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段時間以來，心情差的人不只是虞知衡而已，方羨妮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告訴自己心情不好是因為覺得少了一個朋友，她衝動的掛了虞知衡的電話后，就認定他不可能再打電話給她，沒想到被她料中了，他還真的沒再打來過。

她從來不曾有過這麼嚴重的失落感，雖然之後知道了他向媒體發表的那些聲明，她或許不免要小小的懷疑一下他這麼做是不是因為自己，不過她又覺得這麼想好像太厚臉皮了，畢竟兩人都沒再聯絡了，虞知衡哪有必要為她做些什麼？！

可是現在他又出現了，那些曾因他而起的不愉快好像也都變得不算什麼，即使明知道要是有人看到他們兩個在一塊，免不了又要有些難聽的傳言流出，但那些擔憂卻又被更多的喜悅覆蓋過去。

一到下班時間，方羨妮快速的換下制服，一出餐廳大門，就看到虞知衡站在店門外等著她，這場面看起來有些詭異，他就像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兒的人，可是他真的在等著自己，方羨妮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情，只能忍著心頭的悸動，裝出最自然的表情朝他走去。

「要不要喝奶茶？」

這是虞知衡對她說的第一句話，而他兩手各拿著一杯奶茶，其中一杯顯然就是特地買給她喝的。

「好啊！」她接過奶茶，將吸管插了進去，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圓潤的粉圓在她的嘴裡繞了繞，不禁讚歎道：「這珍珠奶茶好好喝喔！」

「當然啊！我買的嘛，還去排了隊呢！」

「你去排隊？真的假的？你自己去？」方羨妮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仰著頭看他，覺得今天兩人之間的氣氛和之前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一樣，而她說不出來是哪裡出了亂子。

「要不然呢？我剛好看見電視新聞說哪家的珍珠奶茶很有名，我想想正好在這附近，所以就走過去買了。」

「真難想象你站在那裡排隊的樣子……」

「有什麼難的？要不然妳覺得我會是那種插隊的人嗎？」

「我只是覺得你會是那種請人家去幫你買的人。」

「妳真是想太多了，我哪會這麼誇張啊？！」虞知衡拿起放在腳邊的大袋子，從裡頭拿出一頂安全帽。「妳看，我還買了這個。」

「你買安全帽幹什麼？」

「妳不是說妳只有一頂安全帽嗎？所以我只好自備了。妳的車子停在哪裡？」

「轉角的巷子里，不過你確定你要騎我的機車嗎？」

「是啊！我搭捷運來的。」

「哈哈，你怎麼突然變成平民了？」

方羨妮看著他手上的安全帽，再看看他。儘管虞知衡已經換掉了上班穿的西裝，但渾身上下還是有一股貴族氣息，排隊買東西或是搭乘大眾交通工具，都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方便啊！妳說妳有騎機車，而這邊也很難找到停車位，所以搭捷運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我送妳回去以後，再自己搭計程車回家就好了。」

「結果你就是專門來陪我回家的嗎？」

「我是專門來這附近買奶茶的。」虞知衡舉著奶茶說道。

方羨妮翻了個白眼。「你的意思是，喝了奶茶，就算不送我回去也沒關係啰！」

她發現自己這些話語似乎證明了自己在期待什麼，除了暗罵自己呆以外，只好加快腳步朝停放機車的地方走去。

「喂！我安全帽都買了。」他跟上她的腳步，追在她的後頭。

「你開車的時候也可以戴啊！」

「那不就很像傻子？」

「搞不好你本來也不聰明。」

「妳喝了我的奶茶，還這麼刁！」

「原來你買奶茶給我喝是想收買我。」

「沒錯，我哪知道妳這麼難伺候。」他搶先一步來到她的機車旁，伸出手跟她討鑰匙。

「不要啦！我載你，你搞不好很久沒騎過機車了，要是摔車怎麼辦？」

「妳要載我也可以啊！」他戴上安全帽，一副很新鮮的樣子，指著自己的頭，開口詢問：「怎麼樣？戴起來是不是更像傻瓜？」

「是挺像的。」方羨妮忍不住笑了起來，像虞知衡這樣的人，本來就不適合戴安全帽，不過他這樣子真的挺逗趣的。

「還不都是為了妳，妳的時間很難敲耶！我今天問過了，我們公司晚上的清潔人員還差一個，妳要不要去做夜間清潔啊？」

「那要看薪水多少。」

虞知衡說出一個讓她傻眼的時薪。

「真的假的？清潔工有那麼高的時薪？」

「當然是真的，只是那工作很累，而且又是晚班。」

「我可以，我一點都不怕累！」她的雙眼閃閃發亮。在公司當清潔工肯定會比端盤子好得多，至少她不用面對那麼多雙眼睛，而且薪水那麼高，她哪有不做的道理。

「只有提到錢的時候，妳的精神才會特別好。」

「你以為我願意這麼愛錢啊？我的筆記型電腦快壞了，如果買了新的就沒錢過活了，而且就算不換電腦，我下學期的學費也得先存好啊！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們那樣生活優渥，我是那種得靠自己的人。」

