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揚州奇遇

五月中旬的一天，曹安他們終於趕到了應天府城。城門已經打開，盤查非常嚴格。好不容易，他們才進得了城，左打聽，右打聽，在一個較偏的地方找到了新皇帝的行宮。行宮外有一塊很大的廣場，大門兩側有許多軍營，估計是護衛行宮的士兵住的地方。「宣曹安上殿覲見！」一個小太監出來通報。曹安吩咐鄺澗他們在行宮外面等候，昂進了大殿。行宮不大，不過還算氣派，身著黃袍的高宗坐在大殿正上方，很給人威嚴之感。

皇帝看上去很年輕，英俊的臉上還留有稚氣。他能擔當重任嗎？突然，曹安心中冒出這樣一個想法。左右兩邊站的大臣，他基本上認識，李綱、朱勝非、張浚、黃潛善、汪伯彥、張徵，只有那個大個子是生面孔，沒看到過。站在年輕皇帝旁邊是康履，這個宦官曹安也認識。根據他站的位置，估計是新皇帝身邊掌玉璽的。

見曹安東瞧瞧，西看看，就是不給皇帝行禮，康履急忙履行職責，提醒道：「曹安，還不向皇上行參拜之禮！」曹安急忙把衣服下擺提起，雙膝跪下，行叩拜大禮：「臣曹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曹愛卿，平身！」高宗本想起身去攙一下，以示恩寵，見曹安似乎不認可他這個皇帝，便沒有起身。

曹安站起身來，向兩旁的大臣施禮道：「曹安拜見各位大人！」「曹大人好，曹大人好！」大臣們也向他示意問好。左相黃潛善和曹安認識，便套近乎說：「曹大人，此次出使高麗，有何感想？」曹安施了一禮，說：「去年，曹某奉旨出使高麗，揚我國威，沒料到金賊如此猖狂，還不到一年，就奪走我半個大宋，幸虧蒼天有眼，沒有滅我大宋的根，只要大家齊心協力，求得高麗王朝的支援，趕走金狗，迎回二聖，絕非難事。」曹安的這番演說，很有**，把大臣們的精神振作了一下。新任右相李綱，本是主戰派，見有知音，便積極響應道：「皇上，靖康之恥，凡我大宋子民，無不感憤。臣建議，您來個御駕親征，聲援前線的抗金將士，天下百姓自然會群起響應。這樣一來，驅除韃虜，就為遲不遠。」

大臣門紛紛點頭，說李相的話很有道理。左相黃潛善是投降派，小眼一翻，說：「李相這番話很振奮人心，只是皇上剛剛登基，千頭萬緒，事情得一件一件地去辦，萬萬不可操之過急。」知樞密事汪伯彥也是主和派，急忙幫襯說：「金兵鐵騎剛剛撤離東京，情況不明，不可輕言御駕親征。臣倒是認為，南方穩定，皇上巡幸東南，方為立國之本。」此言一出，朝堂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在皇上面前，如此嘰嘰喳喳，成何體統！康履急忙咳嗽幾聲，提醒大臣們：「安靜，安靜！」大臣們馬上意識到不好，急忙停下討論，看著高宗。大臣們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高宗意識到自己還沒有足夠的權威，心裡有絲不快。不過，他沒有表露出來，默默地看著他的大臣們。

「皇上，別聽汪佰彥，他哪是幫你，那是害你！」李綱心直口快，口無遮攔地批評汪佰彥。高宗很不習慣，總覺得李綱倚老賣老，仗著自己有扶立之功，在他和群臣面前充大。好像沒他李綱，大宋就玩不下去了。「好啦，好啦，別爭了，省省氣力，多為朕辦點實事。」高宗很不耐煩地給他們的爭論下了結論。見皇上很不高興，大臣們急忙保持沉沒，大殿里出現了冷場的局面。

曹安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急忙提出請求：「皇上，現在國難當頭，臣想討份差事，為皇上辦點實事。」這傢伙倒是轉彎得快，高宗想了一下，說：「曹愛卿，難得你如此忠心，朕很高興。你就去宰相府，擔任參知政事，協助右相李綱工作。曹愛卿，你一路辛苦了，先下去好好歇息，明天再忙事吧。」雖然只是個副宰相，沒有實權，可能夠參與政事，貢獻自己的力量，曹安還是很高興，臉帶微笑地走了。

