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丫環們從柜子里翻出早已準備好的衣物,放在風塵兒的身邊,原本是打算侍候他更衣的,但風塵兒拒絕了。要求她們退到紗簾后,方褪了身上的布巾,開始穿衣。由於衣服與以前所穿的衣物沒多少不同之處,唯有料子更舒適,他很自然的穿上,系好腰帶。
正好,風冷邪也洗完澡了。
出了水,向他走來。他扯著衣帶,不敢抬頭。他的個子,不及風冷邪的胸部,當他低下頭時,視線便落在了風冷邪的腰以下之處。然而,他突然震驚得睜大了眼!那……那個……他迅速的抬頭,望了一眼父親冰冷的臉,之後,視線又落在了他的兩腿之間。
好……巨大!
自己的與他的一比,簡直是望塵莫及!
「閉眼!」冰冷的語氣中似乎多了些什麼。風塵兒一聽,急急用雙手遮住雙眼。可又忍不住,偷偷地從手指縫裡看向那個巨大。
風冷邪站在他身前不遠處,現名丫環侍候著為他更衣。一切完畢之後,丫環一個在擦拭風冷邪的頭髮,一個為風塵兒梳發。
丫環用玉梳梳直了他的發后,將他的頭髮梳成一綹,打算梳成一束,固定在腦後,但沒弄好,風冷邪的手便擋下了她的動作。
一個眼神,丫環將手中的梳子交給了主子。
風塵兒疑惑地抬頭,看到風冷邪完美的臉之後,又不安地低下頭。
風冷邪放下了他的頭髮,從中間分路,將他的頭髮分成兩股。梳順了一股之後,束起,以髮帶固定,再將頭髮編織成長而滑的辮子,編完后,繞著髮根,盤成一個團髻,盤完后,以髮夾夾定,最後用一條織嵌著數顆豆般大小的綠寶石髮帶繞在團髻外,打上結,便完畢了。
梳完左邊之後,右邊的頭髮同樣盤成一個團髻,用綠寶石髮帶繫上。
一旁的丫環眼中漸漸流露出驚訝。
風塵兒袖中的雙指不斷地繞著,很好奇男人給他梳了個什麼樣的髮髻。雖然他一直是做兩團髻打扮,可是,好像現在的髮髻要比以前複雜。
從丫環的眼中看來,他似乎很奇怪呢!
不知有沒有鏡子。
修長的手指理了理他的劉海,他仰起頭,一雙如清泉般清澈的大眼望著男子。
劉海被中分開來,眉間那顆豆子般大小的棱形硃砂痣突顯了出來。
丫環們輕呼。
天啊!原來……小主人的眉間也有一顆硃砂痣!與主人眉心的如出一轍!
這下子,任何人都不敢懷疑小主人不是主上的親骨肉了!
拇指,輕輕摩挲一幾下風塵兒眉心的硃砂痣,風冷邪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揚了。
風塵兒眨了眨天真無邪的大眼。
「走了。」牽起他的小手,向屋外走去。
他小跑著跟上,抬頭看到他披頭散髮的樣子,那一頭如水般的頭髮直泄腰下,不禁伸手觸摸——
風冷邪倏地轉頭。
他嚇了一跳,手停在他的發上,獃獃地望著轉過來的冰雕臉。
乾燥的喉嚨有點發痛。「頭髮……散著……」
風冷邪挑挑眉,為他一貫冰冷的臉添了幾分人氣。
「不必了。」
被父親的黑眸一看,心頭跳得慌,他很快低下頭。
一根手指伸到他的下顎處,將他的下巴抬起。「風家人……從不低頭!」
「……呃……是……」他慌張地抬頭。
似乎是滿意了,拉著他出了房門。
出了房門,立刻能看到僵立在門口的何嬤嬤。何嬤嬤一臉菜色,見他們出來了,臉色更是難看得如雷雨前的陰沉天空。
「嬤嬤!?」風塵兒想奔過去,但手被風冷邪給拉住了。
何嬤嬤臉都綠了,偏偏開不了口,身子也動不了!若不是風小子這個混蛋點了她的穴道,她也不至於像個傻瓜一樣站在門口曬太陽!
