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甄曉昭被帶回去后,和還沒被遣散的部分下人們一同被軟禁在府里,無法出府半步。
下人們不知到底發生什麼事,只知道門外有不少士兵守著,而甄曉昭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乾脆沉默不語,不安地等待著,就怕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回來。
憑勝磊的身手,應該有辦法逃出士兵的追捕,但他的行蹤已經暴露,褚大哥肯定會封鎖寧安城,直到抓到他為止,而他又能在如此艱困的環境下躲避追捕到什麼時候?
她已經失去他一次,不想再失去他第二次了,她真恨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忙,反倒成為他的累贅,替他提早引來了禍事!
過了一、兩天,褚雲隆都沒再出現,也沒有慕容宵被捕的消息傳回來,她繼續不安地等待,希望勝磊已經順利逃出寧安城,別管她和承兒了,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緊。
「娘、娘。」承兒此時進到房裡,不安地抱住她,他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但府內凝重緊張的氣氛,還是明顯的影響到他。
「承兒,沒事的,別怕……別怕……」甄曉昭柔聲安撫著,真的希望一切都能平安無事的落幕。
但又可能嗎?恐怕……很難……
就在這時,房外出現了許多疾走的腳步聲,並且離甄曉昭的房間越來越近,沒多久,一批士兵闖入她的房裡,臉色凝重,來勢洶洶。
「你們想做什麼?」甄曉昭將孩子護在懷中,瞪著他們,不懂士兵原本只守在門外,沒踏入岳府半步,為何此刻突然闖了進來?
「上頭有令,將岳夫人以『通敵』的罪名即刻逮捕,等候審判。」帶頭士兵以公事公辦的口吻道。
「岳夫人,請你乖乖配合,別讓咱們非動粗不可。」
「什麼?通敵之罪?」甄曉昭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通敵之罪可是重罪,她要是真的進了牢里,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岳夫人和慕容霄私下往來,許多士兵都親眼瞧見了,所以也請岳夫人不必再多費唇舌辯解,等抓到慕容霄后,你們到底是何關係,也會一清二楚的。」
甄曉昭這下子真是百口莫辯,就算她此刻說他們口中的慕容霄其實是岳勝磊,也沒有人會相信,只會當她是瘋了。
不!她不能被抓進牢里,她要是走了,岳府該怎麼辦?她的承兒該怎麼辦?
帶頭士兵見甄曉昭始終沒有動作,不顧她的掙扎,硬是將她往房外拉。
「放開我,快放開我!」甄曉昭死命地和士兵拉扯,她絕不能進牢里,她要留在這裡!
「娘!別抓我娘!」承兒心急的趕緊衝上前抱住甄曉昭的大腿,使出吃奶的力氣想將娘拉回來。
「承兒!」
眼見某一名士兵靠過來想將兩人分開,承兒更是緊抓住娘親的腳不放,激動的喊著:「承兒不要和娘分開!承兒要和娘在一起!」
「吵死了!」帶頭的士兵只想趕緊完成任務,不想再多浪費時間,索性直接命令:「兩人一同帶走!」
「承兒!」甄曉昭心痛地將孩子緊緊抱入懷中,不舍孩子跟著她一同進牢里受苦,但孩子執意不和她分開,她也捨不得放下他。
這該怎麼辦才好?他們一進牢里,以後能不能活著出來都是個問題……
甄曉昭及承兒很快就被帶離岳府,而岳府下人繼續被軟禁著,不準隨意出去,直到慕容霄被抓到之前,寧安城內四處都看得到士兵在巡邏,城內的氣氛一片凝重緊張。
褚雲隆帶著手下繼續搜查慕容霄的行蹤,一名士兵突然急急騎馬靠近,追上褚雲隆的馬匹。「將軍!」
「有慕容霄的下落了嗎?」
士兵搖頭。「不,是另有大事稟報,岳夫人以通敵之罪被抓進地牢,岳家的小少爺也一併跟著進牢了。」
「你說什麼?」褚雲隆錯愕的瞪大雙眼。「是誰下的命令?」
「屬下急著來向將軍報告消息,尚未查明此事。」
褚雲隆臉色凝重,瞬即快馬加鞭回去搞清楚狀況,通敵之罪可是重罪,他明明只通報發現慕容霄行蹤之事,暫未上報發現甄曉昭與慕容霄私下見面的詭異情況,就是避免她被冠上通敵的罪名。
他還是認為這其中必有問題,或許是甄曉昭受到了慕容霄的威脅逼迫也不一定,因為他實在不相信甄曉昭會背叛磊弟。
總而言之,在他尚未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他還是偏袒甄曉昭的,所以才只暫時將她軟禁在岳府,限制出入,而非直接將她逮進地牢里。
他花了點時間才查清情況,卻不禁錯愕,只因派人將甄曉昭與慕容霄見面之事往上通報之人,竟是他想也想不到的人物。
他的妻子華陽公主!
