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接連下來幾天,威鴻企業內的八卦傳言、小道消息可說是達到最高潮。

尤其在鍾峰爆出李令權和李蘊安是一家人的那天下午,從採購部經理那兒又傳出李特助原來竟曾任職美國大企業「諾斯特」公司的總經理,外號「東方之鷹」,他的年薪加分紅,身價無法估算。

此傳言一出,公司職員們幾乎都沸騰了起來,紛紛猜測公司到底開出多優渥的條件、砸下多少重金才能將這位炙手可熱的金童挖角過來。

當然,男人有才兼有財,免不了就會讓許多女人磨刀霍霍向豬……喔,不,說錯了,是摩拳擦掌,準備大展釣金龜的手段。

不過,若是目標金龜太冷漠淡然,很難令人找到機會出招,那麼朝金龜的家人討好、下手、打探消息准錯不了。所以,很令人掬一把同情淚的,這幾天的李蘊安可說是凄慘到不行。

呵呵,試問,若只要踏出總經理室,在公司隨時可能遭到眾女圍堵,連吃飯、上廁所,身邊都圍著一群女人嘰嘰喳喳探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連稍喘口氣都沒辦法,不崩潰才叫怪。

所以今天,她終於爆發了——

「啊,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尖聲狂叫,李蘊安氣質盡失,粗暴地一腳踹開門,直接衝到總經理辦公桌前,重重地將手中抱著的一疊檔案夾放到桌面上,發出了好大的聲響。

「請愛護公物。這些都是公司資產。」頭抬也不抬,冷冷訓斥的同時,手也沒閑著,取來檔案夾翻開批閱。

「啊!啊!」聞言,她挫敗地放聲尖叫,不敢置信他會說這種無關緊要的廢話。

受不了噪音,平靜無波的表情終於微皺了下眉頭,放棄地放下公文,抬眸冷睇,等她到底有什麼意見要發表。

「你、你、你知道我這幾天過得多慘嗎?」終於得到注意,她開始煩躁地來來回回踱起步來,恨恨抗議:「為了應付你不停丟來的繁重工作,我都累得不想說話浪費體力了,卻還要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圍堵,打探你的事情。我是招誰惹誰了?誰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喜歡什麼顏色、興趣、嗜好是什麼……你幹嘛要承認我們是一家人!」

可惡!她最痛恨的就是這種感覺!從小時候眾多不愉快的經驗中,她深深明白那種感受有多不舒服!

在以前,他尚未出國時,不論是附近鄰居的同齡女伴,或是學校女同學,甚至是他自己班上的女同學,大多數來親近她、跟她交朋友都是有所目的的。大家都是想透過她來和他攀上交情,看能不能進一步成為他的女友。

哼!可惜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這雙面人在外人面前雖然不至於誇張到演出「兄友妹恭」的溫情戲碼,但至少是對她彬彬有禮,比對外人少了一份不理人的漠然。可事實上,他在沒有旁人的私底下,對她可不客氣了,嘲諷、惡整,絕不心軟的。

所以,想討好她、透過她來讓雙面人產生好印象,根本是沒用的!

不過,話雖如此,那種沒有人是單純因為她本人才對她好、想和她交朋友的感覺還是很糟。在生活中有他存在的那幾年,剛好是她處於青春少女時期的彆扭階段,對朋友、同學的在乎是最強烈的時候。可是因為他,讓她幾乎完全喪失自信心,對自我產生了懷疑。還好,後來他出國去了,而她也開始走出他的陰影。

沒了他的存在,別人不會是因為他才來和她交朋友,大家認識、交往的就是她李蘊安本人。

可是,如今他一承認兩人的關係,所有認識、不認識的人都喜歡來找她聊天、探消息,談的都是李令權這個人,這真讓她有種時光倒流、重「溫」惡夢的厭惡感。

還好,讓人欣慰的是,好同事兼好朋友——美芳——除了前些天笑著說要她介紹、牽紅線的玩笑之話外,之後就再也沒詢問過關於雙面人的任何事情,頂多只是湊興的隨別人一同散布八卦來娛樂自己,這讓她不禁覺得很高興、外加小小的感動了一下。

嗚……美芳果然是她真正的好朋友,在意的是她本人!

