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齊家大宅里,籠罩著一股詭異的氣氛,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尤其是齊天的臉色更是難看。看著躺在水床上的心肝寶貝面容蒼白憔悴,他整顆心都被擰疼了,從娃娃失蹤到現在,他不知道流過多少老淚了。
齊天坐在床畔,心疼愛女受到如此可怕的折磨,只要想到那個把娃娃弄成這副德性的罪魁禍首,他就恨不得將那個人千刀萬剮。
「舅舅,根據上官醫師的報告顯示,白凱文長期患有精神分裂症,而且還有嚴重的妄想症。」歐揚特地請私交甚篤的精神科醫師上官祥兒前來協助,而上官醫師也是齊娃娃的主治醫生。
齊天心疼地輕撫女兒白皙水嫩的臉蛋,當時他們趕到事發地,只見娃娃不著寸縷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白凱文也是光裸著下半身,看到那一幕的所有人,全都三緘其口,絕不討論那一天的事。
齊娃娃從以前就很樂觀的個性,也從那一天起變得沉默寡言,她不太說話,整日不是睡覺就是發獃,而她唯一會說的,就是冷昊的名字。
「這個人渣,絕不能讓他苟活。」齊天真想親手殺了那傢伙。「娃娃,爸爸的心肝啊。」看到愛女變成這副模樣,他的心好疼吶。
「已經將白凱文移送法辦了。」歐揚也很想替表妹報仇,可是礙於現在是民主法治的時代,他無法私自動刑,不過,他一定會力告到底,還他表妹一個公道。
而自始至終都站在床畔的冷昊,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看著她憔悴的樣子,他的心好痛。掄起雙拳,他多想打死傷害齊娃娃的白凱文,竟然把她傷成這樣,那幾天里,她一定很恐懼,很害怕,很無助。
驀地,冷昊大吼一聲,衝出房外,歐揚見狀便追了出去。
衝出房外的冷昊用力槌打著牆面,他像是發了瘋似地拚命槌打著。歐揚看見這樣的冷昊,無奈的垂下頭,他知道冷昊一定很自責、很氣憤,知道他明明想為娃娃做些什麼,卻又無能為力。
認識他那麼久,歐揚從未見他如此失態,他當然知道冷昊對齊娃娃的心意,明明愛她愛得要死,卻又不能表達出來,只因為太愛她,所以他才會隱藏自己對她的心意,沒想到推開了她,卻也將她推往萬劫不復的深淵。
「夠了,冷昊。」他上前阻止,冷昊的手都流血了,再這樣打下去,他的手都要廢了。
冷昊完全不理會歐揚的阻止,只是拚命地撾著,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憤怒全都發泄出來。
「你現在這樣也於事無補,更何況娃娃都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你要照顧她,一輩子照顧她,只有你可以讓她找回往日的笑顏。」歐揚很心痛,他了解冷昊無能為力的苦,可是只有往前看,才能走出陰霾。
「你現在是娃娃唯一的支柱了,你不能倒,你倒了她該怎麼辦?」歐揚好言勸說,要冷昊冷靜下來。
冷昊停下手,垂著頭,他全身上下因氣憤而顫抖著,他還能為她做什麼?
「娃娃需要你,如果連你都放棄了她,那她該怎麼辦?她現在只有你了。」
突然,傭人從娃娃的房內走出,急急忙忙地說道:「歐揚少爺,冷先生,小姐醒過來了,她一直叫著冷先生的名字。」
冷昊一聽到娃娃醒過來,快步走回房內,急著要見齊娃娃。
躺在水床上的齊娃娃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口裡不斷呢喃著冷昊的名字。「冷昊……冷昊……」一聲聲的呼喚,讓所有人聽得心都碎了。
冷昊衝到床邊,齊天下令要所有人先行離開,讓他們兩人相處。他本來是強力反對娃娃和那小子在一起的,可是自從娃娃發生這種事後,他放棄了,既然娃娃那麼愛冷昊,也懷了冷昊的孩子,他還能說什麼呢?
