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央,真的可以嗎?」辛塵邊開車邊不時擔憂地撇向身旁的方雨央。
美女他見多了,但雨央不同,她美得不可思議,最可貴的是她的內心更美。
他在社會邊緣搬走多年,從販賣軍火、販毒到拉皮條,無惡不作,早就紙滅良心。但她的純真、高貴喚起他的良知,和深埋心底多年的影子,輕柔飄逸的長發、明亮性感的笑容、修長豐腴的身材……
該死,他已經發誓不再想她了,那個毀了他的黎家婊子。該死的黎家,該死的黎俊揚!若他有能力,他不會讓雨央……
「我已經決定了。」方雨央精緻的臉龐上,沒有一絲怯懦,只有決心。
辛塵笑了笑,自和她談過話,他就發覺她的本性不如外表的柔弱。他溫柔地安慰她,「別害怕。」
「我不怕。」其實她怕死了。
他嘆了一口氣,「你害怕的樣子會讓我感到內疚。」真是的,他的心一定會比她還痛。
「我真的不怕。」她倔強地說。
「那種事男人女人千百年前就進行了,早已證明它對人體無害。」他這麼說,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我知道。」、但她仍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那個我幫你找的男人,是個企業鉅子,年輕英俊,身材也不差,最重要的,我從沒聽說他有任何變態的嗜好。」
方雨央瞥他一眼,發現他握著方向盤的指節泛白,她輕輕覆住他的手,安撫他道:「你不要內疚了,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我很高興遇見你,若不是你,
我還不知要到哪找個肯花兩千萬買我一夜的笨蛋。「
「那隻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傲慢豬公花兩億也不夠格得到你。」辛塵激動地說。「該死,要是我的錢不在賭桌上輸掉就好了。」
「你別自責了。」她戚然一笑,「就算你有錢,我也不會跟你上床的。我寧可跟陌生人上床,也不要跟熟識的人上床,出賣了身子還要失去人格。不,我絕不要,如果那樣,我想我會崩潰,甚至瘋掉。」
「雨央……」辛塵冒著冷汗,心在撕扯著。但他的良心並無太多的抉擇時間,因為已經到目的地了。
他看到另一輛加長型豪華賓士轎車停在旅館大門口。
辛塵把車停在豪華賓主旁邊。
方雨夾臉色蒼白地看著一雙長腿跨下賓主車,她恐懼的大眼順著那雙長腿往上移,映入眼廉的是一張方正看不出表情的臉,五官並無突出之處,普通的長相卻令人有種熟悉的感覺。
而後,她迎上他的眼眸。他的眼神令人感到比萬年不化的冰山還冰還冷,他是個又冷又硬的男人,令她不由自主想起他……
她不禁戰慄、瑟縮,想逃的衝動愈來愈強烈。
下一秒鐘,她打開車門跳下車,若再遲疑下去,她一定會逃。
她腳步沉重的走到賓主車旁,低垂著臉站在那名身材高大的男人面前。
「雨央。」辛塵忍不住出聲喚她。
方雨央沒有理會他。他幫不了她,回頭又有何用呢?猶豫不決只會更傷自尊和徒增他的內疚而已。
「走吧。」她抓住男人的衣袖,但男人無動於衷,她抬眸迎視他那漆黑又深冷的眸子。
雖然此刻是夜晚,她卻看得清清楚楚,他眸裡布滿了鄙視與輕蔑。
就因為她是個妓女嗎?是的,他臉上神情表現出來的就是這個意思。
但她能拒絕成為妓女嗎?他開出來的支票是兩千萬哪,那張支票買的不是她的身體,是她父親的老命啊!
