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雖然在工作上很精明，但是方佳晨在生活是卻個大迷糊蛋，經常丟三落四的找不到東西，不是忘了這個、就是忘了那個，方樂樂實在看不下去，便將事情都攬了過來，把家事打理得有條不紊，於是漸漸地方家的戶主就讓位了。

「可是現在已經八點了。」按照時間表，小心心再過半個小時就要洗澡，十點前一定要上床睡覺。

「小心心不想去嗎？有很好吃的冰淇淋甜筒……」方佳晨試圖誘惑寶貝女兒。

「想去、想去！哥哥，小心心好想去喔！」小小的身子撲到哥哥懷裡，小胖手纏住他的脖子，小腦袋在他的肩窩處蹭來蹭去。

「好啦、好啦，去就去吧！不過你要答應哥哥，冰淇淋甜筒只能拿三個，不許拿多。」說著，方樂樂還不忘瞥了方佳晨一眼，媽咪也真是的，小心心的胃不好，吃了冰就會拉肚子，還敢這樣誘惑她！

「哎呀，小樂樂不要瞪媽咪嘛！大不了小心心拿的那些冰淇淋，媽咪全部解決掉！」

「媽咪你本來就是這麼想的吧？」那些小心心吵著要吃，卻傷她胃的冰涼甜食，哪一次不是媽咪全部解決掉的？她根本就超級愛吃甜食，還假借小心心的名義……真是！

換了衣服、披上外套，方佳晨牽著兩個孩子下樓搭計程車，往超級市場邁進。

晚上的超級市場比白天還熱鬧，特別是八點過後，一些新鮮食品大促銷，有的甚至只要半價，所以想賺便宜的人還是不少的。

將方心心抱進手推車，方佳晨和方樂樂推著車子朝目的地進發。

「哥哥也進來嘛！媽咪、媽咪，讓哥哥也進來嘛！」坐在手推車裡，兩隻小短腿晃來晃去的方心心，扯著方佳晨的手撒嬌。

「哥哥不累，小心心坐就好。」方樂樂一副小紳士的樣子，微笑地哄著妹妹；他才不想像別的小朋友那樣坐在手推車裡，多丟臉啊！

方佳晨摸了摸方樂樂的腦袋，這個孩子年齡小但心思成熟，一般小朋友愛做、愛玩的事，他都不太參與，除了陪小心心玩。

他會這麼早熟，有很大一部份也是由於她的原因吧？她這個單親媽媽給不了他們應有的照顧和關愛，所以他被迫提早長大；想到這裡，方佳晨心中泛起一抹酸澀。

方樂樂牽著她的手，揚著腦袋看她長吁短嘆，他笑了笑，「媽咪如果覺得累了，可以給我和小心心找個爸爸啊！」

「呋！有本事你自己去找。」方佳晨好笑地戳了戳他腦袋。

方樂樂笑得有些神秘，「如果我真的能找到爸爸，媽咪不會怪我？」

「不會，只要你能。」連她都是機緣巧合之下遇到程行之，才知道原來他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方樂樂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會知道程行之就是他爸爸吧？

「就這樣說定了。」

「好啊，就這樣說定了！對了，接下來我們還要買什麼東西？」

「前面的生鮮食品區要拿雞胸肉、里肌肉、牛肉……」天才兒童方樂樂一邊念、一邊指揮方向。

以前方佳晨還會帶張紙條，上面列滿了要買的各種東西，但是現在她完全不必如此，因為有記憶力超級強的方樂樂。

方佳晨把要買的東西對他說一遍，他不但能全部記下，還可以將物品分門別類，先買什麼、后買什麼，整理得清清楚楚，順著方樂樂訂定的路線過去，都能準確無誤地找到目標，為此節省了很多時間。

