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奇怪……昨晚為什麼會突然夢到掉入游泳池裡的那件糗事?」

暖冬午後,宣羽彤一個人坐在一間名為「芳之庭」的庭園餐廳里。

這間餐廳的座位分為室內和室外,屋內的裝潢充滿濃濃的歐洲風情,不時播放著優雅的輕音樂。屋外的庭園造景也是走歐美風,遍植各種花草,還有小型的人工瀑布及一條小河穿越其中。

雖說是冬天,最近幾天的氣溫卻很溫暖舒適,就像秋天一樣,所以宣羽彤選擇坐在庭園裡,上頭有遮陽傘遮蔽陽光,自然風輕輕吹拂,其實還挺舒服的。

這一家賣的是中價位的西式套餐,下午兩點之後有下午茶餐點,她點了一份巧克力鬆餅加水果茶,攤開筆記本,一有什麼靈感就隨手記下。

她很喜歡這間庭園餐廳的氣氛,庭園造景也很美,可以刺激她的靈感,如果想放鬆或是尋找靈感時,她便會一個人來到這裡,點一份下午茶,舒服自在地過一個下午。

她拿著原子筆在筆記本上塗塗寫寫,還是困惑自己怎麼會突然夢到游泳池的事,不過這倒是讓她想起,似乎是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傅其修對她的態度就有些許改變。

她還是當著他的小跟班,但不再被指使做東做西,他只要求她陪在身邊。她很不習慣,之後反倒主動找事情做,把自己忙得團團轉。

可是看傅其修的反應,不滿意就算了,反而還生她的氣。

奇怪,她跟在身邊,不就是要幫他的忙?她不懂,他到底在氣什麼?

氣她太過勤勞?咦,有人會因為這樣生氣的嗎?

這時,有人靠近桌子,替她送上餐點,先是剛出爐散發著香氣的巧克力鬆餅,再來是放入許多新鮮水果切片的水果茶,最後又送上一塊黑森林蛋糕。

「咦?」她馬上抬起頭來。「我沒有叫黑森林蛋糕呀。」

「你是我們店裡的常客,所以這蛋糕是送你的。」送餐點來的男子淡淡一笑。

「真的?」她訝異地瞧著這名男子,認出他是老闆,但他不常出現在店裡,沒想到今天居然是他親自幫她送餐。「那怎麼好意思?」

年輕的老闆康文升年紀大約三十歲上下,斯文有禮,看著她瞪大眼的誇張表情,嘴角的笑痕更深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那就謝謝了。」只要是巧克力她都喜歡,所以她沒有掙扎太久,便收下他附送的黑森林蛋糕。

康文升注意宣羽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每次都在非假日的下午單獨出現,總是拿出一本筆記本,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她雖然不是外型美艷的女人,但氣質清雅,很吸引他,所以今天才會趁著送餐點的機會,試圖和她攀談。

「我知道這麼問很冒昧,但每次都看到你在筆記本上塗塗寫寫,覺得很好奇,你是……在寫小說嗎?」他站在她身旁閑聊起來。

「不是。」吃人的嘴軟,她沒有多想,隨口回答道:「我在寫「香譜」。」

「香譜?」康文升微蹙起層,不解「香譜」是什麼?

「其實我是「調香師」,專門幫顧客調製獨一無二的香水。」宣羽彤簡單解釋。「一瓶天然的香水,以香氣揮發的速度快慢可以分成前調、主調、底調,每一調都由不同的香精組合而成,所以我必須遵照每一位客人的特殊要求設計一組香譜,再動手調製香水。」

一款香水搽在顧客身上,首先聞到的味道就是前調。前調揮發得最快,等前調揮發完之後,第二種出現的味道就是主調,主調氣味停留的時間會久一些,等主調也揮發掉后,最後留下來的味道就是底調,氣味可以維持非常久才散去。

