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學生運動(1)
「李綱,你好大膽子,大夥都跪下了,你居然敢和皇上一樣站著!」黃潛善直起上身,抬起頭,朝李綱呵斥道。「算了,算了。李愛卿年長,這個禮節就免了,你們也站起來。」高宗揮了揮手,示意大夥平身。
「謝主龍恩!」大夥齊刷刷地站起來,想繼續看皇上的精彩表演。「皇上!」李綱跪到地上,大聲喊道。「老臣有事稟報。」別人跪的時候你不跪,別人起身的時候你就跪。李綱,你在玩什麼把戲。高宗揚了揚手,說:「李愛卿,你年紀大,有什麼事站起來說。」
「因為事情重大,老臣不得不跪奏。」李綱真的不站起來。「那你就跪著說!」高宗有點不耐煩,若是換了別人,早就被他轟走。「東京的抗金鬥爭到了關鍵時候,宗澤元帥最需要的就是皇帝的親臨、部隊的增援。皇上現在有事纏身,暫時去不了還可以理解。可老臣聽說朝廷居然要把河東經制使傅亮部調回河南,這樣做豈不是斷東京守軍的一翼,放金兵進來?」
「怎麼,皇上的英明決策還要徵得你李綱的同意?」站在一旁的黃潛善話了。「果然是你黃潛善的餿主意,要不然皇上怎麼會做出這樣錯誤的決定。」李綱恰好不知怎樣表示自己的滿腔憤怒,見黃潛善站了出來,馬上找到了對象。他不跪了,站起來,轉過身,面對著這個小人,怒斥道。
「李綱,你居心不良,現在什麼事情最重要,皇上的安全最重要。你口口聲聲要皇上親臨前線,你想過皇上的安全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你心裡頭想的就是如何去賺取你李綱的聲名。」有高宗撐腰,黃潛善他不懼怕,李綱越憤怒,他就越高興。
「你,你,黃潛善,你血口噴人!」李綱氣得全身抖,身體哆嗦。「李綱,你不要激動,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中清楚。如果不是你在撐腰,傅亮敢抗命逗留?皇上,傅亮置朝廷的命令不顧,要治他的不敬之罪。」黃潛善不緊不慢地陳述,順便列了傅亮一個罪名。
「你,黃潛善,老夫跟你拼了。」李綱本是武將,鬥嘴皮哪裡斗得贏黃潛善,無奈之下,竟採取蠻橫措施。「大膽李綱,你眼裡還有沒有朕。」見李綱居然在自己面前動粗,高宗有點惱火。「你還想不想讓朕過中秋節!」
李綱已經作好了思想準備,對高宗的態度並不畏懼,繼續說道:「臣一片忠心,伺候皇上。皇上聽信小人之言,屢遭否決微臣的決議,不予採納。傅亮是我舉薦的,請撤掉他的河東經制使一職。臣也有失察之責,請一併免了我的宰相之職。」高宗本就惱李綱把他當作小孩看待,見他又拿辭職要挾自己,頓時氣得臉都變了顏色。「你,好你個李綱,竟敢拿辭職來威脅朕,來啊,給朕轟出去!」
幾個宦官上來,不由分說,把李綱推出了行宮。出行宮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李綱踉蹌著,向自己的住所走去。明天就是中秋節了,不能讓陳東他們看出自己的痛楚,免得影響他們過節的心情。
第二天,李綱清早起床,給了一些銀兩給老管家,要他到大街上去買些過節的物品回來。他又找來幾箇舊燈籠,掛在大門口。陳東一覺醒來,太陽已經掛得老高。搞完洗刷,他來到客廳。老師真細心,把早餐都準備好了,無須到大街上去。美美地飽餐一頓之後,見大夥都在為過節在忙,陳東也想找點事做。
可他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適合自己干點事。他一想,得,到老師書房去,幫他整理公文去。他來到書房,走到書案前,見上面的公文有點亂,便信手整理起來。「關於免去李綱宰相職務的決定」,陳東看到這封怪怪的公文,急忙打開一看,上面赫然寫著:李綱結黨營私,圖謀不軌,實為大逆不道,念其年老,只免去宰相一職。
恩師被撤職了,和靖康年間的事如出一轍。這是為什麼,在老子的手中遭到不公正待遇,在兒子的手中也遭到不公正待遇?陳東坐到凳子上,想好好思考一下這個問題。恩師早就知道了這個情況,可他看上去一點事都沒有。他是怕影響我們過節的心情,想到這,陳東不禁為這個老人流下淚來。
「陳東,陳東。」李綱在外面喊,「來客人了,快來招呼一下。」聽到喊聲,陳東慌忙把眼淚擦乾,出了書房。「陳東,你怎麼啦,眼睛紅紅的。」李綱詫異地看著陳東,問道。「哦,沒什麼。剛才擦窗戶的時候,不小心掉了點灰。」陳東又揉了揉眼睛,遮掩著。見恩師旁邊站著一個年輕人,他問道:「恩師,他們是?」
「來,來,我給你們相互介紹一下。這位是歐陽澈,這位是陳東。」李綱把陳東和歐陽澈招呼到一塊,為他們相互介紹。其實,陳東和歐陽澈早就聽說過對方,只是沒機會結識。「久仰,久仰!」兩雙大手握到了一起。三個人來到餐廳,在桌前坐下。桌子上放著三個月餅,一碟花生米,幾個小菜。當然,還有一壺小酒和三個酒杯。李綱拿起酒壺,把三個杯子倒滿。他端起酒杯,看了看這兩個志同道合的年輕人,說:「來,年輕人,能和你們在一起,是老夫的榮幸,我們喝上一杯。」陳東和歐陽澈也站起身來,舉起酒杯,很豪爽地一飲而盡。
「李相,草民想問您一個問題。」歐陽澈邊倒酒邊問,「就目前而言,抗金的形勢非常嚴峻,不知朝廷現在是什麼態度?」李綱嘆了口氣,說:「形勢不容樂觀,奸臣當道,皇上被他們蠱惑,想把行在遷往揚州。」歐陽澈臉一綳,說:「我看趙構和他老子不多,昏君一個。這個時候,他還想苟且偷生。」
「小澈,也不能完全這麼講。金兵確實兇惡,來勢兇猛,暫且避避銳氣,也是可以的。」陳東解釋著,言不由衷。歐陽澈桌子一拍,說:「皇上北上對抗金有利,還是南下對抗金有利,這是老百姓都能作出選擇的問題。宗澤元帥正在東京組織軍民,抗擊金兵。王彥在太行山組織抗金義軍、馬擴在五馬山組織抗金義軍。這個時候,朝廷能夠同仇敵愾,一定能取得抗金的勝利。」
「報、報告老爺,我們的房子被士兵包圍了!」突然,李府的老管家跌跌撞撞地進來。「什麼,被士兵包圍?」歐陽澈、陳東驚得站了起來,怔怔地看著李綱。「該來的遲早會來!」李綱一點也不感到意外,正了正衣冠,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