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準備
天空晴朗了一個下午,傍晚時分,忽然烏雲密布,一場大雪就要來了。在江城農貿市場那個最大的蔬菜批站里,幾個人正在二樓精心策劃著一件大事。
左亮和辛江並排坐在桌旁,桌上放著三把五連獵槍和一把左輪手槍。小米、大江、春雨、老明子都神情嚴肅地圍著桌子站著,他們正在仔細聽著嚴冬帶回來的消息。左亮和辛江身穿過膝的皮大衣,另外幾個人都穿著緊身的短皮衣,七人都清一色戴著獺帽,腳穿軍警靴,顯得威武挺拔。從左亮敞開的皮衣里可以看見左側精緻的皮囊里別著六把飛刀,這六把刀他從不離身,刀在人在。刀是精鋼打造的,刀身十二公分長,又薄又窄,極其鋒利,刀柄只有三四公分長短,綁著短短的一條紅布,左亮就是憑著這六把刀成了江城黑道兒響噹噹的人物。
「那就是說,這幾個人都是雙市九龍的人了?」左亮問。
「是的,領頭的都叫他老疙瘩,姓李。聽說是個滾刀肉,軟硬不吃。他們共六個人,在合江弄了天南以後,現在他們都躲在三豐縣建國鄉一個水稻戶的窩棚里。」嚴冬回答。
「摸准了嗎?」左亮問。
「摸准了,他們弄了天南,『條子』正在到處找他們,但胖子文童他們沒告訴『條子』,是怕報復吧,所以現在白道還沒找到他們。」
「哼!我看他們是不想找吧?媽的。」左亮罵了一句。
「龐二告訴了我他們的活動方位,我和一個小弟扮成收糧的開著吉普車就去了,到哪兒一鬧騰,沒用我們找,他們就找上我們了,把我倆領到一個地窩棚見到了老疙瘩。那傢伙狂得很,說要是再敢去那裡聯繫收糧的事就把我們腿打斷。」嚴冬鄙夷地笑了笑說,「可能是見我們沒帶大車和裝卸工就讓我們走了。」
左亮思索了一下問道:「六個人准嗎?那個水稻窩棚的結構和周圍地形怎麼樣?」
「我都看了,水稻房不大,也就四十多平米吧。門是板皮釘的,窗戶只封了一層塑料布。那裡東西兩頭都能進車,南北兩面是水稻地。六個人也准,我們問了好幾個種地的,沒見他們有第七個人。對了,他們有車,也是一台212北京吉普車,我們去的時候那輛車就停在外面。」嚴冬的偵查很細緻。
「可能是在外面放風用的。看來要仔細安排一下,不然會驚跑了兔子。」辛江插口說道。
左亮點點頭說:「對,是要好好設計一下。還有,小李剛找到沒有?」
「沒有,最後見到他的人說,這小子雇了輛計程車說是要下去收糧,從圓圓那裡拿了錢就沒影兒了。我正讓兄弟們找那輛計程車呢,現在還沒有消息。」嚴冬回答。
「小李剛的事先放一放,咱們先辦了這個什麼『老疙瘩』再說。」左亮略一沉思后開始安排,「晚上就干!」他說。然後他安排小米和嚴冬帶四個人開吉普從東面過去,他自己和老明子帶四個人開麵包車從西邊過去。大江和春雨對付外面車裡的人,他讓兩人都找件軍用大衣穿上,也別戴帽子,如果被外面人現就說車沒油了,找點兒油,靠近后再制住他們。「我估計天一會兒會下雪,晚上冷他們不會有太多人在外面守夜,至多兩個人,很可能就一個,應該不難對付,只要制住他就行,盡量不傷人。」左亮又對小米說:「等他倆制住外面的人,了信號,咱們再過去,在房子前面聚齊,要是他們還沒睡覺,就分兩路動手,你們從窗戶進,我帶人從門進去,一起行動,一個也不能放走!」
「怎麼信號?」大江問道。
「用他們的車燈,閃三下。」左亮說:「還有問題嗎?沒有就下樓準備,晚上九點出,大江檢查一下兩台車,去的人由小米定,不去的留下來和辛江一起守店。」
「我跟你一起去,讓大江守店吧。」辛江不同意。
「不用你去!以後你就負責把咱們的生意做好,打打殺殺的事我們去做。」左亮不同意。
「不行!」辛江厲聲說道:「咱們兄弟一起闖蕩了這麼多年,我辛江什麼時候落後過!?」
左亮霍地站起來,大聲喝道:「反了你了!今天你必須聽我的!就是不能去!」
辛江眼睛也瞪得溜圓,「別的事情可以聽你的,今天這事就是不行!」
小米趕緊出來打圓場,兩個人都氣呼呼的,誰也不讓步,僵住了。憋了十多分鐘,左亮先冷靜了下來,他平和地說:「你們先去安排,我和辛江再商量一下。」小米他們知趣地下樓走了。
