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明知道這個社會有多危險,還自己一個人跑去酒吧買醉,等於擺明告訴人家『來吃我來吃我啊,不吃白下吃喔!』所以我算是自作自受,以後我如果上了社會版新聞,我一定要以前輩的身分告誡單身女子,千萬別單獨去酒吧喝酒,喝的話也一定不要喝醉,否則會下場很慘。」
男人哈哈大笑。
「笑什麼笑,很可笑嗎?我這是血淚經驗談啊。」
「是是,我應該掬一把同情之淚。」他的眼裡仍滿是笑意。
一年多的苦悶,似乎在這哈哈一笑中盡皆散去。
這個小女孩,處處讓他驚異,也讓他歡喜。
「你還有臉笑?!因為你被人捅一刀,你未婚妻因為你吃醋嫉護髮瘋殺人,你這個出軌男,不該去反省悔過嗎?」喬亦綰瞪他一眼。
「綰綰,我沒有出軌。我再說一次,我已經和她分手了。」
男人的雙眼深邃,眼眸里流露出來的情感,讓喬亦綰感到迷惑。
「哼,反正男女之間出現了問題,一定是男人的錯!一定是你不對!」她有點不知所措,卻仍不肯示弱。
「綰綰,我唯一感到懊悔的,是害你受了傷真。」他重新執起她的手握緊,「我很心疼,這是我的過錯。」
他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報復心,他錯把劉靜玲這位富家千金當成了淑女。
男人的雙眼越發深沉,專註地凝望著喬亦綰,好像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這種感覺真詭異。
明明是熾熱炎夏,喬亦綰卻覺得渾身發冷,起了雞皮疙瘩,
這個男人不太正常,和那個瘋女人一樣。
發現自己無法再和他對視,喬亦綰連忙轉變話題,「不和你多說廢話了,幫我叫護士來。」
「怎麼了?有什麼事可以讓我幫忙。」
「你幫個頭,我要上廁所啦!」
雖然沒有傷到心臟,但畢竟是身體受了重傷,她下床走動很不方便,需要人攙扶。
「我來就好了。」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喬亦綰的枕頭再次丟到了他臉上。
「你給我滾出去!」喬小姐的脾氣終於達到了最頂點,氣急敗壞地怒吼:「護士!護士!護士呢!」
床頭有呼叫鈴,可她一隻手掛著點滴,一隻手被男人握著,沒有手能去按鈴求救,她幾乎要氣瘋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她已經為自己粗心大意的行為付出了沉重代價,還被人捅了一刀,現在
還耍繼續忍受一個神經病的輕薄?
「何以牧,你給我滾開!」腦海里浮現出那美麗女人叫他的名字,喬亦綰吼了出來。
「綰綰,照顧你是我的責任。」
「你是哪裡聽不懂?我不希罕你的照顧!」
「我不希望護士碰你。」
喬亦綰一怔,隨即大叫:「你有病啊?我是你的誰?你憑什麼管!我還不想你碰我呢!」
「綰綰,我愛你。」
這下,喬亦綰徹底無言了。
喬亦綰下是第一次被人告白,但是這次感覺特別不一樣。
她甚至無法確切形容出自己的感受。
其實憑良心講,何以牧是個非常英俊有型的男人,無論是烏黑清爽的頭髮,充滿立體感的五官,還是光滑的古銅色肌膚,都很吸引人。
尤其是那雙眼睛。
喬亦綰懷疑他是混血兒。
雖然他的眼睛是深黑色的,眼眶卻不像東方人的眼睛這麼淺顯,略微凹陷,深深的雙眼皮,看著人的時候,專註得就奸像這世界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那雙漆黑的眼眸猶如一個神秘的黑色漩渦,讓人看著看著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喬亦綰被這樣一雙眼睛注視著,不知道為什麼就感覺有些心虛,雖然沒有回應男人的示愛愛,但也沒有再出言諷刺。
好像拒絕他才是是錯誤的。
其實她很想吼他:你腦袋有沒有問題?那麼美麗的未婚妻不要,卻向她這麼平凡女人求愛?
她不但沒有覺得高興,反而還十分鬱悶。
她今年一定是流年不利,才會怪事一樁接一樁。
如果可能,她真希望一切重來,那麼她絕不會因為看到哥哥結婚,而痛苦地偷偷跑去喝酒。
人真是做不得半點壞事,她之前還偷偷詛咒哥哥的婚禮不順利,婚姻不幸福,結果自己就先遭到了報應。
最後,喬亦綰不僅在何以牧的幫助下去上了廁所,還順便連洗澡也包辦了。
看著男人一副小心翼翼,深怕把她的皮膚擦破的表情,她在心裡不斷翻白眼。
拜託,她又不是嬌柔的公主。
男人當她是易碎的琉璃,很輕柔很小心地為她擦拭全身,本來喬亦綰要自己擦胸部和前身的,他卻委婉而堅定地拒絕了。
算了,反正做都做了,該看不該看的也早就被他看光光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壞男人,最好去死!
喬亦綰對於自己喝醉之後發生的事完全沒有記億,嘴裡雖然說是她自作自受,但還是對這個讓自己莫名惹上麻煩的男人感到頭疼。
其實她並沒有多麼嚴重的處女情結,如果是和一個單身帥哥有了一夜情,清早大家道聲拜拜,那也算是一段有趣經歷。
可是為什麼偏偏這男人是人家的未婚夫呢?
