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影邪劍

任劍拜師后，師傅並沒有馬上傳他武藝，每天就讓他做兩件事，一是到離這裡兩百里的井中取水，一是從崖底向懸崖上爬二十丈，逐日增加，什麼時候他能在一炷香時間內完成，就開始授他絕技。

清晨，任劍便擔著兩個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木桶出發了，這時，崖底還是灰濛濛的一片，連前行的路都看不太真切。凜冽的寒風吹得臉隱隱作痛，沾到身上的露珠更是冰涼刺骨。走了不久，一片茂密的荊棘叢橫在狹窄的路上，擋住了任劍唯一的去路，他只得用桶罩住頭在沒頂的荊棘中盲目穿行，數不清的刺扎在身上，傳來陣陣疼痛，當他全身扎的像個血刺蝟時，總算走出了荊棘叢，他拿下罩在頭上的桶，長長出了口氣，感覺似乎舒服了些，接著又忍痛向前走去，走了一段，石山又擋在；了前方。這時，任劍有點想退卻了，這實在太難了，但是他心裡又有一個聲音在呼喚「報仇，報仇」。最終仇恨戰勝了怯意，任劍又艱難的爬上石山，稜角鋒利的石頭將鞋磨破了，然後又在腳和手上留下了道道血痕，當他翻過石山時，樣子已是慘不忍睹，直到暖日當空的中午他才擔著兩個灑得滴水不剩的空桶爬回洞中。

稍作休息，吃了些野果后，任劍又開始了下午的事，繫上師傅從崖上懸下的看不到盡頭的繩子，抓踩著凹凸的石壁慢慢上爬，一丈，兩丈，三丈……摔下來，又重新爬上去，爬上去又重新摔下來，直到夜幕降臨，新月初升。

山中無歲月，轉眼已五年。任劍在艱苦的磨礪中，已長成了一個健壯成熟的少年，本來英俊的臉卻被那長長的劍疤破壞殆盡，一股莫名的冷意在他身上若隱若現，令人不寒而慄。師傅五年來對的鍛煉沒有白費，現在他的身法快得驚人，一柱香的時間內步行百里險徑，攀千丈絕壁，該是他學習武藝的時候啦！

「小子，你的進步令我感到驚訝，現在你已經有資格學我的」無影邪劍「了，」老者從未有過的嚴肅的對任劍說到。

「任劍謝過師傅，」任劍驚喜的答道，他等這天已經五年了。

「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告訴你一些事，還記得你五年前那次重傷嗎？任劍點了點頭，老者又道」年你次傷非常嚴重，普通的藥物根本無法治好，所以我給你吃了一顆「玄玉丹」，玄玉丹不僅是治傷靈藥，它一個更重要的功效是能提升內力的增加速度，不過只有用內力引導才能發揮這個功效。現在，我就先用內力將你體內的藥力引發，你先盤膝坐好，拋除雜念「。

「謝師傅」，任劍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覺得師傅為自己付出得太多。

待任劍坐定，老者立刻雙掌抵住他的背心，將內力徐徐輸入丹田，漸漸的任劍感覺如沐春風，渾身上下暖洋洋的，不久后又好像身處盛夏，酷熱難擋，接著就更不得了，身體好像掉進了火爐，熱氣灼燒著全身各處，沸騰的血液在體內的飛速奔流，任劍苦苦忍受半個時辰后，丹田突然升起一股熱氣，那股熱氣在丹田內循環往複，不段壯大，吸引著，炙烤著全身的熱氣向那裡會聚，然後被它同化。直到這時，老者才撤離雙掌，收回內力，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五個時辰后，任劍全身的熱氣退去，丹田的熱息也十分充盈，他睜開雙眼，突然發現自己看到的世界變了，石壁上極小的紋路，他看的清清楚楚，昏暗的洞內的一切都一目了然，同時，他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揮掌在石壁上輕輕一擊，震的石壁翁翁作響。「覺得怎麼樣，沒出問題吧！」守候了一夜的老者，有些疲憊的笑問道。

「師傅，我成功了，謝謝你」，任劍欣喜若狂的答道。

「先別高興，離你的目標還遠著呢？你現在空有內力卻不知如何使用，就跟一個乞丐拿著金碗討飯一樣，有寶而不知用」。老者板起臉教訓道，但語氣中卻儘是滿意。

「恩，徒兒受教了，」任劍收起難得的笑容，低頭答道，他知道師傅是「責之深，愛之切」。

「內力乃武學之基礎，任何武功招式都是以內力為基礎，內力越深厚，使用招式時威力越大，因此你在練劍招是更應苦練內力。聽著，我現在將內力修鍊和使用的口訣傳給你，『內力乃心靜而生，隨意而走。匯于丹田，游於各脈。氣海未竭，永存不滅。上善若水，攻守兼備。切記心靜，切記』。」

