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的年糕
這是靈十二歲左右發生的事情,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本館的人才深深體會到「年糕」的重要性!
煉館的一樓大廳,等同於恆館的圖書室,是昊組全員都能在此聚集交流的地方,一動一靜,因此可以大吵大鬧的煉館總是比較熱鬧。
但是喜歡安靜的靈自然不會踏進這場所,執行任務以外的時間,他幾乎都待在自己房裡,聊天打哈哈,向來不是他的興趣與專長。
炎熱的下午,靈手裡翻閱著書本,一如往常地消磨時光,至於萌在他身上動的手腳,他懶得阻止,也沒有太大意願阻止。
「好可愛好可愛……啦啦啦……」就見萌手上拿著梳子,嘴裡哼唱自編的歌,笑咪咪地替靈綁上可愛的小馬尾。
「好無聊好無聊……」望坐在對面,依樣畫葫蘆地唱起歌,卻沒有萌的神采奕奕。「我們去大廳好不好,那邊現在很熱鬧耶!」他拄著下巴,沒什麼精神。
「我要在這裡陪靈。」萌連頭都不抬一下,果斷拒絕。
他瞥了靈一眼。「那靈一起去不就得了。」
「我不去。」
靈專心於手中的書籍,望的提議顯然一點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望趴在桌上,哀怨地看著他們兩個,他心底是希望萌能陪著自己的,偏偏她又把靈當成至寶,唉!
「你那麼愛湊熱鬧就去啊,何必賴在這裡?」萌著實不解。
「不去了啦!」望不耐煩地應了聲,索性躺在榻榻米上,沒有萌,他自己去玩也沒什麼意思。
此時,門外出現一名女孩,她是小舞,住在萌的隔壁,長相十分清麗可愛,個性也十分討喜。
「萌姐姐,你們要不要去大廳?今天好熱鬧喔!」小舞站在門口,不敢擅自踏進。她比靈小了兩歲,在她眼裡,總覺得靈有點難以接近。
「我不去了,抱歉喔。」萌笑了笑,照樣拒絕。
「你的話我剛剛已經說過了,只要靈不去,萌就不會去的。」望在一旁抱怨著,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是嗎?萌姐姐不去喔……」聽到這話,小舞難掩失落。「他們還說要在一樓烤年糕吃,去的人都有份,既然你不去也沒辦法啰。」
她轉身,正想走出房間。
「慢著。」靈平淡的聲音在小舞離開前及時響起。
「什麼事?」小舞肩膀一顫,緩緩地回過頭,心跳險些漏了一拍。進昊組兩年多以來,這是靈頭一遭開口和她說話呢。
靈靜靜地合上書本,然後緩緩起身,那無波的黑眸里彷佛閃著萬點光芒,周遭霎時充滿生氣,他走到小舞旁邊。
「我要去。」
「啥?」
來不及跟上靈善變的節拍,小舞及房內的兩人全都發出詫異之聲,獃滯地看他步出門口。一向不參加任何聚會的靈,要到大廳去湊熱鬧?
一進入大廳,靈就已經聞到年糕的香味,他趕緊找個適當的位置坐下,對於大廳吵鬧的聲音,他現在一點都不在意。
「靈,你怎麼來了?」克己正好坐在他旁邊,對他的出現抱存懷疑。
「有年糕吃嗎?」盯著眼前烤肉網上的年糕,靈關心地詢問,生怕自己來得太晚,錯失品嘗美食的機會。
克己愣了下,隨即瞭然地微笑。
「原來你想吃年糕啊?還有很多,別擔心。」縱使跟靈不熟,他仍舊像個大哥般親切對待。
「嗯。」靈簡單的回答里,蘊藏著欣喜。
臉部沒有任何錶情的他,心情的變化除了神海羲與萌,正常人是無法察覺的,跟上來的萌。一見此景才恍然大悟,原來靈是為了年糕而來。
「我怎麼都不知道靈喜歡吃年糕。」與他最親近的萌有些驚訝,相處多年,只曉得靈食量大,卻沒見過他為了食物表現出如此開心的情緒,看來他真的相當愛吃。
克己將烤好的年糕一個個裝盤,分發給大廳里的人,最後遞給等待已久的靈。
「來,這是你的。」
「謝謝。」伸手接過年糕,靈滿心歡喜。
當初跟著神海羲來到日本時,他第一次嘗到烤年糕便愛上了這東西,只是平時鮮少有機會吃到,加上他從未提過,萌也就無從得知。
靈是個沒有正常童年的小孩,他的生活總是被殺戮圍繞著,因此在他幼小的心靈里,手上的年糕就好比是玩具一般,讓他開心不已。
夾了一塊,靈正要將年糕送入嘴巴,但是好死不死的,突然間闖進來的傭人,瞬間粉碎了他這小小的夢想。
「靈,主人隨機抽考喔!」這句話讓靈的手與嘴巴當場僵住。
抬起頭,靈淡淡地看了傭人一眼,又將目光移到年糕上,他難得地猶豫了起來。
先吃完年糕再去跟主人報到,或者先考完試,再回來品嘗美食?但是又不能讓主人等太久……
克己似乎看穿他此時的煩惱,於是伸手取回那盤年糕,笑道:「你先去考試,我會幫你留一份的,就放在窗戶旁,你回來自己去拿吧!」
「嗯,謝謝你。」聽了克己的話,靈這才放心地離開煉館去向神海羲報到。
考試的過程並不順利,靈出現難得的心不在焉。
神海羲發現了,卻不點明,他在想,究竟什麼事情可以讓靈一副急著想回煉館的模樣,完全不將他的抽考放在心上。
這倒有趣了,看來,他必須要正視這個問題!
