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顧醒攬過她的肩膀,「走吧,咱們回房繼續打包行李。」

「仙師!」楚悅忙出聲留人。

他微微側過頭,「回去轉告慕殤,他成不了仙的,我幫不了他。」

他是怎麼知道她來找他是為了什麼的?

「為何?」楚悅強行壓抑著想問清楚的衝動,依舊有禮地問。

「他可不忮不求?他可不欲不貪?他的雙手是否不沾半點血腥?」顧醒一口氣問完,再語帶深意地道:「求我無用,他該求的,是他自己。」

留下一殿聽得一頭霧水的眾人,與面帶陰沉的楚悅后,顧醒被再萊給拖回了延慶宮,但他們很快即察覺到那一道緊跟著他們不放的氣息。

他一手拍著她的頭頂,「小萊,你在房裡待著不許出去知道嗎?」

「可是——」

「乖,你打不過她的。」

「那你也打不過她啊!」到底誰才是保鏢?

「誰說我要同她打架了?我只是去和她談一談。」顧醒一派輕鬆地聳著寬肩,「聽話,乖乖待著。」

她不甘不願地點頭,「好吧……」

將她留在房中后,顧醒一出了小院的大門,便見身著一襲火紅狐裘的楚悅已靜立在雪地里。

他沒好氣,「紅顏白髮皆枯骨人都有一死。」都已當到皇帝這份上了,慕瘍還想成仙永玩不死?

楚悅輕啟紅唇,「永壽長生皆是凡人所願。」

「那可未必。」屋裡的那個就不見得會這麼想。

她朝他伸出一手,「你我同是魂役,你應該明白,魂主就是我的所有,他的所願即為我所願,因此還請別教我為難。」

「我真可憐你。」若說他這個魂役是不良品的標準,那麼楚悅則必定是忠心耿耿的典範了。

楚悅霎時美眸一眯,塗著鮮艷蔻丹的長甲已朝他劃下,五道銳利的爪風就朝著他的面門抓過去。

顧醒一步未動,淡看著她的攻擊,在下一刻於他面前化為虛無。他揚袖一拂,在她揮出下一爪前即將她定在半空中。

「告訴我如何成仙!」無法動?的她不甘地想掙動。

「我已說過了。」

他說過了?

難道,方才他說的那些,就是成仙的條件?什麼不按不求不欲不貪……凡人怎可能辦得到?

「給你個忠告。」小心眼的顧醒不忘幫她雪上加霜,「慕殤的魂役不只你一人,你最好別太把他當一回事了。」

楚悅迅速轉首瞪向他,卻見他神態從容,並不似作偽。

「人間歷史中,背叛這二字,從來就建立在忠誠之上,希望你不會悔悟得太晚。」今日她信墓殤有多深,或許來日,她就:會傷得有多重。

楚悅的氣息、有些不穩,「我乃一國之後……」

「不能廢嗎?」換個人很難?

在顧醒將她放下不久后,楚悅便失魂落魄地走了,他回到房裡,將還趴在窗邊看著的再萊給拎回溫曖的床鋪去。

「小壞蛋,你聽了多少?」就知道她肯定不會安分。

「全部。」

他挑拼眉,「可聽得懂?」

「不懂!」完全是鴨子聽雷。

「很好。」顧醒甚是滿意地拍拍她的小腦袋,「咱們繼續打包。」

聽聞再萊要帶著仙師大人一塊兒返回師門復命,作為魂主的路翔非但沒有攔阻,反而找來宮中的禮官列了長長一串的禮單,說是要送給來人間后就是兩手空空的顧醒當作家當,以免黃金門的門人會看輕了他。

不過顧醒心領了他的好意,只點名要了在路國一年四季都開花的雜草蘭而已,其他則都留在延慶宮中。

而再過七日就要大婚的路露則是很捨不得再萊,直說就算要走,那也得喝過她和赤水的喜酒再走,於是一心急著要回師門復命的再萊,也只好延上一段日子再出發。

只是沒過兩日,再萊就為這決定深感後悔不已。

大雪天的,一名婷婷裊裊的南方美人,又再次出現在延慶宮的宮門口處,嵌著一雙水似的美目流轉顧盼,全然無視於再萊的冷眼,一心只想見著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身為南貞國特使,特意前來觀禮的南貞國戴月公主,此番前來,不但帶來了南貞女皇的賀意,亦帶來了兩國日後貿易方面往來的善意。

只是事情在載月公主見過顧醒之後,一切情況就亂了套。

早就有了未婚夫婿的載月公主,乍見顧醒后驚為天人,接著來自南方天性熱情無比的戴月公主便找上了路露,直言南貞國願與路國結盟,只要路國皇帝願割愛仙師,讓仙師入贅至南貞。