天色已暗,褚雲隆在晚膳時刻回到自己的將軍府,滿身怒火,僕人們見到他紛紛退避三舍,不敢惹他。
他進到房內,開門的動作猛烈,發出極大聲響,嚇得華陽公主從椅上站起來,美麗的臉龐滿是錯愕。「雲隆,你是怎麼了?」
「公主,我才想問你是怎麼了?」褚雲隆冷著一張臉,壓抑著滿腔怒火。「為何派人上報曉昭與慕容之事,讓她以通敵的罪名被逮捕?」
「這事本就該上報,你刻意隱瞞,反倒是你有問題。」一提到甄曉昭,華陽公主美麗的臉龐便染上一抹幽怨。「你這是在袒護她,若非我命人上報,到時出了什麼問題,朝廷追究起責任來,你也難逃嫌疑。」
「我自有我的想法,你又何必多事?」
「我多事?呵……你嫌我多事?」華陽公主不甘的埋怨道。「只要一遇到甄曉昭之事,你就過分袒護關心,我不得不懷疑,你與她之間的關係不單純。」
他們倆雖為夫妻,卻始終相敬如賓,他對她太過有禮,有禮到她根本就感受不到他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情意,甚至懷疑他一點都不愛她。
看到他對甄曉昭的關心,讓她忍不住嫉妒,他出征回來后,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她不樂見他干預岳府之事,他卻始終沒聽進耳里,如此一來更是加深她的猜測。
「我已經跟你解釋過,小曉昭是我結拜兄弟的遺孀,他們現在孤兒寡母的,我有責任多照顧他們一些。」
「所以你打算照顧到何種程度?連她通敵之事也替她隱瞞下來,會不會太過分了?」
「你——」褚雲隆狠狠咬牙,他與公主之間的生疏隔閡並非一、兩天造成的,所以有誤會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就能解釋清楚,與其再繼續爭吵下去,倒不如趕緊想辦法,先確保甄曉昭以及孩子的安全再說。
他不再多說,轉身離開房間,華陽公主見他又要離去,忍不住氣憤咆哮。「禇雲隆,你給我回來!」
褚雲隆沒有理會她,逕自快步離開,腦中思索著什麼辦法可以暫時免去甄曉昭的牢獄之災,至少別讓她在牢里受苦。
「禇雲隆,到底我該如何證明,你才肯相信我不是原本的慕容霄?」
正當褚雲隆苦思之際,竟然聽到慕容霄的聲音,他訝異的頓下腳步,一抬頭就看到慕容霄蹲伏在涼亭的屋檐上,一身黑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岳勝磊對寧安城非常熟悉,躲避追捕對他來說並非難事,但他不能再躲下去了,因為他已聽說甄曉昭和孩子被抓進地牢的消息,他得儘快想辦法讓褚雲隆相信他是岳勝磊,才能合褚雲隆之力將曉昭和孩子從牢獄中救出來。
所以他主動找上門,所有的問題非得在今晚解決不可!
褚雲隆真沒想到慕容霄竟大膽到敢直接闖入他的府邸,簡直是自投羅網。
「慕容霄,你居然敢出現在我面前,這一回我絕對不會讓你有機會再逃走!」
「既然如此,你就想辦法追上我吧!」岳勝磊不再多說,轉身使出輕功快速奔離將軍府。
「慕容霄,別想逃!」褚雲隆毫不猶豫的使出輕功追上。
岳勝磊見褚雲隆獨自追在後頭,即刻轉向,往一處他已選定的荒廢宅院跳下,打算在此處把所有事情都講清楚。
褚雲隆也跟著來到這座荒廢宅院,兩人在雜草叢生的院落內對峙,氣氛緊張。
岳勝磊淡淡一笑。「大哥,還記得咱們七年前的那一場比武嗎?」
「誰是你大哥?少胡言亂語!」
「那場比武之前,皇上還特地叮囑咱們,務必盡全力一決高下,絕不能放水,你還記得吧?」岳勝磊不管褚雲隆的斥喝,繼續說著。
褚雲隆眉一蹙,心一驚,他和磊弟多年前的事情,慕容霄怎麼會知道?