神海羲順他心愿儘快結束考試,靈退下后便立即奔回煉館,他思思念念的年糕,正在等著他充滿愛心的品嘗。
克己按照約定留了一份年糕給他,並且放在窗邊。還特地寫了紙條放在一旁。
但是煉館大廳鬧烘烘的,根本不會有人去注意到突然颳起的一陣風,竟把那張紙條給吹不見了。
望和幾個夥伴打鬧累了,走著跳著來到窗邊,兩眼碰巧瞄到那盤年糕。
「還有年糕啊,我還以為都吃光了。」他端起盤子,二話不說地塞了一塊。「剛好肚子在叫,還熱的耶!」他繼續丟了第二塊、第三塊進嘴裡。
「那會不會是有人放在那裡的?」其中一名同伴提出問題。
望拽拽地一揮手,朝他說道:「你想太多了,這年糕哪裡不放,就放這裡,擺明就是要給我吃的嘛!就算是別人的,吃了也不會少塊肉啊!」最後一塊年糕,隨著他的話尾結束短暫的生命。
「啊,那是……」正巧撞見這一幕的克己,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這是你的?抱歉,我吃光了。」望把空空如也的盤子晃啊晃,笑得開懷,還不知道大難將臨頭。
就在此時,煉館的大廳里突然充斥一股駭人的殺氣,就連遲鈍的望也感受到這不尋常的氛圍。
最後,大家的目光全數移向佇立在大門口的那個小小身軀上。
沒錯,跟所有老套的劇情一樣,靈都看見了!
靈淡漠地盯著望手中那個空盤子,背後彷若燃起一團熾烈的火焰,縱然無法從他臉上捕捉到情緒變化,但所有的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這異於常人的怒火。
「我的年糕……」他最愛的食物竟被吃了,還是望這個沒有智商的傢伙。
靈在心裡暗自批判,抽出掛在牆上的武士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其它人也合作無間地讓出一條路給他,最後,他停在望的面前。
「啊——」無知的望還沒能開口說什麼,下一秒就爆出慘叫聲。
頓時,靈像失去理智一般,在大廳里胡亂揮砍。大家都被他突如其來的瘋狂舉動嚇得無法反應,躲的躲、閃的閃,有的甚至還不明白髮生什麼事。
「冷靜點,你怎麼了?」萌第一次看見靈發這麼大的脾氣,也真是被嚇著了,她試圖想阻止,卻無法靠近他。
在靈的失控下,煉館的大廳瞬間全毀,牆壁的名畫、武器沒有任何一樣能倖免,他超強的破壞力讓所有的人全都看傻了眼。
在外頭看戲的神海羲,手背在身後轉身漫步回本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哼,原來……是年糕。」食物果真能挑起人類的怨恨,尤其是對靈這種單細胞的生物更是如此,人類的心理真是太有趣了!
這次的事件,讓本館的人開始重視靈的存在。
他是小孩,可他不只是小孩,一盤年糕,便會讓他要了你的命!
別以為道歉就沒事了,更別以為會有時間解釋,如果你以為在他天真無邪的外表下有一顆善良的心?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是個嗜年糕如命的人,不說不代表不喜歡,沒表情不等於沒情緒,為了生命著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是少碰為妙。
至於貪吃的望,從此不敢再碰年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