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香檳的葡萄品種大致為三種,分別是PinotNoir、Chardonnay、pinotMeunier,而這款香檳混了六種葡萄,多加了Arbanne、PetitMeslier、PinotBlanc這三種。
喝著手中的香檳,陶嘉樂看著在品酒會中,因得了特殊的香檳而樂於分享的Boss,就不禁想到段正淳手上那隻Ch。d'Yquem,把視線望向了同樣參與這場品酒會的段正淳。
接收到她詭異的目光,段正淳沒有理會,走向一名酒業前輩時經過她面前,他輕飄飄的拋下一句,「你想都不要給我想。」
「嘖。」她啐了一聲,低頭喝香檳。
她忍耐再忍耐,不去想象Boss知道段正淳收藏了一瓶他一直很想親眼一見的名酒,會怎樣的開心。
忍著這樣的衝動,結束了品酒會,兩人各自搭計程車回到同居的家,在電梯里,兩人碰到面了。
陶嘉樂忍不住問:「要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才能讓你割愛?」
「你買得起?」段正淳尖銳的反問。
不是他看不起她,而是像他這樣的藏酒家,勢必要資金雄厚,否則一瓶酒的價格都可以買間小套房了。
他可是拚了命的工作,才有能力供得起這樣的興趣,而那瓶酒,段正淳打算好好收藏,當做傳家寶,陶嘉樂一個經理,有這樣的興趣不是很折壽?
陶嘉樂一點也不為他話中的尖銳所傷,相處一段時間,她知道這傢伙嘴很賤,但不是什麼壞人。
「Boss不在的時候,我為他管理四方酒業。」所以她能代表許倍文去看設計圖,與客戶討論,做最後的決策。「也為他搜羅名酒,豐富他的收藏,基本上,五百萬以內的金額,我可以做決定。」超過就要Boss娘的同意了。
五百萬的確超出段正淳收購那隻酒的價格了,而且立刻凈賺超過一百萬,但他一點也不為這價格心動,他只好奇一件事。
「你在業界名聲並不好。」段正淳不得不承認,有時候,他很想掐死這個女人,尤其是許倍文不在國內,將工作託付給她全權處理的時候。
跟好商量、不計較的許倍文不同,陶嘉樂是許倍文的擋箭牌,只要她擋在前頭,就無法從四方那裡再分得多一分的利潤。
段正淳也有不少次跟她交手的經驗,在談到合作案子的訂單分配時,這女人根本就殺紅了眼,毫不讓步。
在公事上,她獨來獨往,從不與團隊合作,就連有人來詢問她,她也不見得會幫忙指點,因此連四方的人都很討厭她,但許倍文卻非常維護陶嘉樂。
「我知道。」陶嘉樂知道自己的沒心沒肝很有名。
「可你卻願意為許大哥做任何事。」
「我為Boss拚命賺錢,他開心都來不及,絕不會從我背後捅我一刀。」理由十分簡單。「如何?你需要考慮?」
「不需要。」段正淳懶得理她。「開什麼條件我都不賣,我要當傳家寶。」
「可惜。」陶嘉樂聽見他說要當傳家寶,也就不打算再說服他了。
如果買賣收藏是為了圖利那還好說,如果是有紀念意義的話,就別想了吧。
陶嘉樂打消了說服他的念頭,在短短交談時間內,電梯到了,累了一天的陶嘉樂懶得再撈鑰匙,便厚著臉皮跟著段正淳進屋子裡。
「……你家在樓上。」再搭一層電梯就可以到。
「你都掏鑰匙了,不要這麼小氣嘛。」看準了他跟自己一樣,沒有臉把兩人同居的事情傳出去,也就大大方方的欺負起他來了。
「沒見過懶成這樣的女人!」段正淳氣到發抖,第一百零一次想拆了惡魔婚友社的招牌,為什麼要讓他們兩人同居!
開門讓她進屋,段正淳告訴自己忍耐,再忍耐兩個半月,同居的酷刑就結束了。
各自往自己的生活空間走去,兩人的同居生活一點也不甜蜜,半點火花也無,平時就像現在這樣,宛如室友。
而陶嘉樂的表現也像室友,她前幾天才說了水電瓦斯費讓她來付,當做房租,段正淳也不跟她客氣,打算賬單一來就交給她。
洗好澡之後,段正淳頂著一頭濕發,身穿休閑服,赤著腳走到廚房,打算為自己倒杯水喝了之後,回房間吹乾頭髮就可以睡了。
誰知在這個時間,他的門鈴響了起來。
「這時間還有訪客?」段正淳深覺怪異,他走向大門,從對講機的畫面看見了一對年輕男女,那對男女還笑著對屏幕揮手。
段正淳陰著臉開門時,決定這兩個小鬼進來,他就要掐死他們!
