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28】

據說老爸怒氣沖沖地到了媽工作的公司，然後真的只撥了一通電話就讓那總經理混不下去了。

我覺得以後還是少惹老爸的好，要不然怎麼消失的都不知道。喔對了，媽也不能惹……

白築還是沒有醒過來，依然還住在醫院裡頭。

我看著空空的座位，心裡總有一絲淡淡的失落，那張總是拄著頭望向窗外而略微失神的側臉，在我心上也留下了深刻的痕跡。

但我看到另一張洋溢著陽光笑容的臉，那絲失落便是被沖得極淡極淡。

「文降早！」林渝寧笑嘻嘻的走到我後面的位置坐下，拿出她的早餐歡樂地吃著。

我站起，轉過身去向她微微一笑，她被我弄得一愣，獃獃地看著我。

隨後我便是俯身，在她白皙的額上印下了一個吻，「早安，我的小公主。」

林渝寧先是瞪大了眼睛，旋即雙頰升起一片彤雲，輕敲我的肩膀，嬌嗔道：「這麼多人看著，你也好意思！」

我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哇，什麼時候我們文降大帥哥也會曬恩愛了！」劉元笑一臉賤笑的從旁邊冒了出來，林渝寧倒是被嚇了一跳。

「皮癢了，要我給你抓抓？」我挑眉，皮笑肉不笑地道。

「沒，當我沒冒出來過！」劉元笑乾笑兩聲，縮了下去，隨後出現在站在門口的公孫蔚身旁。

「就跟你說別去湊熱鬧，你就偏不聽，挨揍了我可不管你。」公孫蔚笑嘻嘻的點了點劉元笑的額頭，後者連連稱是。

「嗯？乘風你手上拿著什麼來著？」一陣談笑間，我看到謝乘風從前門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張紙。

「沒什麼，運動會的報名表。」謝乘風走近我們，將紙平放在桌上，笑道：「文降這次肯定又要參加跳遠了吧。」

我點點頭，拿起筆就在跳遠的選手欄上填下了名字，順便在兩百公尺的欄位上也填了。

「好像很好玩的樣子，我也要去！」林渝寧新奇的看了看，便是愉快地從我手中搶過了筆，在女生跳遠欄填下了名字。

「元笑，一百公尺就交給你了？」我偏頭問那個還在和學妹打鬧的雄性動物。

「我沒問題啊。」劉元笑快速地抬起頭來回了我一句，隨後便是俯身在公孫蔚臉上親了一下，然後送走了她。

謝乘風則是報了一百公尺，還有和我們組了四百公尺接力的團體組。

班上體育競賽大多都是我們這三個包攬了，女生則大部分都是抽籤決定，誰中誰衰。

上課期間，我無聊地拄著頭望向窗外，手中鉛筆輕敲著桌面打出一段節奏。

接近十一月的陽光依舊和煦，透過扶疏的枝葉靜靜地打在我的臉上。

打在我臉上的不只是陽光，還有後面女孩的小手。

「別發獃啦你！」

「我說過別打臉的。」

【29】

幾天後，白築回到了學校，班上的同學都過去和她打了招呼，大多是加油打氣之類的。

我卻是等到下課的才后才敢喚住她。

「白築，身體有好點了吧？」我盡量讓自己平靜地開口，但她的一句話卻是令我當場楞住了。

「同學，請問你是？」白築轉過頭來，黑眸裡面充滿著疑惑，似乎對我這個」新同學」很陌生。

「我是文降啊！你不認得我了？」或許是太過激動的關係，我衝上前握住她的雙臂，急聲問道。

她眼神中露出一種叫惶恐的情緒，卻是咬了咬牙，輕聲道：「這位同學，你應該是認錯人了，請你自重。」語畢，便是掙脫我的手跑走。

我望著還留有她餘溫的雙手，腦子裡一片空白，眼中儘是不可置信。

「怎麼了文降，站在走廊上發獃？」林渝寧從我背後走來，皺起眉看著茫然的我。

「渝寧，白築她……白築她忘記我了！」我失神地轉過頭去，獃獃地從口中吐出這幾個字來。

「築築她忘記你了？這怎麼可能？」林渝寧也是大吃一驚，她和其他同學剛剛還和白築有說有笑的，怎麼會單獨忘了楊文降呢？

「我也希望不是真的，可是她剛剛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我搖搖頭，然後牽起林渝寧的手，看向遠處的小天台，說道：「陪我去吹吹風。」

