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兩家孩子
隨著「咔嚓咔嚓」的響聲，一張嘴不停地咬吃水果，「無情花」坐在炕頭邊吃邊點頭：吃果我最喜歡吃！『山羊』，難得你這個『死心眼子』疼愛我一回
楊山微笑：「自從你到了我家，誰敢不疼你？不過這回為了這點果，我可是下了功夫呢！跑了幾十里山路啊！」
「無情花」：「怎麼？這沙果不是咱們村的？」
楊山：「不是，你不是說咱村的不好吃嘛，我就跑到嶺外給你買的。」
「無情花」帶著滿足：「好啊！這才叫知疼知熱呢道就是不一樣！」
楊山不擅長委婉說話，脫口道：「你以為是給你吃？我是想給兒子吃呢！」
「無情花」打他一下：「我說的嘛，我還納悶呢！你這個笨驢腦袋怎麼就開竅了呢？原來你關心的不是我！」
楊山自覺失口，怕她生氣，急忙賠笑：「一樣，一樣！這些好吃的，先經過你的嘴嘛！」
楊山的腦袋確實不易開竅，平時妻子讓幹啥就幹啥，倒是十分聽話；不過讓他整點幽默風情或嬉笑打鬧什麼的，那是沒有，不是他不想哄妻子，因為他天生就不會。「無情花」倒是比她強多了，平時看電視，見裡面人物打情罵俏的，覺得很有意思，就希望丈夫也來點刺激的，可楊山哪裡懂得其中奧妙？所以「無情花」就經常罵他是笨驢腦袋。這次見他跑那麼遠給自己買了喜歡吃的沙果，心裡剛高興半截，又聽他說是為了肚子里的「兒子」，不免有幾分失望。
不過，要是提起肚子里的「兒子」，「無情花」像打了一針興奮劑，精神頭就來了，不滿情緒頓時消散，這可是她最值得驕傲的資本。那麼，他們小兩口怎麼知道肚裡的孩子是「兒子話要從頭說起。
原來，楊家這股人脈就楊山一個兒子，眼見人丁漸稀，楊父楊母早就開始算計著孫子的輩份了。看到國家現在實行計劃生育，所以老兩口認為兒子娶什麼樣的媳婦最為關鍵，那涉及到傳宗接代的大事，而頭胎生子更是關鍵。有算卦的說你們家楊山必須找一個年齡相同、生辰八字等都不相剋的姑娘為妻最好，其實這都是些胡說八道，可楊家就信了，後來就選中了鄰村的這個「無情花」。當初小梅還埋怨過父母和弟弟，怎麼就有眼無珠相中她了呢？其實，對於「無情花」的性子和為人，楊家起初不是不知道，關鍵是他們太迷信；還有，楊父認為，這個丫頭雖然刻薄點，但很要強，將來過日子能挺起家門，鑒於楊山平時的窩囊樣，覺得應該需要這樣一個主婦。於是，楊家對「無情花」過門后表現的種種「刻薄」一再忍讓，時間久了，感覺她的刻薄似乎合情合理。特別是得知「無情花」懷孕了，楊家大喜，也沖淡了往日的陰雲。過了四五個月，「無情花」的肚子逐漸隆起，可把楊家忙活壞了，把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請來，讓她們看看楊山媳婦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一時間，這事就成了楊家的頭等大事。「高手們」通過觀察，一致認為「無情花」懷的是小子，這些人中不乏年歲大的老太太，接過生的，很有經驗。所以，楊家對此深信不疑，此後情花」奉若神明，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她肚子里的孩子。
楊家頓覺後繼有人，個個眉飛色舞，喜笑顏開。最高興的還是「無情花」，覺得這回可露臉了，整天如同公主一般，吆五喝六的，幾乎可以呼風喚雨了，看來，想當家長的願望可以提前實現了。
按理說，楊家就這麼一個兒子，子承父業順理成章，不過是早晚之事，那為什麼「無情花」還惦記著這件事情呢？而且感覺迫在眉睫呢？原來，她早就看出一個對她不利的現象，那就是婆婆和公公特別溺愛老閨女小蘭，就像自己父母溺愛自己一樣，這使「無情花」感覺很不爽，她擔心將來家裡財產肥水外流，所以就想早點當上家長，以便及時遏制這個不利勢頭。本來，大姑姐小梅已經算是被去了，去掉了一個威脅，下一步可以集中精力儘早把小蘭也去。情況進展的很順利時，公婆又開始關心大姑姐生孩子的事情了，「無情花」擔心她們母女之間的感情「死灰復燃」，她豈能坐視不管？於是，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吃了幾個沙果，「無情花」故意突然裝作痛苦的樣子：「哎呀！肚子有點疼……」
楊山正看電視節目，回身看她：「是不是吃多了？」
「無情花」捂著肚子白他一眼：「什麼***吃多了？你當我是餓死鬼轉世？笨人，你就不能整點有用的？」
楊山被她搞的暈頭轉向：「整什麼有用？」
「無情花」罵道：「真他媽笨，你看看我的『身板』都這樣了，你還不著急！問問你爸媽，想不想要孫子了？」
楊山好像開點竅了：「你是不是想讓他們回來？青花，你不是還沒生嗎？」
「無情花」生氣地：「你簡直是豬！你***想過沒有？我現在要是生了，還來得及嗎
楊山見她捂著肚子喊痛，這回當真地：「怎麼了青花？你是不是真的快生了？要不我去老趙家給表哥打電話，讓爸媽明天回來？行不行？」
