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季鳳終於明白楊冠曜是何等厲害人物，他的設計連她都喜愛得不得了！案子都還沒推出，就接到許多客人的詢問電話，差點忙壞了專案小組。

這次上頭不但派了數十位專業人士給季鳳，甚至還撥了許多經費下來，身為負責人的她從早忙到晚，回到家，洗個澡、吃個飯後就繼續埋頭苦幹。

原以為和楊冠曜合作會很辛苦，結果根本沒有那回事，他是位才華洋溢、風格特殊又大膽的男人，而且認真又充滿責任感。

他沒有因為本身的成就與名聲就對人擺高姿態，待人客氣又有禮貌，甚至還很有耐心，只要有人對他提出問題，他一定會說明到對方明白為止，季鳳發誓，她從沒見過他對誰發過脾氣。

短短几天下來，他就成了公司的偶像，許多女同事都想找機會接近他，甚至還有女同事主動送上門，就算和他發生一夜情也沒關係。

季鳳幾乎每天都和他在一起，因此是最了解他的人，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的魅力會如此驚人，這下她的心更加不安。

她拚命想與他保持距離，然而一顆心卻又懸在他身上，矛盾的心情免不了會影響到工作，一發生這種情形，她就開始痛恨自己、斥責自己，怎麼可以公私不分呢？

一切都失算了！

季鳳以為會公私不明、心神不寧的人是楊冠曜，沒想到卻是自己，他輕鬆又瀟洒的態度，更凸顯出她在乎他的心情。

討厭！她為什麼會一天比一天還在乎他，一天比一天還心煩意亂呢？尤其一察覺有女人跟他靠得特別近時，她就渾身不舒服。

天呀！這樣……

簡直就像是愛上他一樣！

季鳳想起姚洛的話，越來越害怕，也越來越擔心，因為她好像真的對他動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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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鳳頭一次接大案子，忙碌的程度比想像中還嚴重，就連到了與楊冠曜相約的周末之日，也是一到達他家就開始工作。

但楊冠曜把工作時間與休息時間畫分得很清楚，他想勸季鳳別將兩者混在一起。

說真的，他很不高興，因為周末的她是屬於他的，他不喜歡她把心思放在其他東西上面，就連工作都不行。

抽走她手中的資料，他不悅地說：「小鳳，你是不是忘了到我這裡的目的？」

「喂！把資料還我，我還沒算好上面的數字。」她想搶回資料。

他閃過她的身子，彎下腰將桌上的資料全部收起來，逕自朝書房走去。

「楊冠曜，你幹嘛啦？快把東西還我，那些都是重要文件耶！」她追上去。

他進入書房，將東西放到桌上，她想伸手去拿，他卻扣住她手腕，將她強行拉離書房，並且自外頭上了鎖。

「開門啦！我還有很多沒看完……」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許你工作！」他不滿地說道。

她不甘示弱地回道：「那我走就是啦！」

「不準！你別忘了周末的你是我的。」

她反駁道：「那你不要忘了，我這次的工作對象是你，我對工作認真也算是在幫你，你阻止我工作，到時候吃虧的可是你哦！」

他連想都沒想就回道：「無所謂，我只知道今天是周末，你只能陪我！」

她雙手擦腰，「你無所謂，我有所謂，因為這關係到我的前途。」

他蹙眉，「我不想跟你爭執這些。」

「我也無意跟你爭好嗎？」

「既然如此，那就別老是提工作，難道你一點都不想跟我單獨相處嗎？」他的視線忽地轉為熱情。

她的心抽動了一下，口是心非地說：「我……不想啊……」

「是嗎？我可是每天都想跟你單獨在一起，然後這樣對你……」他沒來由地用力抱住她，將瞼埋進她細緻頸項，親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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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鳳在楊冠曜的臂彎中清醒過來，抬頭凝視著沉睡中的他。

