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凌天翔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女兒居然有這種心思，定是小倆口之間發生了什麼，這也讓得到妻子生產消息的霍日寧，趕來的時候被拒之門外，他不解的望著岳父。

「這個是元愛的意思，她暫時不想見到你。」凌天翔嚴厲的目光掃視著自己為女兒挑選的霍日寧，難道真的是他識人不清，害了女兒？

為什麼……還沒等霍日寧問出口，凌天翔已經把門關起來了，病房裡的情況霍日寧一眼都沒有看見。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昨天不是還好好的，今天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他百思不得其解。

當冷葉靜、李文慧和上官戀戀三人急急忙忙的趕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一臉頹廢的坐在病房門外的霍日寧。

冷葉靜冷哼一聲，「哼，自作自受，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葉靜，少說兩句。」李文慧拉著冷葉靜走進病房。

冷葉靜的反應好像她知道什麼，霍日寧迷茫的雙眼裡閃過一道精光。

病房裡，凌元愛疲憊的睡著了，她們三人只是靜靜的把禮物交給凌天翔拜託他轉交，明天她們再過來探望。

輕手輕腳的走出病房，她們被一直等在門外的霍日寧堵了個正著。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霍日寧單刀直入詢問著冷葉靜，這個女人看似冷靜實則火爆，從她嘴裡套話應該不難。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冷葉靜懶得理他，側身想要閃躲過，卻又被霍日寧堵住去路。

「你到底想幹什麼？」冷葉靜冷冷的看著霍日寧。

「元愛到底知道什麼？」霍日寧百分百的肯定，這個女人一定知道今天發生在凌元愛身上的事情。

「知道什麼？你還有臉問，不就是知道你跟你大學時期的女朋友，一起去麗晶開房的事情！你們倒是不怕被拍，連開房這種事情還毫不避諱的選擇這種大酒店，這不是明擺著往元愛臉上甩巴掌嘛！」冷葉靜往前一推，將霍日寧推開，大闊步的離開，李文慧和上官戀戀緊跟其後。

原來是這樣，這個女人……他真的應該狠狠的打她的屁股！

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霍日寧放心地離開病房外，到育兒室去看他那還未曾謀面的兒子去了。

其實在冷葉靜她們來的時候，凌元愛就醒了，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她們的關心，特別是李文慧，她一定會認為自己的早產是因為她們告訴自己事實的關係，一定充滿愧疚和自責。

「元愛，醒了吧？」雖然一向嚴厲，可是凌天翔有時候比凌秦淑芬更加了解自己唯一的女兒。

「爸，謝謝你。」從孩子生下來到現在，她還沒有看見那個讓她不知道如何面對的人，這些應該是爸爸替她做的。

「真的不打算見他嗎？」凌天翔把一大把顏色鮮艷的大波斯菊插進花瓶，不準備告訴女兒這是霍日寧送的。

不見他嗎？她也不知道，她只是還沒有面對他的準備。

「你知道爸爸為什麼選中他成為你的丈夫嗎？」凌天翔挪了一把椅子，在女兒身邊坐下，把一年前的事情娓娓道來。

「一年前，你媽媽因為大腸腫瘤開刀，由於那陣子那間醫院一大半的單人病房處於整修狀態，你媽媽的病房是跟另外一個病人一起住的兩人房，那個病人是跟你媽媽年紀差不多的婦人，身患絕症，在那間醫院已經休養了很久了。那些日子爸爸一直陪在你媽媽身邊，隔著一張帘子，無論多晚，每天晚上都會有人來看望那位病人。」

「這引起了我的注意，這才發現每天晚上前來的男人正是那位病人的兒子，雖然來得很晚，可是堅持每天都來，我向護士小姐打聽過，他這樣已經堅持了快兩年了。你應該聽你媽說過，你外公相信會回家的男人都是好男人，爸爸也相信，所以爸爸開始調查那位病人的兒子，知道他的公司陷入了經濟危機，知道他身家背景雖然不如我們家，卻很乾凈清白，爸爸相信那個男人是會疼愛妻子，照顧孩子的好男人，所以才在那個男人陷入危機的時候，拐他跟我的女兒結婚。」

「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元愛，你怪爸爸嗎？」凌天翔慈愛的摸著女兒的臉頰，將她紛亂的髮絲撫順。

她搖頭，在沒有看到今天的事情之前，她過得是那麼的幸福，這幸福是爸爸幫她爭取來的。

「元愛，再相信爸爸一次，爸爸不會看錯人的，他一定是個好男人，你們之間肯定是有什麼誤會，見了面，好好談，好嗎？」

父親的請求，凌元愛猶豫了三天，三天後，她終於點頭答應見霍日寧，她剛出生的孩子的父親。

凌天翔替女兒拉好被子，在她的額上印上父親最溫柔的親吻，這才出去叫霍日寧進來。

他來了，三天，她已經三天沒有看見他了，可是才短短三天，他怎麼變得如此狼狽不堪，衣服都皺了，鬍子也沒有刮，頭髮都亂了，一點都不像她熟悉的一絲不苟的霍日寧。霍日寧選最靠近凌元愛的位置坐下，凝視著她的小臉，除了蒼白，還滿是疲憊。

他終於看見她了，這個替他延續了生命的女人。

除了嬌艷的大波斯菊，病房裡，素白得不像是凌元愛的風格，兩人沉默著，沒有人先開口。

看她倔強的癟嘴咬著牙，像是啃在他心口上一樣，霍日寧不忍的先開口：「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無論是關於什麼的，只要你別再這樣這樣委屈的看著我，無論你問我，我什麼都可以告訴你！霍日寧的心裡，真的對這個小女人投降了。

