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放心吧!」他讓她在自己腿上坐好,「他已經接受我這個女婿了,今天也是他讓我來接你的。」
「真的?」她直直的望著他,就象是害怕他消失,「你沒騙我?」
「沒有,不然我怎麼在這裡待了那麼久,也沒見人來趕我?」他拿起芋香酥,放進她的嘴裡,「快點吃,放久了就不香了。」
她咬了一口,含在嘴裡,「我好想你。」
「別說話,快吃。」他命令道。
她卻笑了。
「笑什麼?」看她笑,他也放心了。
「我以為再也聽不到你這種命令的口氣,現在聽了,反而覺得放心。」他不會丟下她的!
「你真是……」他抱著她來到桌前,讓她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再替她倒了一杯水。「以後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你也不能再像現在這樣,知道嗎?」
「這是什麼意思?你會離開我嗎?」她好心急。
「你總不能時時刻刻黏著我吧?」他馬上轉移話題,「你別忘了,你還自誇能養活樺楓山莊的三百多張嘴呢!所以從此刻起,你要學著擔起責任,不能事事任性,知道嗎?」
今天,他終得負她,為此,他心疼、無奈,也為她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他報復的棋子而不舍。
他欠她好多、好多,多得連用下輩子來償還也不夠。
「任性?」她有嗎?
「當我的妻子要能獨當一面,你能嗎?」
一聽到當他的妻子,她便急著點頭,「能!我什麼都學,你得教我。」
他將她緊緊的圈進懷裡,「傻圓兒!」
這樣的女人,教他怎麼放得開呢?
他覺得自己好自私、好殘忍。
「哇!你看那水底有好多小魚喔!」坐在游湖的小船隻上,葛圓月不安分的小手不斷的撥弄湖水,玩得不亦樂乎。
上官御坐在一旁,「你小心點,別掉進湖裡了。」
她轉身,端坐在他身邊,不安分的往他懷裡鑽,「怕什麼?有你在嘛!」就算掉進湖裡,也不是第一次落水,有經驗了。
「這麼有恃無恐。」他的大手往她肩上一擺,讓她坐得更安穩。
她笑了,「雖然我爹是經營船運的,但是從小到大我沒坐過船,這是第一次。」以前她沒興趣,這一次是因為有他在。
「明天得回洛陽了。」他無法在長安城待太久,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明天?
「這麼快?!」她捨不得葛明宏。
「你在長安多待幾天吧,過些日子,等我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會來接你。」反正回到洛陽,他恐怕也沒時間陪她。
「我……」她不要,沒他在身邊,她一刻都沒有安全感。
「你在擔心什麼?」他望著她的愁容。
她搖頭,「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一離開你的身邊,我便會莫名的害怕,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我只是回洛陽將那些得運送出城的酒點好、辦好,若誤了時間,恐怕會造成損失。」上官御安撫道。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她當然知道他的身分是商人,時間對他而言相當重要。
「不然?」
「我覺得你有好多事是我不知道的。」這些日子,她對這層感覺更深刻了,「象是我爹為什麼不喜歡宋家人?這背後有故事,對不對?」
「那故事好長。」不適合現在說。「以後有時間再說。」
雖然她很想馬上知道,卻不想為難他,「你們男人都有不想和人分享的秘密嗎?像我爹也是。」
「喔?」
「我也是幾天前才知道,原來我爹深愛過一個女人,之前都沒聽他提過。」她突然有感而發。
他沉默不語。
「我爹說我的眼睛像他深愛的女人。」她抬頭,讓他看看自己的眼睛,「我想他會這麼疼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上官御望著她的眼睛。是呀!真像。
「別胡思亂想,你只是你,天生有種讓人想疼愛的特質,不是因為你像誰,知道嗎?」
「原來你也是因為抗拒不了我這種特質才愛上我的,對不對?」聽他這麼說,她得意的揚起笑容。
愛?
