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個池以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手就這樣牽下去了?
什麼時候他們進展得這麼快了?
展傲雲倚在女中的校門口,眯起眼睛看著不遠處的池以桓和黎曼臻,這才明白邱嬸的擔心絕非多餘。
「哎呀,曼曼,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介紹一下旁邊這個帥哥給我們認識啊?」女同學三兩成群的圍在兩人身邊,不過,很明顯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池以桓不放。
「其實我跟他也不是很熟啦。」曼臻有些不好意思。
「喔,不是很熟啊。」池以桓用力的捏捏她的手,挑起眉,揚高語調重複說著。
「不要捏啦。」曼臻皺起眉,白他一眼。
池以桓仍是那張痞子笑臉,似笑非笑的盯著曼臻看。
「曼曼!」展傲雲終於看不下去了,出聲叫喚。
「展大哥!」原先還在談笑的曼臻一眼就認出戴著墨鏡的展傲雲,三步並作兩步的奔過去。池以桓低頭看向自己前一秒還「小手在握」的手掌,苦笑起來。
這個曼曼,好像還是對他沒什麼好感:她沒把他當爹就不錯了……
「嗯。」展傲雲摘下眼鏡,應了曼臻一聲,劍眉緊蹙,仍是盯著池以桓。
池以桓也是聰明人,幾乎是在那一瞬就讀懂了展傲雲的心思,他慢悠悠的踱步過來。「今天怎麼會過來?」
展傲雲顧忌曼臻在場,沒敢多說什麼。「曼曼,我先讓司機送你回去吧,我和池以桓有話要說。」
「那今天還去不去看電影?」曼臻困惑的轉頭問池以桓,似沒聞到那一觸即發的硝煙味。
「不去!」展傲雲放大音量,搶先回答。
曼臻一驚,展大哥今天怎麼看起來陰陽怪氣的?
「展大——」
「曼曼,你先回去吧,邱嬸還在等你。」展傲雲截斷了她的話。
「曼曼,再見。」池以桓仍然微笑著,甚至還向她揮揮手。
「喔……」既然他們都這麼說了,曼臻只好乖乖離開。
展傲雲轉過頭去,目送曼臻離去,直到看不見,才調回視線。「池以桓,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池以桓幽幽的在心底嘆口氣。聰明如他,又怎會不明白展傲雲這番找他是為哪樁。「展傲雲,你把曼曼保護得太過頭了。」
「心妍為愛情吃了太多苦了,說什麼我都不讓曼曼重踏覆轍。」展傲雲轉過臉,語氣冷硬,「池以桓,你和曼曼永遠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你誰都可以玩,但不能玩到曼曼頭上。」
「曼曼才十八歲,她……她玩不起的。」展傲雲說到最後,痛苦地閉起眼睛。
「我從來也沒想過要玩哪一個女人。」池以桓嘆。
「曼曼已經長大了,不能再這樣限制她的生活。我們能做的就只是在她受傷的時候給予安慰;跌倒或失意本是人生中的一部分,安心的讓她去飛吧,別因為黎心妍而限制了曼曼的人生。」
「池以桓,你不懂的……」展傲雲苦惱的搖搖頭。她曾經病過啊,病得那樣重,那段日子只有他陪著曼曼,池以桓沒有資格說什麼……
「我的確不知道曼曼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我只知道,現在的她,好寂寞。」莫名地,連他自己都感到悵惘起來。
到底是為誰呢?為曼曼、為自己……還是為這個寂寞的世界?