而從前調轉到主調、主調轉到底調之間,香氣是漸變的、是活的,就像五線譜上的音符一樣,自成一組香氣旋律。

調香是一種香味的藝術,她先憑著自己對各種香精的認識,在腦海中想像不同的香精搭配起來會是什麼效果,然後試著譜寫一組香譜,再進行調香。

康文升頗有興趣地聽她解釋如何調製香水,沒想到她的職業這麼奇特,原來調製香水是氣門高深的學問及藝術。

「那市面上賣的香水,和你所調的香水有什麼差別?」

「差別可大了,市面上人工合成的香水是死的,氣味也很死硬,而我用天然香精調出的香水是活的,從開始散發香味到結束,香氣都不一樣。」一講到自己熟悉的東西,她便滔滔不絕,很興奮。

「真是有趣,如果不是聽你說,我還不知道原來一瓶香水有這麼大的學問在裡面。」康文升揚起笑,笑容中儘是讚賞。

她有些害羞地回以淡笑。

「如果以後有需要,我可以請你調配香水嗎?」

「當然可以。」她點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不過最好早一點告訴我,因為我的訂單還不少,必須等一段時間。」

其實她的口才不太好,也不擅於應付客人,所以只負責調香水,至於和顧客接洽,全都是弟弟在處理,所以弟弟就是她的專屬經紀人。

她挺喜歡這樣的工作分配,沒有瑣碎的事情煩她,她才可以心無旁騖的工作。

「看來你的事業做得挺不錯的,這些都是在學校學的?」

「不是,我是因為興趣,所以自學而成的。」

她是在傅家書庫隨意翻到一本和香水有關的書籍,進而對調製香水產生興趣,從高中就開始慢慢鑽研,誤打誤撞進入這個領域,她也從沒想過,自己最後居然能夠靠香水賺錢。

包包內的手機在這時響起,她只能中斷談話,不好意思的笑著說:「抱歉,我接個電話。」

「是我打擾了你,請慢慢享用點心吧。」康文升客氣的行禮,不再打擾,內心卻已經開始盤算,下回她再來,他可以和她聊什麼。

康文升離開之後,宣羽彤拿起手機,不自覺地漾起笑。「喂,少爺。」

「你現在在哪裡?」傅其修一邊在辦公室處理文件,一邊用低沉迷人的嗓音詢問。

「喝下午茶。」

「又去尋找靈感了?」她提過她常去一家庭園餐廳找靈感,所以他倒是不意外。「找到了嗎?」

「馬馬虎虎,今天不是很順利,你打電話來,應該不是要問我靈感的事吧?」

肯定有其他事情。

「你昨晚匆忙回去,害我忘了把日本買的禮物給你。今天晚飯後你再過來我這邊一趟,把禮物拿回去。」

他不會告訴她,他是「故意」忘記的,這樣才有理由將她拐到他的住處,好製造更多獨處的機會。

「你幫我買了禮物?」她訝異地低呼。「唉唷,不用買什麼禮物,我又不缺什麼東西。」

「反正我東西都已經買了,你不來拿,那我只好把它當垃圾處理。」

「好啦好啦,我去拿。」她趕緊回答,免得他真的把禮物給丟掉。

輕而易舉就咬住他刻意丟出的餌,卻一點自覺都沒有。

「那好,晚上見。」他在手機那一頭勾起一抹賊笑,小白兔順利上鉤。

「嗯,晚上見。」

宣羽彤掛斷手機,臉上的笑容更是甜美,雖然不需要他買什麼禮物,心頭還是浮起一股又甜又暖的情意,整個人輕飄飄的,難掩開心。

不知道他買了什麼禮物給她?真是糟糕,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和他見面了。

她在餐廳待到下午四點左右,便回家去準備姐弟倆的晚餐,等到晚上九點,她才找借口出門去找他。

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等著傅其修從房間里將禮物拿出來。

傅其修提著一個淡綠色的紙袋從房間走出來,坐到她身旁,非常自然的縮短彼此的距離,幾乎快靠在一起,才將紙袋交給她。「喏,你的禮物。」

屬於他的氣息瞬間強勢地圍繞住她,讓她有些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卻又不懂自己到底在無措些什麼?