水霧迷濛著她的眼睛，凌元愛看著霍日寧憔悴的面容萬分不舍，可是一想到自己生產前看的那個畫面，心，就這樣揪在一起，怎麼也解不開了。

「孩子已經生下來了……」她的腦海裡面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可是……可是她想要用她的方法對這個男人好。

「我們離婚吧。」她說出口了，終於說出來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可是心痛的感覺更勝第一次，凌元愛眼眶泛紅，閃躲著霍日寧的視線。

「你再說一遍。」他說得很慢，語氣跟平常沒什麼兩樣，但是眼神中的狠戾卻嚇了凌元愛好大一跳。

「我……我……」他的眼神好可怕，她怎麼還敢說一遍！

雖說霍日寧平常擺著臉，冷酷無情，但是他的身上從來沒出現過這麼危險的氣息。

他真的生氣了！凌元愛雖然躺在床上，蓋著被子，還是感到一陣陣的寒氣。

霍日寧真的想撬開這個女人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霍日寧強壓著心頭的怒火，逼自己冷靜，沒有再看凌元愛一眼，就這樣扭身就走了。

沒有人看見他酸澀的雙眼裡的水光，一個明明氣急了卻仍然不願意對自己的女人口出惡言的男人，只留下了他僵硬的背脊。

他就這樣的走了……

僵直的身影，連她這樣遲鈍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他的緊繃。

每次想到當時在病房裡的情景，凌元愛都覺得心依舊被緊緊的揪住一般的疼痛。

他的確如他所說的那般，明天再來看她，知道她出院，他每天都會到她的面前報到一次，可是他的神情更冷了，眉峰間的折皺更深了，曾經出現的如曇花一現的笑容根本不見了蹤跡。

而她也沒有勇氣再跟他提關於離婚的事情，而他則像是沒有聽見過一樣，一切彷佛回到了他們結婚之初，只是他們之間更加相敬如賓了。

害怕一個人面對冷清的家，凌元愛拖到了孩子滿月那天才從月子中心回家。

「元愛，東西都齊了，我們走吧。」除了凌元愛的父母，來接凌元愛出院的還有她的好姐妹李文慧，「葉靜和戀戀也真是的，居然在這個時候鬧失蹤。」

「沒關係的，她們都有傳簡訊給我，恭喜我出院，還有佑佑滿月。」凌元愛逗弄著懷裡孩子肥嘟嘟的臉，只是這樣看著就讓人的心情變得很好。

關於冷葉靜和上官戀戀突然消失的事情，凌元愛還是知道一二的，最近耳聞有一個黑道大哥緊追著冷葉靜不放，而上官戀戀那邊，好像有了不錯的進展，江驀然最近也消失得很徹底，不禁讓人多想。

「元愛，你老公呢？」直到收拾好上車離開醫院，還是不見霍日寧。

「公司里有些事情，他晚點會過來。」凌元愛低頭逗弄著孩子的睡臉，雖然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是緊繃的聲音，還是讓敏感的李文慧略窺一二。

到家后，凌天翔夫婦帶著睡醒的孩子到外面走走，把空間留給了兩個好姐妹。

「元愛，這……這是你家？」這是凌元愛新婚後李文慧第二次來她家，第一次是她結婚之前，在她的記憶里不是……不是這樣的啊！

雖然李文慧知道凌元愛對暖色系情有獨鍾，可是……這也太誇張了！

「有什麼問題嗎？」凌元愛看著自己一手擺設的房子，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也沒什麼東西值得李文慧大驚小怪的。

「當然有問題！」印象雖然不深，但是李文慧還記得自己對於這間房子原先的記憶是簡單的黑白灰色調，走的是後現代主義的簡約風格，不過才一年，怎麼就變成了……變成了夏威夷風格了？

「你看看，你的窗帘，你的地毯，還有你的裝飾，不是大塊的橘色就是紅色，要不就是五顏六色的大朵的花，跟你的這些傢俱統統都不配，霍日寧怎麼可能容忍你？」李文慧見識過凌元愛在凌家的閨房，沒想到她結婚後居然依舊是這樣子。

「可是……可是我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而且日寧沒有受不了，他說很好看。」凌元愛辯解道。

「很好看？」李文慧無奈的翻白眼，「如果不是你們夫妻倆的審美觀一樣太特殊，就是霍日寧那個男人真的是……」愛慘你了。

李文慧突然沒了聲。

「日寧真的是什麼？」

氣氛突然的緊繃了，李文慧拉著凌元愛坐下，那天麗晶酒店的事情，她也應該負起一定的責任。

「元愛，前幾天姚晴來找我，希望我轉告你一些事情。」

姚晴……凌元愛的心口一緊，沒有應聲，耳朵卻豎起來了。

李文慧接著說道：「姚晴告訴我她曾經結過婚，對方是個日本富商，兩人結婚後就去了日本，可是沒想到那個日本人有虐待傾向，姚晴的婚姻並不幸福。去年，姚晴終於受不了她丈夫的虐待，從日本逃回台灣想要重新開始，可是她的丈夫卻沒有放過她，又追來了台灣。在萬般無助之下，她不得不向霍日寧求救，你生產那天，在麗晶酒店，她跟她丈夫終於簽下離婚協議的那天，是霍日寧陪她去的。」

結婚，離婚，虐待……所有的詞都在凌元愛的腦袋裡旋轉……

「元愛，姚晴會來找我，絕對不是她自己的意思。」

「那是……」霍日寧叫她去的？

兩人對視著，雖然凌元愛沒有說出來，可是李文慧還是心領神會的點頭。

「這一切應該都是霍日寧的安排，他一定是知道你誤會了那件事情，那個時候你剛生產，情緒波動太大對身體不好，所以他才安排了姚晴來找我，希望藉由我告訴你事實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