「哥、哥!我們來了!」男孩子一進來就大呼小叫。
「哥哥,媽媽說你再不聽話去相親,就要聽那間什麼什麼婚友社的規定,跟一個女生同居,不同意的話會遭天譴,萬聖節都過兩星期了,你有沒有跟女生同居?」女孩一踏進段正淳家門,就立刻四處找尋。
「我未來大嫂在哪裡?」男孩子也開始翻箱倒櫃。
「段正義,大嫂不會躲在冰箱里。」女孩嘲笑他的無厘頭。「笨蛋。」
「對喔,要找房間!」段正義恍然大悟,想到什麼似的腳步一旋,往老哥的主卧室跑。「大嫂是不是在哥的房間?」
「站住!」段正淳忍無可忍,在弟弟沖向主卧房的一瞬間拎起他的衣領。「為什麼這時間你們會在這裡?明天放假嗎?現在都幾點了,爸媽知道你們從台中上來台北找我?段心容,你也給我站住!現在想逃已經來不及了,過來,都在我面前站好!」
段正義、段心容,這對異卵雙胞胎是他的弟妹,父母老來得子,沒有心力教養,把他們養成這樣活潑愛鬧,做事情瞻前不顧后的性格,所以都是他兄代父職教訓著長大的。
雙胞胎看見大哥露出恐怖的表情開罵,兩人紛紛低頭,一副乖乖聽訓的神情。
「明天沒有課?」段正淳聲音壓低。
「我滿堂。」段正義完全沒有考慮要說謊。
「我也是。」段心容也乖乖說實話。
因為說謊結果會更慘,還是乖一點好了。
「明天滿堂你們還敢給我逃課,是想把大學當醫學院來念嗎?!你們敢暑修、延畢,我就打得你們滿地找牙!」段正淳聞言暴怒。
樓上正在打電動的陶嘉樂,就算音量開得再大,也掩不了穿透耳機傳到耳中的咆哮。
嗯,咆哮聲跟段正淳的聲音有點像,但不可能吧?段正淳只會語調冷冰冰的挖苦,絕對不會大吼大叫,他是個非常自持的男人。
就連面對她的崩潰尖叫,也只是稍稍提音量而已……可是那越來越暴躁的咆哮聲真的跟他很像耶!
禁不住好奇心驅使,陶嘉樂丟下打到一半的電動,離開房間,小心翼翼的透過樓梯窺視。
只見那個從來不動怒又難搞的段正淳,正焦躁的在客廳里走來走去,桌上的電話開啟了擴音。
「媽,正義和心容逃課,跑到我這裡……他們是聽你說了你幫我報名婚友社的事,覺得很好玩才逃課來看熱鬧!」段正淳不住對電話那頭的母親抱怨,語氣有濃濃的責備意味。
「是喔?哎呀,小孩子就是這樣嘛。」段媽媽聽起來一點也不生氣。
段正淳非常火大。「他們逃課你一點責備的意思也沒有?這行為是對的?」
「當然不對,但是正淳,你要體諒他們,十二年啊十二年,你單身十二年了啊,你弟弟這十二年都不知道交多少個男朋友了,你卻一個都沒有交過,又不是長得很醜或沒錢,為什麼會沒有對象呢?還是你喜歡男生?你爸跟我是沒有關係啦,你喜歡就好,不要總是一個人啊。
「前幾天他們不小心聽見我跟你爸聊天,知道你現在可能在婚友社的安排下跟個女生同居,一時興奮,想去看大嫂也情有可原。」
什麼歪理?聞言,陶嘉樂都要笑出來了,底下的當事人段正淳應該也快被氣死了吧?
「媽!我交的是女朋友,不是男朋友,你話好好講好不好!」被媽媽講錯話嚇到的段正義,扯開喉嚨大叫。
「對對對,交男朋友的是心容,阿淳你看看你,你三十二歲輸給二十歲的弟弟妹妹啦!」
「心容才幾歲,你就同意讓她交男朋友……心容,你有男朋友?對方是誰?幾歲?住哪?你同學還是你學長?」段正淳聽母親爆料,質問起小妹。「你大學不好好念給我談戀愛,你以為你翅膀硬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