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吃。」年輕男孩第N次命令。
「不要。」小女孩也第N次拒絕。
耐性頓失,年輕男孩霍地自椅子上躍起,一把攫住竄逃不及的小女孩,將她強壓住,白皙長指往大鍋內抓了滿手糊爛爛、白蒼蒼的噁心長條物……
「不要……我不要吃……」小女孩掙扎尖叫,卻阻止不了他的動作,只能瞠大了眼,驚恐瞪視那一條條不斷晃動、宛若蛔蟲的條狀物一寸寸逼近嘴邊……
「不要!」慘烈尖叫,她猛然自魘夢中驚醒坐起,全身上下發著冷汗,不停喘著大氣。
她又作惡夢了……
茫然了好一會兒后,氣息漸勻,神智逐漸清晰,抹去額際的冷汗,她頹然倒回床上,將自己埋進柔軟枕頭裡。
嗚……多少年不曾作過這些惡夢了?沒想到他才回來幾天,過往的惡夢就回來找她敘舊。嗚……她不要啦!
慘兮兮地微弱呻吟,李蘊安心底很清楚,自己會作這個吃東西的惡夢,和昨晚的事絕對脫不了關係。
話說昨晚,她石破天驚的咆哮怒吼后,某位冷臉仁兄當場順應民意,收拾好東西就拎著她往士林夜市報到,實施餵飽她的行動。
那真是真真切切、確確實實的「餵飽」,毫不含糊的。
看著他冷臉含煞的驚人氣勢,她頓時深刻明了識時務為俊傑的真義,很孬種的任由他抓著自己打算從第一攤吃到最後一攤,而且冷熱不忌,一起下肚,完全不敢反抗;若非中途實在吃不下、塞不了而哀聲求饒,明天的報紙大概會有則「女子暴食撐死」的新聞。
然而如此冷熱不忌塞爆胃的下場就是——半夜肚子絞痛,起來連拉四次,拉到快脫肛,整夜沒辦法睡,直到天快亮才稍好,迷迷糊糊的睡著,沒想到卻又作了那個恐怖惡夢。
嗚……雙面人就連在夢中都不肯放過她,好陰險的男人啊……
自哀自憐的在床上打滾了好一會兒,發現再也睡不著后,索性起身下床,一路晃到一樓的廚房。
「媽……」好虛軟無力的叫聲。
「哎呀!太陽打西邊出來啦?才六點半,怎麼你就起床了?」秦蓁月訝然取笑,邊攪動著瓦斯爐上滾滾沸騰的地瓜稀飯。
「人家睡不著。」埋怨地睨睇一眼,抗議母親的調侃。
「你生病啦?」這可真稀奇!向來愛賴床的人竟然會睡不著,不是病了還會是什麼?
「媽,你很討厭耶——」氣惱抗議,話未完,卻被另一道爽朗笑語打斷——
「唷,今兒個是怎麼回事?難得賴睡蟲起了個大早,可喜可賀哪。」晨間運動回來的李守憲一進廚房就笑道,而陪著一起去運動的李令權也跟在他身後進來。
嚇!這雙面人怎麼也這麼早起來?一見他,李蘊安瞬間精神緊繃,心中嘀咕不已。
「難得大家都起得早,快坐下來一起吃早餐吧。」將地瓜稀飯端上桌,又擺出好幾碟小菜,秦蓁月招呼大家落坐用餐。
「媽,我不吃了。」一見食物,她懷疑自己腹內又開始絞痛……嗚……短時間內,別再讓她看見吃的東西了。
「怎麼?真病了嗎?」女兒的一連串反常,秦蓁月可真擔心了。
「沒有啦……只是……只是昨晚吃太多了,現在沒胃口……」不讓母親擔心,李蘊安乾笑一語帶過,可那雙大眼卻怨恨地偷瞪坐在對面那個正在喝粥的男人。
感受到那道怨忿目光,李令權抬頭,薄涼的嘴角微微上勾,氣定神閑道:「不吃早餐,怎麼有體力工作?」
聞言,她差點沒氣歪了臉。哼,這雙面人還有臉說!她會這樣,還不都他害的!
