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他們很有默契的誰也沒先開口,只是靜靜地光著腳踩在柔軟的細沙上,他領著她走在海邊,海浪拍打在他們的腳上,迎著夕陽,看著火紅的巨球緩緩地落入海平面下,浪漫的氣息襯著絢爛的景色,附近有很多開放的老外情侶緊緊地挨著彼此,熱烈的激吻。

吝里島的海灘上充滿了熱情的火花,連帶也影響到他們兩人,她不否認這裡真像是情人海灘,四周所見全是情侶,大家看來都被幸福的氣息包圍著。

她被他牽著,而她一直在他身後偷看他那高壯的背影。

驀地,歐揚停下腳步,側轉過身與她的視線膠著,深情的望著她,黑羽揚沒有閃躲,因為她知道在這裡不會有方婷、立殷的出現,所以,她的警戒放鬆,大膽地回望著他。

她原以為自己早將眼前的他拋到九霄雲外去,心湖不會再因他而產生波動,可是心是不會騙人的,她無法忽視自己的心正狂烈的跳動著。

「我不懂……」歐揚啞著嗓,輕聲低喃,伸出寬厚粗糙的手撫上她柔嫩的臉,眼瞳里的倒影只有她。

「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當年你要離開我……」他只對她動過心,就算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也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黑羽揚那樣帶給他心動的感覺。

他的嗓音低啞,讓她感到心疼。

「那是九年前的事了。」她不想再提,提它又如何?畢竟都過去了。

「為什麼不等我?」他的聲音里充滿質問,九年前,他努力的為他們的未來拚命,為什麼她就不願等他,他是為了他們兩人的愛情而努力著。

「我不想談這個。」撇開頭,難道他還不了解她為何要離開他嗎?

就是因為他太努力,太在意自己的事,將她置之事外,她才不要這樣的男人,她要的是能夠重視她,將她捧在手心的男人。

像……立殷一樣的男人?

她遲疑了,她要的真的是像立殷這樣的男人嗎?

「蕭立殷就是你認定的人?」他不解為何羽揚會愛上像蕭立殷這樣的男人,他們根本就是不同頻率的人。

「是!」黑羽揚被他逼急,衝口而出。「立殷就是我要的男人,我要一個在乎我,比在乎自己事業還來得重要的男人,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給他一個答案,以歐揚的性子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而你,不是我要的男人!」

她的口突地被封住,一股溫熱濕潤的唇堵住她的口,親吻她的唇,柔軟了她的心,他的吻很激狂、很熱烈,就像焰火燎原般,狂肆地侵吞她的領域,讓她無法閃躲,無法逃開,因為,她的身體很誠實的反應出……她還是要他的!

「你好傷人。」他在唇齒間輕輕地囈語。

他的唇不想移開她的唇瓣,雙臂有力的擁住她,只想將她整個人揉進他的身體,他的思念有多深,吻就有多熱烈。

她可知道這九年來他是怎麼度過沒有她的每一天嗎?她離開的那一天,他原以為自己很快就能恢復,可是,他錯了,直到今天,他的心傷都還沒恢復。

他不諒解她竟然就這樣離他而去,可是卻又無法恨她,此時,他才深刻的發現到,原來她在他心上留下的痕迹是那樣的深刻。

就算過了九年,還是沒辦法將她的位置讓給別的女人,因為,心裡最重要的位置早已是她進駐的了。

永遠都是她的。

早在一見鍾情的瞬間,她就已跌入他的靈魂中。

海邊的夕陽落下,很快就被暗夜吞沒,大地被墨色籠罩,兩人一觸即發的熱情就像是飛蛾撲火般,毫無後悔。

他將身體輕覆在她身上,兩人躺在柔軟的沙上,熱烈的輕吻、撫觸對方,現下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感受著彼此的體溫,他們只想把握這一刻,什麼都不想,只想順著本能而走。

「你還是沒回答我?」

「什麼?」女孩裝傻,此時的她香汗淋漓,只想趴在他的胸前好好休息。

「還需要我再問一次只有女人才會問的問題嗎?」

「請說。」她不介意再聽他問一次,基本上她覺得他的噪音好聽極了,再多聽幾次她也不嫌煩。

「不准你和我談分手。」他霸道的眼神緊鎖住她。

「嗯,我記得你剛才不是這麼說的喔!」她輕笑,手指眷戀地來來回回撫觸他好看的面容。

「永遠都不準離開我!」因為,他只想永遠和她在一起。

這輩子,他只認定這個女孩,除了她,他誰也不要!

