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死亡
明天姐姐就要獨自面對危險,可自己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忙。看著姐姐那強作鎮靜的微笑,閃動著的漆黑的大眼睛下那無助而慌亂的眼神,小然已經感覺到姐姐內心深處的恐懼。雖然刑警隊的幹警們已經早有安排,可他依然感到明天的手術充滿了未知的危險。柔弱的姐姐就像被綁在案板上的羔羊,到時只能毫無反抗的任人宰割。姐姐從小是最膽小的女孩,可這次。
夜已經很深了,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姐姐終於出均勻的呼吸聲。任楓然躡手躡腳的下了地,他想自己必須做點什麼,雖然在這深夜的醫院裡充滿恐怖氣氛,可現在他所希望的就是要獨自面對危險。他真的希望隱藏在醫院裡的罪惡勢力能在此時向他伸出黑手,因為他感到等待交鋒的時間太漫長了。也許,當完全沒有保護的自己出現在敵人的要害部位時,一直處於蟄伏狀態的敵人就會鋌而走險,向他起攻擊。可無論結果如何,只有交鋒才能分出高下。只有引蛇出洞才能打破現在的膠著狀態。如果自己今夜的鋌而走險可以讓狡猾的狐狸露出尾巴,那麼也許就可以免去姐姐明天將要面對的手術!
任楓然沿著醫院空無一人的走廊前行,他記得白天看到護士值班表上寫著今晚正是護士長裴曉麗當班。想到護士長那刀削般冷酷的面容,任楓然多少有些感到恐懼。他躡手躡腳的沿著走廊走向護士值班室,盡量不讓腳下的旅遊鞋出聲音。可透過護士值班室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裡面空無一人。楓然豎起耳朵,聆聽、分辨著這寂靜的黑夜裡各種細微的聲音。『噠噠、噠噠』遠處一陣急促而輕快的腳步聲引起了楓然的注意。顯然對方為了不出聲音是在盡量踮起腳尖走路,在這午夜的醫院裡,難道不值得懷疑嗎?楓然立即分辨著聲音的方向追蹤而去,腳步聲好像在樓梯處。果然,當楓然感到樓梯處時,正看到護士長裴曉麗的背影順著樓梯向下走去。『奇怪,為什麼她不坐醫院裡24小時開放的電梯?』任楓然從樓梯扶手的空隙看著裴曉麗一層層向下走去,便悄悄的尾隨在後。一直走到15層的時候,護士長裴曉麗終於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向後看了看。那稜角分明的臉龐在燈光的映照下,露出的半張臉陰鬱冷酷、而另外半張臉則完全隱藏在陰影里,更顯得格外猙獰、恐怖。小然趕緊收回探出去的頭來,一顆心嚇得『砰、砰』亂跳。裴曉麗好像並沒有覺什麼,沿著15樓的走廊繼續向走廊深處走去。小然不敢跟得太近,只好聽著裴曉麗的腳步聲,判斷著她離自己的距離。忽然任楓然聽到了一陣電梯門開啟、又關合的聲音。他趕緊猛的現身走廊,可走廊里卻空空如也,連個人影都沒有。小然幾步走到電梯前,希望根據指示燈顯示的樓層號判斷出裴曉麗的位置。可奇怪的是電梯的指示燈顯示該電梯一直處於靜止狀態,跟本沒有人乘坐過!『難道,自己被現了?裴曉麗此時正躲在某扇門的後面窺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想到這裡楓然全身的汗毛孔都在瞬間炸開來,頭上冒出冷汗。此刻的情景像極了恐怖片中的鬼魂在被人追蹤時倏忽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楓然下意識的猛然回頭看著身後——寂靜是走廊空空如也。稍稍定下神來的他趕緊豎起耳朵聆聽著聲音。『轟隆隆』的響聲來自走廊的盡頭!小然趕緊走過去,才現原來聲音是從走廊盡頭的另一架電梯中出的。只見這架電梯有普通電梯的兩倍大,上面印著『運貨電梯,內部專用。』字樣。小然看著上面的指示燈一個個閃過,現電梯正在向下運行。奇怪的是當指示燈閃過一樓時,一樓的指示燈一閃即過,表明電梯並沒有停在一樓。這是怎麼回事呢?小然完全被弄懵了。
當小然按動按鈕使電梯再次返回15樓后,小然進到電梯里時才明白過來,原來在一樓的按鈕下面還有一個按扭,這表明在一樓下面還應當有一處地下室才對,只是在電梯的外面這處地下室根本沒有顯示!『原來這家醫院裡還有一處地下室!』這一現使小然興奮的幾乎跳起來,『很可能失蹤的安德烈博士還有爸爸就被關在這裡!』想到這小然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臟那狂跳的聲音。他連想也沒想直接按下了最下面的一個按鈕,隨著一陣『轟隆隆』的巨響,電梯一直向下墜去。14、13、12指示燈顯示電梯在一層層向下滑落。
小然這時才有些擔心起來,想象著電梯的門開了。面前出現的是護士長那刀刻一樣稜角分明殺氣騰騰的臉。小然趕緊掏出身上的手機,想通知李隊長自己現在的位置,可卻驚奇的現手機完全沒有了信號!