「令權說的是。小安,你好歹吃幾口。早餐很重要,一定要吃喔。」李守憲贊成兒子的說法,連連勸食。
無法拒絕關心,李蘊安苦著臉勉強吃了幾口,不多久,她臉色鐵青,猛地起身以光速之勢往樓上沖。
「哎呀,小安是怎麼回事?」張大了嘴,李守憲愕然。
「我去看看……」秦蓁月也有些擔憂。
「不用了。」慢條斯理喝完碗內最後一口粥,李令權清清冷冷的嗓音中似有笑意。「她可能上廁所去了。」
廁所?二老面面相覷,一臉疑惑……這兩個孩子何時這麼了解彼此了?對方屁股一翹,便知要拉屎!
「怎麼了?蘊安,你臉色不太好呢。」秘書室里,蔡美芳滑著辦公椅湊到她身邊關心問道。
「如果你拉了一整晚,我看你臉色好不好。」灰白著臉,李蘊安氣若遊絲的訴苦。
「拉了整晚?」好同情的投送去安慰眼神,卻又馬上惡劣笑問:「沒脫肛吧?」
「那倒沒。不過小菊花擦到都會痛,受傷頗重。」嘿嘿假笑,她回話也挺直。
「噢……讓我們為小菊花致上深深一鞠躬,以慰它亡靈……」兩人不愧是質調相近的好同事、好朋友,蔡美芳絲毫不覺她言語粗俗,反而大笑加重渲染。
「呿!你可以滾了。」腳下往椅腳一推,毫不客氣地將她推回自己的位置。
咻!辦公椅不氣餒地又溜了過來。
「對了,聽說昨晚只有你和李特助兩人單獨留下來加班,實際情形到底怎樣?人家很好奇耶。」蔡美芳興緻勃勃地開始探聽。
「哪有怎樣。就很單純的忙著工作啊。還有,這消息打哪兒傳出來的?」真恐怖!總經理室只有她和雙面人兩個人,還以為沒人知道,怎麼今早就在公司傳開了?難不成有針孔攝影機在偷拍?李蘊安深深驚嘆公司的八卦網真是緊密連結,無遠弗屆呢。
「警衛室啊。」笑得非常無辜。「昨夜負責守衛的保全人員說,晚上十一點多看見你和李特助一起離開。」
「現在連男人都這麼大嘴巴嗎?」恨恨嘟囔,完全不想在公司內和雙面人有任何牽扯的可能性。
「蘊安,你好像很不喜歡李特助哦?」敏銳察覺到她態度上的異樣,蔡美芳狡猾笑問。
「沒、沒有啊。大家都是公司同事,而且他昨天才第一天上任,我們又不熟,怎會討厭呢。」馬上乾笑裝傻否認,李蘊安根本不想讓人知道兩人的關係。
「是嗎?我總覺得有蹊蹺——」
「蘊安,將你的東西全部整理好,快點!」驀地,秘書室主任從外頭疾步走進,飛快開口交代,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耶?」看著主任塞給她一個紙箱,好讓她將所有私人物品全放進去。李蘊安嚇了一大跳。「主、主任,我被開除了嗎?」國外電影中,男主角被公司開除時,都嘛抱著裝滿私人物品的紙箱離開,和現在這種情形好像喔。不過,她到底犯了什麼錯啊?