他平穩的氣息與規律的心跳聲她都清楚地感覺到，一股暖意湧上心頭，讓她差點濕了眼眶。

她訝異自己的心境變化，這種滿足與想哭的情緒，就是所謂的幸福嗎？

她始終在逃避他，總是不願意好好地看待兩人之間的關係，若不是姚洛提醒她，或許她會一直逃避下去。

不只是身體記住他，就連心也戀上他，她實在不想承認自己愛上他的事實，因為她害怕，倘若有天他真的對她厭倦，離開了她，到那時候她的心該何去何從？

她為愛上他的自己哀悼起來，向來堅強不認輸的她還是被捲入愛情世界里了……

她退離他的身體，慢慢地轉身，準備下床，強而有力的手臂突然越過她的腰，輕易地扣住，阻止了她的離去。

「你該不會又想繼續工作吧？」背後傳來楊冠曜不悅的聲音。

他的胸膛帶給她無比的安全感，「沒有啦！我只是……想喝水。」都怪他，害她的聲音都快變調了。

一想起自己居然叫出那種羞人的聲音，她根本不敢轉過身子看他。

楊冠曜笑了出來，收緊手臂，「那先休息一下，待會我去幫你倒水吧！」

他就是這樣，對她百般呵護，無論小事或大事都會默默地替她做，這些都是她後來才察覺的，

他與她想像中真的完全不一樣……突然，她想起當時甩他耳光的女人，心頭浮現疑惑。

「呃……我有件事想問你。」

「問吧！」他梳理著她的髮絲，含笑說道。

「那天……在藍寶石酒吧……你跟那個女人發生什麼事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停下手，沉默起來。

擔心他生氣，她趕忙解釋，「你……不想回答也沒關係……我只是隨便問問……所以……」

「她是我曾經交往過的女人！」他坦然說道。

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但還是有點不是滋味，季鳳沒有再開口。

楊冠曜繼續梳理她的髮絲，語氣很平淡，「我們是三年前透過朋友在美國認識的，她的願望是當一名模特兒，不過一直無法如願，所以就到台灣來發展。她運氣很好，馬上被人發掘，很快就成名了！而當時我還只是默默無聞的設計師，自始至終都是我在保持跟她之間的聯絡，在我成名之前，她不曾主動來找過我，甚至到最後連我的電話都不接了！

「我當然明白她會那麼做的理由，後來我將全部的心力都放在工作上，直到我陸續得獎，成了國際知名設計師后，她馬上就主動跟我聯絡，要我快點到台灣來看她。

「不過，在這之前，我早就聽說她是因為事業不順遂，所以想要利用我打知名度，原本我是無所謂，因為我們之間一直沒有把分手的話說清楚。

「後來，透過徐總裁的邀請，我來到台灣，因為事前就沒跟媒體透露過這個消息，所以沒人知道我提前來了！」

聽到這，季鳳忽然有種心酸的感覺。

「那天我約她出來見面，她的改變讓我受到很大的震撼，原來名利竟然可以將一個人變成那樣，我從她眼中瞧見的不再是純真善良，而是傲慢與貪婪，忍不住就對她說了難聽的話。」

他還是那麼平穩的語氣，彷彿是在訴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這點讓季鳳聽得更加心酸。

「你對她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她問。

他想了一下，「嗯……我只是問她，你為了成名跟多少男人睡過了？然後她就惱羞成怒地甩了我一個耳光，轉身走人！」

這就是那天的事情經過？

如此看來，被甩的人是他，而不是那女人啰？

季鳳對於這樣的結果有點吃驚，轉身看他，「你……說得太直接了吧？而且說不定她根本不是那種女人啊！」

他淡然說道：「當你看到她和不同男人進去賓館的照片后，我想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照片？你……調查她？！」這樣太卑鄙了吧？！