你幹嘛要承認我們是一家人……

她這句話一出口,李令權腦中就不斷的回蕩著,心中的窒悶與惱火莫名狂涌,讓向來心緒不外露的他再也壓不住急待宣洩的怒氣,霍地猛然起身,白皙俊臉蒙上了一層陰森駭人氣息……

「干……幹嘛?你……你想嚇人啊……」被他的模樣給駭著,李蘊安鼓起勇氣,卻依然結結巴巴。

「你終於說出來了!在你和你媽的心中,我從來就不是一家人!」壓抑多年的心結與介意驀然爆發,他怒火狂燃,咆哮大喝,只想將心底的不滿全部宣洩出來。

「你、你、你在說什麼啊,我和我媽哪有不把你當一家人?」從未見過他情緒如此失控,李蘊安是真被嚇到了,可是聽他這般誣賴,她馬上氣得忘了要怕,萬分惱火地為自己辯解。

「沒有嗎?那麼為何你會這般介意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冷聲嗤笑,他口氣嘲諷,冷然的眸底卻隱藏一絲悲哀。「你表現出來的態度,就好像我是李家見不得光的人,你和你媽打從心底就不曾接納過我。」

「你、你信口雌黃、胡說八道、含血噴人!我、我和媽從來不曾不接納你!是你一直不肯接納我和我媽!」被他誤會、抹黑,讓李蘊安氣得直跺腳。「從小時候開始,難道你一直感受不到我媽對你的小心翼翼嗎?

「她嫁給爸后,就怕你對她心有芥蒂,所以總是討好著你、順著你,捨不得對你說一句重話,就算我被你欺負到哭著去找她告狀,她也總要我忍耐,不敢斥責你,就怕你的心結會加深……」

「哈!」驀地,他狂放諷笑一聲,眼底的悲哀更盛。「這就是重點了!你們對我的態度是那麼的謹慎、小心、惶恐,宛如對待一個外人似的。請問,你可曾見過哪一家人的相處是如此的客氣、戒慎了?就算我對你做了多少過分、惡劣的事,你可曾像一般家裡的孩子那樣找陷害他的兄弟姊妹打架出氣?你媽又可曾像斥責你那般教訓過我?」

「不,不曾。你們就像在容忍無理客人似的在容忍我!在那個家,我就像個外人那般的格格不入,融不進你們的融洽和諧中!」泄洪似的,一占腦兒將多年的疙瘩吼出,他神情頹然地坐下,身子往後攤靠在椅背,茫然地閉上了眼。

曾經,他是多麼希望那張慈祥的臉龐在面對他時,不要那麼的小心翼翼,會板起臉教訓他、斥責他、嘮嘮叨叨著他的一切不對與缺點,就像在訓示自己的親生孩子……

聽著他吼出不曾讓人知曉的心思,李蘊安霎時啞口……她從來不知道看似冷情的他,內心竟是如此的敏感細膩。她與媽媽對他的小心翼翼、容忍、退讓,竟會讓他感到自己像是個外人。

嗯……若站在他的立場來講,確實也沒錯啦。的確沒有一家人的相處是這麼的客氣、小心,完全不吵架、打架,只會一再的容忍。

可是,她和媽也不是故意的啊。當時她們剛加入李家這個家庭,難免會想討好爸爸的兒子嘛,然後態度自然就會比較謹慎了。後來他又表現得很不友善,她們當然就更加小心翼翼了,然後他的誤解就更深……唉,其實雙方都沒錯,錯只錯在都無法自在地表達出心底的關懷與情感。

