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她吃驚的模樣太可愛,他差點忍俊不禁,卻硬是收斂住笑意。「我說十二個太多了,兩個剛好,但是你又非常堅持,最後我們討價還價,決定生四個就好,三個也無所謂。」儘管在澡間里他被她挑逗得毫無招架之力還滿臉臊紅,
此時這些話倒是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慕容霜華鬆了一口氣,「做得好。」她還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讚許。「四個比較剛好。」幸好她不用生十二個,君無戲言啊!
不過話說回來,她都答應替他生孩子了,最後卻忘了這回事,確實有點對不起他。慕容霜華愧疚地道:「我不會再忘記了,你也別再生氣,好嗎?」
藍非單手握拳,虎口抵唇,幾乎笑了出來,卻仍是面無表情地點頭。「我沒生氣。」
哪裡沒生氣?氣到好幾天都不和她說話呀!但慕容霜華也不戳破他,繼續替他夾菜,討好地道:「吃飽了,你睡一下,睡醒我們就來生第一個孩子。」
他差點嗆到,最後實在忍不住勾起嘴角,單手支著額頭,笑看這個讓他想狠狠抱緊,讓他無法不對自己坦承,他真的好愛好愛的女人。
她真是太可愛了啊!
慕容霜華完全沒有意會到某人可能騙了她,只是傻愣愣地看著藍非終於對她露出笑容,霎時間腦門發熱,心跳狂野,渾身虛軟,幾乎看直了眼。
嗚嗚……完蛋了,她竟然覺得,她願意為了他的笑,變成昏君也不在乎!
藍非在她床上,睡得很沉。
慕容霜華側卧著,一隻手臂撐起身子,掌心托腮,看著他熟睡的模樣。稍早用餐完畢,他又做了一番梳洗,把鬍子都颳了。她是不介意啦,有鬍子比較頹廢陰鬱一點,沒鬍子就是個美男子,她都很喜歡,呵呵。
他身上的衣衫被她剝得有些凌亂,藍非拿她的毛手毛腳沒轍,而她其實有點遺憾……這傢伙也太好挑逗了吧?她不過是想摸摸他的胸口,再順勢摸摸他的腰,然後又覺得有點想念他的臀部,既然都摸了臀部那大腿也摸一下吧,結果他就硬了。
「你睡你的。」她只好安撫道。
「……」他睡得著才有鬼!
藍非也許覺得有點嘔或有點丟臉,明明兩人有了真正親密的關係,他卻還是會因為她那些幼獸般好奇的玩弄而臊紅了臉。他像只溫馴的獵犬般任她上下其手,隱忍地閉上雙眼,最後才在忍不住呻-吟出聲時,抓住她的賊貓爪子,惡狠狠卻不夠具有威脅性地瞪她。
然後,她只是伸出粉嫩的丁香小舌舔了他的唇一下,他所有的虛張聲勢就全部瓦解了,求饒般地把她整個人牢牢抱在懷裡,祈求她會乖一點……
迫不得已之下,慕容霜華只好安分點,用眼睛意淫就好。畢竟她也不想害得他無法休息啊,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覺,坦白說在澡間里她也不該那麼挑逗他,現在回想起來,她多怕他的身子有損傷……
她以掌心貼著他的臉龐,拇指描繪著他的眉眼。從羅賽族回到大辰以來,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她覺得自己幸福又滿足。
睡吧,她的睡美男,呵呵呵……慕容霜華下意識地擦了擦嘴角,還好沒真的流口水。她傾身在藍非唇上吻了吻,然後躺下來,抱住他的頭顱,睡夢中的藍非在她身上的香氣誘引之下,貼緊了她的胸口,伸手抱緊她柔軟的腰肢。
在彼此的氣息中,兩人好夢甜甜。
難得慕容霜華比藍非早醒,她想他是累壞了,捨不得驚擾到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從羅賽族回到大辰以後,她開始習慣自己打理儀容,當然宮裡還是有宮裡的規矩,但現在這些事她一個人也能得心應手。
小圓子已經把熱水和手巾準備好,早膳也擺在外廳了,慕容霜華本來想等藍非睡醒后一起吃,不過昨晚她來不及告訴他關於應徵魏府女夫子一事……
