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瘋狂的血
阿飛爬到龍十三身邊時,龍九已抱著龍十三。沒有哭聲,但龍九的淚水已模糊了視線,從臉腮流下,滴落在滿地的血里。
龍九的懷裡,龍十三一動不動,眼神空洞無力,表情很平和,抓緊了的拳頭,殘留著對生命的眷戀。
「小弟啊……」
龍九死死咬著嘴唇,嘴角滲出了殷紅的血。撕裂的疼痛,從心底瀰漫開來,無處遮攔。他似乎全然忘了,自己也斷了一隻腿。
阿飛獃獃看著這一切。
龍十三在他腦海里,投映出已經逝去已久的一些記憶片段。這個少年比他小一歲,雖然只是肌肉變異,但從小就顯露出戰鬥的天分。因為龍九和阿飛是朋友,龍十三和阿飛從小就很熟悉。
……
「飛哥,聽我九哥說,你想去無輻世界?」
「是啊,不過顯得有條船才行,我已經收集起了動機和一些鋼板,但其他東西還很缺!」
「我前兩日跟九哥去外島,撿到一個儀錶盤,聽說是船上用的,你要的話我給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以後如果能去那邊,也帶我去,好不好?」
……
「飛哥,你這船看上去破,跑得可真快,能通過末日海峽嗎?」
「那可不行,動力不夠,在末日海峽,這樣的船根本開不動,就直接被捲入漩渦中了,我還得再找更好的動力系統。」
「哎,我是真的……想去那邊看看,為了一瓶純凈水,九哥跟章魚佬的人打了起來,手臂上挨了一槍……聽說,海峽的那邊,到處都是能喝的水呢……真的很想呢!」
……
龍十三的手,終於無力地鬆開,耷拉下來。
阿飛的一顆心,也墜落了下來。
他一拳砸在了地上,地磚瞬間皸裂,紋路以他的拳頭為中心點向四方蔓延。
阿飛又一拳砸了下去,很重。拳頭落地出現了一個深深的拳洞。一拳,又一拳。拳洞在不斷的擴大……
洛水手忙攪亂地為他和龍九止血,她試著讓阿飛不要再砸下去了,但以她的力氣,根本拉不住阿飛。
龍九的斷腿倒是很容易包紮,而阿飛腹部的大窟窿,按洛水的常識,早已該死了。
「阿飛,求你了,你別動了……」
洛水很急,她也是在氣自己,明明知道余大頭在搞什麼小動作,但她卻沒有查出唐等異能者的存在來——雖然這也怪不得她,除非由基因專家對血液進行化驗,否則絕大多數的人,是很難看出是否是異能者的。
但出乎洛水意料,儘管大出血,阿飛有些恍惚,但卻仍沒有倒下,那些瘋狂湧出的血,漸漸地也流得少了
直到急救車趕到,將龍九送往了鎮上唯一的一個小診所。龍九死死不肯放開抓住龍十三的手,還是夜靈硬生生將他們分開。
阿飛扯過衣服將胸口前的大窟窿一遮,推開了兩個想要攙扶他的護士,然後冷聲對醫生道:「我你就不用管了,救活那個傢伙,今天看到的一切,都爛在肚子里。」
醫護人員早就被滿地的血和電梯里橫七豎八的屍體嚇壞了,汗如雨下,聽到阿飛的話,腦袋點得如雞啄米一般。
洛水和夜靈本擔心阿飛的身體,但她們一直在旁,清楚地看到,洛水的傷口處已緩慢長出粉嫩的新肉出來,大為驚異。
阿飛將唐拎了起來,走向了電梯——唐四肢盡碎,即便隱身,也無法移動。
洛水和夜靈跟了上來,她們有太多的疑問了。
但阿飛對夜靈道:「你和麻夫一起,把這裡搞定,不要讓人報警,那些藏起來的員工可以出來了,維持好秩序,清查是否要其他潛伏起來的傢伙。」
夜靈點點頭,退出了電梯。
阿飛又轉頭對洛水道:「不要多問,等下我會告訴你一切的。」
電梯向上,阿飛回到了余大頭的辦公室。余大頭被綁在椅子上,看著唐像個爛麻袋一樣被拎上來,滿眼都是頹喪灰白的氣色。
阿飛將唐扔在地上,再揭開衣服,腹部籃球大的血窟窿,現在小了一大圈,邊緣的嫩肉緩慢地蠕動、生長著。
面對洛水和余大頭驚奇的目光,阿飛冷笑道:「我是不死的。」
洛水本就在懷疑,余大頭也是從遺棄世界里出來的,如何不明白阿飛的意思。洛水一臉喜悅,余大頭臉上的灰敗,則更厲害了。
「你怎麼知道的?」——余大頭開口道。
他失敗了,是的。可他不甘。他想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阿飛在衣兜里找來找去,找到了一支染血的雪茄,剪開。洛水伸過手來,手裡的防風打火機冒出一顆豆大的火苗。
點燃。
煙霧繚繞。
阿飛越是鎮定,余大頭越是煩躁不安。「你怎麼知道的!」他近乎歇斯里地地叫道。阿飛的眼神很冷,冰寒的氣息鎖定了余大頭,這讓他心裡一顫。
「很簡單,從你一開始願意和我們開公司,我就懷疑你了,你並不是個大方的人,甚至說得上吝嗇,做事又謹慎,怎麼會投入你全部家當跟我們開一個不知道明天在哪裡的公司,這實在太奇怪了,你的過去,我也所知不多,作為合伙人,為了保證我和公司的利益,我就讓麻夫查你,你很謹慎,總是不留任何一點私有物品,但你在公司做的那些事,卻總能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的,所有的聯想起來,一切就很自然了。」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高亢:「你,余大頭,當初和我開公司,根本就是為了利用我,你一直就在替泰坦公司做事。聽說雷暴鎮遭襲,我就知道你有可能跟我攤牌,所以帶了夜靈和龍九一起回來,事情果然沒有出乎我意料之外!」
唯一意外的,是沒想到唐是隱身異能,導致龍十三死在他手上。「我不會放過泰坦公司的,絕不!」他的聲音又低了下來,但卻冷到了極點。
余大頭反而笑了起來,儘管笑聲中夾雜著悲戚,但那的確是在笑。
「那她呢?」他將下巴朝洛水揚了揚,「你就不想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嗎?」
阿飛一言不,上前一指點在余大頭腋下的一處痛楚神經末梢上。余大頭登時變得呲牙咧嘴,額頭冷汗直冒。
他想掙扎,但被綁在椅子上緊緊的,根本無法動彈。
洛水的表情異常的平靜,似乎根本就沒反應過來,余大頭剛才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