他皺了一下眉，「我沒那麼無聊，是我在美國的一群損友做的，我收到后還打電話去罵了他們一頓，畢竟這是很不道德的事。」

這就是楊冠曜正直的一面，季鳳對他有了新的認識。

「他們……也是為你好，擔心你會被那女人騙吧？」她的心飄進喜悅，居然很想感謝他那些損友。

他笑了，「我當然知道他們是為我好，其實……我很高興那天跟她分手了！要不然我就不會遇到你了。」

他改變位置，來到她上方，雙手捧住她的臉，眼裡透著熱情地看她。

那熾熱的視線害她身子發熱起來，不知該怒或該喜。接著，他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你的出現真的在我意料之外，真的讓我好震驚……」

季鳳眨了眨迷惑的眼，有時候她會覺得楊冠曜的行為很奇怪，尤其是他看著她的眼神，就像是兩人早就相識一樣……

忽然，她的心掠過一抹詭異，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是不是她太多心了？為什麼連她都對他產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季鳳迷惑了！還沒理清那情緒時，她就陷入他溫柔的親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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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母發現女兒變得很不一樣，閃爍的杏眸就像是戀愛中的小女人。

「媽，這幾天震哥和洛會抽空來看你，他們問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他們可以順便帶過來。」季鳳削著蘋果，心情愉快地說道。

季母溫柔一笑，「嗯……那我想吃洛煮的紅燒牛腩，還有烤布丁！」

「好！那我回去跟他說，他一定會很高興。」季鳳將切好的蘋果片放到盤於上，遞給母親。

季母取了一塊，「小鳳，你交男朋友了吧？」

沒來由地冒出這句話，害季鳳手中的盤子差點滑落，「媽！你在說什麼？我……」

「你瞞不過我的，小鳳！」季母咬了口蘋果，表情十分肯定。

「媽……」季鳳不知道該說什麼，一顆心懸著擔憂，

季母看著她，「瞧你緊張的，有男朋友又不是什麼壞事，媽高興都來不及了，難不成你怕媽會罵你嗎？傻孩子！」

她當然怕，因為楊冠曜根本不是男朋友啊！季鳳心虛起來，視線飄向他處。

「選一天帶他過來吧！媽很好奇，究竟是什麼男人，居然能打動我這固執女兒的心。」季母真的是打從心裡感到高興。

見到母親的笑容，季鳳罪惡感更重，覺得很對不起母親。

「對了！他叫什麼名字？有照片嗎？」季母滿臉期待。

她愣了好一會兒，「名字……照片……」

她說不出他的名字，照片更不用說了，她根本不可能有，不過只要去翻最近的報紙，或許會有吧？她實在不想讓母親知道楊冠曜的真實身分。

「那麼神秘！算了，媽就等你帶他過來，再好好地認識吧！」季母開心地說道。

她心中長久以來的大石總算放下，能見到女兒心有所屬，她就能放心地離開人世了！

母親喜悅的表情讓季鳳只能用笑容回應，她說不出和楊冠曜之間的事，就連自己愛上他的事，她也不知道該找誰商量。

「小鳳！」季母忽然握住季鳳的手。

她抬起頭，只見母親眼中透著擔憂，「媽，怎麼了？」

「小鳳，媽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所以你一定要堅強點，就算不結婚，也要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嗎？」

母親說出這番話，嚇得季鳳緊張地喊道：「媽！你在胡說什麼？你不會有事的。」

季母的手撫上心臟的地方，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這裡已經越來越衰弱，再也經不起打擊，媽現在的生命就像快燃盡的燭火一樣，不知何時會熄滅。」

就像看透了生命的脆弱，季母已經做好隨時離去的心理準備。

季鳳捂住口，淚水溢滿眼眶，搖著頭，「媽……」

季母展現笑容，「別哭，小鳳，就算生命短暫，媽也會堅持到最後。如果可以，媽還是希望能見到你披上婚紗。」

這是母親最後的心愿，季鳳越聽越心疼，她強忍著淚水，腦海里閃入楊冠曜的身影。

她想讓母親見他，想告訴母親，他是她所愛的男人，無論兩人是否有結果，她都想讓母親認識他，這是季鳳此時此刻內心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