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沈淺一愣,從包里翻手機,驀然發現她手機不在包里,那她手機去哪裡了?隨後她又回憶最後碰手機的畫面,她把手機放進白袍的口袋裡了,沈淺徹底泄氣了,她這丟三落四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

沈淺十分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我這就回去。」

「傘拿著。」守衛遞給她傘。

沈淺笑說:「都淋這麼久了,不在乎這點距離。」說罷,便火速出了守衛室,朝尤然的家走去。

她的右手跟火燒一樣痛,沈淺咬牙忍住,當她到家的時候,只見圍欄里門口坐著一人兩狗,那男人抱膝而坐,眼瞼低垂,清爽的白色T恤襯著他過分白皙的臉,在這吵雜的雨天里,顯得如此安靜,沉默而又專註的坐著,他身邊坐著兩隻狗,都伏趴在地,遙遙相望。

兩狗見到沈淺站在圍欄外,都站起來,汪汪地連叫了幾下。

抱膝的男人忽而抬起頭,找不到聚點,只是露出那種快哭的笑容,「淺淺,你回來了?」

沈淺痴獃了一下,這是她第一聽他叫她淺淺,那麼明確的叫她。

「淺淺,我知道是你,你應我一聲。」尤然想邁步走進雨里,沈淺連忙上前制止,「我回來了,你別出來,雨下得很大。」

尤然抓住沈淺的手臂,正好抓住沈淺受傷的右手,她倒吸一口氣,但為了不想讓他擔心,她並未叫疼,可聰明如斯的尤然,怎會感覺不出來?

他臉上微露出慍色,「怎麼回事?」

「為了躲雨,跑得太急摔到了。」沈淺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撒謊。

尤然二話不說,忽而打橫把沈淺抱了起來,她驚呼摟緊他,害怕他一個不穩,把她摔個狗吃屎,慌張地問:「你要幹什麼?」

「渾身濕成這樣,難道想自然幹嗎?」尤然健步如飛地把她抱進屋裡,直接走上樓,當時沈淺並未注意這個細節,只是思考怎樣委婉回絕尤然的好意。

「那個……我身體很好,別人都叫我金剛。」

「那你是要做生鏽的金剛?」

「啊?」

「鐵遇水,時間太長會被氧化。」這個笑話很冷,沈淺乾笑兩聲,決定閉嘴。

尤然把她放在床上站起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沈淺應道:「好,再見。」

尤然點頭后便出去了,沈淺望著他的離去,臉不自禁地又開始燒了起來,她就納悶,平時她即使臉紅也只是一陣就好,怎麼這次一直在臉紅?最後換好衣服的她覺得累,便直接躺在床上,很快她就進入睡眠中,什麼也不知道了。

夜越來越深,大雨過後天上的星星都藏在雲層里,看不到幾顆,彎彎的月亮掛在深藍的夜裡。

沈淺翻了個身,渾身發冷,裹起被子還是很冷,她吞了口口水,發現口水都沒了,本想起床去倒杯水,剛一起來,眼前一片昏黑,她不穩地又跌在床上。

此時她渾身無力,時而冷時而熱,感覺自己發燒了,她這裡沒有葯,也不知道尤然有沒有準備一些平常感冒的葯,她咬咬牙,站了起來,挪步走出房間,朝尤然的房門敲了敲。

尤然打開門,疑惑地問:「怎麼了?」

「你這裡有葯嗎?」

尤然愣了一愣,直接把沈淺抓進房,把她帶到沙發上,摸了摸額頭,再試試自己的,蹙眉道:「是比我熱。」

沈淺呵呵笑了笑,感覺尤然這反應有點大,不像平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剛才抓她力度還真大,幸虧不是她受傷的右手,要不真是不敢想像。

尤然走到電話旁,打了一通電話,「你過來一趟,送點發燒的葯,還有一些粥,嗯,清淡點的粥。」尤然把電話掛斷,坐在沈淺旁邊,「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我哪知道哪裡不舒服,我又不是醫生。」

「你不是獸醫嗎?」

沈淺無語了,獸醫跟醫生是兩碼事好嘛,一個給人看病,一個給動物看病,這兩者還是有一定區別的,而且她是專修動物交配這方面。

不得不說,尤然的冷笑話,真是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沈淺覺得全身無力地靠在沙發上,腦袋沉沉的,尤然咬咬牙,驀然站起來,「你等著,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謝謝。」沈淺也沒多想,她確實很想喝杯水。

看著尤然走出去,沈淺又閉上眼休息,她渾身乏力很難受地嘆息,她身體體質比別人弱,一般著涼必感冒發燒,摔倒肯定會撞傷,就像瓷娃娃一樣,她媽媽就曾感嘆,都是那場意外造成她身體這樣,以前的她身子壯得跟頭牛似的。