她不介意讓他知道她生活困頓，每次一提起這些，她就會覺得自己和虞知衡是不同世界的人，這些話都像是一種提醒，不時的提醒著她，也提醒著他，提醒著他們就算是朋友，也永遠不會是同類。

「妳下個月不就生日了嗎？到時候我可以送妳一台新的筆記型電腦。」

方羨妮愣了一下，雖然明知道虞知衡本來就有錢，但當他說了要送她一台新的筆記型電腦時，她還是覺得那一點也不真實，可是瞧他說得那麼輕鬆自然，他不會真的送她電腦吧？

「你開玩笑的吧？」

「當然不是，如果那正好符合妳的需要，也省得到時候我還要費心思去想要買什麼給妳。」

「你已經給我很多東西了，沒必要對我那麼好，你這樣……」

虞知衡這樣會把她寵壞的，雖然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在寵她，但對於生活物資一向很缺乏的方羨妮來說，虞知衡在某方面就像是聖誕老人，永遠有拿不完的禮物。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妳剛好有需要。」虞知衡邊說邊貼心的幫她把機車兩邊的車挪開。「難不成妳要跟我說，這樣會讓妳很感動嗎？我可不認為妳會是那種容易感動的人。」

「你給我這些都不是為了要感動我？那是為什麼？」

「因為妳需要，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妳正好有需要，所以我提供給妳，這只是很單純的就是如此而已。」

「虞知衡，你要我相信這世界上有這麼單純的事情嗎？」她牽出機車，跨坐上去。

「總之，我們之間的事不會像一般人那麼複雜就是了。」

「我也希望如此。」

如果虞知衡不把他們之間的關係搞複雜的話，她當然希望自己真能有像虞知衡這樣的朋友，不只是他能送很多東西給她，而是她能對著他說很多平常不會跟其他人說的話。

方羨妮發動機車，感覺他也坐了上來，大方的將手放在她的腰間，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不過我得先說好，以後不能有亂掛電話的事。」

「明明是你自己先亂髮脾氣的。」

「那是因為妳……」

他想解釋那天自己之所以火冒三丈的原因，卻說不出口，因為他的確是純粹想為她出氣，他一聽到顏巧琪找上方羨妮就失去了控制，他會那樣還不是因為擔心她，哪知道後來講一講，竟然成了他們吵架的導火線。

「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有時候跟你說一些事也不過就只是想跟你說而已，並不是真的想要你去做什麼，就像我跟你說我很窮，也不是想要你送我什麼。」

說完，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方羨妮不懂，他們兩人現在的狀況究竟是怎麼了？都說好了要單純點，可是細想起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說都不單純！她跟虞知衡說她的筆記型電腦快壞了，他就立刻說要送她一台，而她那天跟他說顏巧琪找自己麻煩，虞知衡也是氣得要死的要處理……他有些行為很容易讓她想歪，而她好怕這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

「那天我跟你說顏巧琪的事，事情發生的時候我的確很生氣，但是並沒有想過要你去對付她還是怎麼樣，我只是很單純的想跟你說這件事，也許你可以別那麼把我的話當回事，要不然我以後就不敢在你面前亂講話了。」

虞知衡把頭靠在她的肩膀旁邊，想聽清楚她說的話，但兩人的距離一拉近后，他發現自己的心跳開始不正常的加速，明知道方羨妮不可能擦香水，可是他竟聞得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獨特香氣，而更令他擔心的是，他認為自己有點被迷倒了。

「反正顏巧琪的事應該就是那樣了，我能做的已經做了。」虞知衡放任思緒亂飄，隨口應著她的話，雖然沒明說，但他相信方羨妮應該已經知道他接受專訪的事了。

「算了啦！反正人們是不聽解釋的，他們只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事，有時候不管做再多的解釋，可能都沒什麼用。」

