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陸冠羽無視他的諂媚,「我不喜歡德德和其它人太親近,不管男的女的……小籠包勉強忍受了。我喜歡和德德兩個人待在家裡,也喜歡抱著德德……我那天還親了德德……就是從那天晚上開始作夢的。你覺得我這樣是喜歡德德嗎?」

徐清傻眼,這什麼鬼問題?你的慾望對象,你的整個生活重心都是那個人,這麼明顯的被牽動著情緒,居然還問出這是不是喜歡?

陸冠羽依然很迷惑,「許維貞禮拜五在班上嚷嚷說,她們家鄰居是姊弟戀,相差七歲,都要結婚了,結果新郎在婚前反悔,說他只是習慣和對方在一起,不是真的戀愛了,結果新娘當場換人,換成小新郎一歲的女同學。」

徐清皺眉。怎麼又是許維貞?「然後?你想說你對虞姊姊這樣緊迫盯人的吃醋,只是因為你很習慣她?拜託,你們頂多算是室友,要是沒有感情,也就各過各的,哪會像現在一樣,你對她作春夢,又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盯緊緊?」

「我從來也沒有覺得德德陌生過,小時候等一眼看到她,我就把她放在心上了。我是說,我會不會弄錯了?我很喜歡德德,很重視她,但也許不是愛她……然後,要是我跟德德告白了,也交往了,還結婚了,結果有一天突然發現,原來那不是愛情……我讓德德傷心的話,怎麼辦?」

徐清啞口。於是糾結半天,陸冠羽是擔心自己不能讓虞姊姊幸福嗎?

「可是,你們現在的生活,那根本京是老夫老妻的相處啊!我家小叔叔和他老婆結婚六年,也就是這樣了。」徐清聳肩,「愛情是什麼,我是不知道啦,不過,再怎麼愛,都要生活吧?吵了架也會和好,對彼此都想親親抱抱,然後會對彼此忠誠,把人生交託對對方手上……不是這樣嗎?」

陸冠羽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和班上那些女生討論戀愛啦、愛情啦,那些浪漫的論調完全不一樣。

「你是老頭子喔?徐清。」

被指責為老氣的徐清翻了一個無敵大白眼,「你這個打高射包的傢伙居然敢吐槽我?是誰在高中就搞姊弟戀,還夢遺啊?色!」

被一個「色」字打擊到的陸冠羽差點被口水噎死。

店門口忽然走進一個人,原來是花店員工,那人拿著慣例的花,這次還有一個龐大的紙盒,幾乎佔了半個成人身高。

卡片是這樣寫的──

給我摯愛的安荻雅娜:

兩年的等待令我心焦如焚,披荊匠棘的騎士已經

守候在神殿之外,然而在妳給予回應之前,我都將奉

行騎士的美德,隱忍安靜的守候。

隨信送上女神的花冠,願妳指引眾星的方向。

妳永遠的戀慕者張永傑

簽收花束的虞德嫻一回頭,就見打開的紙盒裡,徐清從中釿出一件華美的長袍,精緻的金銀花冠上點綴著紅寶石,一整套衣飾漂亮得像結婚禮服。

陸冠羽的臉色全黑了。

徐清卻大呼小叫起來,「真的把安荻雅娜的衣服做出來了!」

以插畫為業的蘇嬿妤也捧頰,「這是女神的禮服。」

緊接著,兩人同樣的眼睛發光,閃亮亮的充滿期待的注視著虞德嫻。

「穿給我們看吧,安荻雅娜女神。」

被指名的女神花容失色,一溜煙的躲到陸冠羽背後去了。

無視當事者的抗議與護花使者的黑臉,興奮莫名的兩人迅速敲定了月底出遊得行程,烤肉、夜遊,加外拍。青山綠水小木屋,美好的森林浴在向他們招手喲。

四個人的小小度假,徐清又去邀了五班的小胖子班長,無意間聽見三班的前女友也動心想跟,被拒絕之後,憤怒的在班上嚷開了,女生們迅獲知消息,許維貞立刻在班上舉行投票,以壓倒性票數,「民主的」決定了那天是班游日。