出賣自己的身體換回父親的生命,是多麼划算的交易,反正她和他只是陌生人,今夜過後,他們的生命還是不會有交集。
「不進去嗎?」她的聲音清脆卻顫抖。即使是為了父親,她仍然感到害怕、心痛。
「上車。」
她再看他一眼,輕嘆口氣,認命地低下身鑽進寬敞的賓士轎車裡。
轎車內部就和她在電視上看過的一樣豪華,後座有兩排寬敞的座椅,與前座以黑色不透明的玻璃隔開,清爽的空調中瀰漫著清雅的麝香。
「開車。」他拿起座位旁的話機告訴司機。
方雨央聽見他低沉極富磁性的聲音,才曉得他送來了。出於不該有的好奇,她把臉緩緩轉向他。
他坐在她的對面,雙腿大刺刺地分得很開,但卻引不起他人的反感。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感覺,他不帥,舉止也不斯文,卻散發著男性迷人的勉力,一種輕易分女人戰慄的致命吸引力。
黎俊揚得意地摸摸臉上這張利用生物科技製作出來的假皮,他相信就算現在他老媽從墳墓里跳出來也認不得他。
但在這張陌生的臉皮下,他對她的憎惡卻是改變不了的。
他銳利的目光直盯著她精緻的臉龐,並不訝異她的反應,她放蕩的反應隱藏在純真下,是他早預料到的。
「你在顫抖?」他壓低聲音,嘲諷道,「這麼春心難耐嗎?」
她狼狽地倒抽一口氣,不假思索地,她衝到門邊抓住門把。
「回來。」他的聲音冷硬而嚴峻。「我不是個殘酷的人,只要你肯付出自己,你就能得到兩千萬。」
『哦不是你想的那種女人。「方雨央閉上眼睛,緩緩吐出胸中幾乎令她窒息的壓力。」請你不要用言詞侮辱我,好嗎?「
他亦吐了口氣,手指用力爬梳過頭髮,「好,我答應你。」
她鬆了一口氣縮回手,但他接下來的話令她猛地抬起頭,美麗的大眼瞪得如銅鈴般大。
「把你的衣服脫掉。」如此接近她,對他無異也是一種折磨。他要速戰速決,這一點他絕不妥協。
「不……」她泫然欲泣地低喃。
「我答應你,不諷刺你,但是請你主動付出,不要拖延時間。當我叫車子停的時候,我保證你可以得到兩千萬。」她的模樣真教人心疼,他不禁改變冷酷的語氣,以溫柔的語調安撫她。「我不是個變態、性虐待的男人,我只想要單純、正常的男女性關係。」
「在……在車上是正常的嗎?」方雨央面紅耳斥地反問。
黎俊揚大皺其眉,換他啞口無言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獎應該頒給她。再看看她美麗的臉龐上明顯的痛楚,不,她的演技夠格得到奧斯卡金像獎。
可是他不是來看她演戲的!就在他驅逐她純真的假象,要喊出他的不耐煩時,他看見她的手動了。
方雨央收起殘破的自尊,這個男人表明了他是付錢的人,也明白地表現他的無情,她的膽怯在他眼裡只是自取其辱。
就做吧。
勇敢地做吧。
她深吸口氣,緩緩抬起手臂越過肩頭,拉下背後的拉練。
黎俊揚冷眼看著她紅著一張俏臉,將衣服褪下肩膀、纖細的腰,最後落至腳踝。
他發現她渾身無一處不誘人,天使般美麗的臉龐、凝脂般的雪膚、纖細單薄的肩膀、半隱半現渾圓飽滿的酥胸,和引人遇思的粉色底褲。但最令男人為之瘋狂的,是她純潔無報的清純氣質。
怪不得她要價兩千萬!
想到她以這等誘人身姿和虛假氣質,誘拐靳軒連學校都不去了,他不禁怒火狂燃。
「全部脫掉。」他冷漠地命令。
「勇敢、勇敢。」儘管方雨央害怕的快哭出來了,她依然這樣告訴自己,咬緊牙關、閉著眼睛,勇敢地遵照他冷酷的命令。
「過來。」
她無言地挪移到他旁邊,但依然緊閉著眼睛,不想讓這個無情的陌生男人看見她受的屈辱有多深。
他粗糙的手掌有力地握住她的肩膀。不知怎地,她突然好很他,這很超越他帶給她的羞辱,為什麼?
黎俊揚皺眉,該死的她,真是知道如何玩火,用純真、無邪包裝她的淫蕩,企圖用她的天使美貌、狐妖媚術征服他。
開什麼玩笑,他願意付那兩千萬,但可不想被她所征服。
他一把將她按倒在座椅上,唇齒直攻她柔嫩誘人的豐滿歡唇。
晤,她知道她為什麼恨他了,因為他有黎俊揚的味道。但也因為如此,她陷人他燃起的激情里,無法自拔。
意亂情迷中,方雨央把他當作黎俊揚,在他技巧純熟的挑逗下,性感而主動地愛撫他。
在他使她急亂情迷時,她也讓他的身體背叛他的意志,等他警覺到這點時,為時已晚。
「不……不……不!」他大吼著想抗拒,但他的身體卻背叛理智,滑入她潮濕的體內。
直到他大吼出聲,她的身體也達到高潮,兩人緊緊結合在一起。
黎俊楊放開方雨央,她虛脫地把臉埋進皮椅里。
她無法思考,剛才的經歷太過激情,深深震撼了她。
同樣被掏空精力的黎俊揚卻沒有她那麼脆弱,他氣得咒罵道:「天啊,你真是個婊子。我根本無意佔有你,卻被你述得失去了理智。」
他的話句句像鞭子,狠狠打在她身上,她忍不住回嘴,「你憑什麼罵我?勾引我的人是你。」
