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尤然卻不以為然,而後問道:「沈小姐,你的初戀你還記得嗎?」
沈淺抿了抿嘴,十分不自在,「我二十歲之前沒有記憶,不知道有沒有過,之後嘛,單戀算不算?」沈淺說完,覺得她在說一堆廢話,單戀哪算是初戀?
尤然沒再說話,靜靜的。
沉默了好一陣子,尤然才開口說:「我想,是時候看看這個世界了。」他突然臉對上沈淺的臉,「我還要。」語氣竟帶著一股撒嬌味道。
沈淺差點背過氣,舀了一杓飯,喂進他嘴裡。
「這個世界變得美好起來了。」尤然忽而笑了起來,沈淺古里古怪地瞟了一眼有點不正常的尤然,剛才還深沉,現在竟然面帶微笑?
「為什麼突然說這世界美好?」
「因為可以看見我家淺淺了。」尤然忽而低頭,對著腳下一直蹭他的狗笑著說,沈淺順便瞟了一眼那隻狗,偷偷白了一眼,這狗都跟了他那麼多年了,現在才想看看?果然是神經。
「我還要。」又撒嬌。
【第三章】
淺淺的妊娠反應比一般的狗妊娠強許多,沈淺一直納悶。
背孕的女人要常常動一動,那麼懷孕的狗自然就更要動來動去,沈淺的上班時間是輪班的,上班一天休息一天,算是極其輕鬆,不過也是多做多得,少做少得,沈淺為了錢是極想加班加到死,可嘆院長「暗戀」她已久,捨不得她辛苦,每次加班都被別人霸佔了。
夏日的早晨天亮得很早,六點多的陽光已經投射入屋,沈淺一大早起來,伸個懶腰,看了下自己床頭的鬧鐘,見才六點多,又倒床繼續睡覺。
沈淺定的鬧鈴是七點,所以打算繼續睡覺,在漸漸進入睡意時,她的房門被人敲了起來,有一陣沒一陣的,卻足夠把人吵醒。
沈淺被干擾地起床,眉毛蹙了一團,爬起床去開門,準備對這位打擾她睡覺的人發牢騷,她把門一開,與她視線平行的對面沒有人,她低下頭,只見她的雜毛蹲坐在門口,抬起它慣有可憐巴巴的烏溜溜眼睛看著她,身後的尾巴在地上來回掃來掃去。
脾氣被這小畜生一看全沒了,沈淺一直知道心軟是自己的致命傷,就連狗也不例外,李美麗曾經明確指出她這弱點,叫她有時心狠一點,可是沈淺始終做不到,自己也沒轍。
「你想幹嘛?」沈淺雙手叉腰,做出母夜叉的樣子,但語氣軟綿綿,實在是氣場不足。
雜毛搖著尾巴站起來,扭著屁股帶她去,沈淺雖然有點疑惑,但還是跟了過去,雜毛在尤然的卧室停了下來,沈淺頓了頓,覺得莫名其妙,只見雜毛伸出一爪,開始抓門。
淺淺是跟尤然睡一間卧室,而沈淺反感雜毛晚上有爬床的習慣,於是怎麼也不肯跟雜毛共處一室,尤然深明大義,正好有三間卧室,剩下的那間卧室就留給雜毛住了。
雜毛這麼想進尤然的卧室,顯然是想見它孩兒的媽,沈淺悠閑地看著它伸著爪子一次次抓門,顯然沒有幫忙的意思,意外的,經過雜毛抓了幾下,推搡幾下,這門竟然自動開了。
雜毛立即鑽進去,沈淺嚇了一跳,想招呼雜毛出來,但這色狗只管自己進去,甩都不甩她,沈淺這下臉色泛白,這樣私闖別人的卧室是極其不好的,要是被尤然嫌棄,她還要不要在這裡混了?
正在焦急萬分,卻沒聽見裡面有什麼動靜,沈淺心下更是疑惑加好奇了,她站在門口張目伸頸,可裡頭什麼也看不到。
沈淺是個喜歡胡思亂想的人,按照她對尤然這幾天的相處,知道尤然是個極其悶騷的男人,大多時間喜歡安靜,不過也不至於不聲不響;於是沈淺腦子裡浮出一個畫面,一位英俊的美男不小心走路滑倒,頭部撞地,頓時躺在血泊之中,沈淺這麼一想,即沖了進去,只見淺淺伏趴在地毯上,雜毛蹲在一旁舔著它的臉,沈淺四下張望,卧室里竟然見不到尤然?
耶?眼睛不方便怎麼自個出去了?而且還不帶導盲犬?沈淺滿肚子疑惑。
躺在地毯上的淺淺抬起眼梢看向來人,知道是熟悉的人,動了動耳朵,又閉目休息起來,孕婦就是這樣懈怠,不愛動彈,也許尤然只是下樓而已。
沈淺如此一想,要是他突然上來怎麼辦?她這樣私闖私人領域是不對的,沈淺趕緊對雜毛招手,示意它過來,雜毛驀然回首,卻對她不屑一顧,又開始照顧它孩兒的媽了。
沈淺氣呼呼地想拉它走,雜毛倔脾氣一來,立即鑽進床底下,沈淺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這狗太得寵,已經開始恃寵而驕,一隻小雜種,居然開始囂張了?
