地凝望著戒指,即使感到自己一點一滴的陷入泥沼中,卻沒有能力掙脫束綠,抽身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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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的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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