「喔,你能否認是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身體嗎?」
她痛苦得無言以對。
「為了錢出賣自己還很享受,不是婊子,是什麼?」
她傷心地大喊:「我根本就不曉得自己的身體是怎麼一回事,我想……那只是自然反應。」
黎使楊聽了更加憤怒,「多麼『純真』的自然反應呀。」他又低咒一聲,「早知你的功夫這麼高超,我用你老爸威脅你就好了,雖然花的時間會多一點,至少不會搞到現在這麼窩囊。」
他的話令她渾身僵硬,不,這不是真的,她無法忍受是他。她抬起疲憊的身軀,緩緩轉過頭去,剛好看見他撕下面具,露出那張她極為熟悉的面容。
方雨央臉色倏地刷白,她寧願死,也不要讓他看見她淪落風塵。而他,竟是那個害她、買她的男人!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她失魂般低喃。
黎俊揚無視於她深受打擊的脆弱模樣,冷聲道:「我警告你,剛才你的放蕩行徑已被我用針孔攝影機錄下來,不准你再接近靳軒,否則我會用那捲錄影帶毀了你,相信後果不是你擔負得起的。」
「靳軒、靳軒,我都已經跟你說過,我跟你兒子一點關係都沒有。」方雨央崩潰地大喊,淚水潰堤般地流下。「你把虧空的帳款栽在我父親頭上,把我退進火坑,然後花兩千萬玩弄我!你用權勢欺壓我,覺得很好玩嗎?」
「我會這麼做也是被你逼的。」他揪住她的肩膀,神情嚴肅地說:「只要你答應我,遠離靳軒,我保證不會把錄影帶公諸於世。」
即使他輕視她,認為她是淫蕩女子,但又十分納悶為何她哭得梨花帶雨、雙唇顫抖不已還能那麼美呢?
「放開我!別碰我!」她瘋狂地掙扎,甩開他的手,她再也無法忍受他的碰觸。
她臉色慘白、狼狽地穿上衣服,心如死灰道:「隨便你要怎樣,反正你財大勢大,你高興用卑鄙。
下流的手段摧毀我,我都無法反抗。「
他被她說得顏面盡失。他承認自己卑鄙,但不承認下流,至少……該死的,是誰使他變下流的?
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的氣勢被一個小女生壓住。
面對脆弱哭泣的她,他內疚得無言以對。
「放我下車。」她穿好衣服時也恢復了冷靜,看也不看他,語氣冰冷道。
黎俊揚不理會她的話,逕自開了張兩千萬的支票遞給她。
她依舊看也不看他,「你和辛塵串通好的?」
她的態度令他十分不悅,彷彿看他一眼會污了她的眼似的。但他忍住氣,平聲道:「辛塵正需要這筆錢。」
「拿去給他吧,我不想碰這張骯髒的支票。」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要自己這副骯髒的身體。
他想起剛才她說的話,「你別想把你父親做錯的事栽在我頭上。」
「我父親一生高風亮潔,不可能做出偷竊的行為,請你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說到這裡,方雨央終於轉頭瞧他,「否則,不管有沒有錄影帶,我都會對你的寶貝靳軒下毒手。」
如果他真的不肯放過爸爸,她會與他抗戰到底,試嘗傷害別人的滋味。
她深幽卻空洞、無神的眼眸令黎俊楊心痛。
那是他造成的嗎?
他無意傷她,如果她是個妓女,她當然不會受傷害。回想她狂騷的回應,她無疑是個經驗十足的妓女,但他仍覺得心疼。
「好吧,我會親自調查這件事,如果你父親真是清白的,我會還他一個公道。」
就在這時,車子意外地停下,方雨央迫不及待欲跳下車,卻被地阻止。
「我希望你實現你的諾言,這包括你得說服你父母搬家,你也必須休學,遠離任何靳軒可能找到你或他會出人的場所。」
「你放心吧,你的寶貝兒子始終都很安全。」她打開車門下車,盛夏的夜晚她卻覺得遍體寒冷。
她在車門關上前回眸,他看見她的眸光比冰湖還冰寒。
方雨央冰冷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我曾經說過,我愛你。」
黎俊揚嗤鼻以對,「我們根本就不認識。」
「對,但我在雜誌上看到你的專訪時,就愛上你。」她心死地道。
他露出一個充滿嘲諷的笑,「別蠢了。」
「你是一個殘酷、無情的魔鬼,從今以後,你是我的敵人。」
「記住你該做的事,否則,你會發現我不只是魔鬼。」他有些被她的恨意惹惱,她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她只是一個不要臉的妓女!
「你毀了我的世界,把我推入風塵,我就淪落個徹底吧。」她的人生已經沒有什麼可期待,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方雨央萬念俱灰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