忽然，方樂樂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方佳晨詢問。

「媽咪，在我三點鐘方向，有一個穿著珠光寶氣的女人，一直盯著我看。」

「呃？我們家小樂樂這麼帥，出門什麼時候不被人盯著看了？」應該早就習慣了吧？

「不是啊，媽咪，她還拿出手機拍我了。」

「什麼？」居然有道種事？

方佳晨朝兒子指的方向看去，「哪裡？沒有啊……」除了一排排的貨架，周圍空空如也，哪有小樂樂說的那個中年婦女？

「怎麼可能？」明明就有，而且那個女人還不只拍一張呢！

「我們繼續買東西吧，再過一個小時超市就要關門了，到時候排隊至少也要二十分鐘，我們現在只剩下半個小時了！」方佳晨拍了拍方樂樂的腦袋，一手牽著他、一手推著推車，加緊腳步購物。

她的兩個孩子長得可愛，以前就常常被星探搭訕，甚至被攝影師邀請擔任模特兒，這樣的情況不是沒發生過，所以方佳晨並不是很在意。

好不容易扛著大包小包回到家，方佳晨在廚房歸類物品，方樂樂領著小心心洗頭、洗澡；念了三頁故事書將妹妹哄睡著后，方樂樂忽然有些不淡定了。

媽咪的老闆無緣無故幫她加薪，難道真的只是為了吃自己作的便當？會不會……他和媽咪之間有些「不能說的秘密」？

將房門鎖好后，方樂樂開了筆電，隨便敲幾下鍵盤，頁面上便跳出一個人的資料；看著那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方樂樂緊張得屏住呼吸……

遠行國際的總裁，居然長了一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

媽咪與他究竟有什麼關係？如果沒有關係，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給媽咪加薪，還一加就那麼多？難道說……他就是他們的爸爸？

方樂樂緊張地咬住下唇，再怎麼天才，他也還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遇到與自己身世攸關的大事，還是不能完全冷靜。

將頁面往下拉，仔細地瀏覽程行之的資料，有些資料藏得很隱密，不是隨便任何人都能窺探的，除非登入他的公司內部的帳號……

但是方樂樂只要在鍵盤上隨便敲擊幾下，便進入程行之公司的後台，甚至還擁有重置和修改這種進階管理員才有的許可權。

要不要給他整點麻煩呢……方樂樂嘴角露出一抹淘氣的笑容。

「哥哥……小心心渴，小心心要喝水。」小心心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哥哥。

倒了水讓小心心喝下，方樂樂忽然笑著問妹妹：「小心心是不是很想有爸爸？」

「嗯！好想、好想呢！哥哥，小心心可以有爸爸嗎？」

「放心，只要小心心快點睡，就能很快見到爸爸了。」

「喔，又是在夢裡才能見到啊……」小心心扁著小嘴，嘟噥著將小身子埋進棉被，有些委屈地喃喃自語。

小心心，哥哥不會讓你沒有爸爸，你放心，很快你就能見到爸爸了。

遠行國際創始人不是程行之，而是他的父親程明遠，這個在商場上打滾了幾十年，建了完整的商業帝國留給他唯一的兒子，如今他已經引退，在家裡陪妻子。

在外，他是精明的商人，但是在家，他卻是個疼愛老婆的好男人。

程家二老的生活過得悠閑自在，但是有時候不免威到憂心仲忡，因為他們唯一的兒子程行之，連一點結婚的打算都沒有，他們抱孫子的願望，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實現！

這一天，他們正坐在家裡的客廳討論。

「老公，你看這些照片怎麼樣？」程母將手裡滿滿一疊的照片，全部都塞到程父手中。

「都可以。」反正又不是他選老婆。

「你用心一點行不行？再這麼拖下去，行之什麼時候才能娶老婆？」我什麼時候才能抱孫子啊？

「這要看緣份的，緣份沒到，做什麼都是白搭。」程父坐在沙發上，雙手枕在腦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什麼緣份不緣份？緣份是什麼東西，多少錢一斤？」程母不樂意了，她轉身很委屈地望著程父，泫然欲泣，「都是你不好！」