「怎麼了?突然看著我發愣?」他嘴角微勾起笑,繼續散發強大的魅力,看能不能將她給徹底迷倒。

「沒……沒事。」她低下頭,不再多想,趕緊拿過紙袋打開一看,才知道是一條淺駱駝色格子紋路的喀什米爾純羊毛圍巾。一看到圍巾上頭的知名品牌標誌,就知道這一條圍巾價值不菲。

「這圍巾很貴……」她訝異地瞪大雙眼。

「我對圍巾的價錢沒概念,覺得好看就幫你買了。」他故意堵住她的話,不讓她拒絕,自動自發的拿出圍巾,直接繞在她的脖子上。「我看你那一條米色的羊毛圍巾已經圍很久,也該換一條了。」

「那條圍巾還好好的,何必換?」她急著想把脖子上這條貴得嚇人的圍巾拿下。「少爺,我不……」

「你圍著很好看,就別拿下來了。」他眉一蹙,故意裝不高興。「我的心意比上頭的標價還要貴重,你要是不收,就浪費了我的一番心意。」

「喔,好嘛……」她不希望他生氣,也不想辜負他的心意,雖然還是覺得這圍巾貴得讓她心疼,也只能乖乖收下。

「這樣才對。」傅其修重新勾起淡笑,微俯下身替她整理圍巾,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又縮短不少。

看著他越靠越近的臉龐,她屏住呼吸,心跳莫名加速,幾乎要亂了方寸。

明明他只是低下頭來幫她調整圍巾,是很正經的事情,她卻不明所以的胡思亂想,心慌意亂。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面對他的靠近就出現這種奇特的悸動?

似乎……是這一陣子才開始的吧!

過去她還待在傅家時,一切都很正常。五年前他們離開傅家后,他仍主動關心她,兩人一直保持聯絡,甚至連她發生什麼事,不說他也知道。她雖然訝異,也沒有多想,就當是多了一個關心她的朋友。

結果三個月前,他從傅家大洋房搬出,住到她家對面,而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也跟著拉近……

是她多想了嗎?其實她很困惑,對他不同於以往的舉動,也對自己混亂的心……

傅其修慢慢的幫她整理圍巾,享受著親自裝扮她的樂趣。「禮拜天我媽要在西華飯店辦慈善義賣募款餐會,你會到嗎?」

她回神,收回慌亂的心,鎮定地回答:「會呀,理和也會去。」

說起來,她香水事業的第一位客人就是傅母,傅母得知她對調香水很有興趣后,便要她幫自己調配一瓶香水,本來不抱太大的期望,沒想到聞了她調製的香水后,喜歡得不得了,每次出去參加宴會都搽。

結果傅母的一些名媛貴婦朋友,也跟著好奇地要她幫她們配支香水,結果就這麼打出名號來,訂單應接不暇,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傅母是他們宣家的恩人及貴人呀!所以就算他們離開傅家,多多少少還是和傅母有聯絡,而傅母舉辦的活動,邀他們共襄盛舉,他們姐弟倆當然不會缺席,而且她也特地調配了一瓶香水,讓傅母在餐會上義賣募款。

「那我接你一起過去。」他已經收到母親的提醒,要挪出空檔出席,好吸引媒體焦點,帶動更多上流社會人士參與,雖然他並不怎麼喜歡應酬。

「不用了!」她嚇了一跳,趕緊制止。

「為什麼?」他納悶地輕皺起眉頭。

「我跟理和一起去就好。」要是答應讓他接送,弟弟肯定會擺臭臉,還是不要比較好。

傅其修沉默了,知道她是顧忌弟弟,也就不再勉強她。「那好吧。」

他知道宣理和一直對他很沒好感,說實話,他對宣理和也沒什麼好感,宣理和保護她的程度,真讓他不得不懷疑宣理和是不是有「戀姐情結」。

反正來日方長,他先搞定眼前這一隻傻乎乎的小白兔,等小白兔到手后,小白兔的弟弟也拿他無可奈何!