這是給他心愛女兒的補償啊。
「冷昊,好好照顧娃娃。」齊天將手搭在冷昊的肩膀上,彷彿在告訴他,他已將他的寶貝交給了他。
冷昊對齊天點點頭,他會的,這一輩子他絕不會離開她一步,有她的地方就會有他,他會將她保護得滴水不漏,將她照預得無微不至。
等到大家都離開了,冷昊才坐在床沿,看著床上髮絲微鬈的少女,她的模樣讓他好心疼,他伸出手,放任自己輕撫她那一頭又軟又香的長發。
而床楊上的女人面無表情,口裡卻不斷喃喃念著冷昊的名字。
「冷昊……冷昊……」
她每一聲叫喊都硬生生地扎在他的心上,讓他疼得淌血。
「我在這……在你身邊,永不離開你。」冷昊輕輕地擁住懷中彷彿失去了靈魂的娃娃。「給我回應好嗎?讓我知道你是清醒的。」
他輕摟住毫無反應的女人,將下顎抵在她的頭頂上。「娃娃,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喜歡了很多年……」上官醫師要他常常與娃娃說話,刺激她的反應,因為現在的她,是在極度驚恐下將自己封閉住了,所以才會對別人說的話毫無反應。
「我喜歡你十幾年了,你相信嗎?」他一向不是多話的男人,可是為了她,就算要他講幾千、幾萬句的話,他都毫無異議,只為了她。
他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冰涼的手心中。「你有感受到我的存在嗎?我已經在你身邊了,再也不會有人來傷害你,再也不會有了……」他很自責,都是因為他,才會害她遭遇這種事,如果他那個時候接受了她,或者是堅持要送她回家,她就不會……不會……
他突然激動地抱住齊娃娃的身子,將臉埋入她的頸肩。過了一會,他的肩頭隱約上下起伏地顫動了起來,他只是用力的擁住懷中的人兒,要她給他支撐下去的勇氣。
眼淚,無聲無息地自他眼中滑落。
原來,他對她的愛是如此深刻,早巳超乎他的想像了,他原以為自己能夠放開她的,可是他錯了,全錯了,原來自始至終,他都放不開她。
放不開她啊……
「娃娃,你醒過來、快醒過來……」別再折磨他了。
「冷昊……冷昊……」齊娃娃仍舊只是喃喃念著他的名字。
今天一大早,上官祥兒來到齊家,先替齊娃娃診視過後,就在大廳里與齊天及冷昊討論齊娃娃未來的治療行程。
「她現在還是在封閉的狀態。」幾個月下來,齊娃娃就像個活死人般,整個人依舊獃獃的,感覺不出她是否清醒。上官祥兒將診療的結果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們。
「可以用藥物治療嗎?」齊天皺著眉心緊張地問道,而身旁的冷昊也是一副焦慮不安的模樣。
「是有打算,可是齊小姐現在懷有身孕……我不敢冒險用藥物來治療。」而且解鈴還需系鈴人,她不敢保證使用藥物治療,齊娃娃就會醒過來,因為是她自己將自己的內心封閉住。如果她不願意醒過來,就算眾神仙下凡幫忙也無法讓她醒來。
「唉……」齊天大嘆一口氣,他好幾次想帶娃娃去做產檢,可是她卻抗拒地不許任何人碰她,他很擔心卻又無能為力。
「她不肯讓人帶她去產檢。」冷昊將齊天的擔憂說出口,現在的齊娃娃整天只是坐在床上動也不動。
「現在就只能多給她一些刺激,讓她回憶起過去的美好,也許這樣她就會從惡夢中醒過來……」她看向冷昊,現在齊娃娃肚子里的小孩,是這位表情冷酷的男子的,他與齊娃娃的關係可見一般。
雖然這男的表情相當冷酷,看起來就是個難以親近的人,但是她卻能從他的眼裡讀出他對這女孩的在乎,他的眼神雖然黯淡,卻流露出濃濃的愛戀。
他一定很愛這個女孩,她曾經也和像冷昊這類型的男子相處過,所以她不會看錯他眼裡的深情,哪怕是要為齊娃娃上刀山、下油鍋,想必他也會義無反顧。
因為,曾經也有個冷酷的男人這樣對待她。
「刺激?」只要能夠喚醒齊娃娃,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刺激她想起與你在一起的時光。」她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其他要靠冷昊自己去面對,因為也唯有他,最清楚他與齊小姐兩人以往的快樂時光。