「嬤嬤怎麼了?」風塵兒問身邊的人。
風冷邪隨手一揮,揮開了何嬤嬤的穴道。
一能行動自由,何嬤嬤立即衝上前,大罵。「風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怎麼還讓小主子穿這種衣服?」
「咦?」風塵兒不解地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嬤嬤,衣服和以前的一樣啊!」
「就是一樣才有問題!」何嬤嬤手指一伸,指著風冷邪惡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以前因為沒有衣服給塵兒穿,老婆子我才將小姐以前的衣服修改了給他穿,可……可如今,你有的是錢,難道為塵兒買幾套男孩子的衣服都有困難嗎?你讓他穿這般陰陽難辨的衣服,是存心讓塵兒難堪么?!還有,你為他梳得什麼頭髻?小姑娘的頭髻?!天啊!這……這是為人父親會做的事嗎?」
風塵兒不安抬頭看看何嬤嬤氣急敗壞的臉,再看看父親面無表情的臉,然後看到了丫環詫異的神情。
「你說……你說,你這是何居心?你是真心當塵兒是親生兒子嗎?」何嬤嬤低吼。
風塵兒咬咬唇。「嬤嬤……我……我很奇怪嗎?」
「呃?」何嬤嬤一見風塵兒快要哭的臉,便講不出任何話來。
「塵兒穿的衣服……很怪嗎?」穿了十年的衣服,梳了十年的髮髻,這樣……很怪嗎?
何嬤嬤頓時啞口無言!
她……她能怎麼說?在風塵兒的心裡,自己穿成這樣是再正常不過了,可……可在正常人的眼裡,他一個男孩子穿成這樣卻是十分怪異的!如果是女孩子倒也罷了,可偏偏他是男孩子啊!而這個風冷邪真不是個東西,怎麼能面不改色地將自己的兒子打扮得像個小姑娘?儘管這樣子的塵兒美得像個仙童,可是,終究是不對的!
「嬤嬤……」叫了數聲,皆得不到回應,風塵兒拉拉父親的手,抬頭,問,「塵兒……這樣子很怪嗎?」
風冷邪微一彎腰,抱起了他。沒有回答,繞過何嬤嬤,向院外走去。
「你……你等等……」何嬤嬤回過神時,風冷邪已抱著風塵兒走出院子了。她邁著綾亂的步子,追了過去。「把話說清楚啊!」
風塵兒的頭靠邊父親的肩上,雙眼幽幽地望著跑在後面的何嬤嬤。
為什麼……何嬤嬤覺他穿了十年的衣服會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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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長形的紫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擺滿了整張桌子。
八張椅,有四張椅上坐了人。
四個人,四張臉,卻只有一種表情。
淡漠,是他們一貫的神情。
美味擺在他們眼前,他們卻未曾過筷,只因,他們等待的人未到。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
輕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默默地打破了大廳內的寂然。
如以往般,四人一致地站起,恭敬地迎候來人。
大廳的門口,模糊地出現兩條人影。
當四人看清出現在門口的人時,絲絲驚意爬上一貫淡漠的臉。
空氣中,隱隱飄蕩著沐浴后的花露清香,門口的兩人,一高一矮。高大的男人一襲雪色長袍,單薄的春衫貼在他修長的身上極為柔軟,徐徐春風,揚起了輕盈的袍擺,墨黑如絲的直發披散,帶著點點水珠兒,在微風中輕輕舞動。男人一身冰冷,俊美的五官似冰雕般,立體而精緻,幽深的黑眸,深邃得無任何情緒。
他的左手,拎著一個秀美的孩子。那孩子有一雙水晶般的大眼,每眨一次,水晶更清澈了,兩團髻發顯示著他的稚嫩,一身淡綠的分不出男女的衣衫,將他靈秀精美的臉襯托得完美無瑕。
桌旁的四個年輕男子略微詫異地盯著那孩子。那孩子有些怯意,但腦中回蕩著父親的話,故爾沒有羞怯地低下頭。
男子以冷漠的眼神掃過桌邊的四個人,四人立即收回放肆的審視眼光,垂下眼帘。
帶著秀美的孩子,緩步走向桌子,在首席從下,直立的四個人也慢慢坐下。
那孩子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立在男子的身邊,一臉的不知所措。
「坐。」男人簡單的命令。
孩子瞅瞅男人身邊的位置,男人點了下頭,他方小心翼翼地坐下,但桌面對於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而言,實在有點高,他伸了伸脖子。
四人再一次將焦點凝聚在孩子身上,他們驚訝地是孩子所坐的位置,或許,他們更驚訝男人的決定!?