雖然他口口聲聲說他們早就已經分手,可事實真相她又不清楚,天下薄情的男人可多的是。
這完完全全在喬亦綰的接受能力之外。
她沒有處女情結,但有道德潔癖。
自己真是衰到家了,才會有這種「艷遇」。
喬亦綰不知道自己住的病房十分豪華,不僅有浴室和洗手間,連廚房都有,所以當她看見問以牧從廚房中端出菜肴時,驚訝得嘴巴都要掉了下來。
她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買來的食材。
「病人的飯菜要健康衛生,又要講究營養,我覺得還是自己親手做比較合適。」何以牧淡淡地說。
「可是……」她哭笑不得地看著色香味俱全的飯菜,「醫生不是交代過,腸子沒有通氣之前,什麼東西都不能吃的嗎?」
這可是常識耶。
「啊!」何以牧也忽然明白過來。
「你自己吃掉吧。」喬亦綰吞了吞口水。
雖然她的身體很不舒服,但看到這些剛做好的美味飯菜,吐子還是不爭氣地叫了幾聲。
「等你身體好了,我做更好吃的給你嘗嗜。」
「何以牧。」喬亦綰覺得有些話必須講清楚,「我希望你能明白,雖然我現在接受你的照顧,但這是你應該承擔的責任,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家人知道我受了傷。」
「是,我明白。」
「所以,這並不意味著我就該接受你的表白,好嗎?」
男人的臉上有一瞬間充滿了失望與憂傷,但很快他就點了頭。
雖然喬亦綰還是覺得不放心,但是未來養傷的一段時間內,她可能還會麻煩到他,所以她也不好講得絕情。
她覺得自己掉入了一個陷阱中,怎麼逃都逃不開。
何以牧草草吃了晚飯,把碗盤端去清洗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臉色蒼白的劉靜玲和他的母親何夫人,一起出現了。
捅人一刀的劉靜玲顯然很心虛,所以拉了何夫人做後盾。
「她還未脫離危險期,不能被打擾。」
何以牧擋在門前,擺明不讓她們進去。
劉靜玲咬著嘴唇,臉色越發難看。
「以牧,這都是你的錯。」何夫人開口說。
她已經五十好幾,但保養得當,身段依然苗條,膚色白皙細膩,眼角連細紋都不明顯,看起來不過剛過四十,一副貴夫人的派頭。
「媽,事情並不是您想象的那樣。」何以牧皺了皺眉,「詳細的情況,我們以後再談好嗎?現在病人需要靜養。」
「雇個特別看護,二十四小時照料就行了,你跟我回家。」一何夫人幾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說著,「你父親快氣炸了。」
「媽,我和靜玲已經分手了,你不要再管我們的事了。」
「你想得美!」原本沉默不語的劉靜玲突然激動起來,「什麼分手,我不承認!你是為了那個賤人才不要我的吧?告訴你,我死都不會答應!你別作美夢了!何以牧,你讓我不痛快,我也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
她在走廊里大喊大叫,引來了不少的圍觀者。
「說話小心一點。」何以牧冷冷地說。
傷人或許還不算最可怕,可怕的是明明犯了罪還如此囂張、一點都不知反悔的人!
劉靜玲已經走火入魔。
劉靜玲恨恨地咬牙,壓低聲音對著何夫人咬耳朵:「伯母,您也看到了,他是多麼的無情無義,我那麼愛他,他卻是怎麼對我的?我愛他,我不能眼看他被那壞女人勾引,那賤人一定是貪圖何家的錢財。」
何夫人拍拍她的手,對兒子低聲訓斥,「原以為我教出個紳士般的兒子,沒想到你成了個花花公子。就算男人天性喜好拈花惹草,但以你的身分地位,好歹也要知道遮醜吧?何劉兩家是什麼交情?你父親和我都不同意你和靜玲解除婚約!」
雖說哪只貓兒不偷腥?但也得看技巧高不高明。
就連何以牧的父親也不見得對妻子多忠誠,只不過他從沒讓何夫人抓到過把柄,
夫妻倆也就幾十年安穩過日子,維持著上流社會恩愛好夫妻的形象。
所以何夫人覺得自己的兒子,做人很失敗。
但畢竟孩子是自己的骨肉,雖然她已經把劉靜玲看成了准媳婦,終究還是偏心兒子,如果何以牧偷偷在外麵包養女人,她也只會睜隻眼閉隻眼,裝作不知情就算了。
偏偏這笨兒子連偷吃都吃得這麼不高明,不僅被人抓包,還被記者拍到照片,當天晚報就登了出來。
這下鬧得整個上流社會沸沸揚揚,各個都在冷眼旁觀何家會有什麼好戲上演,連警察都要出面了,說不定劉靜玲還要負刑事責任。
何父氣得拍桌子瞪眼,差點就要心臟病發作。
劉靜玲的父母也很生氣,雖然沒有登門指責,但一通電話打過來卻把醜話說盡,大有如果對不起他們女兒,幾十年世交就一刀兩斷的意味。
雖然他們的女兒持刀傷人不對,但畢竟是兒子先和人家提出分手,對不起人家女兒在先,何家夫婦也很是尷尬。
上流社會講究的不過是個面子,有錢男人三妻四妾不稀奇,爭風吃醋到動刀流血的就不多見,這算是很大的醜聞了,難怪何家兩老覺得顏面無光。
歸根究柢,都要怪罪那個現在在病房裡的「狐狸精」,那個「紅顏禍水」
「靜玲,畢竟我們交往一場,就好棗好散吧。」和兩名女人的激動不同,何以牧冷靜得像個局外人,「別逼我把不該說的話說出來。」
劉靜玲一怔,隨即冷笑,「你自己做錯事倒有理了?你有什麼話好說的?」
「我為什麼會做這樣的『錯事』,全拜你所賜,我們為什麼走到今天這一步,劉大小姐,你自己心裡應該清楚。」何以牧冷冷回答。
「你什麼意思?」劉靜玲立即渾身寒毛豎起,如臨大敵。
何以牧卻不再理她,只是對何夫人說:「媽,病人要休息,你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