那一天,冷昊聽從上官醫師的指示,並請示過齊天,希望能讓他將娃娃帶回她的粉紅色公寓里。
在那個粉紅色公寓里,有冷昊與娃娃共同度過的美好回憶,齊天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冷昊的要求,為了讓娃娃醒過來,他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冷昊開著黑色Jaguar,載著齊娃娃,將車開往停車場停妥后,他扶著她下車,對她的溫順他一時之間無法適應,之前她根本不願踏下床,更不要說走出房門了,可是,今早他抱起她時,她竟全無反抗,乖乖地配合著他。
他將車門關好后,拉著她的小手去碰那道被她刮傷的車痕,他要她用手、用心去回憶。
「還記得嗎?這是我第一次載你去T大上學時,你在氣我的情況下,用鞋跟刮出來的痕迹,記得嗎?」看著她空洞的眼神,冷昊不放棄地繼續說道:「就算你放棄了你自己,我也絕不放棄你。」他堅定的眼神與她無神的眸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齊娃娃的手在觸及那道刮痕的那一刻,修得細緻的眉隱隱地跳動了一下,冷昊也發現到她細微的臉部變化,他知道她的確有反應,齊娃娃的反應讓冷昊的心為之雀躍。
這是個好現象。他牽起她的手,帶著她在附近的公園散步,兩人肩並著肩,沒有多說話,齊娃娃只是挨在他的身畔,任由他牽著她在公園裡漫步,他帶她坐在公園裡的長椅上,微風吹在齊娃娃的身上,她的發因此飄揚漫舞,冷昊伸出手梳整她的發。
兩人坐了一會兒,欣賞著夕陽美景。「我煮你最喜歡的面給你吃。」
回到粉紅色的小屋裡,冷昊高大的身軀走進窄小的廚房內,他將齊娃娃安置在粉色的椅子上,讓齊娃娃看他下廚的身影,想要喚醒她的回憶。
他邊準備的過程中邊對她說道:「還記得我第一次煮東西給你吃嗎?」動作俐落的他,在短時間內就將義大利番茄面做好,將那盤冒著熱騰騰白煙的面放在齊娃娃的面前,而他則坐在她的對面。
「第一次看你吃我煮的東西,你告訴我好好吃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雖然我什麼話都沒說。」他一向不擅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可是你知道嗎?當時你閃著興奮光芒的眼神,已經烙印在我的心裡了,娃娃,要我為你準備再多的美食我都願意……」
看她仍是面無表情,他的心底難掩失落,但他不會放棄的,就算她一輩子都是這個樣子,他也會無怨無悔的照顧她。
早在十年前的時候,他就已認定了她。「娃娃,吃一口。」他用叉子捲起義大利面,放人她的口中,齊娃娃只是毫無意識地嚼著,他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他一口一口地將那盤面喂完后,滿意地揚起微笑,眼神柔情似水。只有齊娃娃一人,可以看見不一樣的他。
到了夜晚,冷昊將齊娃娃安置在她房內的水床上,替她蓋好棉被,便準備起身回到他的房裡。沒想到他一起身,齊娃娃就主動地伸出手,下意識地緊緊抓著他的手臂不讓他走。冷昊轉身看了躺在床楊上無神的女人,而她的手卻像是有意識般不願放開。
他坐在床沿,陪著她,將她柔若無骨的身子抱起,讓她的身體靠著他,齊娃娃似乎毫無倦意,雙眸還是睜得大大地。
冷昊雙手收緊,將她的身體緊緊地環在胸前,她身上帶著的甜香.與他沉斂的檀香味交互混合著。
「還記得嗎?有一次你去游泳,我還記得你穿著很適合你膚色的泳衣,那時你穿上它在我面前旋轉時,我雖然沒有給你任何的回應,可是你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教我移不開眼,我的心早就牢牢地被你給綁住了。」