「你說這些到底想幹什麼?」
「還記得我們對招的招式嗎?」岳勝磊抽出腰間寶劍。「我已經許久沒和大哥切磋武藝了,今晚我們就好好的打一場吧!」
「你……」
岳勝磊不再讓褚雲隆有說話的機會,突然開始襲擊,褚雲隆只能趕緊出劍回擊,鏗鏘聲不斷,兩劍在夜色下激出不少火花。
褚雲隆越打越心驚、越打越錯愕,只因眼前慕容霄所使用的招式,和磊弟如出一轍,幾乎是磊弟的翻版。
這怎麼可能?武功招式並非三兩下就有辦法模仿的,就算慕容霄真是武學奇才,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模仿到十成十像,一點破綻都沒有!
「大哥,這一回倒是換你心不在焉了。」岳勝磊繼續出招,一邊努力勾起褚雲隆的記憶。「當年那場比武,我因為知道皇上會賜婚,所以才在最後一刻故意失誤,讓大哥勝出,但這一回我們是純粹的比試,沒有公主賜婚干擾,你又何必有所顧忌?」
褚雲隆心思混亂,局勢完全受岳勝磊的掌控,他只能連連守御,找不到好時機反擊。
「你怎會知道這麼多我和磊弟之間的事,想刻意拿這些事情來擾亂我的思緒?」
別傷害他,他是勝磊呀,褚大哥!
甄曉昭焦急的吶喊在此刻突然浮現,動搖著他的心,他不想相信,但打鬥之中,他在慕容霄身上看到太多和磊弟相似之處,那是偽裝不出來的。
難道真有還魂這種事情?這太匪夷所思了,除非是瘋了,否則又有誰會相信?
「大哥,難道到了這一刻,你還不願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還想逃避我與你所熟悉的磊弟有極多相似之處?」
鏘地一聲巨響,褚雲隆手中的劍被猛力震飛,插在遠遠的草叢內,震蕩久久難停,甚至還發出嗡嗡聲。
褚雲隆錯愕地看著他,內心的震憾同樣久久難平,反覆掙扎糾結,不知到底該不該相信這件不可思議的事。
現在站在他眼前的人,已非慕容霄,而是他曾經萬分熟悉的……岳勝磊?
「大哥,我是勝磊。」岳勝磊輕喘著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表明。「我還魂回來了,以這副身軀,重新回到曉昭的身邊。」
甄曉昭和承兒一同被關在地牢里,轉眼之間,已經過去兩日。
這兩日他們除了被關在地牢內之外,尚未受到刑求,聽獄卒們談論,似乎是要等到抓到慕容霄后,才要開始審理她的通敵之罪。
勝磊尚未被抓,這對她來說是個好消息,她不斷祈求,希望永遠不要被抓到,她真的不想在牢里見到他。
想想這是多麼可怕的事,只因為換了張臉,他就從為國捐軀的將軍淪為被追捕的敵國讎人,而那個追捕他的人,甚至還是他的結拜義兄!
她忍不住苦笑,這一切真像一場惡夢,想醒都醒不過來……
她緊抱著承兒坐在牢房角落,孩子筋疲力盡的靠著她昏昏欲睡,而她全身緊繃,一點睡意都沒有。
此刻,牢房大門打開了,獄卒進來送飯,惡聲惡氣的說:「喂,還不快過來領飯?」
「我不餓。」她淡淡的回答,不為所動。
「怎麼,都淪為階下囚了還不知道該低頭?你要是不過來領,老子就馬上把飯碗砸了,以後你想吃也沒得吃!」
甄曉昭輕蹙起眉,想到自己可以餓,卻不忍心孩子也跟著挨餓,只好忍著屈辱,將孩子安置在一旁后,起身來到門前領飯。
她一蹲下身,正要捧起飯碗時,獄卒突然壓低嗓音說道:「三日後的夜裡,有人會來劫牢,晚飯及水都不要碰。」
甄曉昭訝異的瞧著他。「你……」
「嘖!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娘兒們!」獄卒再度大罵出聲,不再多說,起身離開。
甄曉昭呆愣了好一陣子,才捧著碗走回原處坐下,承兒被獄卒的大吼聲驚醒,困惑地揉著睏倦的雙眼。「娘……怎麼了?」
「承兒!」甄曉昭將碗放下,把孩子緊緊抱入懷中,努力咬住下唇,抑制幾乎要藏不住的激動喜悅。
肯定是勝磊要來救她和孩子了!他一定是有什麼計劃,甚至得到了援助,才有辦法安排人進來通風報信。
是褚大哥嗎?除了褚大哥以外,她也想不到有誰能幫他們了,也許勝磊已經順利讓褚大哥相信他的身份了。
無論真實情況到底如何,現在的她是萬般欣喜,已準備好要振作,靜心等待約定的那一日到來,得以和勝磊相聚。
「承兒,咱們來吃飯。」甄曉昭開心的抹去眼角微泛的淚,拿起飯碗。「多吃點,才會有力氣。」
從現在開始,她和承兒都得努力儲備體力,絕不能成為勝磊的絆腳石!