「什麼開除!」主任不禁笑斥。「你是高升了。上面下了命令,要將你調到總經理室去當秘書。」
「哇!真是太好了!蘊安,你出運了!這下可氣壞趙麗怡那個女人……」蔡美芳高興地抓著她笑叫,興奮得好像那個雀屏中選的人是自己。
「我……我能不能拒絕啊?」媽啊!到總經理室去?時時刻刻處在雙面人眼皮子底下工作?不——她會崩潰的。
「你頭殼壞去啦?這種天降好機會,你還不知感恩的往外推……」蔡美芳氣急敗壞的罵人,恨不得手中有大榔頭可以敲醒她。
主任比較了解她不願高升的想法,只能一臉的抱歉。「恐怕不行。我也曾推薦別人,但上面堅決指定你,所以……沒辦法啦。」
「誰指定的?」昨天她和總經理根本沒什麼接觸,只有和雙面人……莫非——是他?李蘊安心中已大略猜出來,卻還是想確定。
「是李特助。總經理他倒沒什麼意見。」主任也不隱瞞。
啊,她就知道!除了他,不可能是別人了!雙面人肯定是故意調她上去,尋機會要找她麻煩的!嗚……她怎麼這麼倒楣啊!
「嗚……最近我黑煞罩頂,走霉運哪……美芳,有空麻煩到龍山寺去幫我改改運,為我祈福……」抱著裝滿私物的紙箱,她踩著悲絕步伐揮別眾人,凄涼地往頂樓而去,那模樣還真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悲壯。
「那女人有此好運道,還改什麼運啊?」瞪著她的背影離去,蔡美芳不平的鬼叫抗議。
主任聞言,嚴肅的臉龐不禁笑開了。
「這些、那些、這疊、那疊……還有桌上那一疊,今天下班前處理好。」
哇咧!有沒有搞錯?
瞪著他不斷堆到自己手上、快要頂到下巴的文件,李蘊安很懷疑的再確認一次——
「今天?」一定是聽錯了,絕不可能是今天的。
「沒錯,就是今天。」淡淡瞥了一眼,李令權安坐在總經理大位上,很客氣的給予確認。
「你在開玩笑,對吧?」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
瞪著他,她咬牙切齒。「我知道了,李特助。」
「很好。」面無表情地點頭,繼續辦公。
今天又不知要加班到幾點了!
心中怒火狂燃,她再次「一步一腳印」回到昨晚挑燈夜戰的辦公桌前,劈哩啪啦用力敲著鍵盤出氣,敲著敲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這裡只有兩張辦公桌,原本屬於他的,現在變成她在使用,而他則不知死活的去霸佔總經理的大位,那總經理不就沒位置了?還有,說到總經理,從她一進來,好像就沒看見呢。
「呃……那個……總經理呢?」心中藏不住問題,就算對他很有意見,李蘊安還是忍不住想問。
「你找他有事?」微微皺眉,李令權放下手邊工作,抬頭反問。
「沒有啊!」急忙否認,她趕緊解釋:「只是沒看見,覺得奇怪。」昨天第一天上任,今天就不見人影,任誰都嘛會覺得奇怪。
「他不在才好,省得礙眼占空間。」只要需要他回來簽名蓋章時,能馬上滾來就成了。李令權語調平穩,用詞卻很刻薄,心中更直接把他當成橡皮圖章,其他的就沒什麼用途了。
「嘿……」驀地,她緊張兮兮地朝周遭瞄了下。明知總經理室內只有他們兩人,還是憋著聲音低叫:「背後批評頂頭上司,你不怕被……喀嚓?」逗趣地以手劃過脖子,好心警告。
唉……雖然他們兩人相處不算融洽,對他從小的欺凌也懷恨在心,但畢竟是同住一個屋檐下,大家都是一家人,她還是會替他擔心的。
見她誇張的模樣,李令權不禁莞爾,俊顏展笑。「喀嚓嗎?我倒很期待。」
耶?雙面人笑了耶!而且笑起來還挺……挺好看……呃,好吧,她承認不只是好看,而是很俊啦……難怪才進公司就引起眾多女職員的興趣。
甚少見他展露如此大的笑容,李蘊安不禁有些瞧傻了……怦怦……怦怦……耶?她在心跳加快、小鹿亂撞個什麼勁!