早已回到旅館的蕭立殷及方婷焦急的在客廳來回踱步,今天下午她專註的挑著紗龍時,歐揚明明就陪在她身邊,可是後來她與蕭立殷討論要買什麼花色時,歐揚及黑羽揚兩人就雙雙消失在店裡頭了。

離開紗龍店的兩個人,不斷撥打他們的手機,可是卻毫無回應,方婷只好聽從蕭立殷的建議,先行回旅館等他們。

可是都晚上九點多了,為何他們兩人還是沒有回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兩個人都不見了。」蕭立殷緊張地拚命抓著頭髮。

「你安靜一點好不好!」從五點多回來到現在,就一直聽到蕭立殷像個絮絮叨叨的歐巴桑,耐心全無的方婷氣得吼他。

「小揚揚,我的揚揚。」他壓根沒有將方婷的怒咆聽入耳里,依然故我地繼續叨念。

「吱」的一聲,旅館的木門被推開,讓兩人緊繃的神經頓時鬆懈下來,他們像是在比速度般,拔腿就往門外衝去,只為看到心上人一眼。.黑羽揚怯怯地跟在歐揚的身後進入,她低垂著臉,白皙的面容染上一層薄薄的嫣紅,宛若嬌羞的小女人般。

方婷一見到歐揚回來,立刻像只小鳥兒般飛奔至歐揚身前,激動地擁住他道:「揚,你去哪裡?我好擔心啦!」

歐揚只是輕輕地撫摸她的長發,沒有多說什麼。

而另一邊的蕭立殷也飛奔至黑羽揚的身前。「小揚揚,你跑去哪啦?」他緊張的察看她有沒有受到任何外傷,卻吃驚的發現她的臉頰泛著自然的紅暈,而且脖子及胸口似乎……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暗紅色,因為夜色有些暗,所以他以為那些紅點是被蚊蟲叮咬的。

「你跑去哪了,怎麼會被蚊子叮那麼多包?趕快回房我幫你擦蚊蟲葯。」蕭立殷牽起她的手,要拉她回他們的小窩。

而窩在歐揚胸懷的方婷,才不似蕭立殷那般單「純」,她具有敵意地眼神瞄向始終低垂著頭,神色有些怪異的黑羽揚,她總覺得這女人與歐揚之間,好像存在著一股她無法解釋的詭異。

只見黑羽揚穿著簡單的背心,胸口露出大片肌膚,上頭那些微微的暗紅,根本就是吻痕。

方婷恐懼得不敢去細想,製造這些吻痕的人是不是她現在正環抱著的男人。

黑羽揚故作鎮定的靠向蕭立殷,身體始終背對著歐揚及方婷,她就像個順從的女孩,任蕭立殷牽著她回房。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方婷抬起臉,聞著揚身上傳來不屬於她的香味,她的心裡漾著不確定感,總覺得揚與黑小姐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揚,一起洗澡吧!」她不喜歡他的男人身上沾染著其他女人的氣味,她可以忍受歐揚一時出軌,但只要他心裡最重要的女人是她就夠了。

方婷痴痴地望著他,等著他回應,沒想到,他竟撥開她環抱住他腰際的手,快步移往正準備回房的黑羽揚身後,當著方婷及蕭立殷的面前抓住黑羽揚的手臂。

蕭立殷狐疑地望著正凝視著黑羽揚的歐揚。「歐先生,有什麼事嗎?」連一向神經大條的蕭立股都覺得他們兩人好像怪怪的。

歐揚根本沒將蕭立殷放在眼裡,連看都不想看他,眼神一逕地注視著黑羽揚,輕扯嘴唇對她道:「等一下還耍開會,先去洗澡,休息一下。」

聽完他的話,黑羽揚吐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歐揚會對她做出失控的舉動,而將他們的事情曝光。

洗完澡后的黑羽揚穿了件白色襯衫,將她胸口充滿歐揚吻痕的地方儘可能的全部遮蔽住。

看著鏡中反射的自己,嫣紅的臉頰,嫵媚的眼波,她知道自己做了對不起蕭立殷的事,她背叛了他對她的信任,可是她卻連歉疚的感覺都投有。

她明明知道不該接近歐揚的,她明明可以推開他的,她的理智明明很清楚不應該再這樣一錯再錯下去,她都知道的。

可是她卻知法犯法,而她竟連後悔的感覺都沒有。這就是人性的自私嗎?

