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日何葉山莊里非常熱鬧，楚父、楚母攜愛女楚妍希一同來山莊飲茶品茗。

「呵呵，想到再過幾日，我們楚家就會有一位才德兼備的好女婿，真是令人高興啊！」楚天凡得意地拍拍坐在身邊的未來女婿。

何葉常升真是讓人愈看愈喜歡啊，他的寶貝女兒楚妍希能夠嫁給這種好男人，簡直就是他們楚家三世修來的福氣。

「沒有沒有，楚老弟啊，你家的寶貝女兒才是溫婉得體，進退合宜的好女孩啊，咱們家的常升簡直是三生有幸，才能夠娶到妍希做妻子。」何葉旭老臉笑得開懷。

「何葉老哥啊，太謙虛了、太謙虛了，是我家妍希高攀了。」楚天凡執起桌上的頂級烏龍淺啜了一口。

「楚伯父太謙虛了，妍希是位好女孩，她會是位好妻子的。」何葉常升看了眼坐在一旁表情淡漠的楚妍希。

他輕握了一下楚妍希的小手，要拉回她飄忽的神智。

楚妍希愣了一下，看了眼何葉常升，對自己的失態感到不好意思。

突然，外頭傳來鬧哄哄的聲音，茶亭的所有人都將視線轉向那唐突闖進來的男人。

「四少爺、四少爺，您不能進去啊！」管家阻止孫本庭擅自闖入茶亭打擾老爺與未來親家的茶敘。

高大的孫本庭豈是老管家能擋得住的，他眼神冷漠地朝坐在亭中的人走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的突兀舉動給嚇著了，唯獨何葉常升帶著不易讓人察覺的淺笑。

楚妍希倒抽了一口涼氣，瞠大明眸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怎麼來了？楚妍希強壓下想衝上前的衝動，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在父母及何葉伯伯面前失態，但她的表情變化全落入在一旁的何葉常升眼裡。

何葉旭擺擺手，示意要管家退下，他其實不訝異本庭今天會來。

而楚父、楚母先是愕然地望著孫本庭，再不解地看向在座不動如山的何葉旭與何葉常升。

「你……你不是何葉本庭嗎？」楚母指著望著他們的男人，她不會錯認的，眼前的男人是何葉家的四公子，這男人的長相俊美得讓人難以忘記，尤其是那雙湛藍的眼睛。

「你認識他？」坐在楚母身邊的楚天凡問著身邊的愛妻。

「楚老弟，他是我最小的兒子，何葉本庭。」何葉旭替楚天凡解了疑惑。

孫本庭不發一語，只是恭敬地朝楚父、楚母深深一鞠躬，才抬眼看了始終將視線緊鎖著自己的楚妍希。

為了她，他願意在眾人面前承認何葉旭是他的父親。

「楚伯父、楚伯母打擾了，我是何葉本庭。」他毫不遲疑的在何葉旭的面前親口承認自己姓何葉。

何葉旭真的愣住了，他從來沒有要求過孫本庭在眾人面前承認自己的身分，他也沒有資格要孫本庭承認他這個父親，然而孫本庭卻為了楚妍希而承認了他們的父子關係。

孫本庭不等眾人反應，便走向正襟危坐的楚妍希面前，執起她的手，將她拉到他的身邊，讓她整個人貼著他，親密的模樣簡直與情人一般。

楚父及楚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寶貝女兒竟然被眼前的男人緊緊地護在身下，儼然是他的小女人。

「妍希，你在做什麼？給我回來！」楚母上前想拉回女兒。女兒當著大家的面投入別的男人懷抱，簡直有辱家門！

孫本庭將高大的身軀擋在楚妍希面前。「伯母抱歉，請將令千金嫁給我。」他很誠心的向楚父、楚母提出要求。

他並不想躲，不想閃，該來的困難，他都勇於去面對。

「胡來！說什麼啊！」楚天凡震驚的怒拍桌面，茶水從茶杯里濺了出來。

何葉旭嘆了一口氣，對孫本庭提出的要求沒有太大的訝異，只是歉疚的望了望楚天凡。

「我是真心的。」孫本庭不顧楚天凡的震怒繼續說著。「請將妍希嫁給我。」

「何葉老哥，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都快一頭霧水了，寶貝女兒明明是和常升在一起的，怎麼今天卻和何葉家另一個兒子在一起，這算什麼！