沈淺想,一定要教訓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崽子,讓它見識一下,違抗主子的命運是什麼,於是沈淺跟著爬進床底下。
雜毛認為床底能讓自己發揮全部,沈淺只能發揮百分之十,於是開始兜兜轉轉留戀於床底不肯出來,沈淺咬牙切齒,幾次撞頭,終於雜毛孩兒媽動了一下,被雜毛看見,雜毛也就跟著出了床底,沈淺氣喘吁吁地爬出床底,還來不及起來,眼前就多了一雙腳。
沈淺驚了一下,自那雙腳往上看,竟見到赤身裸體的尤然在眼前,他顯然是剛剛洗完澡出來,頭髮還在滴水,濕漉漉的身子,腰間圍著浴巾,好似搖搖欲墜,松垮的要掉下來似的,沈淺第一次見男人這麼「坦蕩蕩」在自己眼前,一口氣沒順上來,直接打了個嗝,發現自己出了聲,立刻用手捂住嘴。
「淺淺?」尤然愣住,不大確定地說道。
沈淺不敢出聲,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赤裸裸的秀色,尤然見沒人回答,腳向前邁了一步,沈淺大驚,還來不及後退,尤然已經被她絆住了,俯身朝她壓來,沈淺甚至來不及驚呼……
沈淺被尤然壓倒在地,頭直接撞上地板,發出沉悶的一聲,沈淺齜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後腦杓,眼睛瞟了一下自己特別的部位。
在她大波霸的上面,有一隻手,那隻手雖然很大,但是還是無法完全握住她的大胸,沈淺想必是剛才被撞傻了,竟然一直盯著那隻手,直到……
那隻手當著她的面捏了捏,手的主人還理所當然地笑說:「還是這麼大,握不住。」
沈淺的大腦才如一道閃電馳過,飛快縮身像防色狼一樣蹲在角落,雙手護住胸口,古里古怪地看著他,尤然也把姿勢擺正,笑說:「沈小姐怎會來我房間?」
沈淺原本厭棄的眼神一下子軟了,這裡不是她的房間,不是他有意去冒犯,而是她送上門讓他冒犯……這句話一下子讓她喪失主動權。
她結結巴巴地說:「那個……雜毛想看它孩兒媽,它一個人不好意思進來,就叫我一同進來。」
「那你應該敲門。」尤然臉上依舊保持著他的微笑,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怒氣,但沈淺卻有種不知名的害怕,總覺得他笑容背後總有一點心思。
「我下次會的。」沈淺立即回答。
尤然笑咪咪,「也就是說以後還來我卧室,那麼下次來是什麼藉口呢?」
沈淺沉默了,這只是一時口坑邙已,她敢保證,她一點非分之想都沒有,沈淺無法用語言表達,只能拚命地搖頭證明自己的無辜。
然而人一緊張就會忘記一些事,比如,沈淺忘記尤然眼睛看不見,尤然只是笑,如一朵清新的百合,晶瑩而又純潔。
「今天為淺淺準備了什麼食物?」
「牛肉,補蛋白質。」沈淺被尤然突然的轉移話題弄得有些懵,相當機械的回答。
尤然只是輕輕點了頭,「那麼沈小姐,麻煩你出去一下,我換個衣服。」
「啊?」
「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大方在你面前換。」尤然還沒說完,沈淺一溜煙跑了出去,帶上了門,尤然低頭微笑,抬起自己剛才非禮過沈淺的那隻手,輕輕握了又握,腦里浮現曾經的一段對話。
「老婆,你小時候吃什麼長大的?」
「吃奶粉長大的。」
「難怪跟只牛似的。」
「尤然,你去死。」一位少年順利躲避一名少女的踢腿,跑得飛快,身後的少女也正在鍥而不捨的追著他。
「老公,你跑得跟馬一樣快。」
「那是。」
「你知道你為什麼跑的那麼快嗎?」少女賊兮兮地說。
「為什麼?」
「快馬加鞭。」少女開始淫笑。
少年頓時紅了臉,怒吼:「沈淺,你去死!」
少女卻搖蔽著腦袋,縱身一蹦,上了他的背,靠在他背上說:「我要是死了怎麼辦?」
「那我再找一個女人,她會住你的房子,花你的錢,睡你的老公,打你的小阿,看你還敢不敢死。」少年笑得很開心。
少女立刻咬住他的耳朵,「你在威脅我。」
「誰教你敢比我先死,這是對你的懲罰。」
愛情一直沒有隨著時間褪色,只是他記得,她忘記而已。
尤然的臉色很蒼白,他那記憶里的點點滴滴,早已經滲透進他的骨髓里,揮之不去,他想過找個女人,去懲罰她的離棄,可最後他還是懲罰自己,沒有好好的照看好她,守護一輩子。
在沒有她的日子裡,每次飛行仰望天空,總感覺蔚藍的天空透析出太多的依戀,可心中總有一種信仰,她還在這同一片藍天下生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