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不要傷害我!」小孩立刻跳起來,恐慌地大叫。

「嘿,噓,我不會傷害你。」小男孩激烈的反應讓卞珏眉頭一皺,她高舉雙手,擺在男孩可以看見的高度,證明她沒有傷害他的意圖,讓他卸下心防。「我叫卞珏,我的名字對你來說可能不太好念,不過沒關係,慢慢來。你睡在我家門口,我只是想,外頭很冷,你可能需要一點溫暖,而且我有點餓了,一個人吃早餐很無趣,想問問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溫蒂的店裡,吃好吃的蜂蜜鬆餅?」

她用比起平常更刻意柔和的語調,讓孩子對她的防備心減到最低。

卞珏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家的孩子,他看起來很小,不過六、七歲年紀,這個年紀的孩子竟在清晨時睡在別人家門口,而不是在自己的床上賴床,向母親撒嬌著不想上學,可見這孩子有他的苦衷。

「好嗎?我不會傷害你,我保證。」卞珏微笑,對小男孩再三保證。

小男孩一雙漂亮的眼睛帶著深深的防備,他坐起身來,盤腿,小臉凝重。

「你住在這裡?」

「是。」卞珏不知道他問這做什麼,不過她還是回答了。

怎知她一回答,小男孩更生氣了,他站起身推倒卞珏,對她破口大罵,「你這個小偷!這是我家,不是你家!」

說完,他一溜煙跑走了。

這輩子第一次被人這麼無禮的對待,、卞珏呆了一下,眉頭深鎖,過一會才站了起來,繼續未完的整理工作,暫時不去想小男孩的事,但她決定一有機會就要探聽這是怎麼一回事。

當她把家裡都打掃好,便換上乾淨的上衣和長褲,拎著錢包,來到鎮上的小餐廳,找了位置坐下,向店主溫蒂點了一份招牌鬆餅。

小店裡多是鎮上的熟人,有鎮長、鎮長的女兒,還有鄰居等等,卞珏一一向眾人打招呼后,她的餐點也來了。

正當卞珏執起刀叉要享用她的早餐時,明亮的店內被一堵龐然大物遮去了光線,那抹陰影讓她別過眼去,一看,是諾頓。

「諾頓,早,真難得這個時間看見清醒的你。」溫蒂好笑地挖苦他。

「可不是嗎?為了我的兄弟,早起算得了什麼。」諾頓的嗓音聽得出有著睡意濃重的沙啞,但他看起來是輕快的,沒有半點起床氣。「老兄,你想吃什麼,自己叫吧。」

諾頓轉頭,推出躲在身後的小男孩。

卞珏一眼認出那小男孩就是早上睡在她住處門口的孩子。

「嘿,艾許。」

店裡一些人向小男孩打招呼,店員也待他極好,為他挪來兒童座椅,溫蒂也了解他的喜好,為他準備了冰淇淋鬆餅。

小男孩僵硬的小臉此刻有了溫溫的笑意,當食物捧到他面前,他圈圈吞菜地吃著,明顯餓了很久。

不知為何,卞珏看著小男孩的一舉一動,看到失了神。

許是發現她的凝視,小男孩與卞珏對上眼,但他頓時害怕地低下頭,扯了扯身邊的諾頓。

諾頓順著他的眼神,看向了前方的卞珏,隨後安撫小男孩拍拍他的頭,給他一記沒事的笑容后離開位置,走向卞珏。

「這是你借給艾許的衣服,謝了。」說完一句話,他東西丟了就要走人。

「站住。」面對他傲慢的態度,卞珏也跟著傲慢起來。「艾許今天早上睡在我家大門,對我說那是他的家,不是我的家,我想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再考慮要不要通知社會局來帶走他。」

諾頓聞言眯起了眼。「這是威脅?」

「如果你認為孩子應該要待在舒適的環境,而不是露宿在別人家前廊的話是威脅,好,你就當這是威脅吧。」卞珏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低聲說著強硬的話語。

諾頓一掃方才的睡意朦朧,眼神銳利,帶著憤怒不滿瞪著卞珏。

被那眼神掃到,卞珏沒有驚嚇,她仍微笑以對,優雅地吃著鬆餅。

這時諾頓痛恨自己是個男人,所以沒有辦法揍這女人一頓!

