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同御焰所預料，果然在那天晚上郭昱安就打電話約古小綠吃飯了。

受到邀約，古小綠沒有預期中的興奮，她反而對郭昱安的為人感到略些反感，他明明已經是個有女友的人了，為什麼還想單獨約她見面呢？如果這件事是發生在一個月前，古小綠一定會興奮到睡不著覺，但現在她卻沒有絲毫雀躍的情緒，因為她滿腦子想的全是御焰那張老愛嘲諷她的嘴臉，而不是那個她暗戀多年的郭昱安。

想起御焰，古小綠不禁深深嘆了一口氣。

她該不會是喜歡上御焰了吧？那個她根本角不著邊的男人，他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中，等到合約一結束，兩人就再也沒有任何交集地各自分飛。

面對郭昱安的邀請，古小綠突然好想問問御焰的意見，她想聽聽他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於是隔天上課時間一到，她馬上準時的到御焰的工作室，沒想到當她將問題提出來與他討論后，他竟然冷冷的回她一句：「去啊！」

是誰之前所說要欲擒故縱的？怎麼現在又變成把握機會？古小綠真的搞不懂御焰究竟在想什麼，怎麼老是改變計謀，害她總是跟不上他的腳步！

於是隔了兩天，古小綠在御焰精心的打扮之下與郭昱安進行的第一次約會。

這天，古小綠的心忐忑不安，但她的不安並不是因為與郭昱安的飯局，事實上她並沒有任何緊張害羞的情緒，其實她的心全掛在御焰身上，因為今天下午在幫她上妝時，她明顯地察覺出御焰刻意的疏離，那讓古小綠的心好難受喔。

該不會是御焰交了新的女朋友了吧？所以才對她不理不睬的……還是，他發現她是個大累贅，所以厭惡了起來？與其現在的沉默寡言，她還是比較喜歡他之前的冷嘲熱諷，御焰的冷漠叫一向天真樂觀的古小綠鬱抑了起來。

「小綠，你怎麼好像有心事的模樣？難道……跟我出來吃飯你不開心嗎？」一直將目光投注在古小綠身上的郭昱安見她一副恍神的模樣，不禁疑惑的問。

古小綠這才發現自己正魂游四方，她連忙答道：「沒有啊，我哪有什麼心事。」

「是嗎？小綠，我可以問是什麼改變了你嗎？」郭昱安相當好奇為何古小綠會有這麼大的改變，難不成是跟上次他在餐廳所看見的那個男人有關嗎？那個男人看起來相當不簡單，一看就知道家世顯赫，初次見面時他也正好奇這樣完美的男人怎麼會跟古小綠一起在那家價格不貲的西餐廳吃飯。

「難道我這樣的改變不好嗎？」事實上古小綠一點也不在乎郭昱安的答案，會這麼問也只是隨口一提。

「不，好極了！其實……我很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原來以前的你老是被隱藏在面具之下，難怪我發現不了你的美好。」郭昱安的雙眼中寫著滿滿對古小綠的愛慕。

古小綠突然覺得郭昱安的態度轉變得好大，大到讓她無法適應，想想一個多月前他對自己還視如鄙夷、不理不睬，沒想到一個多月後，他竟神奇地將她當成寶，難道男人真的僅會用外表來評判女人嗎？這時古小綠突然覺得御焰好善良，當她還是只醜小鴨時，他非但不厭惡排斥她，還好心的對她進行改選計劃，郭昱安的現實顯現出御焰的實在，讓古小綠心中對他的評價又更高了許多。

「你約我出來吃飯，你女朋友知道嗎？」不用問古小綠也知道答案，但她就是想聽聽郭昱安要如何解釋。

「我已經跟她分手了，真搞不懂我當初怎麼會答應跟她交往，其實我們兩個會在一起都是她例追我的。說真的，我不是真心喜歡她的，我只是看她追我追得那麼辛苦才答應給她一個機會的，古小綠，其實這些年來我一直默默關心著你，我本來是想等警察特考後再跟你告白的，不過現在說還不算晚。」郭昱安天花亂墜的說著。

古小綠沒想到郭昱安會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來，她真為那個女孩感到悲哀。

「但你還是在警察特考之前與她交往了……」

「小綠請你相信我，我只是跟她玩玩罷了！」郭昱安連忙為自己辯解。

「你這樣說她會很傷心的……」古小綠好同情那個女孩，是她間接害了那個女孩！

「只要你答應跟我交往，我才不在意她怎麼想！」郭昱安急忙著傾吐心中波濤洶湧的愛戀，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行為有多惡劣。「小綠，你會答應我吧？我是真心喜歡你的……」郭昱安突然握住古小綠冰冷的小手，真情流露的說。

「我、我不知道……」古小綠想將手抽回，但他卻握得死緊。

他的手掌握起來的感覺與御焰迥然不同，御焰總是能給她一股說不出口的安全感，而郭昱安的手沁著濕熱的手汗，令古小綠有些不舒服。

「我會給你時間的，畢竟突然要你接受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我要你相信，我對你百分之百真心。」郭昱安害怕太急迫會嚇跑古小綠，於是體貼的再次握住古小綠的手說道。