屋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左亮點燃兩支煙,他推推辛江分一支給他,兩人都默默地抽著,誰也不說話。辛江為眼前的事情想不開,而左亮考慮更多的是將來。抽了幾口煙,左亮把大半截煙扔在地上用腳踩滅,他摟著肩膀對辛江說:「咱哥倆出來混多少年了?」
辛江一詫,低聲回答道:「十五六年了吧。」
「是十六整年了。那是198o年的11月,我16歲,你14歲,小君才6歲。當時我父母因車禍雙亡沒有生活來源,你在家受后媽的氣,我們就決定出來闖,一闖就是這麼多年,真是出生入死呀!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要是按縫的針來數都有上百針了吧?」
「我126針,你也有12o多針了。」
「還算我們命大都活了下來,小君也養大了,出落得天仙似的,這可能是咱哥倆最大的成就了。」左亮又點上煙,接著說:「199o年你為了我才坐了牢,一坐就是三年,從你出來的那天開始我就下了決心,這輩子再也不能讓你吃一點兒虧了!」
辛江含著眼淚轉過身緊緊握住左亮的手說:「亮子,咱們兄弟還說這些幹什麼?」
「我說的不僅僅是咱們兄弟的情意,更重要的是將來。」看著辛江迷茫的樣子,左亮激動地說:「我是看明白了,走上這條道兒,就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最終沒一個有好結果的。紀鐵怎麼樣?海老大怎樣?二頭又怎樣?不是被仇家殺了,就是被公安打死,要不就是坐大牢。我們要是這樣下去和他們的結果沒有分別。所以,我不成家,也不會真心愛上哪個女人,因為那樣不但自己受拖累也會害了別人。你老是罵我玩女人,說我該成個家,從這點考慮,我能成家嗎?可我現在又不能收手!要利用我的人不會同意,我們的仇家也不會放過我,我們又沒有足夠的錢逃亡,所以只能走下去,我這一百六七十斤哪一天扔在哪兒都無所謂!」
「亮子!你……」辛江要插話,左亮伸手制止了他,他接著說:「我最不放心的是小君,她就是我的命啊!不把她安頓好,就是有一天我死了也不會閉眼!」左亮的眼圈紅了,辛江淚水奪眶而出,他隱隱約約明白了。
「1993年這時候你出來了,我和小君、小米去接你,那一次我才真正明白了,小君對你已經出了兄妹感情。我真是高興啊!小君要是跟著你我就什麼都放心了。」
「我一直把小君當成親妹妹。」辛江低聲說。
「我知道。那是因為你想一直陪著我這麼闖下去,你也明白將來不會有好結果,所以你才不去愛她。」左亮說到根子上了。
辛江默默地點點頭,他確實是這麼想的,他不能讓左亮一個人這麼孤孤單單地闖天下。
「我不會再讓你冒險的。你出來后,我不讓你參與海老大這邊的事只經營菜店,就是為了讓你逐步退出江湖,等我有能力有足夠多錢的時候,你和小君要離開江城,離開我。三年了,你沒有參與打打殺殺的事,已經是個清清白白的生意人了。現在是我要當老大的關鍵時刻,成敗在此一舉,以你的個性不可能坐視不管,這我理解。但為了小君的一生,也為了你自己,你不能參與今天的事,以後也絕對不能再做冒險的事了,明白嗎?」左亮目光炯炯地看著辛江,他的眼中充滿了期待和乞求。
辛江淚光閃爍地看著左亮,他鄭重地點點頭說:「我知道怎麼做了,你放心吧。」
外面,路燈早就亮了,天空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鵝毛大雪。
左亮邁著堅定的步子走下樓,辛江低頭跟在後面。樓下十幾個人都站了起來。左亮銳利的目光掃視了一眼眾人,最後目光落在小米的臉上。「都準備好了。」小米說。
「走!」左亮嘴裡吐出了一個有力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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