「我哪裡不好了？」程父表示自己很冤枉。

「你這當父親的那麼晚才結婚，三十五歲才生了行之，我們兒子好的不學，盡學了你這壞毛病！」

「我……」冤枉啊……程父舉雙手投降，「那你說怎麼辦？」

「選啊！」程母很乾脆地一槌定音，「你看，這裡有這麼多女孩子，每一個都長得貌美如花，生出來的孩子肯定也很漂亮！」

程父很無語，他老婆根本不是關心兒子娶不娶老婆，她最關心的是她的寶貝孫子漂不漂亮，本末倒置到這種程度，也實在是難得。

「這些女孩子……行之未必看得上！」程父不忍心說自己的兒子絕對看不上，只好換個比較委婉的語氣。

那倒也是！如果看得上，早在八百年前就看上了，何苦在她忙活了好幾年後才看上？程母認清事實后，將手中的照片全拋在茶几上，學程父一般癱倒茌沙發上。

她閉上眼睛喃喃自語：「如果天上掉下個寶貝孫子給我，該有多好啊！」

「你就作白日夢吧！」程父貼心地幫她捏肩膀。

「既然是白日夢，那我可不可以多要一個？如果是一對龍鳳胎，兩個都長得粉雕玉琢般精緻，男孩子乖巧懂事、女孩子可愛靈動，這樣我的人生就圓滿了！唉……」說著說著，程母又是重重一嘆。

「果然是白日夢，越作越誇張了。」程父不由得笑了笑，以他對自家兒子的了解，他在外面雖然葷素不忌，沾染的女人很多，但是他防範措施作得好，絕不會做出這種帶著孩子上門認親的事。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為了讓老婆高興，他還巴不得呢！

程母繼續異想天開，「老公，你說，要不然我們悄悄聯絡行之的那些女伴，獎勵她們生孩子，不論誰生了我們程家的骨肉、不論男孩、女孩都高價懸賞，怎麼樣？」

「餿主意！」

「那你給個好主意啊！」她想抱孫子想得都快瘋了。

「我能有什麼好主意？」有的話還需要在這裡一起瘋？

「那你還說我！」

「好、好，不說你了，以後凡是你的主意，我都堅決執行，可以了吧？」兩個半百老人正在客廳討論著，管家陳嫂領了一個人進來。那是一名穿得珠光寶氣、保養得很好的女人，看上去年紀不過四十齣頭；程母見到她顯得很高興，笑著迎上去，「老同學，今天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不管東南西北風，你們先看照片再說吧！」

「什麼照片？」

「看了不就知道？」秋姨從包包里拿出手機，調出照片來。

照片？還和他們兒子有關？秋凡又這麼急匆匆地趕過來，難道是……艷照？

程母大驚，「不會是什麼艷照吧？」

「艷什麼照？你都想到哪裡去了！」秋姨將調出照片的手機塞到程母手裡，「你看這個小男孩，看出什麼名堂沒有？」

「小男孩？」程母目光移到手機螢幕上，看到那個小男孩后，不由笑了，「秋凡，你幹嘛拿行之小時候的照片給我看？沒想到你有這張照片，我自己都沒看到過呢！」

「你也覺得跟小時候的行之長得很像對不對？」

「什麼長得很像？根本就是行之啊！」程母毫不猶豫道。

秋姨笑而不語，程父登時眼前一亮，「給我看看！」

專註地盯著看了幾秒后，他果斷地下了結論：「這不是行之，絕對不是。」

「怎麼不是？你連兒子都不認得了？老糊塗了是吧！」程母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

程父耐心解釋：「老婆，你看清楚，這裡是台北的超級市場，你覺得二十多年前，這家超級市場進駐台北了嗎？還有，這孩子身上的衣服、旁邊人的衣服，二十多年前哪有這種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