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賀明人搖搖頭。試圖甩脫那不太好的預感,不意瞥見桌子上的小紙團一一昨天的婚禮上,一個性感的伴娘塞給他的,用唇膏寫在紙巾上的電話,暗示性十足。

性感的伴娘有雙大眼睛,長發,豐滿的胸部,纖細的腰,完全符合他對夢中情人的期待。

賀明人拿起電話,按下號碼。

很快的,對方接聽了,「喂。」

「我姓賀,我們昨天在王小姐的婚禮上見過面。」

對方那個嬌媚萬千的聲音輕笑起來,「我今天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晚上有空嗎?我知道一傢俱樂部,酒很好,音樂也不錯,會員制的,裡面不會有閑雜人。」

「九點?」

「我去接你!給我地址。」

女郎念出一串地名,賀明人很快的書寫在桌子的便條紙上,「晚上見。」

「情報正確嗎?」

「絕對正確。」

「可我們在這邊已經蹲了兩個小時了,連半個屁也沒見到。」從夏抓抓脖子,「該不會那個警衛大叔跟計程車司機聯手耍總編吧?」

「不可能,總編跟他買過十幾次情報了,沒一次出錯。」自從德國回來后因為表現良好,從生活組員轉調娛樂組長的吳儀萱安慰她,「如果十二點還沒有人來,我們就走。」

從夏看了看手錶,還有兩個半小時。唉。

新聞競爭激烈,他們大部分的時候是一般媒體,但在需要的時候,也得化身狗仔,就像現在。

點了飲料!對著門口痴痴的等。

已婚影後跟舊情人約會早有耳聞,但偏偏就是沒人拍到過照片,而今天好像是大樓駐衛警給總編線報,也算半個名人的舊情人來接影后,言談中說吃完晚飯再去「冰河」小坐一下。

吃飯地點猜不到,但「冰河」卻是人人知道的。

會員制的私人酒吧,管制極為嚴格,帶位侍者會核對上面的照片跟來賓是否為同一人,確定無誤后,才會替賓客安排位置。

當總編在跳腳說誰有認識「冰河」的工作人員可以混進去時,從夏伸出了手,「我有會員卡。」

賀明人辦的時候。順便替她申請的,會員流水號是同一個,只是照片不同,有點像是主卡副卡的關係,要不然憑她一個月三萬五的薪水。怎麼想都跟那高級場所沾不上邊。

「你有會員卡,那太好了,太好了,這新聞我一定要拿到。」突如其來的好事讓總編大喜,伸出肥手朝她以及吳儀萱一指,「你們兩個去,除了加班費跟必要開支,我叫會計另外加津貼,如果拍到照片,另外有獎金。」

總編下了命令,他們當然只有領命的份。

吃過晚飯後,兩人很快驅車前往,幾乎是「冰河」門才開,兩人就跑進去,因為太早了,還把侍者嚇了一跳。

兩個小時過去,意外拍到二線演員新戀情,但就是沒見到影後半根頭髮,從夏已經脫了鞋子,整個人卷在沙發上。

有點無聊,拿出手機,看了看螢幕,放回包包,三分鐘后又拿出來,摸摸,看看,表情非常猶豫。

吳儀萱看了忍不住笑,「想打電話就打啊。」

「我不能主動打電話給他。」

「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可以打電話的嘛。」吳儀萱一臉受不了的表情,「從夏,你跟我不一樣,我想找一個愛我的人,那可是很難很難,我連在辦公室都不敢跟人家說我愛的是男人,可是你不同,我覺得,光從賀明人跑去德國找你這點,就可以證明他還是很在乎你。」。

「那是因為他以為我不在乎他。」

「有差別嗎?」

「當然有,我不理他,他才會注意我,一旦……一旦我們回歸到以前的相處模式,現在的好就會蕩然無存。」

那個人真的把男人的劣根性發揮到極致了。

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天晚上賀明人跟她說的話,「不是你不好,我也沒有喜歡上別人,只是在一起太久了,你知道的……在一起很久……會有種無力感……」真想賞他兩個耳光老實說。

她朱從夏被告知分手的原因居然是因為在一起太久,沒有新鮮感。

原本還在想自己是不是假裝過頭了,有點不好意思的,這下可好,那混帳的發言完全抵銷她小小的罪惡感。

受傷之後對她的好,她的溫柔,完全不用去想了。

心中那原本殘存的希望也都沒了,就算他們也許有一點機率,她也不要委屆自己跟那樣糟糕的男人在一起。

「你覺得啊,如果我告訴賀明人其實我根本沒有喪失記憶,那些都是假裝的,他會怎麼樣?」

「你問倒我。」

「以你男人的角度幫我想一下嘛。」

吳儀萱苦笑,「問題是,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男人啊。」

呃,好唄,這也對一一他們從大學以來,表面上是學長學妹,但事實上則是學姊學妹。

吳儀萱不只名字像女生,心思也細密,從夏喜歡跟他聊天,嚴格說來,他也是她從英國回來后,最能聊事情的一個人。

因為她跟賀明人都不是那種高調到要全世界知道的人,加上她工作時間不固定。所以解析日報兩年工作,大家只知道賀明人是她鄰居,其餘的都不太清楚,除了吳儀萱之外。

他們像姊妹淘一樣分享很多心事。

包括賀明人跟她提分手的那天晚上,她是哭著去找他的,哭了很久,一下發誓這輩子不要再看到賀明人,一下又抓著吳儀萱狂搖著問,自己到底是哪裡不好?