「你一出現在室內游泳池,在場所有的男人都被你吸引住,那時我衝動地想把你藏起來,不讓任何人分享你的美好,但我知道我只是你的保鑣,而且那時你的心裡只有倪家少公子,根本不可能將我放在眼底,你那時應該恨我入骨吧。」
「可是,我並不在意,因為我從來都不敢奢望你的眼裡有我,更不敢企求有天你會愛上我,我只求能夠在你的身邊保護你,就夠了。」
「還記得那個時候嗎?你的泳衣肩帶滑落了,我想都沒想就立刻跳入泳池抱住你,那是我第一次緊緊地抱住你,十幾年的渴望,在觸到你身體的那一瞬間,對我造成相當大的震撼,那一刻,我更加確信我的心已經非你莫屬。」冷昊對著眼神空洞的齊娃娃,一字一句地傾訴自己對她多年來的愛意。
「那天晚上,你為了要報答我,到我房裡說要幫我敷臉,你可知我必須花多大的定力,才能將想擁住你的慾望給壓抑下來嗎?我不懂得該如何與女人相處,不懂得要如何討女人開心,我只能靜靜地順著你的所有要求,哪怕是你開口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會想辦法,將月亮摘下來給你。」
「那個時候……因為你想用力拉我,可是卻因用力過猛反而倒在我懷裡,你那帶著香甜氣息的身體撞入我胸懷時,我是用盡所有的理智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不去碰你,最後你因憤怒而衝出房時,還丟下一句話,不過就是個保鑣……」
「不過就是個保鑣……這句話讓我頓時從天堂重重地摔落到地面,讓我對你的奢望全都碎成一片片,我再也不敢對你有任何的遐想,因為,我只是你的保鑣,不管時空有任何變化,我,冷昊,就只是你的保鑣,永遠不會變。」
冷昊兀自沉醉在回憶里,將臉深深埋入她的頸窩,所以他一點都沒有發現到抱在懷裡的齊娃娃,在聽到他這段自白時,靠近他身側的右手緩緩地動了,好像想要抬起手來,去安撫他臉上的憂愁。
不過,很快地,齊娃娃抬高的右手又放了下來,正巧抬起頭的冷昊錯過了她這細微的變化。
看了一眼沒有表情的齊娃娃,他伸手輕輕觸摸她如同初生嬰兒般細緻的肌膚,眷戀不舍的來回撫摸。
「之後,你開始與許多男人約會,只要有男人約你,你從不拒絕,可悲的是,你每一次與不同男人周旋的畫面,都牢牢地印在我的腦海里,這更加提醒了我,我們的世界是不同的,我們之間隔了好大好深的鴻溝,而我只能在彼端靜靜地看著你的一舉一動,絕不能逾越你是主,我是仆的關係。」
齊娃娃隱約斂起了眉心,她的表情好像極其心疼及不舍讓冷昊受這種苦,可惜冷昊沒有看到她的臉部變化。
「你還記得有一天,你約會回來和我說有個姓林的小子想吻你,可是卻被你給閃開了,之後你問了我一個問題……我有接過吻嗎?」
「當時,我沒有回答你,只是看著你一張一合的唇,那兩片誘人的水唇在我的眼前不斷地閃動,我生平第一次無法控制住自己,竟然讓自己情緒失控,低下頭,輕輕吻了你……」
「那也是我的初吻……」話落,冷昊低下頭凝望著心愛的人兒,他吃驚地發現到懷中的齊娃娃,那雙大大的眼眸里竟然泛滿了淚水。
她聽到了他的話,她聽到了,他發現自己對她的告白真的起了作用了……
老天,他真感動上蒼憐憫他,給了他一絲絲的希望,只要有希望,他一定會緊緊地抓住。
「還有一次,你在浴室里假裝暈倒,我在門外躊躇許久,很想立刻衝進去,可是又怕冒犯了你。最後,我還是無法拋下你,打開門,看見你光裸的身體躺在浴池裡,當下我整個人像發了狂似的立刻將你抱起,深怕你發生意外,又很懊惱自己竟然顧慮太多,沒有在第一時間衝進去。」
「沒想到我將你放在床上時,你整個人竟然活綳亂跳地抱住了我,當時我又氣又喜,雖氣你的欺騙,更高興你沒事。」現在回想起來,他與她之間發生了好多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事.她與他的回憶,他一點一滴地永遠收藏在心底。