「徒兒定當謹記，請師傅放心」。

「恩，現在我將『無影邪劍』的劍譜給你，你自行修習，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自己領悟的東西比照學人家的要好得多，不過你有什麼不懂可以問我，我也會時常指點你的」。老者說著從懷裡摸出一本發黃的劍譜遞給了任劍。

任劍答應一聲，恭敬的接過劍譜翻閱起來。劍譜里共有六式，每式又有很多變化，但萬變不離其宗，那就是快，疾若驚雷，迅若閃電，快到捕捉不到劍影，但在你面前卻又虛影重重，亦真亦幻，若虛若實，令你防不勝防，卻也無從防起。

山依舊，水空流，霜鬢愁，殘陽落葉又數秋。

晨風中，任劍正在苦練，二十的他越發成熟了，黑髮披肩，頗顯飄逸；劍眉、星目、冷麵、劍疤，別具威嚴；一身青色長衫，更襯冷意。

「飛劍星月落」，隨任劍一聲大喊，他手中的長劍化為虛影脫手而出，直奔兩丈外的一棵巨木，與此同時他的身影也化為虛影流星般追去。眨眼間，劍影便穿過了巨木，此刻任劍正好追上劍影，一伸手便將疾劍抓住，接著便見劍影經過的地方落葉疾飛而起，在空中旋轉著急進，然後只聽一聲巨響，任劍身後的的巨木發生了爆炸，枝葉、木屑如仙女散花般滿天飛舞，久久不能散去，一時間竟遮住了陽光。

「不錯，不錯，短短五年內能有此成就，比我強多了」。就在任劍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時，師傅的讚歎聲突然在耳邊響起。

「師傅過獎了，徒兒還差的遠呢」。任劍謙虛道，不過內心也實在欣慰。這五年中，自己已將無影邪劍的六式全部學會，六式間的變化與銜接也絲毫不差，六式使來一氣呵成，無所不破。

「少跟我謙虛，接招」。老者臉色一變，「招」字出口，劍已刺到任劍左胸，用的正是無影邪劍的第一式「出劍震九國」，只見九重劍影向任劍壓來，龐大的劍氣震得他胸中氣血翻湧。任劍處變不驚，心念一動身體便已移出數尺，同時也一招「出劍震九國」只指師傅的前胸，老者不避不閃，第二式「豎劍裂山河」直劈任劍頭頂，任劍的九重劍影頃刻土崩瓦解，任劍立刻使出第三式「橫劍掃**」砍向師傅的腰際，他的長劍立刻化為無數虛影，千軍萬馬般橫向師傅腰部，被劍氣颳起的泥土也隨著砸去。老者面對任劍的橫掃不敢輕視，連忙使出第四式「龍纏八方破」，千萬劍影化去了橫掃的劍影，接著將任劍團團圍住，任劍只見重重劍影從四面八方向自己射來，霸道的劍氣令自己渾身劇痛，他大喝一聲「萬劍滅神魔」，手中長劍急速刺向一點，接著無數劍影一波一波刺向同一點，他周圍的劍影立刻告破。無影邪劍已只剩最後一式，這一式將成為決勝的關鍵，誰出手快誰就可能獲勝，兩人都知道這一點，所以幾乎是同時使出了「飛劍星月落」，兩人手中的劍都同時飛向對方，身影也在同時追去，很快便有一道身影疾速後退，直滑出十餘尺方定住身形。那是任劍，他剛才和師傅對擊一掌，被師傅深厚的內力震了回來，而手中的劍也只剩劍柄了。這時兩柄劍相撞的巨響才傳出，四處亂竄的劍氣將周圍的樹木擊得枝殘葉落，七零八落。

「好，招式已練得不錯，不過內力還不行，若遇到內家高手，你的劍式再好也逃脫不了敗局」。沉默了一會，老者便開始指點任劍的不足。

「徒兒定當苦修內力」。任劍也深知自己的不足，剛才就是因內力不深厚才會劍折身退，無奈敗北。

「你也不要過於著急，內力是不可速成的，切記心靜，不然可能走火入魔」。老者嚴肅道，停了一會又嘆息道「你來此已十年，武藝也已得我真傳，該是你出谷了恩仇的時候了」。

「師傅，我捨不得您啊！」任劍哭道，他當然想報仇，但十年的師徒之情和平靜的生活更令他難捨。

「男兒志在四方，怎可窩居一隅，去吧！該了的遲早要了，不過我勸你還是少造殺戮，莫失本性。有時間就回來看看，這裡永遠是你的家」。老著剛說完，那多年未來的老淚卻在今天流出來了，他急忙轉過身子，一揮衣袖將淚水檫去。

「師傅……」任劍想說的話最終一句都沒說出來。

夜迷茫，月如鉤，殘枝折柳使人愁。人未行，淚先流，離愁別緒繞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