「妍希你給我過來！不准你靠別的男人這麼近！」楚天凡怒吼。

楚妍希瑟縮的直往孫本庭身後鑽，望著坐在一邊、老神在在的何葉常升。

「楚老弟，小兒太莽撞，請見諒。」何葉旭抱歉的低垂頭，讓管家扶著他來到孫本庭的面前。

孫本庭藍色的雙眸望著老邁龍鐘的何葉旭。「我願意用任何條件交換妍妍，父親，請將妍妍嫁給我。」他第一次喊出了父親這兩個字，這是他最大的極限了。

何葉旭聽到孫本庭願意叫他一聲父親，感動得眼眶泛淚，他原以為這輩子孫本庭都不可能承認自己是他的父親，沒想到孫本庭卻為了楚妍希而承認，可見這孩子有多愛楚妍希。

教他怎麼能夠拆散他們倆呢？他是私心的，他希望孫本庭能過得好。

「楚老弟，常升與妍希的婚禮，我們再談談好嗎？」

「不行！這怎麼可以，帖子都發出去了，也向報章雜誌發布這個好消息了，楚家怎能拉下臉來換新郎，這有辱我們家妍希的名聲，八卦媒體會如何渲染？」楚天凡立刻拒絕，再說他看上的女婿是何葉常升，怎麼能將寶貝女兒嫁給在外頭名聲一塌糊塗的孫本庭。

「何葉老哥，我一向敬重你，唯獨這件事我楚天凡絕不答應！妍希一定要嫁給常升，他們兩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楚天凡氣得要將女兒拉過來。「妍希你給我過來！誰准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過來、過來！」無奈他怎麼抓都碰不到她一根寒毛。

「爸爸，容許我自己做一次決定好嗎？我愛本庭，我愛他，非常的愛。」她第一次反抗自己的父親，看到孫本庭為了她而承認自己的父親，那她怎麼能夠那麼自私地只是單方面接受他的愛，她也要為了他們的愛而抗爭。

「造反了！造反了！我怎麼會生出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女兒來！」楚天凡氣得全身顫抖，額冒青筋。

「老公，別動怒啊！」楚母安撫氣得失去理智的丈夫。「保重身體啊……」

楚妍希心疼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為了她的婚事動了那麼大的怒氣，她難受得頻抽氣，為什麼、為什麼？她只是單純地想要一個自己想要的婚姻啊！

「楚伯父，身體要緊。」何葉常升這時站起了身。「這場婚姻不過是基於商業考量，本庭也是何葉家的四少爺，我想，讓妍希與本庭結婚也是美事一樁。」

聽完常升大哥的話后，楚妍希感激地望著他，她沒想到常升大哥願意幫助她與本庭。

「常升，難道你不愛我家妍希……」就算何葉常升出來替楚妍希說話，楚父還是不能接受未來的女婿是個行事放蕩的男人，這種男人怎能配得上她的寶貝女兒？

何葉常升執起楚妍希的手放在孫本庭的手心。「妍妍之於我，只是妹妹般的感情，我相信本庭會好好待她。」

楚天凡簡直是氣瘋了。「無論如何，我承認的女婿只有一個，就是何葉常升！」語畢，楚父在楚母的攙扶下離開了何葉山莊。

***

孫本庭走在前頭，而楚妍希則是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不發一語，他也沒有牽著她，兩人只是默默的走在莊嚴肅穆的墓園裡。

楚妍希也沒有過問他為何要帶她來這裡，只是跟隨著眼前的男人。

他去哪，她就去哪。

孫本庭站定在一座墓前，看著墓碑。

楚妍希見狀，停下腳步看了眼墓碑上的名字。

「媽，我來看你了，帶了位女孩來見你。」他伸出手。

楚妍希將柔荑放在他的手掌上，眼眶立刻湧上晶亮的淚水。

孫本庭將她拉到身邊。「這位女孩叫楚妍希，是我這輩子唯一愛著的女人，她也是你的樂迷。」

「伯母您好，本庭……也是我最愛的男人。」她哽咽。

孫本庭緊緊地擁住她。「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來這裡嗎？」

楚妍希輕輕搖頭，很深很深地將臉埋入他的胸前，感受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及那股淡淡的男人味，她好喜歡這樣靜靜地抱住他。

他深吸一口屬於她的甜香味。「我要你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在我母親墳前將你介紹給她，讓她看看我心愛的女人。」

聽完孫本庭的話后，她的胸腔漲滿了濃濃的感動，她何其幸運能夠認識他，能夠與他相戀。

「我也是、我也是……」楚妍希捧起埋在她頸窩的俊顏，深情的望著他。

他對她的愛已經付出得太多了，縱使他們的情路坎坷，她也要和他走下去，不放開這雙溫暖的大手。

永不放開……

***

楚妍希這幾日都住在孫本庭的家中，兩人過了好幾天甜蜜的日子，他們忘了外界，忘了即將到來的婚期，他們盡情的沉醉在愛河中。

幸運之神似乎沒有眷顧他們，楚妍希今早接到一通家中打來的電話，母親告訴她，父親生病了，要她立即回去……

該怎麼做呢？一邊是親情，一邊是愛情，她知道自己回去后就得面對婚姻，看來她是逃不了的。

她整天都坐在沙發上，呆愣地看著窗外，不吃不喝，一直等到孫本庭回來，她立刻衝到他的懷抱里緊緊地擁住他，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不斷吻啄他的薄唇。