魏家人的眼光真是犀利,一挑就挑上她,看樣子挺識貨的。她今兒個一早就得到魏府給學生上課,所以也不好再耽擱。用完膳,再照一會兒鏡子,她回到床邊見藍非睡得安穩,回身給小圓子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彎下身替藍非把下滑的被褥往上拉,然後看著他的睡臉好一會兒,又忍不住嘴角噙著笑意,低下頭在他唇上吻了吻。
接著,堂堂大辰國女皇陛下,一身雪白襦裙,手拿花俏的遮陽布傘與一把象牙扇,再帶上忠犬不破就出門去了。小圓子躲在門后目送主子離去,覺得胃好痛啊!女皇陛下出門前笑容甜美,雙眼卻精光凌厲地「叮嚀」他,千萬別吵醒了藍非,務必讓他睡飽,待他醒后好生伺候,別讓他操心,否則……
女皇陛下不隻眼里光芒冷冽,就連四周都隱隱風起雲湧。
小圓子忍不住背脊涼颼颼地咬著袖子。嗚嗚,奴才真命苦啊!
慕容霜華雇了車,來到魏府女眷住的桂園,魏府的人卻告訴她,小姐們都還在睡,讓她在花廳里候著。她瞧了一眼外頭的日光,心想就是豬圈裡的豬仔
都被曬醒了,還真能睡。她順了順長發,心想反正她原本的目的就不是為了教書,這樣也好,不如趁現在四處晃晃。
她一踏出花廳,看來像女管事的老嬤嬤就趨上前來,虎視眈眈,她心裡一陣好笑,卻順勢道:「昨天見過你,你是照顧姑娘們的花嬤嬤吧?」
「我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奶娘,也是老夫人指派的總管,在桂園裡大小事我都能作主。」
「那好,你陪我走走,順道告訴我,你們家兩個小姐過去都學了什麼,我心裡好有個譜。」
花嬤嬤原本想宣示自己在桂園裡好歹是個二主子,想不到這女夫子頭抬得高高的,竟像是她大駕光臨,而她應該悉心招待。
夫人挑了這個女人,她第一眼就不喜歡!這女人哪裡有一點夫子的模樣?可是花嬤嬤也沒理由拒絕,只能領著慕容霜華參觀富麗堂皇的桂園,一邊說大小姐和二小姐熟讀各家經典,那些才學泛泛之輩自知不能再教給她們更多的學識就都請辭了,普天之下要找出能與他們大小姐和二小姐同樣出色的才女,可以說鳳毛麟角,極其難得。
「真厲害。」她算是開了眼界,大辰果真地靈人傑,卧虎藏龍,要是她也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只會變豬,不會變才女,可見人家是有練過的。
兩人行經花園裡以抄手游廊連向魏府主院的一角,不破突然咬住她的裙擺,沖著角落的矮籬笆發出低狺。慕容霜華心知有異,往籬笆里探了探,赫然驚見籬笆內水池中央的綠汀上,盤卧著一條如男人手臂粗的金色蟒蛇,她似乎也感受到不破的敵意,朝他們嘶嘶吐著蛇信。
「怎麼……她偷跑出來玩耍呀?她的籠子呢?」天京的達官貴人家裡愛養珍禽異獸,她早就見怪不怪,以前父皇還曾在宮裡養老虎,被母后念了一頓,後來那隻老虎就像燙手山芋一樣被送回深山裡了。
花嬤嬤的反應好像她說了多麼無知的話一般,完全不掩視鄙惡地道:「這是我們老爺養的風水蛇,每天都聽老夫人念佛經,有靈性,不會咬人,當然不能養在籠子里。」
慕容霜華皮笑肉不笑地呵呵兩聲。
花嬤嬤又指著花園裡一盆牡丹,說是來自高陽的名貴品種,「整個大辰東南方,只有桂園養了這一株,有花神之稱。」她以輕蔑的眼神瞥向仍然威風凜凜護在主子身前的不破。「我們特地用欄杆將它圍了起來,就是要避免一些不長眼的或沒見識的下人,用穢物髒了嬌貴的花葉,這株牡丹可是每天都用冷卻的肉湯和井水灌溉。龍姑娘,請你管好你的狗,要是她隨地便溺玷污了花神,老身可是不會替你求情,到時你賠都賠不起。」
慕容霜華左看右看,這盆花不就是她嫌俗氣,讓人撤到別處去的同一品種嗎?整個大辰東南方只有一株,炎帝城裡有一百多株,大不了她全送來給他們嘛,更讓她有意見的是這老女人竟然暗指不破會隨地便溺!不破多乖巧啊!慕容霜華笑意盈盈地道:「我們家不破也是天天聽金剛經,不會隨地便溺的。」還會降妖伏魔哩,厲害吧?