「妳別跟我說她還敢再去找妳麻煩。」他皺起眉頭，不希望那些事一直煩著她。

「她沒來找我麻煩，只是我在學校里一樣還是得面對那些奇怪的目光，不信者恆不信，她們就是認定了我跟你有一腿，也不想想那怎麼有可能呢？！」

她最後那句話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問虞知衡，其實今天一看到他出現，她原本認為不可能的事似乎都改觀了，但她不敢給自己任何期待，除非能從虞知衡口中聽到些什麼。

「所以妳認為我們絕對沒有半點機會，妳怕我們一旦在一起就會讓她們稱心如意，是這樣嗎？」

虞知衡的聲音離她好近，他的氣息就那麼親密的吹拂在她的頸項，方羨妮覺得自己有些心慌意亂，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話語，還是他和自己靠得太近所造成的，但最糟的是，她不知道自己該給他什麼答案！既然他們倆一直都是朋友，那她大可以直接說他們本來就不可能，可是不知從哪來的一個念頭，讓她不願意把話說死。

或許是等了太久沒聽到她的回答，虞知衡以為她沒聽見自己說的話，又問了一次。

「妳有沒有聽到我說什麼？」他擺在她腰間的手輕握一下，試著引起她的注意。

像是有股電力從方羨妮的腰部傳進她的身體，她整個人抖了一下。

虞知衡當然察覺了。「妳怎麼了？」

「我很怕癢。」她尷尬的找了個借口。

「算了、算了！妳在路邊停車，我載妳好了。」

方羨妮像是被解救一般，趕緊在路邊停下車子，慶幸著路燈沒有亮到足以照亮她整張臉，否則他鐵定會發現她臉紅了。

虞知衡接手坐上前座，然後大方的說：「反正我不怕癢，妳自己找地方抱。」

「你好像很習慣這種事。」

「不算太習慣，因為我的確很久沒騎機車了。」

「那我給你載，豈不是有生命危險？」

「怕什麼？我們同在一輛車上，有難同當啊！」他摧動油門，機車往前衝去。

方羨妮的手輕輕放在他的腰間，要她抱著虞知衡，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想了半天，只好抓住他的衣服。

「妳想把我的衣服扯壞啊？」虞知衡抗議。

什麼？那不過就是衣服而已。方羨妮不甘示弱的問道：「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有膽子抱著你的腰吧？」

「妳看起來不像那麼膽小的人。」

「可是……」她就是不敢啊！就算剛才只是把手放在他的腰上，她的手都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溫熱。

「妳這麼小心翼翼的想要保持距離，是因為妳怕跟我在一起嗎？」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坐在虞知衡身後，她看不見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現在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所以她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判斷。

他們的對話就這麼中斷了，載著兩人的機車在車陣中穿梭，風聲夾雜著街道兩旁的嘈雜聲，從他們耳邊呼嘯而過，兩人都恨不得盡量豎起耳朵，深怕在這時候錯過從對方口中所說出的任何一句話。

方羨妮什麼也沒聽到，就在虞知衡突然問了那句話之後，他就再也沒說什麼了……而她是根本沒有勇氣回答。

她心想，大概死定了，她沒回答就表示她心裡有鬼，換作是平常，她一定可以用開玩笑的方式把話題帶過，但面對這問題，她竟然開不起玩笑，她發現自己是認真的，沒辦法把自己和虞知衡的關係就這麼單純的用友情帶過，尤其是此時此刻，她就坐在他身後，兩人如此貼近著彼此，她速度過快的心跳早就說明了一切。

遇到紅燈，虞知衡停住車子，讓她更沒有借口說聽不見他說的話，但就在她還沒想好該怎麼面對這情況時，他幫她想了個辦法。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牽引著她的手環抱住他的腰，並在他的腹部交迭，然後他的手就這麼放在她的兩手上方，像是怕她的手會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縮回去。

而這動作所傳遞的訊息，對方羨妮來說已經夠了……

當綠燈亮起，虞知衡再度將雙手放到機車把手上，同時感覺到方羨妮的手不但放在原處，還主動抱著他，他感覺得到她的臉頰就靠在自己的背上，之前那些刻意保持的距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兩人都感到窩心的輕柔擁抱。

他們毋需從任何言語里去推敲答案了，這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妳知道嗎？或許我會考慮以後也去買一輛機車。」