終於,電梯上顯示已經滑過一樓的指示燈,繼續向下而去。隨著電梯有節奏的躉落,電梯的門開了。這一刻的小然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雖然眼前並沒有什麼護士長的身影。可眼前比護士長那張臉還要恐怖的幾個血紅大字卻赫然映入眼帘______『太平間,活人禁入!』楓然強忍著對這幾個血色紅字的恐懼和厭惡,推開了那扇大門走人一處狹窄的走廊里。走廊里那種死一般的寂靜,彷彿連空氣都被凝固了。縱使小然盡量放輕腳步,可還是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在狹窄的走廊里迴響。穿過約近3o米長的走廊,小然感到好像經過了漫長的一世紀。走廊的出口處就是所謂的『太平間』了。『太平間』的面積並不大,一共還不到二百平米的樣子。就是一處停放屍體大廳。整個大廳一目了然,靠牆是一排象抽屜形狀一樣的巨大冷櫃,冷柜上面依次掛著寫有編號的牌子。右邊有一排空著的四輪活動床,大約有十幾張床的樣子。都被冷落的堆放在了一邊,上面布滿灰塵,看來有好久不曾用過了。
小然四處張望著,四周根本不見護士長裴曉麗的影蹤。和死亡同等沉寂的『太平間』里也沒有絲毫聲音。難道是自己跟錯了方向?裴曉麗根本沒有來到地下室里?小然開始懷疑起自己來了,他慢慢沿著大廳里走了一圈,根本沒有其他任何出口!『怎麼會這樣!』任楓然奇怪的想。『太平間』里除了眼前這幾個巨大的柜子外,都是可以一目了然的場景。小然慢慢、慢慢的靠近其中的一個柜子。強忍著胸中狂跳的心臟,深呼吸一下,抬手一點點的靠近柜子的拉手。終於小然狠了狠心,用力拉開柜子!隨著柜子的慢慢向外滑出,一股陰森的冷氣撲面而來,隨著一縷縷白色冷氣的飄升一具女性的屍體滑到小然的面前。屍體的臉像一張白紙一樣慘白,直鉤鉤的眼睛直瞪著小然。
「啊」
饒是勇敢的任楓然見此情景也不禁被嚇得大叫出聲。連連向後退去,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身體正撞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任楓然下意識的猛的回頭——眼前正對著肖大爺那張呆板、木訥的臉。肖大爺毫無表情的看著楓然,在這恐怖、詭異的『太平間』里,以這種悄無聲息的方式出現!神經已經綳到極限的楓然忍不住又是一聲充滿恐怖的大叫。「啊」奪路而逃。
第二天早上,一切都按原計劃進行。當江副隊長找到冷院長時,竟意外的現冷院長正面如土色、滿臉淚痕坐在辦公室里呆。醫院裡的其他人員也都神情嚴肅,少言寡語。經過詢問才知道就在今天凌晨4點左右值班的其他護士在醫院的處置室里現了護士小美的屍體,死亡時間應該在午夜時分。現在屍體依然停放在醫院的太平間里,據說小美是個孤兒。也沒什麼親戚朋友。所以屍體停放在太平間里無人過問,顯得冷冷清清、十分凄涼。
這消息無疑給了李少飛當頭一棒。李隊長在得到消息后立即將屍體拉到刑警隊的驗屍房,要求法醫做出死因鑒定。以甄別是他殺還是自殺。可這對少飛來講都不重要了,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在自己眼前消失了。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自己,無論是自殺還是他殺。一定都和昨天小美被帶到刑警隊詢問有關!而將小美帶到刑警隊則是自己一手策劃的。這使少飛陷入深深的痛苦的自責當中,無法自拔。