男主人的旁坐——即使是身為女主人,亦不可與丈夫同坐,然而,那孩子竟能與男主人同坐一端?
男人一個動作,告示著大家可以用膳了。
同以往一樣,主人下令后,四個人——風、火、雷、電開始動筷。
茫然地望著一桌從未見過的佳肴,風塵兒躊躇不安地挪挪身子。冷漠的父親帶著沐完浴的他,來到這大廳內,看到食物,他明了,這是早膳。未曾與陌生人同桌的怯懦被面對豐富食物卻無從下手的惶恐所取代。
其他人,在喝了半碗紅豆粥,吃了兩個鮮肉包子之後,莫名的抬頭,將注意力調向那個絲毫未動的孩子身上。
風塵兒郝然地望向父親。
「不合胃口?」風冷邪放下筷子問。
輕輕地搖搖頭,風塵兒不知該如何回答。
風冷邪將粥挪近他,夾了兩個香糕,道:「吃。」
風塵兒伸出手,慢慢地拿起筷子,望著紅豆粥,他輕語:「有……有窩窩頭嗎?」
其他人一臉古怪,似乎無法理解他的問話。他放下筷子,不安地說:「沒有窩窩頭,硬饅頭也可以。」
「沒有。」風冷邪的黑眸中似乎摻了一絲寒意。
彷彿能感應到他的情緒,風塵兒黯淡了眼,默默地從椅子上站起。
他的舉動,使其他人更狐疑了,當他轉身要走時,風冷邪迅速地拉住他,他一驚,對上父親漂亮卻寒冷的眼睛。
「去哪裡?」
他眨眨眼,小聲地說:「我……我向嬤嬤要去。」
輕輕地一句話,當下令五個成年男子領悟到一些東西,不約而同的,他們突然沒了食慾。
在今日以前,當他們吃著山珍海味時,「御風山莊」的少主人卻在啃下人都難以下咽的窩窩頭和冷饅頭?
那孩子的眼中沒有絲毫的委屈,仰著一張困惑的小臉,單純得令人莫名心痛。
輕輕一帶,風冷邪將風塵和抱起入在大腿上,風塵兒一陣驚慌。
按下懷中略掙扎的小人兒,他以勺子盛了粥,放到風塵兒的嘴邊,冷硬的道:「張口。」
獃獃地望著近在咫尺的父親,他乖乖地張口,香甜的粥立即送入他的小口內。
含著美味的粥,他不舍地下咽,但父親緊盯著他,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咽,讓粥慢慢地滑入肚中。
餵了兩三口,風冷邪道:「以後,沒有窩窩頭。」
雖然疑惑,但風塵兒壓下心中的不解,應付著父親送到嘴邊的米粥。沒有窩窩頭,那應該會有硬饅頭吧?
單純的腦著閃著疑問,嘴巴卻很乖的一張一合,配著點心,半碗粥很快地下肚了。
肚子有點脹了,但父親喂他的動作沒有停下,送到嘴邊的香糕他猶豫著要不要張口吃下。
風冷邪低頭,正好對上風塵兒歉意的眼。打了個輕嗝,他推開嘴邊的點心。「我……我飽了。」
飽了?
一直關注著他的風火雷電差點被粥嗆到。半碗粥,兩塊小香糕,幾口鮮肉包,五六粒花生米,兩勺魚筍濃湯,便使他飽了?
一個十歲男孩的胃口會如此之小么?
想當初,他們十歲時,早膳可以喝兩碗粥,吃十個包子,仍嫌不足,而他們的少主未吃滿他們的十分之一,便說飽了?!
