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無風也起浪
梁龍的一番話,到底見了效用。那后,梁府上,再無人敢輕慢梁氏母女,就連孫菊紅也示好的送來不少錦緞布料,說是可以給梁氏和楚言做夏衣用的。李僕婦是挨了一頓扳子,知書被關了一天柴房,這事便算了了。楚言心裡也樂和的很,因為她本沒有想到結局會這般好,就原先心裡對梁龍這大舅爺存的幾分芥蒂,也消了去。朱僕婦帶了孫老夫人的話來安撫,老夫人的話很簡單,就一句「我人活著,就不會讓你娘倆受了委屈」,但從這話里看的出來,孫老夫人到底還不是老糊塗,她的心裡啊,說不定亮堂著呢!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又繼續四平八穩起來,大都時間,梁氏在教楚言識字,做些女紅,講解做人該有的道理和氣度,楚言實際上有著成熟的心智,但是為了讓梁氏開心,還是一字一句學的認真,聽的仔細,並不表露出過大的天賦來。
這日,梁有玉又來到了西廂房裡,只是這小人兒眉頭粥的跟個疙瘩似的,似乎心裡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楚言一面描女紅,一面掃了梁有玉好幾眼,到最後,楚言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將手裡的活兒放到一邊,扯住那梁有玉的衣裳,道,「我說你這人晦氣不晦氣,要有什麼事就說,在那皺著個眉的,看的我窩心呢!」
梁有玉一楞神,見楚言撅著嘴,便學著大人的模樣,悵然一笑,「言兒妹妹,你知道『朽木不可雕也』是什麼意思么?」
「知道啊!」楚言點點頭。
「我不信,你都沒上學堂,如何知道?別糊弄哥哥了!」
「我就是知道啊!」
「那你說說,什麼意思?」
「就是……」楚言哽了聲,因為她看到朱僕婦正拉著自己的娘親在說什麼話。
「我就知道你糊弄我呢!跟你說啊,今天夫子就手指著我,說了這樣一句話,我一直琢磨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你說,夫子是不是在誇我呢?」梁有玉推推楚言說道。
「啊!?」楚言收回目光,撲哧一聲笑道,「是啊,誇你呢,誇你是不可雕的朽木!」
「呵呵,我也是這樣想的!」梁有玉突念道,「要不這樣,你叫我聲哥哥,我教你認字,怎麼樣?」
「不稀罕!」
那我先教你認字,等你服我了,再叫我哥哥如何,要知道,我人比你高,年紀比你長,學問也比你大,你自然是要叫我一聲哥哥的啊!」梁有玉嘮嘮叨叨的說個沒完,楚言沒個意的恩著,她的目光,一直的看著梁氏和朱僕婦,她在猜測,朱僕婦這是在和娘說什麼呢?娘的神情為啥就那麼焦急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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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府私人學堂,老夫子張謙學,正掠著山羊鬍子,查看他唯一的愚笨學生梁有玉的學后功課,張謙學一邊看,一邊微微點頭,但是等看到最後那一頁的時候,臉頓時拉了下來,他劈頭蓋臉的將手上的本子朝梁有玉扔過去,嚴聲喝問,「這功課,你是哪裡抄襲來的!」
「我我……學生……學生沒有哇哇!」梁有玉低著頭,聲音微顫。
「還說沒有,手掌伸出來!」張夫子轉身那幾一尺,揚在手心中。梁有玉是被這夫子打怕了,他條件反射的將手反到背後,就連脖子,也一併的縮了起來,拖著哭腔,梁玉道,「沒有抄襲沒有抄襲,只是後面的一部分學生做不來,是言兒妹妹亂畫上去的,學生想,寫上總比空著強,所以也沒有改了去!夫子別打我,也不要告訴我娘親!」
「言兒妹妹?」張夫子放下唬人的鞭尺,對梁有玉招招手,道,「過來,和為師說個明白!」
「是!」梁有玉走上前,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一通,原來,起初他是想通過教楚言識字,從而讓這個小妹妹佩服自己,做自己的跟班的,卻不想,他寫的字,就算再難,楚言也念的出來是什麼,而楚言反過來寫字讓他認,他到是認不得了。梁有玉不想失了自己長人一歲長人個的面子,便將張夫子留於他的功課拿了來,說楚言要是能將這上頭的功課做出來,那他以後就都聽楚言的,非但不讓楚言叫他哥哥,他還倒過去喚她作姐姐,更主要的是,他可以幫楚言偷很多玩意兒來。楚言說,那就讓梁有玉多弄些書來看,梁有玉答應下來后,楚言便拿起梁有玉的功課本子,將梁有玉不曾做出來的,一一個寫了上去。
「你是說,這都是那女娃娃做出來的!」張夫子看著娟秀的字跡以及一些字詞的解釋,再一次想梁有玉確認。
「學生不敢撒謊!」梁有玉點頭應是。
此刻的張謙學,他的內心,是狂喜的。作人夫子,一生沒有什麼太遠大的目標,但能教出一個非凡的學生,就是這一輩子的驕傲了,看了楚言代做的一些功課後,張謙學相信,而且是深信,這名楚言的女娃娃資質甚佳,絕對是好苗子,在如今這個女風漸盛的朝代里,能教導出新一代的才女,那也是相當風光體面的事情。張謙學思量了再三,在教了梁有玉一天的課程后,便急急來到東苑見梁龍老爺,表明了自己想要破格收楚言為女學生的心意。張謙學也聽說了那日梁老爺在中廳放的話,他一心以為自己的要求定然能被答應,可卻不想,梁龍單是掃了他一眼,淡然的道,「初秋才是收學的日子,夫子來的太早了吧!」
張謙學不是迂腐聽不懂話的愚昧人,他聽梁龍的語氣,似是並不在意楚言進不進學的事情,本想將楚言的優秀好好誇口一番,但是轉念想,這樣一來,到是將梁有玉給貶下去了,怎麼說這也有失梁老爺為父的體面,張謙學便耐住了性子,打算等著秋初,再來。
雖然張謙學沒能讓梁龍同意楚言馬上入學的事情,但是一些不曾有的細枝末節,還是給人傳訛著落散了開來。這些個傳訛,並不是說楚言有多少的聰穎,而是說梁氏和張謙學,有著不幹凈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