她發現自己好恐怖,就這樣義無反顧的一頭栽進歐揚的情網中,無怨無悔。

她刻意將白色毛巾放在頸上,遮去衣領遮不到的地方。

從浴室內走出來,就見立殷手裡拿著蚊蟲葯坐在藤椅上,眼神溫和的凝望她。

好像在告訴她:過來,我幫你擦藥。

黑羽揚刻意忽略他那雙關心的眼眸。「立殷,我去歐先生那邊開會。」

「小揚揚,我先幫你擦藥,還不急著去開會吧!」蕭立殷站起身,伸手拉住黑羽揚。「你怎麼穿這麼多,不熱嗎?」他伸出手要解開她扣到最上面的扣子。

黑羽揚揚手一撥。「我自己擦就行了。」她硬生生地擠出一抹苦,笑,這抹笑,像是在笑立殷為何會如此痴傻?

她已經背叛他了,已經傷害了他對她的信任。

「小揚揚,讓我來為你服務就可以了。」他堅持要替她塗抹。

她也很堅持,不讓他將衣領的扣子鬆開。「為什麼你不問我下午去了哪裡?和誰在一起?」

蕭立殷聽了她的話笑了起來,濃情密意的望著黑羽揚美麗的臉孔。「我相信我的羽揚,百分之一百相信。」他只回答了她這句話。

也因他這句話,她羞愧得無地自容,甚至希望立殷能夠咄咄逼人的質問她去哪裡?和誰在一起?和她翻臉與她大吵大鬧,這樣她就能和他攤牌,說不定事情就容易解決。

但是,他沒有,只用一句話就讓她無地自容。

她憑什麼值得他相信,她已經背叛他了。「立殷,我自己來就可以。」她搶下他手裡的藥膏,就是不讓他幫她擦拭。

「我先去歐先生那裡。」她發現自己連一秒鐘都不想待在立殷身邊,她的心,好像都飛往歐揚那裡去了。

也許,她變心了。

又也許,她始終沒有變心,因為,她的心,一直遺落在歐揚身上。

「羽揚,親一個。」蕭立殷趁黑羽揚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將唇湊到她的面前快速地親吻她一下。

待蕭立殷親吻完后,她背過身體快速往房外走去,用力抹去唇上殘留的溫度,真奇怪,她以前明明不會抗拒立殷的吻,雖然,她在立殷身上得不到和歐揚交往時的怦然心動,可是她卻甘之如飴的認為這就是她想要的愛情。

清淡如水,不似海浪般澎湃,可是她現在卻不要這樣的愛情了,黑羽揚啊黑羽揚,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而另一間房的歐揚則被像個女王似的方婷壓在床上,狂野的媚眸不斷放出強大電流,她欺下身體,不斷地親吻他英俊的面容及體格健美的胸膛。

「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她眯起眼,望著倒在床上,表情一副無所謂的歐揚。

輕挑左眉,眼眸墨黑得猶如看不見底的深潭,讓方婷又愛又恨。

「喔。」他冷哼,那冷然的態度急壞了方婷,可是心高氣傲的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只能故作不在乎。

她伸手將他臉上的鏡框取下,整個人跨騎在他身上。「我看得出你對黑小姐有意思。」她邊說邊觀察他的表情,想在他臉上尋找一些蛛絲馬跡,但城府深沉的歐揚,豈會那麼容易就讓方婷推測出他在想什麼?

就是因為她抓不住他在想什麼,所以,她對他的愛越陷越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一整個下午都在一起。」她修長的手指沿著他五官俊挺的臉龐遊走。

「我能容許你只是用玩玩的心態對她。」只要他的心裡最重要的位置是她,她什麼都可以忍受。

歐揚表情淡漠的聽著她所謂的「自言」,壓根沒將她所說的威脅聽進耳里。

「叩叩」的聲響打斷了方婷及歐揚的交談,方婷沒有要移動尊臀的打算,依然故我的壓在他身上,反倒是歐揚對她的舉動顯得相當不耐煩。

「我要和黑小姐討論公事了,有什麼話之後再說。」

他移動身體坐起身,而坐在他身上的方婷因他的移動而跌坐在床上。

他俐落地下了床,拉整好自己的衣服,坐在床上的方婷看著他無情的舉動,氣憤地喊出他的名字。「歐揚。」

歐揚連回頭看她一眼都嫌懶,在黑羽揚還沒出現前,他還能忍受這位方大小姐嬌滴滴的脾氣,還可以敷衍地安撫她,但現在,他對她已經耐心盡失,連虛偽的做做樣子都不想了。

「別等我,早點睡。」他穿妥衣服,朝大門邁去。

「歐揚,你給我回來!」獨留在房內的方婷吼著歐揚的名字,可是即使她喊得聲嘶力竭,也喚不回歐揚了。

有哪個男人會在乎被打入冷宮的女人呢?