未曾想過她們不自覺的態度竟會如此傷害到他,驀地,李蘊安心底湧出一股柔軟的疼惜,臉上卻揚著微笑,悄悄地繞到他膝前蹲下,偷偷伸出一指神功搔他的腰側。

「你——在做什麼?」猛地睜開眼,飛快閃開腰際的麻癢,一把捉住造次的小手,他皺眉瞪人。

「我從很久以前就想這麼做了,只是以前怕你生氣而不敢……」柳眉高揚,理直氣壯嬌笑哼聲。「現在,我可不怕了,都是一家人嘛。」

「你在說什麼?」這女人是怎麼回事?先前不是還在為「一家人」這個話題吵得不可開交,怎麼須臾問就伸出「魔爪」了?

「媽說腰際怕癢的男人會很疼老婆,這讓我不禁想起小時候不小心碰到你的腰際時,你總會不自覺地顫了下,然後飛快跳開,所以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就是媽說的那種男人。」詭譎一笑,她笑嘻嘻地掙脫他的鉗制,再次使出一指神功偷襲。

她手還沒碰到他,李令權腰際就感到一陣麻癢,差點真的跳起來,忙不迭再次抓住她,原本的惱恨情緒頓時變得好氣又好笑。

「你別鬧了!再鬧,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嗓音隱含著笑氣。

「證實一下也不成哦?那麼吝嗇……」嘟囔抱怨,見他神色稍霽,這才黯然低聲嘆氣。「我和媽從來沒把你當外人。會對你那麼的小心翼翼、不斷的討好你,那是因為我們好怕你不肯接納我們,好怕你會生氣,對我們心有芥蒂。這些年來,媽心中最大的遺憾是你從來不曾喊過她一聲媽,雖然她不曾說出口,但我知道她早把你當親生兒子看待了。」

「她……希望我喊她一聲媽?」垂下眼眸,李令權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是個情緒壓抑、不善表達內心情感的人,儘管那個稱謂他早想叫出口,但無法確定對方是否真心接受之前,他是不敢說出口的。

「是啊。這些年,你的疏遠態度讓她很傷心的。」責難地橫睨一眼,李蘊安又道:「還有,我不讓公司的人知道我們的關係,那是有原因的……」開始叨叨絮絮當年悲慘的交友狀況。「……以上,就是我不願讓人家知道的原因,因為那對我而言是很傷自信心的惡夢。」嘟囔不停地抱怨,說到後來,還越來越氣憤,忍不住橫他一眼。

原來她並非不當他是家人,而是……

想到她方才的抱怨,李令權怔忡凝睇著漾著微笑卻又隱含埋怨的小臉,知道自己錯怪了她,心底不免有絲愧疚,卻又有著感動。

「還有啊,你可知道在你承認了我們的關係后,這些天我被多少女同事圍堵、探問嗎?工作已經很忙了說,還樣應付這些事,差點沒崩潰……」繼續嘮叨。

「看來……是我的不對了?」強忍著心底的激蕩,他輕聲綻笑。

「當然!」理直氣壯猛點頭。「你這幾天也不知哪根筋不對,派了那麼多工作要累死我。人家已經很可憐了,卻連吃飯、休息時間都還要被一群不相干的人圍攻,簡直慘不忍睹。你不覺得該賠償我精神損失嗎……」櫻紅小嘴快速地一開一合,毫不客氣地數落罪狀,因難得可以罵他罵得這麼爽快而興奮得小臉紅噗噗,絲毫不嘴軟。

這女人……給她幾分顏色就開起染房啦?

李令權忍俊不禁地失笑,聽著清脆嗓音連珠炮似的數落,看著紅潤朱唇不斷開合,幾次數落到盡興之時,小粉舌還不自覺地舔了舔唇瓣……簡直是在誘人採擷!

