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殺手的條件（三）

半個月之後，兩人再一次來到小巷的入口前。歐陽鏡終於知道半個月前自己在地板上聞到的是什麼味道了，現在迎面撲來的味道就和那個時候的味道一模一樣——屍體腐爛的氣味。

「沒有人會憐惜這些自己都已經放棄了自己的人，所以也不會有人幫他們報仇，更不會有人幫他們收屍。」怪大叔取出了兩個口罩，一個給歐陽鏡，另外一個自己戴上。

歐陽鏡看著手中的那一個印有一個大大的紅唇的口罩，眉頭皺出了一個「川」字。

「我真希望你今天能自己『走』出來。」怪大叔看著歐陽鏡的眼神，要多曖昧就有多麼曖昧。歐陽鏡被他看出了滿背的冷汗。

歐陽鏡捏了捏自己腰間的匕，心中的不安才稍稍淡化了一點點。

黑漆漆的小巷裡吹出一陣腥臭的風，卷出一片黑壓壓的蒼蠅，將兩人的身影完全淹沒……

歐陽鏡手裡拿著一支點燃的火把走進了小巷，一路走來，滿地都是不斷蠕動的乳白色蛆蟲，歐陽鏡將手裡的汽油倒在他們身上，等走過之後才轉身把火把丟到他們的屍體上。

立刻，火光吞噬了一切，那些活生生的蛆蟲就像爆米花一樣不斷的炸裂著，腐臭的味道熏得歐陽鏡轉頭就跑。

這裡的建築都是鋼筋混凝土結構，歐陽鏡不怕它們被這一把小火給燒垮下來。

走過一個轉角，歐陽鏡又現了新大6。

這裡的巷子更加狹窄，兩旁站滿了衣衫半露的男女，歐陽鏡只看了她們一眼就猜到了他們的職業——出來賣的。

幾個濃妝艷抹的妓女現了歐陽鏡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公子，立馬就像蒼蠅看見了大便一樣叮了上來，不管歐陽鏡怎樣拒絕，她們都依然死命的拉著歐陽鏡的衣服和褲子，差一點就把歐陽鏡給扯成**裸的羔羊了。

但是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歐陽鏡還現了幾個畫了妝的男性翹著嘴唇在朝他眨眼睛，歐陽鏡見事不妙，趕緊抽身閃人，但是一個手腳快的妓女順手抽走了歐陽鏡腰間的東西，四周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

妓女們都吐了一口唾沫，然後回到自己的窩點等候客人，歐陽鏡傻愣愣的看著她們的轉變，大腦還沒有回過神來。

忽然，歐陽鏡只覺得自己被人用手勒住了脖子，鼻子里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隨後他就暈了過去。

歐陽鏡被人捆成了一個肉粽子，然後背上插了一個簡陋的木牌，上面寫著「8oo」的字樣。

然後歐陽鏡被丟進了一個玻璃櫥窗裡面，這裡還有其他背上插著木牌的人，但是他們的表情似乎已經麻木了，眼睛里看著櫥窗里反射出的自己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無數嫖客蜂擁而至，幾個相中歐陽鏡的人都紛紛掏起了腰包。這時，怪大叔也出現在了他們之中，只見他從兜里點出十張一百塊的票子，然後丟給一個戴眼鏡的青年，隨後指了指櫥櫃裡面的歐陽鏡。

三分鐘之後，怪大叔背著歐陽鏡離開了。

～～～～～～～～～～回到怪大叔的房間之後，他打了一盆水將歐陽鏡潑醒，然後點燃了一根香煙叼在嘴裡，教訓到：「不用不服氣，無數小女娃就是栽倒在這些小手段上面，你這種小男生也是一樣。」

「就這樣一點小事情，能讓我得到力量幫我父母報仇嗎？」歐陽鏡清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卻讓怪大叔愣住了。

他轉眼盯著歐陽鏡，然後咧嘴一笑：「看來是我太高估你了，你認為這些是小事情嗎？」

「難道不是嗎？吸毒的粉仔，滿街的嫖客……」歐陽鏡忽然將自己緊緊的抱住，半個月以來，這種情況已經出現了很多次了，他自己當然知道這是吸毒的癥狀，但是歐陽鏡的意志不可謂不堅強，半個月以來毒癮硬是被他頂了下來。

「我現在唯一看見的你的優點就是毅力，但是我知道，這也僅限於你在報仇之前而已。」怪大叔噴出一口煙，把歐陽鏡熏得眼角泛淚。

「那已經足夠了，我只要幫我父母報了仇，我也就沒有再存在在這個世界的理由。」歐陽鏡的眼裡閃過一絲絕然。「殺人償命，這道理我也懂得。」

「我真不知道你父母看見你的樣子會是什麼表情。」怪大叔掐掉煙頭，然後把歐陽鏡提起來，將他身上濕透的衣物統統扒光，僅留下了一條黑色的內褲。歐陽鏡一臉的麻木，眼裡根本就沒有焦距。

在被打了一針之後，歐陽鏡的毒癮只要一犯，他就會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上去，最開始他會去想自己的父母，但是不久之後就會因為過於痛苦而醒過來，之後就得承受毒癮的折磨。但是後來歐陽鏡卻開始回憶起自己的夢境，在那一個「義父」的溫柔聲音中，歐陽鏡感覺自己那煩躁的靈魂在那一瞬間就安寧下來了。

「歐陽鏡！」怪大叔在歐陽鏡面前猛地一拍巴掌，嚇死了歐陽鏡至少兩百萬的腦細胞。

好在毒癮已經過得差不多了，歐陽鏡不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然後抬起頭來盯著這個怪大叔，問道：「你又什麼神經？」

「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去走那一條小巷嗎？」

「隱藏自己？」

「錯，是將自己融入他們。」怪大叔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其實想要經過第一堆人的方法有很多，但是你卻用了最暴力的一種，我承認，這種方法往往是最有效果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像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是非常不划算的。」

「你不是說殺手要先學會心如止水嗎？」

「何為止水？」

「水不動為止。」

「錯！止水只是一個相對的概念，若外在世界全部都在動，唯獨你一汪泉水靜止，那麼在他們眼中，你就是『動』，所以，你得先學會隨波逐流融入他們。」

「那我該怎麼融入他們？」

「換位思考。」怪大叔一字一頓的說道。

歐陽鏡仔細想了想，然後恍然大悟，但是緊接著他又問道：「但是似乎對第一堆人行不通啊，他們都是吸毒的人，就算我模仿得再相似，可要是他們那些瘋子直接向我索要毒品該怎麼辦？」

怪大叔對歐陽鏡的舉一反三很是欣慰，他拍了拍歐陽鏡的腦袋，回答道：「先下手為強！如果你先一步向他們難，一般情況下他們都會直接把你推開，沒有哪一個粉仔有那麼好心會免費給你毒品，所以你可以一直使用這種方法一路『要』過去。」

歐陽鏡陷入了沉思，原本迷茫的眼神也逐漸轉為清明，怪大叔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一巴掌打在歐陽鏡的背上，說到：「明天你再去那條紅燈街試一試，這一次我不會再花錢把你贖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