三日之後的夜裡,獄卒送來的飯靜靜地擱在一旁,甄曉昭遲遲沒有動筷,只是抱著承兒安靜等待著。
承兒也非常配合的保持清醒,娘稍早已經偷偷告訴他,有人要來救他們了,再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離開這陰暗的地牢,重新得到自由。
半個時辰后,施放在地牢水源里的迷藥開始發揮作用,所有吃了用迷藥水做的飯菜的人無一倖免地昏睡過去,連守在牢房大門旁的獄卒也迷迷糊糊的趴倒在桌子上。
過了約一刻鐘,外頭終於又有動靜,一名黑衣人迅速進到牢房裡,搜了獄卒身上的鑰匙,即刻來到甄曉昭的牢房前。
雖然這黑衣人蒙著臉,但看到那雙眼,甄曉昭就已認出他來了,欣喜的喚道:「勝磊!」
真的是他,她果然沒猜錯!
承兒困惑的眨了眨眼,不懂娘怎會對一個陌生男子喊爹的名字?
岳勝磊快速將鐵門打開,走了進去,甄曉昭衝上前和他緊緊相擁,好一解這幾日來擔心掛記的相思之情。
「曉昭,幸好你和孩子都沒事。」親眼見到她和孩子安然無恙,岳勝磊始終高懸的一顆心終於能夠放下,感到慶幸不已。
在岳勝磊刻意引誘褚雲隆單獨與他比試的那一夜,他終於順利讓褚雲隆相信他還魂歸來了,之後兩人馬上商量將甄曉昭及孩子救出地牢的辦法,由他負責救人的行動,而褚雲隆則在暗處監視地牢四周情況,若有意外,隨時準備支持。甄曉昭在他懷中感受到熟悉的溫暖及安心,原本的激動情緒也漸漸平復了。
「你是如何進來的?是不是褚大哥幫你的?」
「這些事情等咱們離開之後再慢慢講吧!」岳勝磊朝承兒伸出手。「承兒,我來救你和你娘了。」
承兒雖然對他的身份非常困惑,但不知為何,他對岳勝磊很快便萌生出一種莫名的信任感,沒有猶豫太久,就將自己的手交出去,和娘一樣信任他。
岳勝磊迅速帶著妻兒離開地牢,從已經事先計劃好的路徑順利逃脫,因為看管地牢的相關人等全中了迷藥,所以他們是一路暢行無阻,最後連同褚雲隆一起完美撤退。
隔日一早,當昏迷的人陸續醒來,才發現關在地牢里的要犯不見了,頓時亂成一團,急著到處尋找犯人行蹤。
寧安城四周的城門早已戒備許久,想出城之人都會經過嚴密盤查,馬車也要徹底檢查,以防慕容霄乘機偷渡離城。而此時城門才開沒多久,南城門就有馬車想出城,守城士兵當然馬上阻擋,開始例行的盤查。
「你這馬車是要到哪兒去的?」
「各位大哥,今日是咱們家夫人亡母的祭日,所以夫人要出城祭拜。」坐在前頭的車夫態度客氣地回答。
「車內有什麼人?」
「除了咱們夫人這外,還有一名丫環。」
「掀開車簾讓咱們瞧瞧。」
「這個……」車夫為難的苦笑,低聲說道:「這位大哥,咱們夫人……脾氣不大好,要是隨意掀開車簾,惹惱了夫人,小的回去就不好過了,小的也明白大哥是因為職責在身,才會如此要求,不知……能否就通融這麼一次,可憐可憐小的?」
「我可憐你,又有誰會可憐我?」士兵毫不客氣的吼著。「少啰嗦,快把車簾掀開,不掀,就別想出城!」
「不掀又如何?」朱藝箏冷著一張臉半掀開車簾,只露出自己的身子,車子內的景象還是看不到。「本夫人的樣貌是普通人能見的嗎?讓你們見著還真是便宜你們了!」
這是哪裡來的傲婦呀?士兵一呆,還真沒遇過口氣如此嗆的女人。
「我家夫君不知繳了多少銳銀給官府,結果只養出你們這些沒用的傢伙,抓慕容霄這麼多日也不見一個影兒,反倒累了咱們老百姓,連要出個城,無論男女老幼都得被你們騷擾不可。」朱藝箏刻意罵道。