星期日,西華飯店二樓的迎賓廳貴客雲集,華麗的大型水晶吊燈閃爍著璀璨光芒,吊燈下來來往往的女人們個個精心打扮、爭奇鬥豔,不像是來參加慈善義賣會,倒像是來選美的。

傅母今日邀請的客人大多是名媛貴婦,男賓客比較少,而貴婦們有未婚女兒的都想辦法拉著女兒出席,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為的當然是——傅其修。

他三十歲、單身,又是傳達電信的執行長,正是人人覬覦的黃金單身漢。而傅母也有意借這個機會讓兒子多認識其他小姐,看有沒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要不然兒子到了三十歲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她也挺擔心的。

今晚的傅其修一身深灰色純手工三件式西裝,合身的裁剪將他修長的身形襯得更是高挑。傅母不要他陪伴在身邊,希望他「到處看看」,他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只可惜他對目前宴會裡的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一落單,就有一些較大膽的女賓客靠近他,沒想到才一有動作,一名美艷亮麗的女子率先來到他身邊,堂而皇之主動當起他的女伴來了。

「其修,原來你在這裡!」

她狀似親密的拉住他的衣袖,對後頭想靠近的其他女人瞥了一眼,頗有宣示主權的意味。她長得很高,體型纖細,有著一頭大波浪鬈髮,精緻的五官加上完美的妝容,以及一襲火紅的旗袍式無袖短禮服,完全顯現出她的美艷絕倫。

許多賓客很快就認出她來,她是這幾年快速竄紅的模特兒羅以娜,和傅其修往來密切,有時會陪他出席宴會,關係似乎不尋常。

「以娜,你慢了。」他輕蹙眉表示不滿。

「義賣會都還沒開始,我哪裡慢了?」羅以娜嬌艷的笑著,用只有彼此聽得到的音量說。「對你御用的『擋箭牌』這麼不客氣,就不怕我轉身走人不理你?」

羅以娜和傅其修其實是大學同學,也是傅其修少數真正交心的朋友。

而他們倆之所以會成為好朋友,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物以類聚」。兩人在學校都是風雲人物,但同樣個性高傲、獨來獨往,從不用那些崇拜者,偏偏越是冷漠,反倒越被眾人推崇。

羅以娜是知名銀行家的獨生女,不過她對自家事業一點興趣都沒有,經過一場家庭革命后,才如願踏上模特兒之路。

傅其修出席宴會偶爾需要正式的女伴,為免麻煩,他索性邀約羅以娜,而羅以娜需要話題增加媒體曝光率,也樂意當他的女伴,兩人各取所需,配合得挺不錯的。

果然,羅以娜一出現,其他女人便不再靠近,轉而觀望,傅其修輕鬆達到了目的。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在想些什麼,早有因應之道。

傅母原本在和其他夫人們說話,一看到兒子身旁站著羅以娜,便知道他在搞什麼鬼,忍不住皺起眉頭,和其他夫人們說聲抱歉后,就朝他們走過去。

「以娜,你也來了呀。」

「傅伯母。」羅以娜漾起甜美的笑容。「真不好意思,我應該先向您問好的,不過我看伯母正在和其他人聊天,就沒有過去打擾了。」

傅母認識羅以娜,知道兒子和她的交情很不錯,對她的印象也不差,但她知道,以娜是兒子的擋箭牌。

「這是小事,不必在意。」傅母笑了笑,之後轉而瞪向一旁的兒子。「其修,別以為你搞什麼把戲我不知道。」

她本以為他和以娜會迸出火花,卻發現他們的關係根本和她所想的不一樣,非常單純,單純到她一度以為自己的兒子該不會是同志吧?

雖然兒子已經解釋過,他的性向完全正常,只不過想先打拚事業,等基礎穩固再來考慮成家的事。她還是免不了擔心,一有機會就想辦法介紹未婚女子讓他認識認識。

「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大可不必擔心。」他不是不想結婚,也不是沒有對象,只不過時機未到,為免打草驚蛇,目前還是默默進行比較好。