吳儀萱是個好人,比賀明人有良心多了。

忍不住又有點想哭,從夏吸了吸鼻子,獃獃的看著吳儀萱,「如果你愛女人就好了。」

「如果你是男人會更好。」

從夏被他逗笑了,「現在說這個都來不及了。」

「我是來不及,不過我建議你跟賀明人好好談一下,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也不是真的不愛,就這樣沒了真的很可惜。」

從夏嗯了一聲。遲疑了一下之後,終於還是開口,「陳國良約滿了,總編問我要不要去英國接他的職務。」

「你答應了?」

「嗯o」

「你是真的很愛那傢伙吧。」。

自嘲似的點點頭,「雖然他講了很不應該講的話,不過……我還是很喜歡他,喜歡到沒有辦法再看著他……」

當初,她只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賀明人,才會假裝不記得,根本沒想到後來會變成那樣。

他把她帶回家,接接送送,關懷備至。

好多次,她都有種其實他們還在一起的錯覺,好多次,當他扶她起床躺下時,她都有種想要親親他的衝動!看著她一手布置起來的希臘風格客廳,她會有種難言的悲傷感。

原來,即使兩個人不曾有問題,還是可能會分手。

其實她會想,既然分了手,就不應該有所瓜葛,但偏偏他又還是對她好,偶爾甚至會讓她產生一種他在吃醋的錯覺,然後希望,然後失望,反反覆覆,這兩個多月來,她的心情根本沒有平靜的時候。

搬回原本的住處之後,偶爾會接到他的電話,簡單幾句,然後她就會掉入記憶,無法自拔。

她喜歡他太久了,如果繼續待在有他的地方,她一定沒有辦法愛上另外一個人,展開另一段感情。

她願意跟他相愛一輩子,但她不願意單戀一輩子。

那太悲慘了。

她不要。『

「從夏。」吳儀萱突然喚她,「我們走吧。」

「你不是說等到十二點,現在才十點半。」

「我想他們應該不會來了。」

「不會吧,我剛剛跟經理打聽,那個男的最近才辦了會員卡,應該就是想帶女朋友來的時候炫耀用的,你想連警衛都聽到他說要來『冰河』,就知道他有多得意,我想會來,我們再等等。」

「不用等了,我是組長,你是組員,你聽我就對了。」吳儀萱站了起來,「晚餐吃那個飯糰真的一點都不飽,走走走,我請你吃宵夜。」

「總編那裡一一」

「我會跟他解釋,包包記得拿,我們走。」

從夏雖然覺得他堅持離開很奇怪,但因為他是組長,工作時候他說了算,所以她還是站了起來,轉身的瞬間,眼角突然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呆了呆,還來不及反應,腳步已經跟了上去。

一男一女狀態親呢的朝著內側包廂走去。

那男子她很熟悉,是她交往了五年多的人。

女子長頭髮,大眼睛,細肩帶洋裝勾勒出前凸后翹的好身材一一是那男人最喜歡的類型。

男人摟著性感女郎的纖腰,在臉頰邊輕輕一吻后,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女郎一陣嬌笑。

從夏覺得心臟整個被捏緊,好痛,好痛。

她想太多了,真的。

原來,她傷中的體貼並無意義。

原來,他從來就不寂寞。

吳儀萱跟了上來,「從夏,別看了。」

「你知不知道……那件襯衫……是我去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醒來,睜眼,呃,不是在自己家裡。

宿醉後記憶慢慢回籠,看了看身邊,昨夜性感美女已經走了,床邊小紙條上照例留下一個唇印。

這是哪?

昨天原本想帶她回家的。不過就快要進入社區前。他不知道哪根神經不對的很不想帶別的女人進入從夏布置的房子,於是推說想起來有家飯店最近在推情人套房,不如去看看。

性感美女沒意見,所以他過家門而不入。

車子一路又開回鬧區,在阿拉伯奇幻風格的艷麗飯店大廳付了房錢上樓,嘻嘻哈哈之後又叫了酒跟點心!然後繼續玩樂。

看到紙條上的唇印,賀明人想自己昨天表現應該不錯,雖然說,他對於自己做過沒做過根本沒什麼印象。

頭好痛。

拿過手機,按下快速撥號鍵「1」。

很快的,電話通了,「朱從夏。」

「是我。」

「什麼事?」

「我以前宿醉的時候,喝什麼醒酒的?」

「什麼都沒喝。」吵雜的報社環境中。從夏的聲音顯得平平淡淡,「脫了衣服就直接上床睡覺,睡到酒醒。」

「喔,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后,看了看手錶,十一點多……不知道有沒有什麼事情需要馬上處理的。

賀明人躺在白色大床上,從手機行事曆功能察看今天需要完成的事情,一項一項看下來,還好都不急,最多今晚加班完成,現在還是多躺一下比較好。喝太多,還有點昏沉。

從夏說他是睡醒的,那他的確應該多睡一下。

不過,那傢伙為什麼剛剛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不知道打哪來的不甘願心理,他又撥了電話過去。

「朱從夏。」

「是我。」賀明人左手拿著電話,右手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你剛剛為什麼那麼冷淡?」

「我講話本來就這樣。」

「才不是,以前我打電話給你,你的聲音聽起來都很開心的。」頓了頓,突然又想到,「是不是那個汪佩廷又跑去惹你?還是被總編罵?」

「沒有,我最近人緣良好,績效良好,昨天還在俱樂部拍到影後跟舊情人見面的照片,早上總編把我誇獎了一頓。」

「那聲音聽起來為什麼不開心?」

「你希望我多開心?你是我分手的男朋友,難道我還要對你笑笑跳跳,撒嬌依賴嗎?」

「喔,也對,那我掛電話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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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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