就連刑警隊的李隊長也同樣受著自責的煎熬。他向派出24小時監控小美的警員們大雷霆,可警員們也很委屈。人家進了醫院的處置室,那是給患者打針換藥的地方,難道負責監控的警員還能進去坐著看著不成?不過他們監控到自從小美離開刑警隊后就直接回到了醫院(當天晚上她並沒有班)在醫院的護士值班室里呆了幾個小時后就進了處置室然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也就是說小美臨死前只在這兩個地方呆過!而在這段時間進入過這兩個地方的人只有護士長裴曉麗和其他兩名值班護士。還有五位前去打針、換藥的患者。也就是說只有這八個人接觸過小美。如果真是他殺應該不難找到兇手!現在只等法醫的鑒定了。
出了這樣的事情,把冷院長請到市局了解情況就更加順理成章了。對此冷院長好像沒有絲毫的芥蒂,很配合的在市刑警隊呆了大半天。
上午九點,準時有醫院的護工來到任楓琳的病房,讓家屬在任楓琳的手術合同上籤了字后就將楓林安排躺在活動輪床上推走了。李少飛注意到主刀醫生的欄目里填寫著腦外科主任王萬學的名字。李少飛、任風然跟著任楓琳的活動輪床走到了15樓的手術室門外也就只好止步了,其他的便衣探員們更不能緊跟其後,只好化妝成其他患者和家屬的模樣站得遠遠的等待著李少飛的信號。
任楓琳躺在活動床上,被護工推著進入到手術室內,幾乎緊張到不能呼吸。幾個面無表情的護工一直推著她的活動輪床不停的走著,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們穿過一個房間又一個房間,最後從最裡面的一個房間里直穿了出去!任楓琳看到他們居然出現在走廊的另一個盡頭!並直接進入到一架貼有『運貨電梯,內部專用』字樣的電梯里。『我現在已經離開警察的監控範圍內了!要不要馬上按動報警器?』楓琳心裡狂跳著想。可是她的心靈感應卻告訴她,她馬上就要見到爸爸了。而且爸爸也十分的想念她,十分的渴望見到她。
『再等等、再等等。我一定會見到爸爸的,我一定要救出爸爸。不能因為我的恐懼而功虧一簣!』楓琳想著,伸向報警器的手停了下來,手心已滿是汗水。
電梯不停的向下降落著。
楓琳用心記下電梯的樓層。
終於電梯停了。幾個護工將她推到一間充滿消毒水的房間里后就停了下來,分別站在楓琳的床頭兩側。『這不是手術室,也沒有爸爸的出現。他們到底要把我怎樣?』楓琳心裡想著,不由得手腳冰涼。
「我們又見面了!你好嗎?任楓琳?」突然屋裡傳來了護士長那冰冷冷的聲音。
再次聽到這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任楓琳的心臟頓時狂跳了起來。護士長是這世界上最讓任楓琳感到恐懼的人了。楓琳拚命忍住自己的恐懼,盡量把目光盯著別處,裝出一副麻木、獃滯的神態。但她依然能感到護士長鷹隼一樣的目光像一把把鋼針,刺向她全身的各個角落。這讓楓琳的身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護士長站在楓琳的床邊看了一會後,突然冷冷的命令道:「按住她!」
聽到護士長的命令,楓琳床邊的幾名護工突然撲向楓琳,將她死死按住!楓琳下意識的拚命掙扎著,恐懼彷彿厄住了她的喉嚨。使她聲不得。她看到護士長正從一個白色的小藥瓶里向針管中抽進藥水。『又來了!』楓琳立即恐懼的想到就在前幾天那刺向自己脖子的、使自己幾乎疼死過去的恐怖一針。楓琳使盡全力的拚命掙扎著,手儘力向放在腰間的報警器靠去。無奈,幾名護工的力氣實在太大了。他們牢牢的將楓琳的一雙手按在床上,使楓琳動彈不得。就在掙扎間楓琳感到胳膊上一陣刺痛,,頓時,眼前的一切變得飄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