「你真要我不擔心,那就最好趕快找個好對象……」

「傅伯母。」這時,宣羽彤和弟弟一起到達迎賓廳,一見到傅伯母就馬上過來打招呼。「好久不見了。」

「雖然久沒見面,您還是一樣年輕。」宣理和笑容洋溢地說甜話,對年幼時頗照顧他們的傅母,他可是非常尊敬。

宣羽彤今天穿著一襲粉紅色的連身及膝小洋裝,裙擺有兩層蕾絲花邊,算是中規中矩的打扮,而宣理和則是一般常見的白色襯衫加黑西裝。

終於等到她來了!雖然她的穿著打扮並不特別,傅其修還是雙眼一亮,嘴角微微勾起。

在他眼中,她穿什麼都一樣好看,只因吸引他的是她單純可人的氣質。

一看到這對姐弟出現,傅母的注意力馬上轉移,她可是一直都很喜歡這對乖巧聽話的姐弟。「羽彤、理和,你們的媽媽最近過得好嗎?」

「很好呀,媽媽常跟我們說,傅伯母有空可以去他們經營的民宿度個假,他們絕對免費招待。」宣理和回答。

宣羽彤瞥見傅其修緊盯著她看,不禁感到有些害羞,但見到他身旁同樣看著她笑的羅以娜后,原本悸動的心卻突然一沉,覺得有些……悶悶的、酸酸的。

她是第一次見到羅以娜,在這之前,她也聽說過這個名字,知道八卦傳聞說羅以娜是傅其修的「紅粉知己」,雖然傅其修不曾承認,只說兩人是非常單純的普通朋友,但沒人相信就是了。

看羅以娜站在他身邊,很登對呀!心中的悶意因為這個念頭又濃了一些,但為什麼悶,她也不懂……

「羽彤,你之前幫周夫人、王夫人她們調的香水,她們喜歡得不得了,都想認識你呢!」傅母笑著拉住宣羽彤的手,要把她帶去介紹給其他人認識,暫時懶得理會兒子玩的小把戲。「理和,你也一起過來,或許今晚你們又可以多接幾張訂單。」

「謝謝伯母,您真的是我們姐弟的貴人。」有生意上門,宣理和當然不會放過,樂得跟去應酬。

宣羽彤乖乖地跟著傅母離去,內心的酸悶一直沒有散去,但她還是打起精神,努力露出笑容,不再多想。

傅其修看著她離去,雖然內心極想將她拉住,留在自己身邊,但暫時還是只能忍耐,將這份眷戀壓下。

羅以娜敏感的察覺宣羽彤剛才和她對望的眼神有些異樣,感到頗有意思。「你的小白兔,似乎有些不開心哦。」

羅以娜也是第一次看到宣羽彤本人,在這之前她早就從傅其修那裡知道宣羽彤的存在,對她很有興趣。

在兩人達成「各取所需」的協議時,他們也互相坦白自己的心意,各自表明已有心上人,免得對彼此有所誤解。

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抓住傅其修這個高傲男人的心,沒想到還真的如他對宣羽彤的昵稱一樣,是個「小白兔」型的嬌小女人,單純得讓人好想……欺負呀!

「怎麼說?」他只覺得她是有些不自在,因為她不擅長應酬交際。

「女人的直覺。她看到我站在你身邊,表情就變了,要我說的話,我覺得她在吃醋。」

傅其修訝異地瞧了她一眼。「你確定?」

吃醋?如果羽彤因為他而吃醋,他可求之不得。他就怕她不吃醋,因為那表示,她根本就沒把他放在心上。

只可惜她是個情感異常遲鈍的小笨蛋,一點都沒有意識到,他之所以會對她好,那是因為……他喜歡她。

一開始,他沒有貿然地表明心意,是因為如果她對他沒有意思,肯定會嚇到她,反而造成反效果,所以他希望經由相處試探她的心意,這樣表白才有勝算。

沒想到五年前,她跟著母親離開傅家,兩人之間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他主動和她保持聯繫,不讓兩人之間的緣分斷掉。之後他父親病逝,他正式接掌傅達電信,公司的局勢有些混亂,一些高階主管懷疑年輕的他具有多少能耐,使得他只能專心投入工作當中,努力將局勢穩定下來。

經過這幾年的努力,傅達電信在他的手中業績向上翻了三倍,他穩穩坐牢執行長的位置,因此決定對傻乎乎的小白兔出手。

他以離公司較近為由,搬出家裡,住到她家對面,就是打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主意。

小白兔的確上鉤了,傻乎乎的任由他製造獨處時的暖昧氣氛,可是從她的反應看來,似乎還是不懂他的心意。

但羅以娜現在卻說,她很有可能在吃醋?他多麼希望羅以娜的猜測是對的!