士兵臉一紅,又氣又惱。「你這個……」
「發生什麼事了?」褚雲隆正好騎著馬來到南城門,居高臨下的問。「怎會吵吵鬧鬧的?」
「將軍。」士兵先是行禮后,才回答:「是這位夫人不讓咱們掀帘子搜查,還反過來罵咱們辦事不力。」
「你們本來就辦事不力,我有說錯嗎?」朱藝箏高傲的抬起下巴。「你——」士兵再度被氣得臉紅脖子粗。
「好了,別吵!」褚雲隆聲一沉,威勢盡顯。「夫人,現在情況非比尋常,請你配合,你要是不願意讓士兵搜查,那就由本將軍親自來。」
朱藝箏依舊是滿臉的不願,卻也沒再多說話,輕哼一聲后就放下帘子坐回車內,由著褚雲隆來搜查。
褚雲隆用長劍掀開車簾一小角,望入車裡,只見車只除了朱藝箏及她的丫環之外,兩人背後還有些「東西」。
他不動聲色,看了一會兒之後便放下車簾,吩咐士兵。「車內就是夫人與丫環兩人,放他們出去吧。」
「是。」士兵不疑有他,即刻放行。
馬車順利由南城門離開,之後便加快速度,一路狂奔,直到已經離開寧安城約半天的路程,馬車才在路旁停下。
緊接著,岳勝磊率先跳下馬車,再扶著甄曉昭下來,最後才將承兒直接抱在臂膀上。
朱藝箏掀開車簾,與他們話別。「快走吧,祝你們一路順風!」
「藝箏,這輩子……我真是無以為報了。」甄曉昭感激的朝她深深一鞠躬。
「許夫人,非常感謝你。」岳勝磊也同樣感激。
「說這什麼話,你們明知道我最討厭這種肉麻兮兮的話。」朱藝箏一臉的生硬不自在。
昨夜褚雲隆帶著岳勝磊及甄曉昭來找她,希望她能幫忙演一齣戲,好順利掩護岳勝磊一家離開寧安城時,她真的嚇了好大一跳,對於岳勝磊還魂之事,她同樣是不敢置信,但既然甄曉昭信了、褚雲隆也信了,她沒有理由不相信。
而她相公雖然不願意她冒這種風險,但她就是性子倔強,要幫就絕對會幫到底,相公拿她沒轍,也只能支持她。
她很清楚,他們是真心信任她,才會冒險找上門來,她當然要義不容辭的幫忙,因為她始終相信甄曉昭是無辜的,而他們在寧安城已無立足之地,只有離開,才是唯一的活路。
「岳府那些留下來的僕從,事後我會幫忙安置妥當,你們不必擔心,快些趕路去吧!」朱藝箏揮揮手,催促他們趕緊離去。
甄曉昭眼眶含淚,再一次感激地行禮。「藝箏,永別了。」
這七年來,朱藝箏是她唯一的閨中好友,她真的很捨不得,難過得鼻頭越來越酸,真想抱著她好好大哭一場。
「得了得了,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可就要生氣了。」朱藝箏刻意板起一張臉。
甄曉昭笑著抹去眼角的淚,一隻手被岳勝磊牽著轉身趕路去,一家三口漸行漸遠,背影越來越小。
直到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后,朱藝箏的眼眶才終於泛起淚波,低喃道:「別了,曉昭……」
分離不算什麼,只要他們能在其它地方好好過活,性命不要受到威脅,平安無慮的過完一生,這樣的分離,反倒是好事。
只要是好事,就該祝福,沒什麼好難過的……
放下車簾,她梗著嗓音吩咐車夫。「咱們回去吧。」
「是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