咬在嘴裡的美食,更無味了。
失了胃口,他們都放下了筷子。
不明白他們為何都沉默了,風塵兒瞅了兩眼包子,他扯扯風冷邪的袖子,問:「可以……給我一個包子嗎?」
以為他要吃,風冷邪很快地為他夾了一個諾大的包子,風塵兒說了聲謝謝,接過包子,卻不吃,拿在手裡捧著。
「為何不吃?」風冷邪問。
在父親的注視下,他紅了臉。「我想……拿給嬤嬤吃。她……一定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包子。」
一句無主的話,頓時令其他人再也咽不下任何食物了!
一桌的美食,突然成了精美的裝飾品。
空氣,莫名的沉悶。
不知自己是否說錯了話,風塵兒不安地扭了下身子,想從父親的膝上下來。
但風冷邪一施力,他動彈不得。
「來人——」大廳內響起風冷邪冰冷的聲音,總管的身影很快地出現,風冷邪下令。「傳何嬤嬤……」
總管領會,立即下去。
不一會,大門口出現何嬤嬤瘦小的身子。
兩刻鐘前,她追在風冷邪身後,要他討個說法,卻被擋在門外,被丫環拉去下人的宅子里用早飯。如今,又被總管快速地請來,她一肚子的火,但挂念著她的小祖宗,空著腹,急急趕來。當看到一桌的美食,四個食不吃味的青年,以及風冷邪那破裂了的冷漠俊臉,她突然明白地冷笑。
「嬤嬤……」坐在風冷邪膝上的風塵兒一見到她,立即向她展顏,遞上手中的包子,開心地說:「嬤嬤,包子很好吃,你嘗嘗。」
望著遞來的嫩白包子,何嬤嬤不禁淚潸潸了。
諾大的「御風山莊」對從未踏出小院的風塵兒而言,充滿了新奇。但他沒有太多的機會到處探索,在用了早膳后,他便被帶去書房,據領路的丫環姐姐說,從今天起,他便要讀書寫字了。
書房裡,年約三十,溫文爾雅地夫子恭候多時了。
當看到丫環帶來的秀美孩子,他溫和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他是山莊里的儒生,曾經考過狀元,但因官場冷酷無情,他辭了官,返鄉。二十幾歲跟在風冷邪身邊,出謀劃策,五年了,一直過平淡的生活。昨日之前,他從不知素來冷酷無情的莊主曾成婚並生有一子。當被告知擔任「御風山莊」少主人的夫子時,他怔愣了好一會兒。
如今,親眼看到約莫十來歲,卻一身怪異裝扮的風塵兒,他震驚了。
少主人……應該是個男孩吧?
在風塵兒步入書房后,他收起了驚訝,泛著溫和的微笑。
風塵兒很有禮貌地向溫文爾雅的男子行禮。「夫子——」
男子點點頭,在他坐下后,方道:「我姓唐,單名一個逸字,稱我唐夫子即可。」
風塵兒應了一聲。
唐逸擺好書,問:「少主可曾習過字?」
雖不明白他為何喚他「少主」,但風塵兒如實回道:「嬤嬤有教過我《三字經》、《百家姓》,識的字不多。」
唐逸略一嘆氣,嘆氣聲中充滿了惋惜。一般富人家的孩子,十歲時便能出口成章,朗詩頌詞了。眼前這個曾被遺忘的孩子,直叫人疼惜。
風塵兒天真的歪了小腦袋,不解夫子眼中的憐惜與遺憾。
唐逸輕咳了一聲,柔和地對他說:「那麼,我從頭教起吧。」
風塵兒點點頭,一切隨夫子。
一個早上,便在朗朗書聲中度過。
唐逸聽著孩子清脆悅耳的讀書聲,惜才之心油然而生!這孩子,天資聰穎呀!或許不出一年,他便能趕上同齡人了。
正午的陽光照得窗外的花草懶洋洋的,煦暖的春風熏得人全身舒暢。
丫環的身影出現在書房門口,細柔地吩咐。「午膳的時間到了。」
唐逸應了一聲。