因為他實在愛死了方羨妮坐在他身後，抱著他的感覺。

「你買機車做什麼？」

「以後我就可以常常載著妳去兜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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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方羨妮發現自己手裡還抱著枕頭，但她知道那一切都不是夢，她真的伸手抱住虞知衡的腰，明明半個小時之內可以抵達的地方，他硬是多花了一個小時才把她送回家。

這所有的改變真的太大了，當她走回自己的住處時，還以為那一切只是一場夢而已。

她竟然就坐在虞知衡的身後，然後用雙手緊緊的抱住他！

那讓她想起了「艾蜜莉的異想世界」那部電影，在電影的最後，艾蜜莉用雙手緊緊的擁抱著自己心愛的人，露出甜蜜的笑容……當時她一直覺得那就是幸福，即使只是兩人共騎一輛機車，可是那相擁之間所溢出螢幕的幸福感也感染了她。

一直以來方羨妮總以為戀愛這件事是和自己無關的，那只有談戀愛的小情人才會做的動作，原來有一天她也可以做到，原來她也能擁有和艾蜜莉一樣的幸運，而她甚至到現在都還沒從那震撼中回過神來。

和自己喜歡的人擁抱，感覺是這麼的不同，她的心就像是盈滿了幸福的泡泡，當她將頭靠在他的背上時，就像是自己真的找著了依靠。

虞知衡對她來說，就像是個可以依賴的對象，他是個足以讓她安心的人，而經過那個擁抱之後，她發現有了更多的勇氣去面對自己的感情，再也不在乎別人說些什麼，她知道虞知衡也喜歡她，這就夠了。

來到學校，前一天虞知衡曾到學校找她的事也被傳開了，想保有一點秘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顏巧琪在校園裡的勢力龐大，簡直是到了四處都有眼線的地步，不過方羨妮已經不在乎那些了，因為她的心早已經被昨晚那短暫的機車兜風捧上了天，幸福感久久未退，她根本就沒時間去煩惱其他人對自己的看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期待虞知衡打來的電話，然後偷偷幻想著下次見面時他們會有什麼進展。

中午，她果然接到了虞知衡打來的電話，雖然只是很無聊的問她中午吃什麼，但她聽得出來他的語氣已經和平常不同，即便他的說話方式還是虞知衡慣有的痞樣，但他打電話來問她這個問題就已經明顯多了關心。

「我要回家吃。」

「妳自己煮啊？」

「沒有，我買的麵包還沒吃完，不吃完會壞掉，早上我忘了帶出來，所以要回家吃。」

虞知衡皺起眉頭，因為吃麵包果腹不是他所想聽到的答案，而且兩人的關係經過一夜后已經完全不同了，也許方羨妮根本不需要再過得那麼刻苦，有他在，她甚至不去打工都沒問題。

但礙於兩人的感情是從昨晚才開始發展的，現在要是他提出這些看法好像早了些，至少得等兩人的關係更穩定些，她也覺得他是個值得依靠的對象，再說這些比較好。

「好吧！妳中午就隨便吃，晚上我再帶妳去吃好吃的。」

「你忘了我晚上要上班嗎？」

這可是很現實的問題，她又不是下了課就可以馬上飛奔到男友身邊，和他約會的人，一想到這兒，方羨妮突然感到焦慮，印象中的交往好像兩方都可以經常混在一塊，而她目前的情況，就算她想花時間和虞知衡在一起，似乎都很難抽得出空。

「那我去接妳下班，妳今天別騎機車，外頭下雨，妳下班之後我去載妳。」

好吧！目前他們的交往方式好像也只能維持在接送的階段，雖然她一個人回家也不會有問題，可是虞知衡主動說要來接她，這種可以為兩人製造見面機會的借口她還是很樂意接受。

時間開始變得有些難熬，方羨妮得忍著不要一直看手錶，她覺得自己像是得了怪病，明明全身上下沒一個地方發疼，但就是站不住、坐不穩，跳躍的思緒更是讓她無法抓住片段，而那些片段都是和虞知衡有關的，他肯定是引起她發病的主因，她不禁擔心起當戀愛這新鮮事發生在她身上時，是不是也能和其他人一樣勇於承受？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時間，她快速的整理好東西，離開餐廳，走出店外卻沒看見虞知衡的身影，心慌還來不及漫開，就聽見身後有人喊了她一聲。