展傲雲沉默了許久。「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注意的。」
池以桓還沒有回應,展傲雲又丟下一顆炸彈。「曼臻的畢業典禮我會親自參加,接送的工作也會讓司機負責……一直麻煩你也不好意思,如果你沒事,就早點回美國吧,伯父伯母打電話來催了。」
展傲雲哪會不了解池以桓。其實若要解除他心頭的疑慮,聰明的池以桓只消肯定的說一句「不可能愛上她」就結了,依他們多年的交情,他會相信池以桓。但池以桓沒有這麼做,反而是避重就輕的擔心曼臻寂不寂寞、快不快樂……池以桓呀,你實在糊塗。
唉,這麼做到底好不好?池以桓若是能真心待曼曼,那是再好不過;他知道池以桓一旦愛上一個人就是一輩子,但倘若不成,又將有一顆破碎的心……展傲雲躊躇著,最後終究因捨不得曼曼而落淚。
「……」池以桓雙手悄悄的握緊了,他止不住翻湧上來的失落。就這樣?分離的時間也太快了吧。
還以為可以看到曼曼畢業證書上的大頭照的……若是不行,他要拿什麼嘲笑她呢……斂眉,第一次知道離開一個人是這麼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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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棒打鴛鴦……太過分了!」
「邱嬸邱嬸,你快來看!女主角的哥哥硬要男女主角分開,太不近人情了!男主角雖然花心,但說不定這次他是認真的嘛。」
「女主角的哥哥真是笨死了,拆散一段良緣耶,邱嬸,你快來啦!」
曼臻抱著一條毛毯窩在沙發上,只露出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盯著電視螢幕,一面嚷嚷著。
「就來了就來了。」邱嬸擦乾雙手從廚房裡走出來,拿出老花眼鏡戴上。
「唉,我覺得電視劇實在太老套了,每次都只會演這個。」曼臻又專心的看了好一會兒,才做出結論。
「哎唷,你剛剛不是看得挺入迷的嗎?」邱嬸愛憐地笑道。
「……可是,這種事演多了不都是一樣嗎?」曼臻支吾了下,才回答。「而且我覺得女主角的心太不堅定了,愛就愛,不愛就不愛嘛……拖拖拉拉的。」
這小姐,明明就很投入劇情的呀,眉頭都攬起來了,邱嬸笑道:「曼曼,這你就不懂了,人家男主角心甘情願等下去呀,你這個觀眾在喳呼什麼嘛。」
「喏,曼曼,我跟你說……」邱嬸坐到她的身邊。「絕大部分的男人都是不可靠的——除非真能遇到像展先生那樣痴情的人,否則寧可不要嫁,平白糟蹋自己。」
「喔。」曼臻賴在邱嬸懷裡撒嬌,聲音悶悶地,腦海里不期然想到那個永遠要笑不笑的池以桓……他可靠嗎?算了,想這個做什麼呢,他和她根本沒什麼關係。
「咦!誰的電話?」細微的鈴聲讓邱嬸四處搜尋。
「我的我的!」曼臻裹著毛毯,從沙發底下摸出手機。「喂?」
「曼曼?」好好聽的聲音……曼曼恍神起來,她認識這樣擁有一副好嗓子的人嗎?
「你現在在哪?家裡?邱嬸在嗎?」電話那端的人持續問著,富磁性的聲音徐緩醇厚醉人。
「我在家裡啊,邱嬸在旁邊呀。」曼臻仍然陶醉在那好聽的聲音里。「啊!池、池……你是……」驀地驚醒。
「噓,別讓邱嬸聽到了。」原來是池以桓,他連忙制止,壓低聲音:「曼曼,明天下午我能不能把你『偷渡』出來?」
「啊?」曼臻掙脫將她捆得緊緊的毛毯,火速跑回房間。「你在說什麼?」
「……唉。」電話那頭傳來輕輕的嘆息。曼臻還來不及發問,池以桓又開口了。「我明天晚上回美國。」
「什麼?為什麼?不是說好畢業典禮之後的嗎……」曼臻驚眺起來,不敢置信的在房裡踱步,心裡五味雜陳,湧上許多情緒。
「家裡臨時有事。」他輕輕帶過,聲音輕柔的安撫著她。「明天下午,你能不能請假?」
「池以桓……你把話說清楚啦。為什麼要請假?」曼臻急了,心裡惶惶然。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久,只傳來他淺淺的呼吸聲,曼臻的手緊緊握著話筒,就要泌出汗來。怎麼會這樣呢?一聽到他要走,她的心就慌了。就這樣再見了嗎?她才剛認識他呀,這不公平……
「曼曼,我——」池以桓好不容易要回答,誰知剛開口,邱嬸竟忽然打開房門,眉頭皺得死緊。「曼曼,你在和誰說話?「
「同學。」
「等等要吃飯了,別講太久。」邱嬸帶上房門。
「呼!剛剛邱嬸忽然進來,嚇了我一大跳……」曼臻這才又拿起手機,呼吸急促。
「呵。」他低笑,低沉得醉人。「曼曼,明天一點半我在校門口等你,否則以後就見不到啦。至於請假嘛……我幫你請吧。」哪裡還找得到他這種笨蛋呢?都已經被人家明言不準再和曼曼見面了,卻還是控制不住的打電話給她——那個好甜好可愛的小女生。
「好。」曼臻此時愁腸百結,不是早知道他只會是個過客而已嗎?為什麼還這麼看不開……好酸、好苦、好澀,她眨眨眼睛,想眨去那片籠罩在眼前的水霧。