「你說的都對。」他不忍心反駁她純真的認為。
葛圓月緊緊的擁住他,「御哥,我好愛你,這輩子我都要這樣黏在你身邊,讓你甩不掉。」
他回擁著她熱情的身軀,「你忘了嗎?當我的妻子要……」
「要能獨當一面,不能任性!」她當然記得,要不然怎麼當他的妻子。
「有一天,你若發現這一切事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美好時,就把它當成一場夢,好好的活下去,別讓我擔心,好嗎?」
聽著他沉重的語氣,她的笑容跟著一沉,「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這怎麼會是夢呢?」
真希望她能永遠擁有這樣的天真……
「對,這不是夢。」夢會醒,可是事實永遠不會變。
「你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對不對?」她感覺得出來。
「放心吧!以後你會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和故事。」但願她能勇敢的接受。
「真的?」她還是單純的以為,他只是想與她分享。
此時,她頸項間的玉如意露在衣領外,似乎是預告著他的秘密與故事即將被解開……
「老爺,不好了。」
這一天,葛府上下亂成一團。
「出去!」葛明宏將來人趕了出去,再也不想聽到更壞的消息。
「別走,進來。」負責葛家船運的總管何原站立一旁,連忙將被轟出去的人再喚進來。「官府那裡有了消息?」
報訊的人連忙點頭,「那批真的貢酒是從葛家漕運出去的,官府查下來,賴不掉啊!」
「官府那裡怎麼做?」何原再問。
「明日午時查封。」報訊的人說出最壞的消息。
葛明宏幾乎站不住腳,「查封?」天啊!他畢生的心血呀!
何原也慌了,「怎麼辦?河運上還有幾批貨呢!」這些貨都是大宗,該怎麼賠才是另一個難題。
「還有多少?」葛明宏緊接著追問。
「景記綉庄的萬匹上等布料,最糟的是一批運往岷州的古董,價值何止千金,還有樺楓山莊的千壇上等白酒……」其餘的貨別說了,光這些便夠賠的了。「但現在最讓人擔心的還不是賠償問題,而是那批酒,當初是我們幫襄州知府將酒運往杭州……」
「哼!你以為襄州知府會出面幫我們嗎?」別想了,做官的人永遠是兩張口,吃定了他們這些利多的商賈。
為了這漕運權,葛家把賭注下得太大了。
「現在怎麼辦?」何原問。
「先讓人傳口訊給襄州和杭州兩位知府。」雖然他們出面的機率小之又小,「我得出門去見個人。」
「誰?」
「樺楓山莊的宋御!」葛明宏緊握拳頭。
葛明宏氣沖沖的來到樺楓山莊,卻讓下人一句「二少爺已出門」的話擋在外頭,直到宋青山出門遇見,才將他請至前廳。
「千秋,不!現在該稱你一聲葛老爺。」宋青山一眼便認出來人。「你怎麼會有空閑過來我這裡敘舊呢?」
「敘舊?」葛明宏不屑的冷哼一聲,「問問你的好兒子吧,看他做了什麼事。」
宋青山雖不明白上官御做了什麼,可是對近來的風聲卻有耳聞,「我不懂葛老爺的意思。」
「把宋御交出來。」他不想和他多說。
「不巧,他出門了。」這是真話。
葛明宏根本不信,「這就是宋家的人,性子里全是要不得的背叛,看來我的女兒在他眼中不過是個棋子,這一切全是安排好的,對不對?」他不笨。「但是為什麼?我和宋家早已不相往來,他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宋青山苦笑,「御兒不姓宋。」看來是讓他知道的時候了。
「不姓宋?你別把我當娃兒玩。」他是他的兒子,怎麼可能不姓宋?
「他姓上官。」宋青山冷冷的說。
葛明宏的臉色瞬間僵凝,「上官?」
「聰明如你,應當想得到。」用不著他多做提示。
「他是如意的兒子?」當年那個八歲的小男孩?「不可能,他不可能還活著!」他中了五毒散,不可能存活至今。
「千秋,你應當相信因果,有些事並不是認為時間過了,便消逝了,御兒怨你,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這場悲劇就是因為放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