「笨蛋，在這裡啦！」

虞知衡看到了她臉上的憂慮，不過就是沒看到他而已，她臉上的表情卻讓他又得意又不舍，他沒有故意躲起來，她怎麼不知道要往回看呢？

方羨妮當然認出了他的聲音，回頭就先給他一個白眼。

「你又知道我在找你了？」

她有些不高興自己剛剛表現得太焦慮，而擔心的模樣落入了虞知衡的眼裡，這更讓她感到有些丟臉，才一天的時間，她似乎對這男人太過在意了。

「除了找我以外，妳還會找誰啊？」

虞知衡喜歡他們之間相處的方式，雖然這只是在那擁抱后的第一次見面，但他可以感覺得出氣氛明顯不同，就連方羨妮原本滿不在乎的表情都多了一絲少見的少女情愫，就算她刻意皺起眉頭，都掩蓋不了。

伸手大方的握住了她的手，像是他們本來就應該這麼手牽手的逛大街，虞知衡不願意讓情況變得尷尬，不過還好他們的動作雖然以前沒練過，可是當握住了方羨妮的手之後，一切又是那麼的對勁，就像是理所當然的，她的手本來就應該被握在他的掌心之間。

「妳想吃什麼消夜？」

「我在店裡打包了東西，廚房阿姨平常都會留一些吃的給我。」她指了指包包，表示已經外帶了。

「妳不會不想分給我吃吧？」虞知衡挑釁的瞪了她一眼，他們現在可是一塊的，他問她要吃什麼消夜的意思就是兩人要一塊去吃東西，她不會不識相的說她已經有了，就不管他吧？

「好啊！不過沒有碗，我們要去哪裡吃？」

「去我家吃。」

方羨妮住的是男賓止步的學生出租房間，他總不方便過去吧！

「去了你家，你再送我回去都拖到幾點了……」她想了一下，然後從包包里拿出阿姨為她準備的愛心消夜。「給你帶回去吃好了。」

虞知衡看了看她手上的消夜，再望向她那無私的臉。

「妳是對所有的朋友都這麼大方，還是對我特別好？」

「特別好？也不至於啦！」她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這是廚房阿姨留的，不吃掉還不是餵豬……」她一邊說一邊憋住笑意，臉部肌肉微微扭曲，頑皮的看著虞知衡。

「餵豬是嗎？妳還真敢講啊！」假意看她一眼，他就是無法對她發脾氣。

這不像是平常的虞知衡，換作是之前的他，一定會跟她吵上幾句，可是他只是這麼說就沒下文了，方羨妮開始擔心，自己的玩笑話是不是惹火了他？

「我只是開玩笑而已。」

話一出口，她又開始痛恨自己，誰都聽得出來她剛剛的話只是在開玩笑，虞知衡根本就不可能為此生她的氣，可是她卻這麼小心翼翼，真是窩囊！

「小餿水桶，我當然知道妳是開玩笑的！」

「什麼餿水桶？」

「難道妳要當母豬啊？」那個愛跟她鬥嘴的虞知衡又回來了。

「你別亂說，那是阿姨的愛心，她怕我一個人在外頭吃得不好，所以才打包給我回家吃的。」

「妳跟阿姨說不用擔心妳了，因為以後有人會照顧妳，不讓妳餓著。」

方羨妮原本跟著他前進的腳步突然停住，兩人還是手牽著手，距離卻拉長了。

虞知衡望著她，像是在等著她說話。

方羨妮考慮了許久才開口，「那……會照顧我的人是你嗎？」

天曉得她得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問出這句話，她一向什麼都靠自己，從來沒奢望誰會出手相助，她擔心一旦接受幫助，就得付出超出她所能承受的代價，但這陣子以來虞知衡的確一直在她身邊提供許多事物，雖然他總說那是朋友轉送的，或是他自己也用不上的，可是她感覺得出來那些都是他的借口，而她就算知道這點也沒有推拒，或許在她心裡一直期待著有這樣的人出現，但……虞知衡會是那個人嗎？

「妳不習慣被人照顧嗎？」

發現他沒有針對自己的問題回答，方羨妮有些泄氣，眨了眨無辜的大眼，想著怎麼回應他的話。

「不是……我只是……」

「其實這不是單方面的照應而已，或許一開始我們可以把它視為是一種陪伴的關係，反正其他的部分我們以後可以慢慢培養。」虞知衡又介面了。

「培養什麼？」

「這還用說嗎？」他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頭也不回的說：「反正等培養出來妳就知道了。」

方羨妮沒再多說，只是臉上浮現掩不住的甜蜜笑意。

深怕自己跟不上這可能稍縱即逝的幸福，她加快腳步跟上虞知衡，彷佛跟著他就真能走向另一個與現在截然不同的愉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