花嬤嬤臉頰一顫,似乎想破口大罵,可是看了一眼不破靜靜地站在主人腳邊,狼一樣的雙眼緊緊盯住她的模樣,還是把話吞回去。
花嬤嬤繼續介紹魏府里那些一般老百姓難以想像的奢華闊綽,慕容霜華始終面帶微笑。倒不是花嬤嬤介紹的事物相比炎帝城的一切根本顯得可笑,而是她注意到另一些花嬤嬤沒介紹,或者憑她的見識也不知道其珍貴之處的東西。
例如那座金絲楠木巨屏……如果她沒記錯,這種等級的木材只能獻給皇室吧?魏家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花嬤嬤凈挑一些無甚價值的東西講,慕容霜華卻是把魏府真正「富可敵國」之處看在眼裡。
看在全國前五名的稅收額份上,她就暫且睜隻眼閉隻眼吧,何況還有其他正事得先辦哩。她會進到魏府來,主要是為了在東風郡聽見的某個傳言。
「花總管,謝謝你如此費心招待。不瞞你說,其實來應徵夫子一職,只是我的興趣,我夫君少年從軍,家裡薄有田產,我娘家也過得去,就是夫君受傷之後從軍中退了下來,對繼承父親的事業不上心,所以我左右想了想,如果能給他買個一官半職,就再好不過了。」
花嬤嬤戒備地看她一眼,姿態甚高地道:「買個一官半職?這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都能買……」她突然瞪大眼,看著慕容霜華手中那一錠黃金。
「對不住啊,本來是想送點翡翠瑪瑙當見面禮,比較不俗氣,不過我和夫君因為要從天京搬到東風郡來,家裡值錢的事物全變賣換成黃金白銀了。我自個兒先過來,替我夫君把事辦好,這點黃金我們家是不缺的。」她把那錠黃金放到花嬤嬤手上,「希望花總管替我引薦引薦,事成之後一定加倍答謝。」
花嬤嬤把黃金咬了咬,依她的見識,這錠金子當然不是假的。花嬤嬤立馬換了副嘴臉,笑容可掬地道:「先生不用擔心,這包在老身身上,不過老爺今天正巧出門巡鋪子去了,今晚他回來,我立刻就向他提先生的事兒,我們老爺最急公好義,肯定會想法子幫你的。天氣這麼熱,先生不如隨我到書房坐著休息,我讓蔚房準備菊花茶給你解解渴。」
「那就有勞花總管了。」差真多呀!連稱呼都換成先生了呢。「不過,不知道花總管對買官的行情了解多少呢?」
「先生問我就對了,有些事兒,男人自己不好開口,便會委託家裡的女人來向我們老夫人探問,我們老爺最孝順了,老夫人若是提起,老爺沒有不辦妥的……不如一會兒我便幫你向老夫人提一提?」
「那就謝過花總管了。」慕容霜華笑吟吟地道。
「小事一件。就是不知道先生想替您家官人買多大的官?」
「還能挑呀?」有沒有枰斤論兩來著?
「當然,官也分大小,咱大辰各個郡里的官大大小小少說也幾十種,就拿縣令來說,公道價是五千兩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