「嗯。」林渝寧輕嗯了一聲，便是隨著我的腳步跑向了天台。

一抬頭，依舊是清澈的天空湛藍。

我用手微微擋了擋陽光，想起了幾個月前第一次和林渝寧來這裡的時候。

「渝寧，你就是我最珍惜的湛藍天空。」

「如果我是天空，那你就是擁抱天空的風。」

天空依舊是天空，卻多出了一條極細、接近看不見的線，將它分成了兩半。

風依舊是風，卻分成了兩股，一股向東、一股向西。

我深吸了一口氣，或許白築忘了我，是件好事吧？

這樣我就可以慢慢地把那條線拆下來，將分成兩股的風，重新縫合起來。

「文降，我知道你對築築有點意思，但我現在畢竟是你的女朋友，我不希望任何人把你分走。」林渝寧從背後抱住了我，將頭緩緩地靠在我的背上。

「或許上天安排白築忘了我，是要讓我更珍惜你吧。」我握住了她的小手，淡淡道。

「我累了，讓我睡一會兒。」她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靠在我的背上，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

我長吐了一口氣，哼起白色風車的旋律。

「夢希望沒有盡頭，我們走到這就好，因為我不想太快走完這幸福。」

「很可惜沒有祝福，但愛你並不孤獨，不會再讓你哭。」

「我陪你走到最後，能不能不要回頭，你緊緊的抱住我，說你不需要承諾。」

背上已然睡著的林渝寧不曉得是不是聽見了，嚶嚀一聲，身體扭了下。

我再次握了握她環抱著我的雙手，微涼的風吹過我的耳際。

這種淡淡的幸福，就這樣一直下去，多好。

【30】

「你說我們這樣蹺課會不會被退學啊？」又是中午時分，林渝寧踢著小碎步問道。

「我想應該是會的。」我扭了扭脖子，給了她一個還算肯定的回答。

到底會有哪個資優生常常翹掉一整個上午的課就只為了吹吹風、睡個覺？

「唷！咱們大情聖回來了！又把渝寧拐去哪兒了？」一見到我回教室，劉元笑馬上湊到我的身邊，用手肘頂了頂，賊兮兮地問道。

「拐你個頭！」我自然是一個爆粟下去，卻擊中一個堅硬的物體，隱隱的疼痛感傳來。

「嘿嘿，我可沒那麼傻了，這蓋子準備的就是妙。」劉元笑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碗蓋，我的臉皮抽了抽。

「算你狠。」我揉了揉有些作痛的右手，輕哼道。

劉元笑聽到我服軟，頓時趾高氣昂起來，鼻子都翹上天去了。

不料下一刻卻是發出殺豬般的嚎叫，惹來不少同學的注目。

林渝寧的手不著痕跡地從劉元笑側腹上抽了回來，而她本人則是裝做沒事的樣子，一個淺淺的微笑讓人看了真是清恬可人……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陰險的啊！

看著劉元笑抽搐的臉部，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側腹部，感覺剛剛好像是擰在自己身上一般，不住地打了個冷顫。

「只要你乖乖的，就不會變成這樣囉！」林渝寧湊到我耳邊，吐息如蘭卻讓我有如芒刺在背。

我現在可以肯定這姑奶奶肯定是陰人的祖宗，只是我以前不知道而已。

放學時候，林渝寧拉著我說是要練習跳遠。

天都曉得她肯定沒有接觸過跳遠，要教會她絕對是勞心又勞力，最後還可能徒勞無功。

我應該堅決地說不然後瀟灑的走掉……好吧，再給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

「有沒有看到那條線？」我指向助跑道上起跳的那條白線，慢慢地說道：「等等你就一直跑，然後單腳踩在那條線上跳出去，就可以了。」

「我懂了，看我的吧！」林渝寧握了握拳，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然後她出發了，挾帶著壯烈的氣息直直地跑過了那條白線，踏到了沙坑內。

我捂著了臉，我的第二十四次解釋又失敗了。

「我再示範一次給你看，等等不要再跑過去了。」等她回來，我有些無奈地講。

「一開始就這樣就得了嘛！用講的好難理解呢！」林渝寧高興的拍了下我的肩膀，一副早該如此的樣子。

我內心頓時淚流滿面，無語問蒼天。

想當然耳，渝寧大小姐的「特訓」當然不會如此簡單就告一段落。

「這是有多沒運動細胞啊？連跳出去都不會。」看到林渝寧不知道第幾次的失敗后，我心底忍不住腹誹了一句。

當然表面上我笑得是多麼燦爛，鼓勵道：「有進步了，就這樣再努力下去！不過天色好像有點晚了，再不回家媽媽會生氣喔！」

林渝寧的臉上原先還因為我的鼓勵而掛著笑容，但後半句話臉色卻是完全沉了下來。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媽媽。」她只是冷冷地拋下一句話，也不顧練習了，背起書包便是快步離去。

只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無限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