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回到醫生休息室，近藤和彥在自動販賣機買了罐咖啡，眉頭卻一直緊皺著。他從剛剛就每過十分鐘打一次電話回家，可是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時間都這麼晚了，純一為什麼還不在家？

在沙發上坐下，這時他才發現和他同屬第一外科的宮川醫生正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有什麼事嗎？」他不禁問。

「啊，沒什麼。」宮川搖了搖頭，然後像是隨口問起：「對了，你不是有個當老師的女朋友嗎？最近怎麼樣了？」

近藤和彥愣了一下，他跟宮川的關係雖然還算不錯，但雙方都是不太愛說話的人，主動問起對方生活上的事這還是頭一次。

「已經分手了。」他喝著咖啡，坦白的回答。

「那就難怪……」宮川聽后，一副疑慮消除的輕鬆樣子。

「怎麼了？」

「如果不是已經分手了，我還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宮川笑了笑，「下午的時候，我看到她跟一個年輕男人一起走進飯店，當時嚇了一跳呢。」

「是嗎？」近藤和彥顯得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但過了一會兒，他臉上的表情卻突然驟變。

澤原純一剛好也不在家，難道是……

應該不可能的，他這麼對自己說；可是心跳還是為此而劇烈的加快。

「你沒事吧？」見他不對勁，宮川有些擔心。

然而近藤和彥彷彿聽不到任何聲音一般，面無表情的站起身離開。

***

打開門之後，澤原純一看著黑暗的玄關鬆了一口氣，看來近藤和彥還沒有回來，他也就不用為該怎麼解釋今天的事而傷腦筋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手突然將他的身體扼緊，澤原純一被壓在門上，緊接著，他的驚呼聲止於粗暴的吻里。

「和、和彥？」熟悉的氣味令他很快分辨出眼前的人，雖然感到唐突，但他還是開始回應近藤和彥的親吻。

舌尖被咬了一下，澤原純一不禁吃痛地往後退縮。

「你去了哪裡？」

因為沒有開燈，所以近藤和彥的臉在黑暗裡顯得很模糊，只有鏡片后的尖銳眼光清晰的向他刺來，那是完全冰冷的眼光。

「我……只是去了一趟便利商店……買煙。」不能說出事實，他只能笨拙地找著借口。

下顎突然被緊緊的扣住，澤原純一被一股力道強制性地抬起了臉，他艱難的咽著唾液，一種說不清楚的恐懼感迅速將他包圍。

近藤和彥緩緩地再次逼近他的臉，冷笑的聲音里卻夾帶著無法形容的怒火。

「我一直都跟在你後面，從你離開田中唯的家開始！」

澤原純一的心跳頓時靜止了一下，近藤和彥那狂浪般的憤怒令他下意識的想逃。

「等一下再說好嗎？我先換衣服……啊！」

他離開的腳步被硬生生的扯了回來，還來不及反應，他就被近藤和彥抓著手腕，用力地甩到冰涼的地板上。

澤原純一用手按著被撞痛的地方，緊接著，近藤的彥壓著他的身體，動作粗暴的脫去他的長褲。

「原來你也會抱女人啊？」

帶著諷刺的話語從空氣中傳來，近藤和彥的手從腰際探下去，接著用力握住他的慾望，澤原純一頓時痛得顫抖起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

近藤和彥聽后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從上方定定地望著他。

「那麼，你告訴我跟田中唯上旅館的男人是誰？」

「我……」他想起自己與田中唯的約定，「我不知道。」

近藤和彥呆了半晌，最後發出一陣苦澀的笑聲：「你知道嗎？如果你更認真的說謊，我本來是打算相信的。」

「不是……」澤原純一搖頭，他想解釋，只是……

即使是在這種情形之下，被觸碰的身體還是很快有了反應。

「你跟她抱在一起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感覺嗎？」近藤和彥的手不斷地在他的身體撫弄著。

而澤原純一隻有下半身是全裸的，雙腿被撐開，以羞辱的姿勢躺在地板上。

「不管是任何人，你也都可以從她那裡得到高潮嗎？」

「不是……」澤原純一哽咽的說道，想要抵抗的雙手卻被緊緊抓住，然後壓在頭頂。

不是的……不是……

身體好冷，只有被撫摸的地方有著許些的溫暖，他微弱的抖動著，頭腦也跟著昏沉起來，一整天下來什麼東西都沒吃，飢餓又疲累的感覺讓他虛弱到了極點。

「唔！」

被貫穿的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是止不住的流個不停，身體不停地被搖晃著，卻輕易地就達到高潮。

