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不知道喜歡的心情是怎樣的。」牧沁林老實交代,迷惑地望著顧以深不知為何暗沉的臉,「你是我唯一的男性友人,沒有其他人可以比較,我弄不懂自己對你的感覺,不懂自己是否喜歡你……所以,我不要嫁給你,我不想成為到時候羽風想救都救不了的人。」
反正,她自小到大都知道不會有男人喜歡她,完全沒有將心思放在嫁娶之上,根本不在乎有沒有人喜歡她。她只想將那些她看到的孤魂野鬼收乾淨,讓他們去投胎重生,別在人間徘徊了。
「傻瓜。」她的誠實讓顧以深惱火的心情稍稍平息。
跟完全不懂情愛的她糾纏上,早該知道不能以尋常人的想法去衡量她,她不懂他會教她的。
於是,他霸道地宣布,「沁林,你是喜歡我的,所以放心地嫁吧!」
只要她乖乖地當他的新娘,他對她逃婚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他這個准夫君夠寬宏大量吧?
「我喜歡你?」牧沁林懷疑地重複顧以深的結論,「為什麼我自己不知道呢?」
「那我來問你,如果答案肯定的話你就點頭,點頭越多說明你越喜歡我。」
顧以深撐起手肘笑看著在他胳臂間的牧沁林,決定好好地給她上一課,免得她永遠搞不清楚狀況,他可不想提心弔膽地提防她隨隨便便地「棄夫修行」哦!
「好。」牧沁林鄭重地點頭。有些忐忑地期待著他的問題,她也想知道「她喜歡他」是一種怎麼的心情。
「你喜歡陪我遊玩,跟我分享你的喜好,對吧?」
「嗯」。
「你喜歡我的魂魄,恨不得天天都能吃上一口吧?」
「嗯」。
「佻喜歡每時每刻都能見到我,陪你做喜歡的事,是吧?」
「嗯」。
「你喜歡我吻你,跟你分享我們彼此的味道,對吧?」
「嗯」。
「你喜歡我讓你吃得心滿意足,即使被皇上逮到我們這樣窩一張床想砍了我,你也會維護我吧?」
「嗯」。
「你喜歡我健健康康,捨不得看到我生命,更捨不得我被魑魅魍魎糾纏,恨不得替我將那些鬼東西全部趕走,不准它們碰我一根頭髮,是吧?」
「嗯」。
「你喜歡跟我做這種互相啃食魂魄的事情,讓彼此神魂顛倒享受特別的饜足,不準別人來吃我的魂魄吧?」
「嗯」。
「你喜歡我,不反對吧?」
「嗯。」
牧沁林反射性地點頭,面對顧以深連珠炮似的問題,她真的只有點頭的份,因為他說的都是她心裡想的事情。
「看吧,你點頭點得這麼勤快,就知道你有多喜歡我啰!」顧以深獎勵地吻了吻她花瓣似的唇,一臉奸計得逞的得意樣,「所以,除了嫁我,你還有別的選擇嗎?別忘了之前你親口說過不會再離開我,非我不嫁哦!」
「我真的喜歡你嗎?」牧沁林回過神來,仍有些懷疑,「可我還是不想和你成親,那樣太麻煩了,我們就這樣天天在一起,不好嗎?」
不好,他一點都不想跟她當見不得光的「姦夫淫婦」被世人鄙視。
「成親一點都不麻煩,你只要等著當新娘就好了,不需要做任何事。」
為了擺脫「地下情夫」的嫌疑,顧以深不得不開出誘人的條件,誘惑這個鬼混得快「不食人間煙火」的食魂公主,讓她明白嫁他是多麼美好的事情。
「我們成親后,可以天天在一起做神魂顛倒的事情,我的魂魄只讓你一人獨享,我還會陪你去抓妖魔鬼怪,將它們進化,讓它們早日投胎去,保證會讓你過得比現在更自在幸福,好不好?」
「好是好……」牧沁林有些心動,不過想到姬羽風的忠告,她還是遲疑地說:「不過,我得去問問羽風,聽聽她的意見,看我們有沒有必要成親。」
其實,她覺得他們現在和他所說的成親之後,差別並不大,不知道為什麼他那麼在意成親。
他根本就是在對牛彈琴,牧沁林完全不在乎世俗的清白與名份。
顧以深額頭青筋爆凸,他要宰了那個羽風。