「那先這樣嘍?」池以桓的笑意在唇邊泛開。曼曼呀,他實在想念她。擁有那麼一雙清澈的眼、敏銳的心思,偶爾還有一些小女孩的嬌憨,全世界大概再找不出這樣一個特別又古怪的女孩了。最重要的是,曼曼是懂他的。如果栽在她手上,也不算太丟臉吧?他恍惚的想著。
「啊!等等!」曼臻就像個孩子似,不肯放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求能多一點相處的時光。
「嗯?」好聽的聲音又耐心的從話筒中傳來。對於曼曼,池以桓像是有全世界的時間能陪她耗。
「……去了美國,就不再回來了嗎?」曼臻好小心的問,像是捧著一個易碎的夢。
池以桓又靜了靜,才笑答:「傻女孩,會回來的。只是不一定見得到你,別太想念我了。」
曼臻臉一紅,期期艾艾半天,只好說:「那、那明天見。」
「好。」池以桓一笑,又調侃她:「曼曼,我們這樣好像情侶喔。你說是不是?」
「才沒有!」
啊,好可愛,他的曼曼正在害羞撒嬌嗎?縱使分離在即,但池以桓沒來由的就是感到心曠神怡,只為了那句嬌嗔……
邱嬸響亮的聲音傳了進房:」曼曼!開飯了!「
一聽到邱嬸的催促,曼臻聲音壓得好低,小臉嫣紅。「池以桓,再見……」
「再見,我最親愛的曼曼。」池以桓的聲音更溫柔,像是要將她溶化般,有那麼一瞬,曼臻弄不清楚池以桓的心思了,那聲音聽起來是這麼懇切而真摯呀,可是池以桓——那個人見人愛的花花公子,哪裡會對她這樣的平凡女學生動心呢?曼臻斂眸,難掩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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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上電話,池以桓枕著雙手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享受由音響中流瀉出來的音樂,甜甜柔柔……樂音在空氣里回蕩,暈染成一片粉色、釀造出一次次心動。
原本沒預計回台灣要帶回什麼的,沒想到遇上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女生,看來這次帶回美國的會是一份放不下的牽念呀。池以桓輕勾唇角,自嘲的笑。
明知道自己還有許多選擇——若他堅持留在台灣,展傲雲也奈何不了他。可是,他想,總該有時間沉澱一下,好好釐清這份朦朧得近乎縹緲的喜歡……或是愛。
曼曼在他心中是很特別、很特別的。她太可愛、太懂他、太聰明而甜美,他沒有辦法用對待其它女人的態度來面對她;他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能給她幸福,所以得要好好的想一想,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曼曼永遠是他這輩子最不想辜負、最想照顧的人……
算了。池以桓,承認吧,你是喜歡曼曼的……他訕訕的笑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音響里悄悄地播放出一首歌曲——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
一雙迷人的眼睛
在我腦海里
你的身影
揮散不去
握你的雙手感覺你的溫柔
真的有點透不過氣
你的天真
我想珍惜
看到你受委屈
我會傷心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不敢讓自己靠得太近
怕我沒什麼能夠給你
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
想念只讓自己苦了自己
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唱:庾澄慶詞:張國祥曲:湯小康——情非得已)
這次,他真的栽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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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驕陽熾熱張狂得讓人睜不開眼,玻璃帷幕折射出了一道道刺目光線,台北的午後,仍是熱得讓人消受不了。
池以桓倚在車門旁,戴了一副深色墨鏡,遮去半張臉。儘管如此,附近仍有不少女人盯著他看,若不是他等人的意味太明顯,恐怕會忍下住上前搭訕。
其中一個女人眯起了細長的丹鳳眼,審視良久才蹬著高跟鞋一搖一擺的定上前,聲音嬌媚。「先生,等人嗎?」
池以桓略一皺眉,不記得眼前這身材火辣的女人是誰。
「怎麼?等情人嗎?」女人千嬌百媚的一笑,十指正要爬上他的胸膛——這麼做雖然太大膽了些,但女人像是看準了他是那種標準的憐香惜玉型男人,不會當場給誰難堪才敢這麼做。