「不行了……」

澤原純一壓低的呻吟被喘息聲掩蓋，伴隨著破碎的啜泣，身體也越來越冷，眼前開始一陣發黑。

「停下來，和彥……停下來……」

然而無論他如何懇求，那灼熱的慾望仍然在他的身體里抽插，每一次的撞擊都好像要將他的身體四分五裂般，胸口沉悶而鈍重，就連呼吸都困難不已。

直到最後，他連懇求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這麼暈了過去。

當澤原純一清醒過來時，已經被近藤和彥抱到床上，兩個人一絲不掛地抱在一起。

他移開近藤和彥壓在自己腹部上的手，神情茫然地想要下床，可腳尖還沒有接觸到地板，就被人從背後抱著拉回去。

「你要去哪兒？」近藤和彥的嘴就貼在他的耳邊。

澤原純一隻是搖了一下頭，連說話都感到無力。

「為什麼不回答我？」他強行扳過他的臉。「你想去找那個女人是不是？田中唯，你喜歡上她了嗎？」

澤原純一仍然沒有反應，既不動也不說話。

近藤和彥就這麼與他沉默的對視，逐漸感到不耐，於是低頭舔吻他的唇瓣；當他的舌尖慢慢往下滑落，來到胸上時，乳尖被吮吸時的刺激終於令澤原純一本能的顫動了一下。

「為什麼？」近藤和彥緊緊抱著他的雙手再次加重力道，將他的身體扼到發痛，「跟我在一起不能滿足嗎？為什麼你還要去找女人？」

不管他說了什麼，澤原純一都沒有反應，仍然緊閉著雙唇。

「你已經不再愛我了嗎？」

這句話說完之後，近藤和彥終於鬆開禁錮他的手，緩慢地從床上坐起。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當一切的阻礙都不存在之後，他跟澤原純一之間仍然無法坦然正視彼此的心意呢？

「那個人不是我。」

澤原純一極小聲的說著，聲音低沉得讓近藤和彥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當他望向澤原純一的眼睛時，才從那寂靜的目光中得到了確定。

「我也想像以前一樣，拉著你、纏著你，一邊哭一邊懇求你相信我……但我突然不想那麼做。」

「你該死的到底在胡說些什麼？」近藤和彥聽得直皺眉。

該死，他的腦袋裡究竟裝了多少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是被怒火燒去了理智，才會在不理會他的抗拒下強行抱了他。但當他冷靜下來之後，他也承認這麼做是自己不對；可是既然跟田中唯在一起的男人不是他，他又為什麼要對自己說謊？

而且他從田中唯的家裡出來，這也是他親眼所見的事實。

「我想被你狠狠的傷害一次，然後逃跑，讓你再也找不到我……這樣的話，當你知道事實的真相之後，也許就會因為愧疚而永遠記得我了。」澤原純一看著他，神情極為認真。

「你要是敢那麼做的話，就試試看啊！」聽到他說要逃跑，近藤和彥頓時慌了，就連臉色都變了。

竟然就為了這種原因讓他誤會他跟田中唯之間的事，這個傻瓜知不知道他幾乎快被嫉妒給逼到抓狂了！

「你會生氣嗎？」

「那當然。」他正色道，「你以為呢？」

「和彥……」

「我會非常生氣，然後拚命的去找你，找到之後，或許又只能原諒你。」近藤和彥抓起他的手，「我雖然不喜歡把什麼都講出來，但我的心意你從來就沒有感覺到嗎？」

「可是，你不是要搬家？」

「我是買了新的公寓沒錯，但也是帶著你一起啊！」本來還想讓他驚喜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會亂想一通。「你以為是什麼？」

「我以為你是要結婚。」

「你是傻瓜嗎？我每天除了工作之外，其他時間都一直跟你在一起，一個要結婚的人可能這麼做嗎？」

「那你和唯……」

「我上次就跟她說得很清楚，我跟她已經分手了；而且那天之後，我們一次也沒有見過面，我所有的時間都陪著你，這一點你應該也清楚才對！」

「所以她的戒指真的不是……」

「什麼戒指？」近藤和彥露出困惑的神色。

「啊，沒什麼。」

「我不是說過了，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可是你一點也沒有相信我。」他的語氣里有著一抹悲傷。

他並不是輕易就會給出承諾的人，他以為澤原純一會了解。

「我……」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近藤和彥吻向那因為驚訝而微啟的唇瓣，懲罰地在他的唇上輕輕嚙咬。

澤原純一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瞪圓起來，他獃獃地看著近藤和彥，許久都說不出話。

水氣逐漸瀰漫在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從輕顫的唇間擠出來的，竟然還是那一句。

「對不起、對不起……」

近藤和彥皺眉，「為什麼道歉？」

「我真的可以愛你嗎？」

「你啊……」近藤和彥嘆息著，再次低頭吻住那從眼眶中流出的晶瑩液體，然而這次的吻卻是溫柔的。

不是「你真的愛我嗎」而是「我真的可以愛你嗎」。

一切彷彿又回到原點打轉，跟七年前那個情人節的夜晚一樣；澤原純一仍然傻氣得教他又生氣又心疼，而他也仍然決定用將來的歲月，用自己一輩子的時間來證明自己的愛意。

等到澤原純一肯相信他的那一天，再開口來說愛。

即使只說一次，也可以代表一生。

還有太多沒來得及說出來的承諾，也還有太多沒來得及付出的溫柔……故事沒有完結，完結的是他又一次的確定自己想要永遠陪著澤原純一，把這個念頭變成決心的過程。

不去想了，因為在這一刻，所有的煩惱都可以暫時消融於戀人之間的甜蜜親吻之中。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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