忍不住暗暗呻吟一聲,知道自己身體又對她起了騷動,尷尬地直想變換一下坐姿,然而垂眸看見她蹲在他膝前的姿勢,李令權立刻後悔自己不應該看她的。

老天!這種高度實在有夠曖昧、有夠令人想入非非的!

原本就已經騷動難耐了,這下他更是止不住心底澎湃襲涌而來的情潮,當下不禁臉色微紅地輕嘆了口氣……不管了,再不一親芳擇,他會爆炸的。

「耶?你幹嘛嘆氣?」才叨念得正高興,忽聞嘆息聲,李蘊安奇怪地抬頭詢問,卻見他突然彎下身子,俊臉越來越低、越來越近……

「唔……」紅唇瞬間被堵住,她驚得瞠目結舌,完全無法思考,只能呆愕地任由男人盡情掠奪。

咦?竟然沒反應!

敏銳察覺到她的獃滯,化身登徒子的男人悄悄睜眼,隨即忍不住想笑……

呵……這女人被嚇傻了!

「眼睛睜這麼大,讓人很難繼續吻下去呢。」輕輕退離紅唇半寸,帶笑的嗓音調侃抱怨,一點也沒有羞愧的感覺。

她又沒要他吻!

猛然回過神來,也不知是羞抑或是惱,李蘊安粉頰脹得火紅一片,幾乎快可以燎原了;正想要推開他抗議之際,那放肆的優雅薄唇卻順勢又壓了上來,毫不留情的長驅直入,攻城掠地,不只封住了她到嘴邊的話兒,也狂放的奪走了她一切的理智。

直到良久良久過後,他才意猶未盡的退了開來,眸底有著淡淡的氤氳情慾,而她則雙腿酥軟得幾乎支撐不住自己,一雙水眸失神又茫然的瞪著眼前吃盡她豆腐的男人……

他吻了她……他吻了她……

突然意識到這個令人彆扭又迷惑的事實,李蘊安除了渾身發燙、臉紅耳熱、心跳如擂鼓外,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最後,竟然傻傻地將第一句閃入腦海的話脫口說出——

「我們這樣算不算亂倫?」

我們這樣算不算亂倫……我們這樣算不算亂倫……

嗚……她問這什麼白痴問題!他們兩人不同父、不同母,只不過是毫無血緣關係的繼兄妹,哪來的亂倫!

將通紅的小臉埋在掌心中,腦中不斷迴響著方才脫口而出的白痴問題,李蘊安就忍不住懊惱呻吟。

然而,令她如今還躲在化妝室里不敢出去的主要原因是——嗚……她要用什麼態度、表情來和外頭那個「繼兄」相處啊?

想起剛剛一問完話,那個一向冷淡無太大情緒起伏的男人突然狂笑起來,她就尷尬到立刻衝進化妝室里躲人,李蘊安心底實在不知所措極了。

嗚……雙面人怎會突然吻她啦!他們是兄妹耶……呃,好吧,就算不是真兄妹,也分開了那麼久,兩人之間實在沒什麼兄妹的感覺,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對彼此也沒有產生任何面對異性該有的「化學變化」啊……呃……也許有那麼一兩次啦。

老實在心底承認自己在面對他時,確實有過幾次微妙的「化學變化」,賀爾蒙激增、臉紅耳熱、小鹿亂撞……但就算她有過這種生理反應,也是她個人的事,完全解釋不了他為何主動吻她的這件「懸案」。

難不成……驀地,李蘊安臉色轉綠,額際直冒冷汗的猜疑——難道她剛才罵人罵得太得意忘形,雙面人心底不爽,所以故意惡整她?