為此,白十一這陣子沒少嘲笑顧醒這隻禍水龜,就連路翔看他的眼神也都怪怪的,偏偏顧醒就是一副沒事人樣,不痛不癢兼置之不理,直把再萊給急得不知該怎麼辦。

「我的!」她跳,坐至他的腿上,扯著他的衣領大吼,「是我的!」

「嗯,你的。」顧醒懶洋洋地應著。

「她不可以跟我搶……」宣示完主權后,她又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保證沒人搶得過你。」虛榮感被喂補得飽飽的顧醒,毫不吝嗇地賞了她一記纏綿悱惻的深吻。

雖然顧醒說是這麼說,但再萊的心中仍是盛滿了不安。

尤其……這位戴月公王還是個貨真價實的南方美人,美麗溫柔又多情,並精通琴祺書畫各式技藝,聽說年紀不小的西苑皇帝,都曾為她心動不已,幾次都想廢了西苑皇后好將她納入宮中,偏偏南貞女皇就是不允這才讓他悻悻地打消對美人的心思。

這一日顧醒將龜縮在房內不肯出門,還成天都躲在棉被裡的再萊給挖出來,正打算問問她在鬧什麼彆扭時,卻瞧見了一張幽怨的小臉。

而就在問清原因后,他還以為她身體里的芯子換過個人了。

「你說什麼?自卑?」他怎從來不知這小傢伙有這心思?以往粗線條的她根本就不會在在意這些的。

再萊沮喪地垂著頭,「嗯。」

「你跟她比什麼?」她和那個戴月公主哪有什麼可比性?還讓天生就開朗的她,憂愁得都少吃了幾碗飯?

「她會琴棋書畫,我都不會……」雖然二師兄都有教過,但她就是學不會。

「還有呢?」

「她會刺繡還會煮飯,我也不會……」四師姊說過了,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勉強的。

顧醒哭笑不得的問……「這樣你就認輸了?」

「她還比我漂亮……」再萊埋首在他的懷中,最在意的就是這一點。

「再、小、萊。」他捧起她的臉蛋,語氣既正經又嚴肅。

「有!」她馬上挺直身子坐正。

「我問你,她可是相級初階的武者?」

「不是。」一眼就可看出她只是尋常人而已。

「她能以一敵百?她能扛著我到處跑?」

「呃,不太可能……」

「那她可會蹦蹦跳跳到處玩耍?猴子似的在樹梢爬上爬下?」

她有些遲疑,「應該……不會吧?」

「行了。」顧醒給了她一句總結,「光會爬樹這一點你就比她強太多了。」

「是這樣嗎?」

他不改獨裁本色,「我是當事人,我說了不算那誰說了算?當然是以我為準。」

「喔……」好像說的也是喔。

可沒等顧醒徹底安撫好再萊,只哄她多吃了兩碗,把她揪出被窩不再龜縮著而已,第二日,一直都徘徊在延慶宮外的戴月公主,已在路翔的恩准下,遷居至延慶宮的別院,與顧醒當起了鄰居。

晌午時分,顧醒正想摘兩朵蘭花當午飯吃時,一臉尷尬的宮人已敲開了他的房門,而那宮人身後,兩名來自異國的美婢,正扶著嬌滴滴的戴月公主,另一名婢女則是手端著盛著湯盅的一隻托盤,顧醒不語地看著戴月公主親自揭開了湯盅,熱情地向他展現她的廚藝。

「仙師,這盅雞湯我燉了一上午,你快——」

「我吃素。」留下三字后,顧醒里斷關上房門避客,免得跑去淬月宮吃午飯的再萊回來知道后,又會跟他鬧彆扭。

次日,不死心的載月公主又再次造訪,說她今日特意為他做了一桌精緻素膳,盼他務必能賞光。

顧醒手拈著一朵蘭花,「我只吃這個。」

吃食這方面行不通,並沒能澆熄戴月公主心中戀慕的熾火,接下來的日子,無論早午晚,只要顧醒走出房門,就必定能偶然的遇上賞雪的公主一行人。

再萊在忍了三天後,終於再受不了整天都能巧遇到她了,於是她回到房裡將她的銀袋給翻了出來,然後扛著仙師大人跳出皇宮,直接帶他離開皇宮去外面住客棧!

生平頭一回住客棧的顧醒,不但不挑住處反而還挺開心的,他倆高高興興地逛了中京一整日,又吃又玩又賞景,直到累得再也走不動這才回到客棧歇息。未料次日一早,當再萊打開天字一號房的房門時,某位公主又再次出觀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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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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