在門外等得有點久的黑羽揚,不見屋裡頭的人出來應門,本想打道回府,沒想到她才想轉身離去時,房門被人推開,出來應門的是歐揚。

「剛才是什麼聲音?」她好像聽到方婷大聲尖叫的聲音。

「沒事。」歐揚雲淡風輕般的陳述事實,突地,他傾身向前,在她的側臉親吻了一記。

「別這樣。」黑羽揚立即轉過臉,對他唐突的舉動有點措手不及。

歐揚笑笑地看著她。「走吧!」

「去哪?」看他大步往前邁開的身影,讓她一頭霧水。

歐揚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女人。「開會啊!」

接著,他帶她來到另一間獨棟旅館內,這間旅館是他特地向服務員多加訂的,做為他們「開會」的場所。

黑羽揚站在門外就是不肯進入房內。「在外面開就可以了,為何要特地再多訂一間房。」

她很清楚歐揚在想什麼,也知道他口裡的開會絕不是單純的開會。

但她就是忍不住脫口問出這個蠢問題,就像是溺水的人在做垂死的掙扎。

「我們的確是在『外面』開。」他挑她的語病,只不過他所指的外面是指他們四人共同居住的旅館外面。

「我不想和你打啞謎。」

她轉過頭,不想和他胡扯,覺得自己真矛盾,明明知道是他設下的局,她也已經跳了進來,可是卻想臨陣脫逃,這樣矛盾的自己,連她都快受不了了。

他伸出手摟住她的腰,讓她整個人靠向他的身軀,而他身上傳來的灼熱體溫也熨燙著她的肌膚。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總喜歡說口是心非的話,一點都沒變。」他溫暖的笑意讓她覺得自己正在做壞事。

黑羽揚用力的掙脫他的懷抱,無奈她的力氣不敵他。被他這樣親密的擁抱,讓他們下午失控的情慾再度躍出她的腦海,將她僅存的理智衝垮。

別這樣擁著她,別這樣深情的凝望她,她怕自己又會做出對不起立殷的事。

毫無預警地,歐揚的唇被人牢牢封住,熱情的小手插入他濃密烏黑的發中,她整個人熱情的貼在他身上,她逃不了,逃不了自己早已被他撒下的情網,因為,早在九年前,她的心及她的人就是他的了。

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與立殷的感情會清淡如水,可有可無。

因為,立殷只是她理想中的男人,卻不是真正適合她的男人。

能夠融入她生命中的男人,只有……他她熱切的親吻,他狂野的回應,四片相接的唇瓣熱情如火,澆也澆不熄,他們纏綿於床榻,交疊的身軀難分難捨。

一番雲雨過後,躺在歐揚臂彎中的黑羽揚看著身旁睡得正沉的男人,看著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蛋,以前的回憶全都排山倒海的進入她的腦海。

有多久沒這樣看著他的睡顏了?他的睡臉還是如同記憶中那般好看,她一直都很喜歡看他睡著的模樣,沒有防備,就像個孩子般純真自然。

她坐起身,輕拉白色的被單,光裸的潔白小腳踩在地上,她沮喪地將頭垂得老低,因為,她總覺得心裡不踏實,雖然擁著歐揚,可是心裡在意的卻是立殷。

她告訴自己只准背叛立殷一次,之後,絕對、絕對要與歐揚保持距離,可是,她現在卻……她現在卻和歐揚共躺在一張床上,她再度背叛了立殷。明明知道歐揚不是她要的男人,可是她卻放不開他。

她正想起身去浴室泡澡,沒想到一起身,圍在她身上的白色床單落了下來,溫熱的體溫貼在她敏感的背上,她閉起眼感受那雙粗糙大掌在她背上來回遊移撫觸。

歐揚沿著她修長的頸子一路往下親吻,直至她性感的肩胛骨,她因他的溫柔而動彈不得,只能乖乖地順從,耳畔聽著他輕聲的呢喃,她覺得,自己醉了。

「你還是很喜歡我這樣親你。」他收緊雙臂將她抱得更緊,他們親密的接觸,比情人更像情人。

「你還是沒變,就算過了九年,你的心,依然還有我的存在。」

她無法反駁他的話,也不想反駁,她只想沉醉,什麼都不去想。

他們的關係就僅只在吝里島,她發誓,回到台灣后,她就會立刻嫁給立殷。

「你還記得嗎?你曾經說過,你希望有一天能在滿天星斗下泡澡。」

他還記得!

「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因為,他將她放在心上。「但我不懂,你為何要選擇放開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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蹺愛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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