慌張捂著心口,李蘊安心跳脫序、臉紅耳赤地被自己的反應給嚇著……太可怕了!難怪古人說姐兒愛俏,果真是至理名言哪。
瞧!她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明明清楚這個雙面人的奸險卑劣程度,卻還是會對他俊帥笑顏有反應。唉,食色性也,孔老夫子果然是至聖,完全沒說錯啊。
「怎麼了?」察覺到她直瞅著他瞧的痴獃模樣,李令權奇怪皺眉。
「沒、沒什麼!」猛然回神,甚感尷尬丟臉,她飛快轉移目光,視線緊盯電腦螢幕,再也不敢多瞧他一眼。「呃……我……我是覺得……你如此光明正大以下犯上、霸佔總經理大位,不怕被人發現去告狀?我勸你還是換個位置辦公啦……」結結巴巴轉移話題,主要還是在提醒他——別讓人給捉著小辮子,有機會去嘴碎。
「這張椅子坐起來舒服。」彷彿那是多麼理所當然、充足的理由。
聞言,李蘊安差點沒嗆著氣,霍地扭頭瞪他一眼,隨即視線又回到螢幕上,大力敲打鍵盤。「冥頑不靈豬腦袋,隨你高興……到時被人捉到把柄,告你大不敬、炒你魷魚時,就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小嘴不斷碎碎念,就怕某人沒聽到似的。
看著她鼓著腮幫子氣嘟嘟的側臉,李令權驀地心情大好,唇畔不自覺泛起輕柔微笑。
她是在關心他嗎?應該是吧……
怔忡凝睇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收回心神,低首繼續辦公,然而向來緊抿的薄唇卻始終淡淡上揚。
專註工作中的時間總是流逝得特別快,總覺得好像才一下子時間,耳邊又傳來她清脆嗓音——
「午餐時間到了,你不去吃嗎?」
午餐?
下意識看了下時間,這才發現已經十二點多了,然而……扭頭看看桌邊堆積如山的檔案資料夾,李令權不禁疲累地捏了捏鼻樑……
他才剛上任,許多業務、企劃需儘快熟悉,工作如此繁重,實在沒什麼時間去和一大堆人擠在一塊排隊吃午餐。
「不了,我沒時間……」
注意到他的動作,也看到桌上那一大疊檔案夾,李蘊安有些沒好氣。「總經理自己都偷懶不來了,你只是個特助,怎工作量比他還大……不說了!你想吃些什麼?我幫你買上來吧。」嘮叨到最後,免不了軟下心腸,自願當跑腿。
呵,這麼多年來,她天生熱情、活潑的個性還是沒變,就算年少的慘痛教訓讓她對他有再多不滿、防備,還是一再的伸出手表達「一家親」的熱絡……
「那就麻煩你了。」瞅著她的小臉,李令權眼中閃過詭譎精芒。「請幫我包一份白面上來……」
白面?那像蛔蟲一樣的東西?惡……這雙面人是故意的!
「你想都別想!」驚恐尖叫,她渾身冒雞皮疙瘩,急匆匆丟下一句。「排骨飯好了,我帶一份排骨飯上來給你……」尾音還在嘴裡繞,人已經以跑百米的速度飛奔逃離出去。
望著她驚慌背影消失,李令權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老天!她的恐懼還沒消除啊?