鄺澗在外面等候，見曹安一臉高興地出來了，忙說：「主公，新皇帝怎麼樣？」曹安忙打了一下，說：「什麼新皇帝舊皇帝，可不能隨便說，更不能隨便議論，那可是犯死罪的。」鄺澗吐了吐舌頭，說：「這麼多規矩，那我以後不當官。」「你不想當官？還輪不到你呢！」說完，曹安邁開大步，向前走去。鄺澗急忙跟上，問：「主公，我們到哪去？」曹安邊走邊說：「皇上沒給我住的地方，咱們還得住客棧。」

再說曹剛，在四月底，終於回到了揚州。他把沿途生的事告訴母親王氏之後，便自顧自地玩去了。王氏見嚴蕊長得非常標緻，落落大方，心生歡喜。見她孤苦伶仃的，她特意找來幾個至親，搞了一個收她為養女的儀式。嚴蕊在曹家衣食無憂，只是一想起慘死的父親，心就抑鬱起來。

因為戰火還沒燒到揚州，老百姓依然如往常一樣過著生活，經商的，開店的，逛窯子的，該幹什麼就幹什麼。當然，他們心頭還是有陰影的，擔心某一天金兵也會殺到揚州城來。曹剛本想借這次隨父親出使高麗的機會，博取功名，弄個一官半職，可皇帝都沒了，這個願望也就跟著泡湯。好在家裡有錢，吃喝玩樂不用愁，父親也不在家，沒人管，曹剛也樂得逍遙自在。

到了五月初五，該過端午節了。這日，實在閑得無聊，曹剛左想右想，不知幹什麼好。突然，他想起在兒時好友鄺澗，好久沒有和他見面了，便叫書童捎話去，約他到大運河看龍舟賽去。書童回話，說鄺澗正在練武，沒有時間陪他，要他自個兒去。曹剛聽了，氣呼呼地要書童傳話，說將近一年沒見面了，就這態度，以後不是朋友了。慌得鄺澗急忙傳話過來，說在老地方等他，不見不散。

曹剛這才高興起來，換好衣服，正要出門，想起嚴蕊一個人在家孤單，便邀她一起去。嚴蕊心情不好，說哪兒也不想去，可禁不住曹剛左勸右說，只得勉強同意。兄妹倆離開家，來到大運河邊。

河邊已非常熱鬧，兩岸都有許多人在吶喊。見那麼熱鬧，曹剛顧不得到約定地方去找鄺澗，拽著嚴蕊就朝人多的地方擠去。原來賽完龍舟，官府又在運河裡丟些鴨子，舉行抓鴨子的比賽活動。水中好手時而鑽到水中，猛地衝出來，手中多了一隻鴨子；時而蛙泳，時而仰泳，順手一拖，手中多了一隻鴨子。按比賽規則，誰抓的鴨子最多，誰就是冠軍，將得到獎賞。

水面的鴨子已經不多，比賽也接近了尾聲。最後只有一隻鴨子了，「撲通，撲通」地向嚴蕊所在方向游過去。「再過來，再過來我就捉住你！」嚴蕊貓下了腰，靜靜地等著。

但那鴨子離岸還有四五丈時，一個身影從岸邊飛起，腳尖在水面輕點幾下，便到了鴨子面前。那些選手見有人搶他們的勝利果實，怎會罷休，紛紛向那隻鴨子撲去。那人一個海底撈月，抓住鴨子，在水面上一點，使了一招「飛天」，避開前來搶奪的選手。然後，他在空中幾個翻滾，似蜻蜓立在了一個選手的頭上。

這個選手急忙伸出雙手，想抓住那人的雙腳。不等他的手靠近，那人一跳，早已離開，在水面一點，便到了岸上。他把鴨子遞給嚴蕊，說：「給你！」突然之間，一個英俊的年輕小伙站在嚴蕊面前，遞給她一隻鴨子。「這？」嚴蕊不知怎麼辦才好，轉而她又非常高興，接過鴨子，拎在手中。「大膽，你為什麼要破壞比賽？」一個官差摸樣的人帶著幾個人站在年輕人的面前，大聲呵斥。

「破壞比賽？哈哈哈。」年輕人一陣大笑，朝圍觀的老百姓抱了抱手，說：「金兵正在圍攻我大宋都城，他們居然還有心思組織這樣的活動，大夥評評理看！」「你，你是誰？」見來者不善，官差嚇了一跳。「這個活動是我家知府大人親自組織的，還輪不到你在這裡指手畫腳。」「你家知府大人可叫吳湛，」年輕人並不懼怕，慢條斯理地問道，「他在這裡嗎？」

「我在這裡，你有何貴幹啦。」吳湛雙手靠在後面，邁著官步走到了年輕人面前。「吳湛接旨。」老者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打開。吳湛沒有反應過來，眯著眼睛辨認了一下，見年輕人手中的東西赫然有「聖旨」字樣，嚇得急忙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