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秋?」紀邵陽完全沒有想到江秋白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阿陽,怎麽去了這麽久都還沒回來,你在……咦,江秋白?」
紀邵陽說去洗手間卻半天都沒有回來,紀母心知他是藉口逃避,於是便同紀父一起來找他,卻沒想到竟然會看到他和江秋白在一起,這個女人不是已經消失了六年了嗎,為什麽會在這裡出現?為什麽又再一次來到紀邵陽的身邊?
紀母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她鄙夷地看著江秋白說道:「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裡,商界聯盟的酒會是你這種身分的人能參加的?」
「媽!」紀邵陽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媽媽。
紀母雖然從小對紀邵陽非常嚴厲,但未結婚之前也是一位非常有涵養的名媛,他從未見過紀母對誰有過如此刻薄的態度,更何況那人還是他深愛的女子,難道六年前就是因為紀母這種態度,江秋白才丟下一句分手然後不辭而別,徹底從他的生命中消失嗎?
「你閉嘴。」紀母冷冷地看了兒子一眼,繼續睥睨著江秋白道:「消失了六年,我還以為你對紀家已經徹底的死心,沒想到你竟然會再出現,你又想在我兒子身上圖謀什麽?我在六年前就告訴過你,只要有我在,你就別妄想有成為紀家少夫人的那一天。」
江秋白面色慘白,完全沒想到時隔六年,她竟然還會聽到這樣諷刺的羞辱。
六年前,就是紀母的一番話讓江秋白明白,她與紀家之間的鴻溝無法超越,那個所謂的和紀邵陽長相廝守的美夢,不過就只是一場夢而已。
紀家不會接受她的身分,而她的自尊也不允許自己委曲求全,對著紀母搖尾乞憐,愛情可以讓她為那個男人付出一切,但她的自尊卻不允許她拋棄所有的底線,讓她以及她的爸媽都活在紀家的鄙夷和侮辱中,所以江秋白毅然決然地結束,選擇了離開、選擇徹底放棄她最愛的男人。
「抱歉,在這裡遇到紀少爺純屬意外。」江秋白淡然地看了紀邵陽一眼,「紀夫人不需要擔心我對紀少爺有什麽不切實際的幻想,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我已經全部忘記了,今後也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打擾你們的生活,告辭了。」說完,江秋白便轉身朝會場外走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紀邵陽彷佛看到六年前她消失之前最後的模樣。
六年前紀邵陽告知紀父、紀母,他要和江秋白結婚,沒想到遭到了紀母的極力反對,之後江秋白就找他提出要分手,他自然是反對,要江秋白等他說服紀母,然而江秋白卻毅然決然的和他大吵一架,然後飛快地轉身離去,他們不歡而散,當時他以為她只是一時傷心鬧脾氣而已,卻沒想到那一別幾乎讓他以為是永遠。
好不容易他在六年之後又見到了她,他怎麽能容許江秋白再一次從他面前消失,他義無反顧地跟在江秋白後面追了出去。
「阿陽!」紀母氣得臉色發白,冷冷地瞪著兒子的背影。
紀父輕咳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阿陽對江秋白的感情你非常清楚,何苦要鬧得如此僵,我看那個女孩也不像六年前你形容的那麽不堪啊。」
「那是你沒見過她醜惡的一面。」紀母哼了一聲:「總之我絕對不會讓阿陽娶她。」
江秋白從側門快步回到大廳,慌亂的眼睛飛快地找到了任志遠的身影,她走到他面前,禮貌地低頭道:「總經理,對不起,家裡突然有急事,我要先回去了。」
紀邵陽已經見過她,所以不難查出她的身分,她想天淩企業的這份工作大概也要保不住了,難道她要再一次帶著兒子逃離這個地方?但這樣她當初為何要回來?江秋白心煩意亂,只想立刻就離開這個地方。
「嗯,小江家裡是有什麽困難嗎?說出來我可以幫你解決。」任志遠連忙關切地看著她問。
「我的女人何須你來關心。」一道陰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任志遠一擡頭就對上了紀邵陽陰沉的面容,任志遠雙眸一瞠,他完全沒想到出現在他面前的竟然會是紀氏集團的總裁紀邵陽,那股迫人的威壓讓他忍不住退後了兩步,紀邵陽說他的女人?誰?