「艾許的雙親原本住在你現在住的房子,某天艾許去上學,他們偷偷搬走,把艾許留下來,艾許被送到機構收留。後來他只要受了委屈,就會回到他的家,他一直認為他的父母會再回來找他--你現在知道他在寄養家庭生活了,若還想讓他更難過的話,你不妨通知社會局!」諾頓講完,甩頭就走。

卞珏被誤解了,但她沒有解釋,對現在的他們來說,解釋,是最不需要的東西,她也清楚,在諾頓的心中,她壞到骨子裡了,因此他們見面時氣氛才總是這麼緊張。

不再招惹諾頓以及那個小男孩,她吃著自己的早餐,直到諾頓帶著吃完東西的小男孩離開店裡,她丟下餐巾,走向鎮長,向鎮長說--

「我需要錢。」

大大方方的說明她目前的窘況,一臉坦蕩,反讓鎮長有點措手不及。

「我最近看鎮上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一些孩子下了課之後沒人看顧,反而四處搗蛋製造麻煩,我願意盯著那些放學之後不去農場幫忙,反而惹是生非的孩子們,絕對會在晚餐時間前讓他們把作業都寫完,只要家長們付我一點點保母費。鎮長,你覺得呢?」

鎮長聽見她的來意,想著自己正好也為這件事情在煩惱,一口答應了她,只是隨即又露出為難表情--

「鎮上的孩子們挺野的,你……」

「送來我這裡就是。」卞珏柔柔一笑,自信地回答。

午後三點,太陽依舊毒辣,頭頂上的太陽曬得人頭昏眼花、汗如雨下。

諾頓頭上戴著牛仔帽,遮擋頭頂的陽光,足上的馬靴踩在乾草堆上,發出聲音。

他正跟一群年輕力壯的男人收拾農地上的乾草,好收納進倉庫,讓冬天時牛羊馬仍有食物可過冬,由於辛勤工作,讓他額上的汗水不住滴落在乾燥的草堆上,消失不見。

柵欄圍起的農場里,有數匹俊馬正賓士嬉戲,都是未上馬鞍的馬,每一匹皮膚晶亮、四肢健壯有力,而其中有一匹未與馬群嬉戲的黑馬,正暴躁地繞著柵欄走,那是場,中唯一一匹未被馴服的馬。

它高犬,壞脾氣、不知踢傷了多少馴馬師,摔了多少人下馬背。

它叫影子,是鎮上孩子們的最愛,通常下課時間到了,那些從小在農場長大的孩子們都會來看看它,試著靠近它,期望有一天能夠馴服影子,因為在這個小鎮上的孩子們,在學會開車之前,都先學會騎馬,對他們來說,不會騎馬比不會開車更覺恥辱。

「嘿,影子!」

又到了下課時間,一群男孩子來到牧場旁,圍著影子大叫,但他們這樣的舉動讓影子更為躁動不安,它甩動尾巴,離那些臭孩子們很遠,不讓他們摸著。

一個男孩頑皮地繞著柵欄接近影子,想摸摸影子的臉,但影子一個噴氣,露出牙齒,把小孩嚇了好大一跳。

「他們又來了。」一名工作人員看見了,搖了搖頭,對諾頓道:「我去把影子牽進去,不然又有人妄想馴服黑影,到時候墜馬可沒完沒了。」

聞言,諾頓放下手邊的工作,眼眯了眯,看見那群孩子之中有一抹纖細的影子,他一眼就認出那是誰,為此他皺眉,低咒一聲。

「我去。」

他放下手邊工作,朝馬兒以及「她」,大步走過去。

在牧場的另一頭,卞珏跟著這群下了課後不安分寫作業的孩子們來到牧場,太陽曬得她臉頰通紅、汗流淚背,她覺得自己幾乎要融化了。

她討厭太陽、討厭流汗,但這些討厭的感覺在看見偌大的牧場,以及牧場上那幾匹被照料得很好的駿馬時就消失了。

馬見賓士嬉戲,神駿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微笑,尤其是被蒙養在另一處的黑馬,更引她移不開目光。

「你們下課後堅持要來這裡就是為了它?」出乎意料,這群孩子們竟然不是為了電動、遊戲不寫作業,而是為了一匹馬!