「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但女人的直覺你最好不要小看。」這隻小白兔可能還不知道自己是在吃醋呢,傅其修居然會看上這麼遲鈍的人,根本就是自討苦吃。

不過她這個旁觀者卻覺得很有意思,繼續等著看好戲。

傅其修忍不住期待,希望宣羽彤是真的開竅了,別讓他空歡喜一場。「有什麼辦法可以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在吃醋?」

越是在意的東西,就越是小心翼翼,深怕一個步驟錯了,就全盤皆輸。他對宣羽彤就是如此謹慎,非等到有十足的把握才會進一步出手。

「我怎麼知道?」羅以娜聳聳肩。

「你……」他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存心要吊他的胃口。

「不過你是不是該改變一下你的『狩獵方式』?或許來點刺激的,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也不一定哦。」她眸中閃過一道精光,真想做點什麼事情,好讓情況變得更加「有趣」。

「你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他冷哼一聲,他怎會不清楚她的想法,狀況越混亂,她就看戲看得越樂。

「我這是在幫你,你到底懂不懂?」當羅以娜發現宣羽彤已退離傅母身旁喘口氣,由宣理和跟那些貴婦們熱絡的交談,她就邁開步伐展開行動了。「我先警告你哦,別靠過來,你要是敢阻撓我和你的小白兔說話,往後別想繼續找我當你的擋箭牌。」

「羅以娜!」他才不準羅以娜去把狀況攪得更混亂,他才要跟上前去阻止,沒想到在一旁等待已久的女賓客馬上乘機上前,堵住他的去路,硬是和他攀談。

有人擋著正好。羅以娜笑吟吟地來到宣羽彤面前,主動伸出手打招呼。「哈羅,我是羅以娜。」

宣羽彤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主動過來,遲了一會兒才伸手回握。「你好,我是宣羽彤。」

「我知道你,其修提過你。」

羅以娜態度大方,笑容燦爛,宣羽彤當然也很客氣的回以笑容,雖然她想不透,羅以娜主動找上她想幹什麼?

「聽其修說,你是『TheOnly』的調香師,久仰大名了,一直很想見你一面,今天終於見到了。」

「你這麼說,真讓我不好意思。」宣羽彤有些害羞地輕笑。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羅以娜又朝她靠近一些,一雙美目眨呀眨的。

「宣小姐,其實……我一直很想要一瓶為我量身打造的特製香水,你可以接下我的訂單嗎?」

「喔,可以呀,你希望你的香水給人什麼感覺?像是清甜一些,或是冷艷一點之類的?」既然有生意上門,她沒道理推出去,便很自然的答應了。

「我希望你能幫我調一瓶能吸引男人注意力的香水,男人只要一聞到那香味,就會被我所誘惑,不知道行不行?」她非常期待,笑容還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曖昧。

「……我盡量。」

其實自古以來香水就帶有誘惑的能量,甚至有些香味還有催情的效果,她也遇過有類似要求的客人,並且順利幫客人調配出香水,卻沒有像這次這麼不好受。

羅以娜搽了香水想要誘惑誰?傅其修嗎?腦海中出現這個念頭,她胸口的窒悶感更加嚴重了。

她微蹙起眉,摸著胸口,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難受?可能因為室內人多,空氣有些不流通吧,或許她該出去吹吹涼風。

「宣小姐,那就謝謝你了。」羅以娜開心地更進一步要求。「我知道你的訂單多,需要等好一陣子,可是我很急著要,可不可以看在我和其修「關係特別」的分上,幫我趕一趕?我可以多付你一些費用的。」

「怎麼個特別法?」她下意識的反問。

羅以娜的笑容變得更加曖昧,故意語焉不詳。「這我不方便回答,你還是自己問其修吧。」

她那曖昧的笑容瞬間刺進宣羽彤心口,讓她莫名的覺得不舒服,很想馬上結束和羅以娜的對話。

怎麼個特別法?她真想咬下自己的舌頭,為什麼會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

內心的一股悶意瞬間加重,幾乎快壓得她無法呼吸,她真不懂自己到底怎麼了,只知道必須馬上出去吹涼風,要不然她真的有可能會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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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掉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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