「無情花」仍舊罵口不絕：「你他媽才開竅，快去吧！」
楊山急忙出屋。「無情花」聽著院里「騰騰騰騰「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了，那張猴臉驟變，得意地捂嘴偷笑……
晚上，桂花和大明一商量，覺得還是不讓小梅父母夜間護理為好，主要擔心楊父無端生事，就一再要求老兩口去親屬家休息。
這正好符合楊父意思，於是，老兩口跟小梅打聲招呼，就離開醫院，奔小梅姨媽家去了。
到了張家，老姐倆還沒說幾句話，外甥張大就匆忙從單位回來。原來張大今晚夜班，在單位接到表弟楊山在趙二鐵家打來的電話，說他媳婦喊肚子痛，好像快生小孩了，讓父母明天立即回家照料。張大不明真相，見情況緊急，就趕緊請假騎自行車回家報信。
這件事情對楊父楊母來說可是天大的事情。老兩口想抱孫子都要想瘋了，如果兒媳真的生了，再因為他們當老的不在身邊而出現意外，那還了得？第二天清晨，老兩口顧不上吃早飯，也顧不上考慮照顧小梅和外孫女了，就著急回家。
小梅姨媽送他們到大門口，跟他們告別：「有空再來串門！要不是楊山來電話，我就再留你們住幾天。你們回去后要好好照看兒媳婦，說不定能給你們生兩個大胖孫子呢。」
說到大胖孫子，楊母來了精神：「大家都說是男孩呢！真要是一下子生兩個孫子，那可燒高香嘍！本來，小梅生孩子我應該多伺侯幾天，可青花也快生了，你看都趕一塊去了，真是沒辦法。」
小梅姨媽：「要是生了孫子，一定來信啊！」
楊母說道：「放心吧！」
兩人告別，笑眯眯地離去，楊母拉著楊父的手疾走，恨不得長出雙翅飛回家去……
病房現在很清靜，任民坐在床前注視小梅，小梅深也情地看著任民，兩人感覺劫難餘生似的。
任民心疼地摸著小梅額頭：「傻丫頭，沒嚇死我！萬一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咋辦？」
小梅說道：「傻哥哥，我沒事！死不了，我怎能忍心扔下你一個人不管？」
話語帶著生死不離的承諾，令人為之動容。
任民說道：「這次你和孩子平平安安，我忽然覺得這才是我的最大幸福。當時他們讓我在手術單上簽字的時候，我急得差點把院長掐死。」
事情雖然過去了，小梅仍舊感到有些后怕：「傻子，聽大嫂說當時你像瘋了一樣，你想過沒有？真要是把院長掐死，你還活得了？你不是遇事很冷靜嗎？這次怎麼就不冷靜點？」
任民緊緊地握著小梅的手：「小梅，他們說的那麼嚇人，我能冷靜下來嗎？我……」
忽地門開，王醫生進來，關切地問：「楊小梅，這幾天感覺好嗎？」
小梅微笑：「謝謝你們的照顧，一天比一天好。」
王醫生見兩人親密交談，情意濃濃，不便打擾，就說：「那就好！有什麼不適，馬上叫我。」說完，轉身要出去。
任民叫住她：「王醫生，你等一下，我跟你說幾句話！你坐！」
王醫生微笑，坐在床邊，看來，通過幾天的接觸，雙方已經把不愉快的事情忘了。
任民滿臉堆笑，有些拘謹起來：「那個什麼醫生啊！你看那天，我也不太了解你們醫院的有關規定，對你態度很不好，今天正式向你道歉，對不起！」說完，對王醫生深鞠一躬。
別小看這一個簡單的道歉，可對這個年輕的女醫生來說，重要的很呢！她心裡好受極了，不過嘴上假意埋怨：「看你這個人，不是挺好的嗎？可那天為什麼對我那麼凶？我長這麼大，爸媽都沒對我那麼凶呢！」
任民清楚，城裡的年輕人大都嬌生慣養，很少受氣，馬上賠笑：「是我不對，那我再說一次對不起。」接著又來個深鞠躬。
王醫生「撲哧」地笑了：「行了，你來這個，我還不適應呢！不過看你對老婆孩子這麼深情，還真像個男人！」轉臉面對小梅：「楊小梅啊，有這樣的好丈夫，你真有福氣！」
王醫生說完，轉身出去，真是「一笑泯恩仇」，雙方心裡的疙瘩一解就開。本來嘛！壓根就無仇無怨的，只是缺乏溝通而已。
任民自言自語：個男人！』小梅，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小梅對這句話記憶猶新，那是以前自己讚揚任民的話，看他津津樂道地品味王醫生的話，就有點吃醋：「哎哎哎！想啥呢？誇你一句，暈了！」
任民趕緊又拉著小梅的手，顯出愛意綿綿的樣子……
桂花出去買飯回來了，她提著兩個塑料袋進屋，拿出幾個盒飯：「小梅，咱們吃飯吧！你看，這是專門給你吃的。」說完，單獨打開一個盒飯，放在小梅面前，頓時香味撲鼻。
任民也打開一個飯盒，放在桂花面前：「大嫂們一起吃。」
小梅看看桂花，心存感激：「大嫂，看你眼圈都熬黑了，這幾天可辛苦你了。」
任民也說：「是啊，大嫂，你這幾天都沒上班，明天你就去吧，這有我照看就行了。」
別看桂花是婦女，說出的話真是俠肝義膽，感人肺腑：「你們說啥呢？別這麼客氣好不好？啥叫朋友？關鍵時刻衝上不去，那還叫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