「牠叫影子。」一個臉上長滿雀斑的孩子糾正她。

「妳少看不起影子!」另一個比較叛逆的孩子怒視她。「妳不懂!」

這話一出,一群孩子們對呀對呀說個不停,嘲笑纖細瘦弱的卞珏,看起來一副城市女孩的模樣,哪裡懂得身為弗朗鎮的男人最大成就感就是在馬上賓士!

卞珏見自己被這群孩子看不起,實在很想笑。「不過是一匹三歲的小馬,你們碰都不敢碰,還妄想以後騎著馬管理你們父母的牧場呢,還不如快點跟我回去,把作業寫完好回家吃晚餐。」

聽她能看出馬兒的年紀,小鬼們難掩驚訝,你望我、我望你,可實在不想聽這個啰唆女人的話回去寫作業,於是,帶頭的孩子出了個主意。

「哼,你這麼厲害的話,你去馴服影子啊!只要你能讓影子聽你的,乖乖讓你跨上馬背,我們也聽你的。」

一群小鬼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等著看她出醜。

如果是別的女孩子,恐怕會因為他們這個難題臉色大變吧。

「如果我能馴服它,你們從此就得乖乖聽我的。」、卞珏藉機跟小朋友們談交易。

「成交!」

得到首肯,她便當著那些孩子們的面,展現她馴服馬匹的於段。

她優雅的彎身從柵欄縫隙進入,緩緩走向影子,一旁孩子們抱著看好戲心情,等著她被影子嚇得尖叫,大家就可以嘲笑她。

但嚇到的是他們!他們眼睜睜看著卞珏,一個纖細瘦弱的女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影子不再躁動,甚至緩緩來到她身邊,而她的手竟然摸上了影子的背,然後在沒有放上任何馬具的情況下,以驚人的速度翻身上馬!

「哇!」一群孩子眼睛都亮了,從一開始的看好戲轉為崇拜,看著卞珏跨坐在馬匹上,而暴躁的影子不滿被駕御,繞著柵欄外圍疾跑,企圖將背上的人甩下來的畫面。

大約過了半小時,卞珏馴服了躁動的影子,還能用口令指使影子往孩子們的方向小跑而來。

孩子們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相信的看著跨坐在馬背上的卞珏,一瞬間有股錯覺,這個穿廉價T恤牛仔褲的女人,坐在馬背上的姿態極像個公主!

忽地,一個響亮的口哨聲響起,讓影子調轉步伐,坐在馬背上的卞珏差點反應不及,幸而她以精湛的馬術穩住,才沒摔下馬背。

待她定眼,意外的發現影子朝一個男人走去,而那個男人是……諾頓。

「愚蠢的女人。」一走近,就聽見諾頓憤怒地低咆。

「抱歉?」卞珏懷疑自己聽錯了,挑了挑眉,有禮地詢問:「風大,我沒聽清楚你說什麼,麻煩你再說一次。」

「既然你沒聽清楚,我很樂意再重複一次--你這個愚蠢的女人!」諾頓沒有辦法壓抑勃發的憤怒。

這個女人,一點也沒有變,一樣的好強魯莽,總做些讓人心臟病發的事!

「這是一匹未馴服的烈馬,牧場里有許多專業馴馬師都奈何不了它,你怎會如此莽撞?如果你對脖子感到很厭煩,你可以找個更好的地方摔斷它!」

諾頓都看見了,她踏進柵欄接近影子,利落的上馬,動作流暢,不因沒有馬具的協助而顯得笨重,而且她有耐性、教力,堅持在馬背上待了超過半小時,沒讓影子用下馬背她是唯一一個,成功馴服影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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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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