至於夾帶的隔壁班徐清和五班班長──不包括三班的女孩兒,許維貞嚴肅的以「不熟的女生不宜過夜」的理由勸退她──則將他們視為陸冠羽一夥的,是自己人。

面對龐大的電燈泡團,陸冠羽簡直要以眼神殺死泄密的徐清了。

「不要生氣……我、我會把他們全部搞定的!」沒有被眼神殺死,也快要被陸冠羽散發的冷氣凍死,徐清立刻提出補償方案,並且拖著五班班長飛快的跑了。

遊覽車、團體旅遊意外險、團體購票入園……一切的對外工作,許維貞家裡派人全包了,兩天一夜,每個人繳一千二,三餐部分則是外派飯店廚師來做。

徐清和五班班長則連手制定遊覽車座位和小木屋分配,徹底杜絕許維貞插手的機會,氣得她召集班上女生,發誓絕對不和徐清交男女朋友!

徐清被五班班長同情的拍肩膀,得到八卦消息的陸冠羽笑倒在地上,其它男生開心擊掌,慶祝少一名競爭者。

出發日集合,一上車,蘇嬿妤熬了兩天晚上趕畫稿,一沾座位就睡死了,根本亮不起燈泡來,於是陸冠羽也省下驅她的力氣。

他和虞德嫻坐在最後面,車上冷氣太強,兩人身上共同罩了薄外套,於是他悄悄握住了虞德嫻的指尖,然後試探的一點一點移動,一根指頭,兩根指頭,三根,四根,然後是整個手掌,最後他成功的和她十指交扣,以一種親密纏棉的姿態握住了她。

靠窗的虞德嫻耳尖通紅,死也不肯轉過頭來,一手托腮,兩眼緊盯窗外……她裝得若無其事。

陸冠羽還要逗她,低聲的在她耳邊說著話,指尖搔她掌心,這一切都若有若無的,好像有意,又像是無意,卻窘得她幾乎把臉貼到窗面上。

陸冠羽樂得不得了。

遠遠的,一直關注著這裡的許維貞,簡直要咬碎一口小牙。

「欸,陸冠羽都不參與活動耶,你們男生去把他拖出來啦!一上車就窩在後面……那個女的是他姊姊嗎?長得不像。」一個女同學說。

「少惹他了,今天出來玩,本來是秘密的,妳們女生硬要跟來的,他已經夠不爽的,別去打擾他。」男生立刻拒絕。

女生抗議,「什麼女生硬要跟來?就只准你們男生自己偷偷去玩嗎?我們是一個班耶!那個女的才是外人吧?」

男生不高興了,「不要女的女的亂叫,那是虞姊姊,她做的東西超好吃的!而且這次本來是他們自己家裡面活動,我們班才是硬要跟來的好不好?」

女同學大怒,「陸同學又不是姓虞,哪裡是『他們自己家』?他是我們班的一分子,現在是班游,陸同學就應該要加入活動!」

「吼,妳都講不聽欸!」男生被高壓逼迫,也生氣了,「妳自己去叫他啊,講什麼女生嬌弱,妳明明就超凶啊!」

女生氣壞了,憤而轉頭回許維貞身邊,「男生不幫忙啦!」

「那妳去試試。」許維貞自然的令。

那女生臉一僵。她叫男生去,就是不想直接對上陸冠羽啊!

終於看戲看了半天的徐清笑嘻嘻的插手,讓陸冠羽把虞德嫻做的小點心分發到每個人手裡,走個過場,表明「他要陪德德」,許維貞還想抗議,被他冷眼一掃,也只能僵硬的閉嘴。

於是整個行程里,他和虞德嫻所在的後座都靜悄悄的,沒人喧鬧到這裡來,他也愉快的欺負著虞德嫻,逼得她氣不過了,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那鮮明的牙印簡直是刺眼。