「嗯……」古小綠覺得自己的腦袋一片空白，於是虛應了他一聲。

「我人有點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休息了。」古小綠突然發覺自己無法與郭昱安共同獨處，難道是她太緊張了嗎？

「我送你回去。」於是郭昱安體貼的扶起她，古小綠下意識推開他，兩人之間瀰漫著尷尬的氣氛。

「對不起，我可能是還不太習慣，我想……我自己走就好了。」古小綠勉強投予他一個微笑后說。

郭昱安撇撇嘴角沒有再多說什麼，接下來他開著車送古小綠回家。

到了家門口，古小綠投下一句謝謝后馬上下車。

剛才在回程的路上她一句話也沒有跟郭昱安多說，兩個人獨自在不流通的空間中令古小綠感到無比的不自在，她不懂怎麼以前對他那些愛慕的感覺全消失無蹤了？而且她還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御焰，跟他說說她今日所受的委屈，沒錯！她已經將與郭昱安的約會視為一種委屈……

「小綠，等等！」在古小綠沖回家門的前一刻，郭昱安喚住了她。

「啊？」古小綠頭皮一麻的回過頭問。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你先別急著進門。」於是郭昱安一步一步地走近她，並且輕輕托住她的下巴，古小綠瞪大眼，感覺有種危機迎向自己。

「啊？」古小綠連忙想拍掉郭昱安的手，但卻怎麼也無法移動那隻擱在她下鄂的手掌。

「小綠，我……想吻你！」話才說完，郭昱安一張嘴就朝她唇兒壓下……

古小綠沒有多想的反手甩了他一巴掌，啪一聲在寧靜的巷口銳利的傳開。

「對不起，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古小綠沒有多說的推開他，然後往反方向跑開。

「該死的……」吃了閉門羹的郭昱安低聲咒罵，沒想到古小綠會這麼難搞定！

她的掙脫叫郭昱安決定非要得到她不可！

古小綠不懂自己為何沒有進家門。

一路上她沿著往市中心的路直奔而去，直到腳酸了、喘不過氣了，她才緩下飛快的腳步，在人行道上的石椅坐下。

沒想到郭昱安會這麼大膽，才第一次約會就想直奔二壘！她古小綠雖然外形火辣，但性格可是很保守的，怎麼可以在第一次約會就把初吻奉獻出去呢？

看著街頭的道路標牌，古小綠才發現在她沒頭沒尾的亂跑時，所投奔的方向正是御焰的工作室。

看著那棟還亮著燈的大樓，古小綠彷徨得不知道該不該上去找他。

都這麼晚了，御焰還會待在公司里嗎？她沒任何理由跑來找他，搞不好會被他狠狠地損一頓！

左右為難了好一會兒后，古小綠還是打算打個電話給他。

電話接通后，古小綠反而支支吾吾了起來，她抖著聲音說：「那個……你還在公司嗎？」

「你不是很開心的去約會？時間還早，難不成你是打來跟我求救的？」御焰的語氣出奇的平淡，令古小綠聽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御焰，你在哪……」她有些虛弱的問。

「女人堆中。」

「好吧，那你慢慢享受，我掛了。」語畢古小綠直接收線。

她腦海里滿滿都是御焰被女人包圍的影像，那畫面叫古小綠心碎，鼻頭一酸，她的眼睛迅速聚滿了眼淚。

自己只是他眾多的學員之一，以為他真的會在乎自己的去留嗎？古小綠不停的告誡自己，要停止對他盲目的迷戀，趁還爬得起來之前別再陷下去了。

再次看了看那棟令她心繫的大樓，古小綠嘆了口氣後站起身打算返家。

才剛踏出第一步，手中的手機就響了，她驚訝的發現來電的是御焰。

「你在哪裡？」一接上線他劈頭就問。

「不用你管。」滿腦子全是他與女人們打轉的情景，古小綠傷心得反唇相譏。

「我再問一次你在哪兒？」他耐著性子的作了一個深呼吸后又問。

「公司樓下。」她硬著聲音說。

「在那裡等我，我馬上下去。」語畢，他掛上電話，十分鐘後果然出現在她，看見御焰現身在自己眼前時，古小綠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沒想到御焰還是會在意她的，這是不是代表他也有一點點喜歡她呢？

放下手邊所有工作的御焰直奔古小綠所說的方位，一見到平常張牙舞爪的她臉上所漾出的虛弱，那令他的心微微瑟縮了一下。

「發生什麼事？」他儘可能克制住想擁她入懷中的衝動，冷靜的問。

古小綠咬著下唇搖搖頭。

「郭昱安拒絕你？」他臆測著。

古小綠兩次搖搖頭。

「那麼……是你拒絕他？」

古小綠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小姐，你這樣不清不楚的表達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不是心理醫生，猜不出你心中的想法。」古小綠的模稜兩可叫御焰有些不耐煩，天知道此時他的心七上八下的，根本就沉不住氣。