「羽風,你說我真的喜歡以深嗎?」
姬家後院的八角亭中,牧沁林將她去四海館找顧以深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姬羽風報告,希望得到她權威的結論。
「你不喜歡他,幹嘛跟他翻雲覆雨啊?」
姬羽風再也顧不得救命恩人的臉面,直接毒舌,對她的粗神經匪夷所思。
「翻雲覆雨?那是什麼?」
「大皇姐真笨,做都做了,卻不知道什麼是翻雲覆雨?」小公主牧淳林醉醺醺地趴在亭中石桌上,不甚優雅地打了個酒嗝,「二皇姐每次講花樓里尋歡作樂的故事,大皇姐都忙著捉鬼,難怪會笨成這樣。」
牧家嫁不出的怪胎公主,一個比一個讓姬羽風無語,專門拈花惹草的牧涵林,竟然將花樓的風流韻事當故事講,最小的牧淳林看來「深受其害」,本來貪杯嗜酒已經讓她惡名昭彰,不會又染上牧涵林的惡習吧?那真的一輩子都別想嫁出去了……
與妹妹比起來,牧沁林真是太純情了,純情得讓姬羽風同情顧以深,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個沒常識,又不懂情趣的未婚妻呢?
「所謂翻雲覆雨,是文雅的說法。」
姬羽風決定對牧沁林進行震撼教育,反正顧以深是娶定她了,連洞房花燭夜都提前過了兩次,再裝純情的話就太煞風景了,好戲一直這樣拖著也不好玩嘛。
只是姬羽風擔心污染到尚屬青春浪漫年紀的小公主,壞了她不能再壞的名聲,特地附在牧沁林耳邊,小聲地為她傳道授業解惑。
「用我原來所在世界的說法,是兩人一起做愛做的事情,就是翻雲覆雨,俗稱,性愛。用比較有歷史的說法,是交媾,播種,耕耘,燕好,交合等等。用現在的情況講,就是你和顧以深上床尋歡作樂,共赴巫山雲雨逍遙快活,你卻當是互相啃噬魂魄的事情,明白了嗎?這種結合是男女之間萬分親密的舉止,不是隨隨便便兩個人就能進行的,這麼做有兩個好處,一是愉悅身體,二是傳宗接代,懂不懂啊,我的公主?」
她話都說得這麼白,這麼通俗,這麼粗魯了,如果牧沁林還是聽不懂繼續「純情無知」的話,她只能深深地祝福顧以深,恭喜他娶到一位名副其實的怪胎妻子。
「好像懂了……」牧沁林的耳根不由地燒紅,臉皮子也跟著發燙,隱隱約約明白她和顧以深做了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情,不過,她依然糾結最初的問題,「這跟我是否喜歡顧以深關係很大嗎?」
姬羽風扶住額頭,差點昏過去,早知道她如此愚鈍,她就不多管閑事,由著她糊裡糊塗嫁顧以深,讓顧以深慢慢地調教,到時候吐血的人肯定不是她。
「我想,你應該是愛顧以深,才會跟他做愛做的事情。」姬羽風可憐地拍拍牧沁林的腦袋,如果她不是已經被顧以深給吃干抹凈了,她真的想給她頒塊貞節牌坊,讚揚她的純真無邪,「換個角度說,如果讓你和其他男人到床上翻來滾去,你會很開心呢?」
牧沁林一想到抱她的人換成顧以深以外的男人,全身頓起寒意,胃裡一陣翻騰。
「不會,想著就噁心。」牧沁林使勁地搖頭。
「那麼,如果顧以深和別的女人翻雲覆雨,你會開心嗎?」
一聽到姬羽風這個假設,牧沁林的胃開始泛酸翻騰,「不要,那樣更噁心,我不要別人碰以深。」
以深是她的,誰也不準碰。
「這就是愛啊……」
醉酒不知何時趴著睡的牧淳林,適時又冒出一句話,打了個酒嗝繼續不省人事。
「相信我,你真的喜歡顧以深。」姬羽風差點被牧沁林的醋味醺昏過去,輕而易舉地看出她的心結,「你這麼糾結喜歡與否的問題,其實是在意顧以深是否喜歡你吧?」
「我不知道……」
牧沁林低下頭,她才慢慢搞懂自己的心情,哪知道以深對她是怎樣的感覺呀?