風塵兒讀完一段文字后,方放下書本。
唐逸道:「少主隨她去吧。」
風塵兒起身,向夫子行禮道別,這才跟著丫環的身後出房。
曲折的迴廊外,碧草茵茵,百花爭艷,池塘里,水光粼粼,魚兒偶有跳躍,無限生機。
熏著暖風,風塵兒昏昏欲睡。揉揉酸累的眼,打了個呵欠。坐了一個上午,念了一早上的書,實在有些累人呢。他的體力一向較差,平時活動一會兒,便會被嬤嬤拉去休息。
丫環走得快,他跟在後頭,步履漸行漸慢,長長的走廊似無盡頭,他迷濛地望著走廊外的綠地。
柔軟的嫩草,像一張天然的床,清新的花香似迷藥般,聞后令他瞌睡連連。
前面的身影轉了個彎,風塵兒卻沒有跟上去,他的腳無意識地向那片誘人的綠地移去。
丫頭沒有回頭,她一直以為小主人跟在身後,當來到大廳,主人發話問時,她方驚惶失措地回頭,身後空無一人,她恐慌地下跪。
風冷邪寒著臉,一聲令下,發動全山莊的人,關起大門來尋人。
何嬤嬤聞風趕來,沖著風冷邪便大罵:「姓風的,你……你把我的小寶貝兒怎麼了?哎喲,你讓他習一個早上的課?塵兒體虛,哪受得了這種折騰?你……你不是存心要累著他嗎?」
眾人一聽,莫不詫異。想不到那麼一個美麗的孩子,體力如此之差?
何嬤嬤又哭又罵,風冷邪面無表情,領著風、雷、電、火四人,搜索著山莊的每一個角落。
「御風山莊」何其之大,佔地面積上千頃,亭台樓閣,大院小院,湖泊池塘,假山假石,土丘綠林……如此之大,如此之廣的山莊,要找一個小人兒,簡直如大海撈針般之難!
再則,那孩子不是存心躲人,而是無故失蹤。往往無故失蹤更難尋得蹤跡。
半個時辰下來,金山莊的人都大驚失色。
一陣虎嘯,引得風冷邪一怔。他側耳一聽,頃刻間撩袍閃身,向虎嘯處飛去。
他身法極快,雪衣白影如一陣凌利的疾風,一掃而過。
緊跟其後的風火雷電如影相隨。
風馳電掣,五條人影閃電般地立定在一綠茵之上,只見一隻皮毛黑白相間的巨虎甩著粗壯的尾巴,徘徊在灌木叢前。
風冷邪低喝一聲,那白虎轉過頭,深綠的虎眼原本凶光凌冽,但看到頎長的風冷邪后,他竟乖如貓兒般地挨到他腳邊磨蹭。
風冷邪只手按在白虎的頭上,銳利的雙目掃向灌木,一片淡綠的衣角引得他快步上前。
一看,英挺的劍眉倏地擰緊。
身後的四人面面相覷,不禁上前一探究竟。
圍成彎月形的灌木叢中,蜷縮著一個小人兒,他頭枕在手上,另一手揪著柔軟的綠草,酣甜純潔的睡臉天真無邪,而他的身邊,竟偎著兩隻幼小的白虎!?那兩隻兩三個月大的小虎一會兒蹭蹭小人兒的臉,一會兒舔舔他的手,親密無比。
在看到小主人平安無事後,四人皆暗鬆了口氣。
風冷邪眼中閃過一絲未知的光,無言地撫摸著巨虎的皮毛。
巨虎低吼幾聲,那兩隻偎在小人兒身邊的小白虎嗚咽,似乎不願離開溫暖的人體。
白虎的叫聲吵醒了酣睡中的人兒。
悠悠地醒來,入眼的是兩隻可愛的小動物,風塵兒喜愛地摸摸懷中小傢伙的毛。「嘻,好可愛的小貓兒。」
兩隻小傢伙聽到他的讚美聲,爭著要舔他的臉,他又笑又躲,不經意地,看到不遠處更巨大的動物,晶亮的大眼一瞪,乍舌。「好大的貓……」
被喚為「貓」的巨虎歪了頭,似乎無法理解竟然有人類將它堂堂威武的山中之王誤認為家居貓?
視線從「貓兒」的身上上移,當看到風冷邪俊美如冰雕的臉時,風塵兒驚呼一聲。
糟糕!?
他……他忘了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