今夜古小綠順利地去約會後，御焰的內心就猶如被千隻、萬隻螻蟻踩著，根本無法定下心來，於是乎他接了許多額外的CASE，用忙碌的工作來忘卻那種不該產生的擔憂。

「御焰……」她沙啞著聲音開口。

「嗯？」

「我想去你家。」語畢，她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看他，而他一臉震驚。

半個小時后，古小綠已經坐在御焰家的沙發上，雙眼骨碌碌的打量著御焰家的擺設。

她的認知中，御焰的家不該這麼簡約的，一進門，看見這簡單卻又寬敞的套房，古小綠有點懷疑他們走錯地方了。

「喝什麼？」他問。

「有啤酒嗎？」古小綠咽下一口口水后說。

御焰本來想制止她，但最後還是從冰箱拿出兩瓶冰冰涼涼的海尼根。

一接到冰冰的玻璃瓶，古小綠馬上大啖一口。

「真爽！」喝完后她閉上眼滿足的嘆了口氣。

御焰皺起眉看著古小綠毫不斯文的模樣，心想這丫頭也原形畢露得太快了吧？果然朽木不可雕也！

古小綠三兩口的咕嚕就把啤酒全送入肚皮內，只見御焰從頭至尾都皺著眉瞪著她，一口也沒有喝。

「你怎麼不喝？那瓶也是給我的嗎？」以古小綠的好酒量，再來十瓶都不成問題。

「真正的淑女不該碰酒。」御焰打開啤酒瓶，不勝酒力的他僅僅喝了一口，然後將瓶子擺在大理石桌面上。

「我本來就不是淑女……」古小綠嘟著嘴咕噥。

「說說看你今天的約會順不順利。」御焰長槍直入的問。

本來還恢復些元氣的古小綠一聽見御焰的話后，馬上就像個泄氣的皮球，整個人攤在沙發上嘆氣。

「怎麼了？看你失魂落魄得，該不會是郭昱安對你不滿意吧？」御焰從頭到腳再次打量古小綠一次，除了現在不雅的坐姿之外，她看起完美得像一個天使，郭昱安那種凡夫俗子怎麼可能會不心動呢？

古小綠搖搖頭，然後拿起桌上那瓶僅被御焰喝一口的啤酒，咕嚕咕嚕再次灌入嘴巴內，當瓶口離開她的小嘴時，已經剩下空瓶了。

御焰皺著眉，索性不制止她了。

「他說他跟他女朋友分手了，要我答應與他交往，但你想想這是多麼殘忍的事？這樣我不就變成破壞人家幸福的第三者？況且、況且……他剛剛竟然想吻我……」古小綠有些難為情的左右扭動了一下后才說出事件正中下懷的重點。

「什麼？」聽見他想吻我這四個字時，御焰整個人驚訝得差點從沙發上彈起，腦中浮現連他也無法解釋的暴怒。

「我說……郭昱安想吻我，其實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因為我從來沒有接吻的經驗，所以我拒絕他了……」古小綠整張臉紅透了，不曉得是害羞還是肚中酒精的作用。

「這麼說來如果你有接吻的經驗，就會讓他吻你？」御焰緊握拳頭，整個情緒就像上了弦的弓一樣緊繃。

看著御焰激烈的反應，古小綠連忙無辜的搖搖頭。

這時御焰才鬆了一口氣，情緒再次平穩下來。

「御焰，你為什麼這麼激動？」古小綠不懂要被吻的人是她耶，怎麼御焰表現得像是要上斷頭台？

御焰這才發現自己再次失控了，是啊，古不不要跟誰接吻關他哪門子的鳥事？他作啥緊張成這副德性？

「我是怕……你那生澀的接吻技巧會嚇跑郭昱安，到時我們的計劃就失敗了。」御焰撥撥頭髮隨口一說。

聽見他的話，古小綠的心涼了一半，原來又是計劃！難道他就不能說些好聽的來安慰她嗎？她小小的心靈都已經受到重創了，他還捨得再次在傷口上灑鹽。

「就是因為我怕我笨拙的接吻技巧會嚇跑他，所以才來這兒找你求助啊！」古小綠抬起胸膛一點也不願被御焰看扁似的說。

「求助？你該不會是想……」一股不好的念頭浮上御焰的腦門。

「沒錯，我想請你教我怎麼接吻。」古小綠困難的咽了一口口水后說。

御焰一張好看的臉上呈現著難以置信的盛怒，這丫頭竟敢跟他提出這麼荒唐的請求？難道她不知道主動誘惑男人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

「想拿我當試驗品，你想得美！」御焰直截了當地拒絕她。

「御焰！難道你想看我失敗嗎？你仔細想想，如果郭昱安被我嚇跑了對你有好處嗎？你換來的只會是被我繼續糾纏，我想這不是你要的結果吧？」古小綠試著勸服御焰，但脆弱的內心卻很怕他會答應，因為那表示御焰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甩開她。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看著她仰著小臉望著自己的模樣，御焰突然動情了，眼前那微微噘起的粉嫩嘴唇的確很吸引他。

「你答應要教我如何接吻了嗎？」古小綠沒有回答他，只是一味的望著他俊美的臉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