「羽風。」姬羽風的母親突然來到後院,告知有訪客,「有個自稱太子的人帶著一個叫顧以深的人來找你,你要不要見他們?」
「皇兄和以深來了?」牧沁林有些訝異,他們為什麼會來找羽風呢?
「娘,我先送長公主回我的卧室,你一會兒讓他們來涼亭等我。」
姬羽風將不明所以的牧沁林從石椅上拉起來,自顧自地將她帶進她的卧室,然後拎起牧涵林特地拿來跟她獻寶分享的艷情小說和春宮圖丟到牧沁林面前。
「沁林,我去會會顧以深,替你確認他是否值得你嫁,你現在將這些東西看完,相信對你和顧以深之間的關係會有更深刻的認識哦。」
她還要會一會公主們口中桃花旺得四季盛開但不肯娶妻的皇兄,正好讓他將醉酒的牧淳林帶回宮,免得在她這裡耍酒瘋,她可不想當她奴婢伺候她呢。
「你就是姬羽風?」
延霖太子毫不客氣地打量著姬羽風,嬌滴滴的小姑娘模樣,看不出她有什麼過人之處。
他常聽妹妹們提到這個特別的朋友,對她推崇有加,看她們有事沒事就往她家跑,不管什麼事情都找她互通有無,就知道她在公主們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了。
顧以深頭疼地來找延霖太子,希望他開導一下牧沁林,讓她乖乖地嫁人別再胡思亂想,順便想找那個煽動她逃婚的羽風算點帳。
但是,延霖太子對姬羽風聞名已久,懶得去開導完全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妹妹,藉機帶著顧以深上門找姬羽風算賬,他想公主們熱衷「吃、喝、嫖、賭」,這個姬羽風肯定也出了不少力。
這不,一來到姬羽風的家,就看到醉醺醺趴在石桌上睡得一臉憨相的小公主牧淳林,延霖太子更加確定姬羽風「帶壞了」他原本還純真可愛的妹妹們。
不知道她有什麼魔力,讓公主們對她言聽計從,一個個成為男人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洪水猛獸,害她們「滯銷」,讓父皇為她們愁嫁,罪魁禍首就是這個傳聞中是男人惡夢的姬羽風。
姬羽風不以為然地望著一身華服,猶如孔雀開屏的延霖太子,他咄咄逼人的「質問」讓她反感,決定忽略這個不懂禮貌的太子,懶得回答他的問題。
她將視線轉向延霖太子身旁的男人--身著月白色圓領長袍,不張揚卻突顯他的優雅,一臉的笑意怡然令人樂於親近,氣定神閑地由著她的目光巡禮,是個氣度從容,讓人覺得可靠的男子。
難怪不解風情的牧沁林會為他神魂顛倒,一開始就垂涎他的魂魄,她不得不佩服她的眼光,很不錯。
延霖太子站在他身邊,更像開屏的孔雀,花俏得讓她眼睛覺得難受,何況又那麼沒禮貌,更讓她敬謝不敏。
「你好,姬小姐,我是朝遠國的顧以深,也是你好友沁林的未婚夫。」面對姬羽風研究的目光,顧以深有禮地頷首,自我介紹,「今日冒昧打擾,是想跟你溝通一些關於沁林的事情,請多多指教。」
「顧大人客氣,請坐吧。」姬羽風直接忽略掉延霖太子,她只待見有禮貌的人,對自命不凡的人完全沒興趣。
「姬羽風,你知道我是誰吧?」
被當成透明人的延霖太子,有些惱火地瞪著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的姬羽風,其他女人見了他都忙著獻殷勤,她一個普通的老百姓,又不是什麼天香國色,見他不行禮也就算了,竟敢對他視若無睹,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