完了完了!若真讓他給整上癮了,那她豈不是很吃虧嗎?不行、不行!她得和他說清楚,若剛剛真惹他發毛,那她會立刻跪下,卑微地舔他的腳趾頭,痛哭流涕祈求原諒的。

越想越覺得自己猜測的極有可能,李蘊安打心底竄出一陣寒意,飛也似的奔出化妝室,跌跌撞撞往總經理室跑去,然而——

「耶……人咧?」瞪著本該坐著冷淡男人、如今卻空空如也的辦公椅,她不禁傻眼,滿腔想找人說清楚的勇氣頓時化為烏有。

「有沒有搞錯?我才躲進去十五分鐘,雙面人就化作蒸氣消失……」喃喃抱怨,當然知道人不會真化作蒸氣消失,只是免不了埋怨幾句。

嘟——嘟——

驀地,急促的內線對話鈴聲響起,她急忙跑去接。

「喂,總經理室……美芳,你找我幹嘛……什麼?!緊急內線八卦消息……李特助到財務部去……肥豬經理惱羞成怒了!?」

彷彿有無數蜜蜂在辦公室內不斷飛舞,財務部此時正籠罩在一片嗡嗡吵雜的竊竊私語聲中……

「怎麼了?」李蘊安匆匆來到財務部,就看到許多人圍在位於最裡頭財務經理的辦公室門外,彷彿名偵探似的以耳朵緊貼著門板,讓她不禁有些錯愕。

「蘊安,過來!過來!」眾多名偵探之一的蔡美芳一聽到她的聲音,馬上回頭招手,要她趕緊靠過去。

「美芳,你怎會在財務部?」納悶發問,還是乖乖地迎上前去,擠入她勉強讓出來的小空隙。

「我剛巧送文件過來,誰知就遇上了這麼刺激的事,所以就叫你過來看熱鬧了。」蔡美芳兩眼綻放光亮,聲音中有著可疑的興奮。

「為何你說李特助在這裡,劉經理惱羞成怒?」縱然不解,還是很八卦的將耳朵給貼在門板上,就聽見門板後頭傳來巨大的咆哮聲。嗯……那聲音聽起來很像是財務經理劉國強的嗓門。

「剛剛李特助來找劉經理,不知對他說了什麼,然後劉經理就突然大怒地吼叫起來,把在外頭的我們都嚇了一跳,大家回頭一看,就見李特助上前將門給關起來了。詳細情形,大家也不是很清楚。」另一位隸屬財務部職員的偵探悄聲回答她的問題。

原來這就是大家工作不做,跑來當壁腳的原由啊。

李蘊安低聲偷笑,正想專註細聽裡頭的情況時,驀地,肩上被人給點了點,抬頭一看,竟是向來看她不順眼的趙麗怡。

「幹嘛?」憋聲憋氣低叫,完全不想離開門板前的好位置。

「呃……」趙麗怡艷麗的臉龐有絲倉皇,向來氣焰高張的神色此刻黯淡不少,甚至有絲驚疑。「李、李秘書,你在李特助身邊工作,可曾聽他提起財務部的事?」

李秘書?怪了!這平常不可一世的女人從沒對她這麼客氣過呢,一時之間還真不習慣。

奇怪地瞄她一眼,李蘊安聳聳肩。「我不知道。好像沒有。」話落,耳朵又要貼上去,卻又被她給阻擾。

「你……你再想一想,真的沒有嗎?比如說李特助上回要去看的財務報表等等之類的……」

有問題喔!她為何如此在意?心中起了疑,但李蘊安還是搖頭給個不知道的答案。

問不出什麼想要知道的實情,趙麗怡眼底閃著驚惶地悄悄退了出去,不再和一群人擠在一起,但一雙抹著濃重眼影的眼睛還是不時瞟往經理室,讓人可以明顯察覺出她的心慌意亂。

沒心思去理會她的異樣,李蘊安這下可收回了心神,再次將耳朵貼上門板,專註聽起裡頭的聲響……

砰!