話說兩人開始共事後的第一個禮拜,她簡直被他操到想痛哭流涕;每天加班到十一、二點是正常;回到家、躺在床上就像個破布娃娃,心底不斷詛咒睡在樓上的某人,若非沒時間到鄉下去找稻草,她早就扎了個稻草人開壇作法了。
然後,第二個禮拜,情況稍好,但每天還是累得像條狗,若非憑著意志力,以老牛拖步的姿態強撐著進家門,恐怕早就倒在路邊被當流浪漢來處理了。
第三個禮拜,她適應得不錯了,雖然還是覺得累,但已經摸清他的行事風格,兩人的配合也還挺有默契,唯一的抱怨是——那個偶爾才來公司晃一圈的總經理,什麼工作都不做,似乎只具備橡皮圖章的功能,雙面人丟給他什麼,他就簽什麼,整間公司根本就是雙面人在作主操控。
一個月後,百鍊成鋼,她已然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各項事務駕輕就熟,雖然還是常加班,但已不若剛開始時那般累,可說是很上手了。
如果說這段時間除了在他的高規格嚴厲要求下,讓她獲益良多外,另外的一個大收穫是——兩人之間的關係改善了。
雖然不能說改善到有多親密、融洽——事實上,她很難想像雙面人清冷的性情會和人有多親切融洽的表現。但是,至少她面對他時,已不再時時刻刻緊繃著神經,提防著他的陷害;對他的印象、觀感,更是從多年前年少時的恐懼、惡劣轉換成今日的精明、成熟、幹練。
所以說啦,兩人這一個月的相處算是打相識以來,難得的風平浪靜、相安無事的一段時光,完全沒了年少時的暗潮洶湧。
這一天,她難得準時下班,來到離公司不遠處的金融提款機前提款,拿著印出的明細表,往剩餘金額那一欄看去——
「哇!」驀地,李蘊安驚訝低呼……公司這個月轉入她帳戶的薪水比起以前多了將近一倍耶!
嗚……就知道付出肯定會有回報,這個月被操得像條牛不是沒代價的。
興奮地吻了下明細表,雖然早知道被升為總經理室秘書,薪資方面一定會調漲,但沒想到會調這麼多啊。
對了!以前從秘書室調到別處去當各部門經理的高級秘書們,好像也沒聽說薪水一下子調漲這麼多的。那麼會是誰去幫她爭取這麼高的薪資?總經理?不,不可能。總經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連公事都不關心了,怎麼可能會關心到她身上。這麼說來,就只有一個人了……
揣測了許久,她心中已隱約清楚,心中也有了決定,當下掉頭奔回公司,打算找某人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意。
沒多久,威鴻企業的總經理辦公室里響起了以下對話——
「請我?」
「對啊。」
「為什麼?」李令權放下手中公文,奇怪地看著眼前這個天天哀嚎要準時下班,難得今天放她一馬,卻又突然回公司自投羅網的女人。
「謝你幫我爭取調漲了這麼多薪水。」
「那是你應得的。」不否認她的話,李令權淡然回應。他在美國工作多年,習慣國外的職場生態,只要員工努力,公司相對會給予應得的報酬。
果然是他爭取的。心中的猜測得到確定,李蘊安眼睛一亮,笑得很開心。「走吧走吧!領了這麼多薪水,我請你去大吃一頓。」
「真要請我?」似乎想到了什麼,驀地,他嘴角微微上翹,顯得有些詭異。
「當然!」很阿沙力地拍拍胸脯,她豪氣點頭。「想吃什麼,全包在我身上!」
「謝謝。」輕緩致謝,他突然優雅地抱出一疊檔案夾塞給她。「那麼,請先幫我將這些處理完。」
「嗄?」
「不幫我將工作先處理完,我怎麼有時間讓你請呢?」很好心地幫忙將因驚愕而張大的小嘴合上,白皙俊美的臉龐完全沒一絲愧疚。
「我……我反悔了,再見!」快、快、快!快閃啊……
「來不及了。」飛快將人給逮住,他故作一臉正經。「既然邀約了,怎麼可以作廢?想欺騙我的感情嗎?」呵呵,她現在的表情好有趣。
聞言,她臉色瞬間轉綠……欺騙感情?他幹嘛不說她始亂終棄算了!
嗚……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她就是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啦!嗚……真是活該,幹嘛回來自尋死路啊。
抱著那疊厚厚的檔案卷宗,李蘊安心底不斷悲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