虞德嫻看了心疼內疚,陸冠羽看了得意洋洋,覺得這就是她親近他的表現。

醒來的蘇嬿妤看著那牙印,只覺得真是粉光閃閃,讓她渾身都噁心。

一車子的雞飛狗跳中,目的地到了,半山腰的農場有羊有牛,松鼠兇巴巴,眾人先把行李放進小木屋,同學們開始玩起闖關遊戲,關係著晚上的烤肉菜色,徐清和小胖子班長也去了,蘇嬿妤挺自覺的抱著素描本子和相機滾走,一干閑雜人等有多遠跑多遠,陸冠羽滿意點頭。

虞德嫻也想跑,可是她的手被攥在陸冠羽掌心裡,動都動不了。

男孩子長得真是快,現在她都得仰著臉看他了。心跳怦怦怦,她只能垂頭,陸冠羽張著一手,虛虛的將她挽進懷裡。

很想碰觸德德,想親親她,抱抱她,觸摸她的肌膚,聞聞她的味道,想更深入的親近她……

可是現在不行。

德德年紀比他大,不管他成年與否,承受社會指責的,只有德德。而現在他沒有滿十八歲……十八歲也不夠,他至少要到二十歲,甚至他應該要等到自己有足夠獨立養家的能力之後,他才可以碰觸她。

小老虎要保護德德。

所以要忍耐。

要忍耐。

陸冠羽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然後他把那個大紙盒從行李拖出來。

虞德嫻原本羞紅的臉龐,一下子白了,眨眼間,又氣紅了。

「請更衣,美麗的安荻雅娜女神。」

陸冠羽愉快的宣告,然後帶上門走人,一邊打手機召喚蘇嬿妤回來幫忙,一邊鑽進他和徐清及小胖子班長的小木屋裡。

記得嗎?兩天一夜的行程,是放鬆玩耍,最重要的,是女神的外拍啊!

衣服不好穿,因為做得太精細了,披披掛掛的一大串,光是弄明白哪件先,哪件后,就讓兩個女人急得一身的汗,不得已只好進浴室去洗洗,洗完了坐在床上,研究了說明書和完成圖之後,又重新挑戰。

挑戰結束,坐在椅上,蘇嬿妤仔細的為女神上妝,弄頭髮,伺候穿鞋,最後裝女神令牌,等一切弄完了,已經兩個半小時經過了。

真不是普通的耗工夫。

奇怪的是,居然男孩子們也沒來催促過。

等到蘇嬿妤扶著虞德嫻走出去了,才訝異的明白為什麼男孩子們沒來敲門的原因──

在她們門前,站著一個銀鎧騎士,雙手大劍,高大,堅定,像一座鋼鐵打造的山,誰也別想衝破他,也別想打倒他。

「下午安,我的女神。」騎士單膝跪地,執起她一手,虔誠的親吻她指尖,「妳的騎士,聽候差遣。」

那是陸冠羽。

虞德嫻只覺得自己幾乎要從被親吻的指尖,開始融化。

她感覺自己在顫抖。

出口的聲音彷佛不是自己的,而是另一個未知的東西在操控她。

「下午安,我的……我唯一的騎士。」

兩人執手,親吻……徐清按快門的聲音又快又急,小胖子班長被那兩人的粉紅氣場所震懾,渾身不自在,蘇嬿妤飛快的在紙上勾勒線條,繞著他們團團轉。

所有的照片里有九成半都是雙人照。

很多時候都是牽著手的,卻不是十指交扣的那一種,而是輕輕勾著指尖的──騎士在前,女神在後,或者反過來,女神高舉令牌,騎士守護她的後方,那把雙手大劍卻悄悄繞過她身前,為她阻擋傷害。

徐清興奮的把遊戲里的經典畫面全都拍了一次。

手機也選幾個角度拍了,放到遊戲論壇里去。刻意略掉兩人的臉,卻把其中那種緊緊跟隨的氛圍拍得很好,不到一個小時,就吸引幾千人瘋狂點閱留言,每個人都興緻勃勃的提供姿勢。

虞德嫻累得夠嗆,陸冠羽也滿身的汗,但兩人拍得開心得不得了。

他們的照片成為經典,但這是以後的事。

現在,虞德嫻已經手酸得舉不起令牌了,陸冠羽還好一點。於是蘇嬿妤指揮著兩人做動作,勾勒了一個騎士為女神捧高令牌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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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虎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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