「紀少爺,注意你的用詞。」江秋白不悅地看了紀邵陽一眼,抱歉地對任志遠一笑,便要離開。
紀邵陽見她對自己冷淡至極,卻對一個陌生男子笑得如此溫柔,多年以來對她的思念和渴望夾雜著翻湧的憤怒和醋意在一瞬間襲來,紀邵陽一把將江秋白拖過來,狠狠地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裡。
熟悉的溫度瞬間填滿了他心中六年的空白,時間彷佛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那些他還擁有她的日子,青春飛揚的她、活潑調皮的她、決然離去的她,他的小秋。
「小秋……」身體快於理智先行動,紀邵陽低下頭就親上了面前近在咫尺的紅唇,將自己所有的思念都傾瀉了出來。
大廳內的時間在瞬間靜止,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廳中這一幕,原本對紀邵陽芳心暗許的名媛們完全沒有想到,對任何人都冰冷淡漠的紀邵陽竟然會這樣失控地抱著一個女子擁吻,很快她們的臉上便露出了妒忌的神情。
會場中有許多紀母請來為了挽回紀家折損的名聲的媒體,此刻看到紀邵陽如此風流的表現,一時間無數的閃光燈開始對著那二人喀喀直響,媒體都爭相拍照,期待能寫出個勁爆的頭條。
「阿陽!這……老公,這孩子簡直太不像話了!」紀母氣得臉色鐵青,挽著紀父手臂的手狠狠地拽住了他的衣服,「他完全沒有將我們放在眼裡。」
紀父看著完全不顧他人眼光,眼裡心裡都只有江秋白的紀邵陽,再一次嘆息,「他越是這樣,越能看出他對那個女孩的在乎,老婆,即使如此你還是要拆散他們嗎?」
兒子是紀父的心頭肉,但妻子為紀家勞心這麽多年,和他的感情也異常的深厚,他不願兒子傷心,卻更不願自己的妻子難過,再加上他對江秋白也不太了解,所以一直都相信妻子的判斷,認為江秋白是個攀附權貴的女子,根本配不上他兒子。
然而今天第一次看見本人,江秋白氣質脫俗、眼神乾凈,完全不像是妻子口中那麽不堪的樣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紀父皺了皺眉頭,拍了拍紀母的手,心底打算回家後好好地問問當年的經過,弄明白妻子為什麽如此討厭江秋白。
江秋白被紀邵陽禁錮在懷中,那熟悉的感覺讓她有一瞬間的意亂情迷,但很快現實就將她從失神中拉了回來,她一把將紀邵陽推開,憤怒地瞪著他後退了兩步,冷冷地說:「紀少爺,請自重。」
「小秋,你一定要這樣和我劃清距離嗎?六年不見,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話?你一定要這樣傷害我你才開心?」紀邵陽也恢復了冷靜,面無表情地看著江秋白道。
他的語氣平靜無比,表情也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但江秋白卻聽出了一股自嘲心碎的味道,她心底一痛,更多的卻是無法言喻的疲憊感,江秋白躲開了他凝視的目光回答道:「就當作是我對不起你吧,我們已經結束了。」
「沒錯,你們已經結束了,你最好離開這裡,永遠也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紀母走上前,冷笑著說。
「紀夫人說得是,所以請你管教好自己的兒子,不要讓他來繼續騷擾我,我不過是一介普通人,高攀不上紀家。」江秋白毫不客氣地反擊,嘴角的微笑也掛上了一絲諷刺,她已經不是六年前任紀母侮辱只會傷心哭泣的江秋白,既然已經決定劃清界線,她也無須對紀母忍讓。
紀母的臉色頓時又是一陣青一陣白,紀邵陽見在場眾人都注視著這場鬧劇,而媽媽又在一旁不停地譏諷,心裡忍不住一陣煩躁,他有太多事情想要弄明白、太多複雜的感情想要宣洩,他好不容易見到了江秋白,沒有理由把時間浪費在這喧鬧的情境中。
紀邵陽一把拽住江秋白的手道:「跟我來。」說罷,不顧紀母憤怒的喝止,逕自帶著江秋白離開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