「我還記得那時是你第一次和我告白,你說……你喜歡我,我整個人被你的話嚇傻了。」雖然當時他並未表現出任何的情緒。「實際上我那時整顆心波濤洶湧,而你竟然主動吻了我。我永遠都忘不了當下的感覺,是那麼的心動,那麼的失控,我多麼希望時間能永遠凝結在那一刻。」
「你還記得那一刻嗎?」那是屬於他們兩人最私密的時刻。
凝望著心愛的娃娃,她的眼好像自動地滾出了更多的晶瑩淚珠。他知道,她也記得的。
「可是我知道我的身份,不夠資格去擁有你,所以……我推開了你。推開了我渴望了一輩子的你。如果當時我沒有推開你……」突地,他情緒過於激動,雙手迅速覆上面容,整個身體不停地顫抖,不敢再去想之後她發生的事情。
而在他懷裡的齊娃娃,淚水流得更多了,雖然她依然沒有任何錶情,但是她的淚水卻像是在回應冷昊的話般。
「那一晚,我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可是醒來卻見到你全身光裸的躺在我身邊,天呀,我到現在還是什麼印象都沒有。」他恨自己竟然冒犯了她,他冒犯了她的純潔,他讓她原本美好的未來變了調。
突然,冷昊失控般地推開在他懷中的齊娃娃,瘋狂地捶打牆面,他氣自己傷害了她,他怎能傷害她,他不能接受她的愛啊。
他發瘋似地用力打著牆面。「我不該推開你的,都是因為我推開了你,所以才會讓你被那該死的畜牲,對不起……」他對她有好多好多的抱歉,從娃娃出事的那一刻起,他立了誓,這輩子絕不遺棄她,只有她能遺棄他,他絕不離開她。
陷在自己痛苦情緒的冷昊,一點都沒有發現原本躺在床上的女人,來到了他的身邊,小手緩緩地輕觸他的皮膚。
那接觸的瞬間,冷昊整個人從失控的情緒中拉了回來。他轉過身,看到一雙清澈的水眸正凝望著他,她的眼角掛著淚水,這……
「娃娃……」他情緒激動,聲音哽在喉間。
齊娃娃伸出手觸摸著他的臉龐,這是她所認識的冷昊嗎?他臉上的冷漠不再,有的只是沉痛與傷悲,他在傷心什麼呢?「你受傷了。」齊娃娃看見他的雙手滲著血絲,心疼地趕忙察看。
冷昊根本沒有心情去管自己受傷的雙手,他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眼前的女孩身上。他伸手抹去掛在她眼角的晶瑩水珠:「你……醒來了?」
齊娃娃用衛生紙覆住他的傷口,疑惑地抬起頭,看著冷昊那雙深情的眼眸,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冷昊用這麼深情的雙眸看著她。
「冷昊,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聽到她的回答,冷昊也怔住了,看她的表情好像之前發生的事,她全都忘了。
齊娃娃按了按自己頻頻發痛的額際。「我只記得那天……你罵了我,我跑了出去,然後……」然後發生什麼事了呢?
她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長很久的一覺,在睡夢中她一直聽到有一個聲音,好像是冷昊的聲音,一直在她的耳側囈語著。
冷昊激動地抱住努力回想的齊娃娃。「不要再想了,忘了就好,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這樣對她才是最好的,那些痛苦的回憶,就深埋在她的心裡:永遠不要再去想。
「冷昊,你變了……」娃娃對於他突來的轉變,一時之間無法適應,這是她所認識的冷昊嗎?他從來不曾這麼溫柔的對待她,只有在夢中,他才會如此溫柔。
「我是在做夢嗎?」齊娃娃的臉龐靠在他溫熱的胸口,整顆心暖成一片。
冷昊沒有多說話,只是靜靜地擁著她,只要她醒過來就好,他什麼都不求,只要她醒過來就好。
「我好像一直聽到你的聲音,不斷地和我說了好多的話。」她聽了好感動,覺得好幸福,原來冷昊對她也是有心的,在夢裡他好像是……愛她的?