霍地,一道巨大的碰撞聲透過門板傳來,卻依舊可以察覺到那股威力,震得外頭偷聽的眾偵探面面相覷——

干架啦!眾人眼中皆傳遞著相同的訊息,然而卻沒一個人有勇氣打開門去看個究竟。

糟了!雙面人和肥豬經理開打,肯定是落下風的嘛!死肥豬光是用體重,壓都壓得死人,雙面人哪佔得了便宜,一定會被打成豬頭啦!

李蘊安聽著裡頭巨響不斷,心裡急得不得了,不及細思,連忙鑽出人牆,急巴巴的溜眼到處找尋……有了!就是那個!

飛快將角落處不知是誰拿來掃地、卻沒拿去放好的掃把一把抄起,她跑到擋住門板的人牆前,大喝一聲——

「全都給我讓開!」雙面人,我來救你了!

「嘩!」乍聞厲喝,眾人嘩然,紛紛退開,不敢擋其鋒。

「蘊安,你想幹什麼……」蔡美芳簡直看傻了眼。

沒有回答,她大步向前,氣勢凌人地用力推開門,果真,映入眼帘的就是劉國強那肥大的身材正把李令權強壓在牆上,握緊的大拳頭正要揮下……

「可惡!你敢打雙面人!我打你!打死你!」以著雷霆萬鈞之勢沖了進去,舉起掃把,一古腦兒就往劉國強身上打去,招招狠戾,出手毫不留情,口中還不住大罵:「敢打我家的人?你不想活了嗎!打死你!給你死……給你死……」

「哇!是誰?!誰打我……」毫無防備之下,被人從後頭一陣狠敲猛打,劉國強發出凄厲慘叫,不斷竄逃。

「誰打你!我們姓李的打你啦!怎樣?會痛了哦?知道怕了哦?不把你打到肥油盡出,今天我就不姓李……」繼續抓著掃把猛追狠打,怒斥叫罵。

「小安?」沒想到她會出現解圍,乍見她兇狠地追殺方才還壓著他、給了他好幾記重拳的龐大男人,李令權除錯愕外,更多的是忍不住想發笑的情緒。

老天!這畫面實在是太滑稽,簡直像是小蝦米追殺大鯨魚。

「噢……」嘴角才稍稍一扯,立刻痛得他忍不住低呼。Shit!肯定瘀青破皮了。

「啊!」

驀地,好幾道不約而同的驚叫將他拉回心神,李令權飛快地往她的方向看去,就見劉國強初時被偷襲的慌亂已過,迅速奪下掃把,一拳就朝她臉上揮了過去。

「哇!」凄厲慘叫,整個人被揍得往後飛了出去。

「小安!」驚怒大吼,飛快衝上去接住人。

「嗚……完了,我肯定毀容了……」捂著變形的臉頰,李蘊安痛到忍不住哭了出來。

一見她掉淚,李令權心口猛然緊抽,一股龐大的怒氣瞬間席捲全身,讓他理智頓失,酷寒俊臉染上了嗜血光芒地直直朝劉國強走去,讓現場所有人竟心生膽寒,不由自主地發著寒顫。

「你、你想幹什麼?」粗喘著氣,劉國強佯裝鎮定喝問,卻掩不住嗓音中的抖音。

一言不發,李令權的回答就是一記使足全身吃奶力氣的直拳,將那張豬臉揍得鼻血狂噴,肥胖的身軀倒在地上痛呼呻吟后,這才轉頭對擠在門口嚇呆了的其他人沉聲吩咐:「叫保全上來,將人給扣住,不準讓他給溜了。還有,替我通知警方,就說這裡有個挪用公款的經濟罪犯……」

溜眼往下瞄了攤軟在地上的人一眼,嘴角勾起冷笑,顯得非常兇殘。「我要告得他齒搖發白還不能出監牢。」

話落,迅速抓著還痛得齜牙咧嘴、眼眶含淚、臉頰掛著饅頭的李蘊安,氣勢十足的從眾人退開的康庄大道中走出財務部,一下子就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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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惡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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