她現在還是一頭牛,不過是頭奶牛,李美麗對沈淺的終極評價。

時間過了一會兒,沈淺昏昏欲睡,但離入眠還有點距離,屬於半睡半醒的狀態。

「砰!」一聲巨響響起,沈淺立即被嚇醒並且連人跳了起來,她連忙跑出去,只見尤然痴痴的看著地上,而他的腳下有碎瓷和倒了的檯燈。

發生什麼事?沈淺立即跑過去,到尤然跟前問:「怎麼了?」

尤然卻一動也不動,眼瞼低垂,那扇形的睫毛投下黑影,讓沈淺看不出他眼神中的複雜,他表情看起來相當平靜,局限於火山爆發時那種。

「沒事。」他半天吐出這兩個字,任誰都知道這句「沒事」一定是有事了,沈淺疑惑地看著他,自上而下的打量他哪裡不對勁,終於看見他的右手指都紅了。

沈淺走過去,「手給我看看。」

「沒事。」尤然把右手往身後縮了縮,沈淺還是抓著他的手臂細看了下,他皮膚是過分的白,這樣的紅很顯眼,而且這種紅一看便知是燙傷的,沈淺把目光看向地上的碎瓷,原來是個瓷杯摔碎了,同樣倒在地上的檯燈里的燈泡也破裂了,所以才發出那麼大的巨響。

尤然把手縮回去,自嘲笑道:「我真沒用,你生病了,倒杯水都做不到,還把這裡弄得一團糟。」

沈淺有些愣,她知道現在這個男人傷到自尊了,她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只能笑笑,「沒事,我自己可以倒水。」沈淺說著從茶几里拿出瓷杯,在飲水機旁倒了杯熱水喝。

「嘶嘶……」沈淺的舌頭被燙到了,有些尷尬說:「這水真燙,嘴唇都燙掉了。」

「這是剛燒開的水。」尤然的眼睛雖然沒有聚點,但總會亮晶晶,而此刻他眼睛暗了下來,回想剛才自己的沒用,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下樓重新沸騰飲水機,這是他第一次用飲水機煮開水,他不知道煮多久水是溫的,憑著自己的感覺去接水,又不能知道水什麼時候會滿,他發現他以前一切都沒有考慮的,生活小細節問題會這樣棘手,他現在眼裡只有光,還有一些太過模糊的影像。

這個家他很熟悉,所以能暢通無阻,與正常人一般,生活瑣事都由鐘點女傭或者老張處理,事到如今,他才知道他一直安逸的「盲」人生是如此無能,連為她倒杯水都不能,那他還有什麼資格去力挽狂瀾?

她來了,那麼他就不能這樣再繼續下去。

「沈小姐,我要出去幾天。」

沈淺愣了一愣,被這突然的話給弄懵了,「你要去哪裡?」

「有點事。」尤然含糊帶過,沈淺知道他不想說,也就沒問,只是禮貌囑咐一下:「路上小心。」

尤然微微一笑,臉上又恢復了平時那慣有的親切微笑,沈淺真不懂這個男人,自個吹了吹杯子里的水,小心翼翼地喝了幾口。

必於尤然突然要離開,沈淺表示沒什麼,只是當尤然把偌大的房子交給沈淺,沈淺開始壓力變得很大。那天晚上,老張帶著粥還有退燒藥來,尤然先讓沈淺量體溫,確定發燒溫度不高,感覺不會很嚴重,才打算直接跟老張離開。

沈淺還記得尤然在老張耳邊說了什麼,老張那表情極其震撼,好似聽到不可置信的話,然後老張就火速為尤然收拾東西,搬上車,還一邊對沈淺狂鞠躬,弄得沈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尤然在離開之前輕笑,「雜毛,你幫我照顧好我的淺淺。」

「你放心,雜毛會照顧好它的。」沈淺樂呵呵地傻笑。

尤然點頭而笑,笑容淡淡的又輕飄飄,如浮雲一般,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最後還是忍不住轉頭對沈淺說:「一定要等我回來,淺淺。」

沈淺抓起腳下趴著的淺淺,搖蔽著淺淺的手掌,對著尤然說:「尤然爸爸再見。」

尤然的嘴型彎成一道優美的弧線,關上車窗,不再看他們,老張發動車子,車身發出嗡嗡的聲音,慢慢駛離。

沈淺看著尤然離去,輕輕呼了一口氣,自己摸著自己的額頭,感覺狀況良好,接著吃藥睡覺去。

【第四章】

沈淺所住的房子在三樓,第一樓將近三百平方,二、三樓兩百多一點。以前沈淺只要一下班,總會有大媽來打掃,沈淺也就免了這工作。

尤然離開的幾天,沈淺照常上班,精神嗷嗷的好,上班治療母狗,學了幾聲看家本領小狗叫,安撫母狗那躁動不安的心靈。對於沈淺這種資深動物接生婆而言,她會八國語言,驢叫、貓叫、雞叫、羊叫等等,但最拿手的是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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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男,摸哪裡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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