孫本庭微愕，沒有拒絕她突來的熱情。「怎麼？那麼想我，這不像平常的你喔！」他迷惑的望著她紅艷的臉，愛憐的回吻她的鼻尖。

雙手主動勾上他的頸項，拉下他的臉，迎上朱唇，飢吻得他頭暈目眩。

她熱烈的投予更多的熱情，她沒時間了，她要好好把握現在，留下最美好的回憶，以供將來細細品味。

兩唇膠著，吻了彷彿有一世紀之久。

「妍……」孫本庭熱得喉頭髮緊，硬是強迫自己拉開二人的距離，他不知道楚妍希今天是怎麼了，竟異於平常的熱情。「怎麼了？」

「你愛我嗎？」抬起水眸，楚妍希眼中漾起異常炙烈的神采，粉唇在他耳邊廝磨，吐氣如蘭，弄得他心癢難耐。

他愛戀地撫著她那頭黑瀑般的髮絲，眷戀她的美好。「當然……我的妍。」他貼著她的臉龐輕聲低語。

低垂的小臉緩緩上揚，楚妍希靜靜凝視他，這個讓她頭一次心動，愛人心坎的男人。

「知道嗎？第一次在何葉家見到你，那一刻，我簡直悸動得忘了要呼吸。原來，早在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愛上你了。」她幽幽訴說著她對他的愛，只想把她的愛全盤托出，不留一絲遺憾。

楚妍希緩緩拉起他的手心，將他熱燙的手心貼在自己的頰上，小臉輕輕柔柔的撫觸著。

孫本庭想伸手將她拉入懷裡，熟料，楚妍希先一步拉住他的手，朝著戶外的湖畔走去。

她怔怔地看著幽暗的湖面，輕輕的合上眼，感受著晚風輕拂她的頰、她的眼、她的眉、她的發。

在她身畔的孫本庭，看她看得痴了。

「我還記得，那天，你在這裡教我游泳，我好心動、奸開心、好緊張……」她幽幽說道，緩緩地睜開眼，側首看著他。「湖水雖然好冷，可是你的身體卻溫暖了我的心，你知道嗎？」

他伸手撫著她柔細的髮絲，仔細聽著。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連續三個「我愛你」從她的口中吐出，她說不夠，訴不盡，她對他的愛豈是用這三個字眼就能表達得盡呢？

「我也愛你。」他傾身，啄吻她冰涼的唇瓣。

他的眸光望進她的眼底，她發現他的眼神好深、好沉，神秘的吸引力足以攫取她的靈魂。

忍不住地，淚水盈滿了眼眶，弄慌了他。他將楚妍希攬進懷中，細細的吮吻她晶亮的淚滴。

楚妍希抬起眼，瞅看著他。「我……想好好愛你，好嗎？」她柔媚的語氣近乎懇求，純真的小臉閃耀著粉色的亮澤，性感得不可思議。

孫本庭輕抱起她，走入那綺麗的屋內，讓熱情燃燒著彼此。

這一夜，她心滿意足了……

太陽從厚重的雲層中緩緩而升，楚妍希拿起身旁的衣物，將自己梳妝打扮好。

輕輕的坐回床榻上，溫柔的眼眸看著趴睡在床上的男人，此刻的他，臉上線條溫柔得令人沉醉。

「再見了，庭……」她面帶哀愁地俯身親吻他熟睡的俊容，她抽噎著，那雙淚眼比嘴巴更會說話。

她將手上的那隻戒環取下，放在床邊。

「我愛你……」低下頭，啄吻挾帶豐沛、濃烈的情感，細密如雨點滋潤他的臉龐。「如果有來生，我願生生世世成為你的妻子。」一聲細碎輕泣逸出，她才驚覺自己失態了，連忙掩住嘴，深恐驚擾到枕邊人的好眠。

「對不起，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勇氣面對你……」抬手抹去淚水，抿直的唇不敢發出抽泣聲。

楚妍希低下頭在他額上留下最後一記別離之吻。

這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我愛你，這輩子，永遠愛你……」站起身，提起一隻皮箱，回眸依戀的看了眼她今生最愛的男人。

為什麼相愛的兩個人無法在一起？睜著空洞的大眼，淚水像斷線珍珠般一顆顆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