池以桓眯起眼睛,眼捷手快的握住了她「心懷不軌」的手。「小姐,我甚至不認識你,這麼做會不會太快了?」
「你喜歡我就夠了,不是嗎?」女人眨眨眼,使盡渾身解數誘惑他,另一隻手反握住他的手。
這樣的女人他見多了,那赤裸裸的慾望正在張牙舞爪……池以桓輕嘆一口氣,腦子裡不期然憶起曼曼清甜的笑靨,那樣純粹而美好。
「小姐,你不是最大膽的一個。」他放開了她的手。「當然也不會是讓我想愛一輩子的那一個。」
女人見他不領情,高傲的抬起下巴,神色一變。「少自命清高了,你們這種男人想要的不都只是女人的身體?哪裡有什麼真感情。」
池以桓聽完,只淡淡一哂。「你錯了。或許這也正是你找不到真愛的原因。」他的感情豈容得了人這樣隨意踐踏。
「你!」女人一跺腳,恨恨的看著他。「我看上你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你以為你是誰?」
「我沒有以為我是誰。」池以桓有些感慨,怎麼同樣是女人,個性卻差了十萬八千里呢?「所以,離開吧小姐,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語調仍是一貫的溫柔淡漠。
那女人忿忿離去,池以桓則將視線調轉回來,嘆了口氣——看來是等不到人了。
雖然不知道曼曼那兒究竟出了什麼事,但他幾乎可以肯定曼曼今天是不會來、也來不了了。
三點四十分。曼曼已經遲到了兩個小時又十分鐘。
池以桓上了車,驅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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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的靜默在房裡蔓延。
「不公平!」曼臻陡地抬起淚流滿面的小臉,大聲哭喊道,一雙睜得老大的眼睛不甘又憤恨的控訴著。
「有什麼公不公平的?」男人雙手背在身後,背對著曼臻;偌大的寢室內只有一盞暈黃的小燈,男人的身影在光影中晃動。
「你應該知道,你根本沒得選擇。」男人的聲音依舊冷漠。
「為什麼你就不能放過我和媽媽?」曼臻凄厲的聲音回蕩在房內,久久不散。
「放過?什麼叫放過?曼曼,你是我女兒,一輩子都是。」男人猛然轉過身,臉上有種詭異的溫柔。「你永遠都無法否認的,是不是?」
曼臻跌坐在地上。夠了夠了,她好想逃離。
「展傲雲救不了你的,傻孩子,放棄吧。」男人蹲下身,仍是溫柔的睇著她,可吐出的卻是最殘酷的現實。
男人看上去約莫三十多歲,有一雙太美太魅惑的眼睛,五官俊美陰柔得詭異,長發隨意披散在身後,在暗影中更顯陰側。
「妍妍死得太早了……」男人微仰起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否則我們可以一家團聚的。」
「我不稀罕你這樣的父親!」
「呵。」男人輕輕笑了,對曼臻眼裡的驚惶視若無睹。「跟我回去吧,曼曼。」
「不要!我一輩子都不會跟你走!」曼曼別過臉,眼底流露的是最深的驚懼。她怕她的父親!七歲那年,她曾看過他一次,那也是媽媽死前唯一的一次。那天下著好大的雨,媽媽帶著她站在一幢華麗的別墅前,好久好久。後來爸爸從那棟別墅里走出來了,只是淡淡的掃了她們母女一眼就又進屋去了。她記得他那雙眼睛——像魔鬼一樣的眼睛。
媽媽死後,爸爸便三番兩次的來找她,要她跟他回義大利。
半晌,男人凝望著曼臻。
顯然是女兒的眼淚打動了他。
「曼曼,不要再哭了。」他溫柔的拭去她瞼上晶瑩的淚,臉上的線條忽然柔和起來。
「我不要回去……」曼臻的聲音宛若小貓,低低泣訴。
男人再度背過身,曼臻瞧不見他的表情。「不回去就不回去吧。」
「這次來,只是想為妍妍做點什麼——我對不起她。」男人再度開口。「不要怪我絕情,有很多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什麼意思?」曼臻疑惑了。對於父親,她一無所知。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淡淡開口:「我不會再來打擾你。找個男人好好照顧你吧,不要像你媽那樣平白被糟蹋。」將一生歲月用在守候上。不值。
「爸爸……」曼臻望著男人遠去的高大身影,似乎明白了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面,於是鼓起勇氣問了:「你是愛我和媽媽的,對嗎?」
男人的身影僵了,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靜靜的推開房門離開。
這是最後一次,曼臻看見她的父親。一直到多年後,她才明白從前怨過恨過的,不是最該受懲罰的;而那些深信過的,原來只是一樁可笑的謊言。
曼臻在房裡哭了好久好久,一直到眼睛酸澀發疼才沉沉睡去。
與池以桓的約定,就這麼錯過了。
這一別,就是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