「你是愛我的嗎?」還是那根本就只是她的夢。
她有聽到他對她說的話,他所說的一字一句,都進入了她的心坎里。
冷昊收緊雙臂,將她抱得更牢。「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只有你能棄我而去,我會負責你的下輩子。」她已懷有身孕,他更加不可能再放開她的手了。經過這次事件,他才深刻地體認到,她對他而言是多麼的重要。
娃娃聽了好感動,原來在夢裡他所說的話,全都是真實的,他是真的愛她……
「冷昊,娶我,我這輩子只要你一個男人,只嫁你一個男人,除了你我誰都不要。」齊娃娃又回復了以往驕縱的模樣,再次向冷昊求婚。
看到她又回復成以往的她,他真的很開心,聽到她的再次告白,他覺得老天是眷顧他的,他也是除了齊娃娃一個女人,誰都不要。
只有你,能進入我乾枯的心靈。
只有你,才能讓我的心為你而怦動。
上官祥兒與齊娃娃會談后,才回到齊家的書房內,與齊天及冷昊討論齊娃娃現在的病情。
「上官醫師,娃娃她現在的精神狀況好不好?」齊天一見到上官祥兒出來,急忙走上前詢問愛女的病況。
而站在一旁的冷昊,雖然沒有像齊天趕忙用行動表示,可是她從他的眼眸里讀出了他對齊娃娃病情的關心,這男人的心全放在齊小姐的身上了。
上官祥兒緩緩說道:「齊小姐目前的精神狀況看起來還滿穩定的,她似乎將那件事壓抑在潛意識裡。」
「那是一種經歷嚴重傷害時,人體一種自然的保護機制,會將痛苦的回憶壓抑在深層意識當中。嗯,這麼說好了,人的意識就像座冰山,浮出水面的冰山不過是一小角罷了,人也一樣,在人的意識當中所呈現出來的只是一小部分,然而大部分的意識狀態都是在海面底下,會有多廣,會有多大,這些都是未知的。」上官祥兒簡單的對齊天及冷昊解釋道。
「那娃娃會不會想起來……」齊天很擔心寶貝女兒會想起那段不堪的回憶,他寧可女兒就這樣將那件恐怖的回憶永遠遺忘,不再想起。
上官醫師調了調眼鏡,眉心淺淺皺了一下,她那細微的表情全都落入了冷昊的眼裡,看見她這樣的表情,他真的很擔心娃娃會回憶起那段恐怖的過往。
「嗯,也許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也許下一秒就會想起,意識這種東西是很難去評估的,這些全都要看齊小姐本人。」上官醫師抬眸望向冷昊。
「我想目前齊小姐的精神及心理狀態都是0K的,還在可控制的安全範圍內,也許,她有一天會想起……那段壓抑在最深層的記憶……」
「上官醫師,那有沒有什麼葯可以不讓娃娃想起來?」齊天深怕娃娃一回憶起那件事,又會像之前那樣將自己給封閉住。「那種葯要多少錢都不要緊,錢不是問題。」
「齊先生,現在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齊小姐個人的問題,沒有人可以決定她是否會想起來,不過我相信,就算有一天她不幸想起來了,一定會有個極為重視她的男人在她身邊照顧她,支撐著她,對她不離不棄。」她不會看走眼的,冷昊這男人雖然冷漠,可是,一旦這種男人動了情,便會傾盡所有心力去愛那個女人。
「現在我們都不要假設任何狀況,至少目前,齊小姐是快樂的準備當新嫁娘,恭喜齊先生,也恭喜冷先生能夠娶到齊家的小公主。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先行離開了。」上官祥兒禮貌的點了點頭后,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