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還來不及開口叫他放手,下一刻,蘭少曦感覺到自己的身子突然騰空了,她眨眨眼,這才意識到對方居然將她攔腰抱起,完全無視雲若霓憤怒的叫囂,他踩著平穩的腳步,帶著她往雲湖的中央方向移動。
「喂!你……沄王對吧?那個……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快放我下來!」蘭少曦嚇了一跳,開始掙扎。
「放箭!快放箭!殺了蘭少曦,把他們全都殺了!」雲若霓見狀,瘋狂似的命令道:「不能讓他們離開!」
雲若霓瘋狂的聲音還有無情的命令,讓蘭少曦原本掙扎的動作一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真想回去?」看到蘭少曦難過沮喪的小臉,鳳溟的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真想嘗嘗萬箭穿心的滋味嗎?」
雖然這個叫沄王的傢伙說的很有道理,可是當她發現兩人的身子逐漸浸泡在湖水裡,而且越來越靠近湖中央的漩渦時,她的心裡再次泛起了恐懼--她不想被射成箭豬,但也不表示她想淹死在湖底啊!
「等……等等!湖裡不可能有路吧?這……唔!」話還沒說完,突然被對方傾下的唇徹底封住了所有的疑問,她慌亂地想掙扎,但一來半個身子泡在水裡,二來力氣根本比不過,只能被迫承受他的吻,以及他從舌尖遞來的一顆帶著淡淡苦澀的藥丸。
蘭少曦心中一驚,試著想把那藥丸吐出,無奈他霸道的以唇舌完全封住她的嘴,直到確定那藥丸在她嘴裡化開后,他才滿意地抬起頭,低垂的眼眸望著她氣喘吁吁、布滿紅暈的臉頰。
「你……你給我吃了什麼?」該不會是毒藥?蘭少曦心裡才閃過這個念頭,腦袋隨即就產生一股暈眩感,「你……」
一句完整的句子部來不及說完,蘭少曦已經咚的暈倒在他的懷中。
鳳溟靜靜地凝視著懷中的人兒好一會,接著抬起頭,對安靜的跟隨在自己身後的兩名少年道:「千里、千尋,記得把雲澤國所有的水都帶走,一滴也別留。」
「是。」
交代完畢后,鳳溟抱著蘭少曦住湖心的漩渦輕輕一躍,頃刻問,兩人的身影就完全消失了。
那一夜之後,又經過多少年了?
縱使時間對於擁有無邊法力、統領水域的鳳溟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但當年失去她之後,每一個日夜對他來說都是痛苦、都是折磨……
鳳溟緊緊抱著蘭少曦,一路自人界返回水域,即使回到了寢殿,他依然捨不得放開,曾經讓他沉醉瘋狂,無比眷戀的人兒啊!終於再次回到了他的懷抱。
以無比溫柔的動作,鳳溟將蘭少曦放上寢殿的大床,當她的身體一碰觸到由幽藍溟海所產的紅玉寒石所制的床時,眉頭不自覺地皺起,然後像個孩子似的將自己的身子蜷曲成一團,那反應和當年一樣,始終都沒有變過……
鳳溟翻身上床,將一向怕冷的她小心的擁入懷中,不一會,她像是感覺到他的體溫,身子本能地貼近,小臉更是直接偎上他的胸膛,小嘴發出了滿足的呻吟。
明知道這天真、無邪的模樣只是她的偽裝,即使他早已發誓,在找到她時,定要狠下心報復、傷害她,但此時此刻,他卻只想這麼摟著她。
來日方長,既然已經找到她了,他絕對不會再讓她逃走,那麼,此刻短暫的寧靜,就當是自己唯一的仁慈吧!鳳溟這麼說服自己。
暫時按下胸口翻騰的複雜情緒,他專註的、靜靜的凝視著她沉睡的模樣,甚至忍不住伸出手,輕撫著她嫩滑的臉頰,任由她身上那若有似無的淡淡幽香,一點一滴地染上他的身子。
懷中失而復得的馨香與溫暖,就和他記憶中一樣的美好。鳳溟滿足地閉上雙眼,思緒不由得飄向了他許久不願回想的過去……
六十年前
位於幽藍溟海最深處,清幽寧靜的水域宮殿,最近顯得十分熱鬧,駐守在宮殿的侍衛整天都忙進忙出,相當的忙碌。
「沄王,水域外……有……有三位新客到。」快要夜深的時候,駐守在水域外的侍衛匆匆來到大殿,雖然感覺到裡頭的氣氛凝重,但還是得硬著頭皮稟報。
「又有三人?」坐在大殿中央,原本閉目養神的鳳溟啪一聲睜開雙眼,藍紫色雙眸進射出的冷意,讓侍衛的身子不禁抖了一下。
「對……又來了三位,不知沄王打算怎麼處理?」侍衛害怕地低下頭。
嗚嗚……又不是他的錯,不要用這麼恐怖的眼神瞪他啊!
「現在人界的人命是完全不值錢了是不是?一古腦地把人往水裡扔,莫名其妙!」鳳溟低咒出聲,俊麗無瑕的面孔此刻寫滿了壓抑的怒氣。
「夏季到了,加上人界今年似乎天有異變,有些地方鬧旱災,有些地方卻淹大水……所以,屬下猜想,向水域求救的人數多了點。」侍衛盡責地解釋,希望能讓沄王平息怒氣。
說起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上一任水域之王「浪王」惹的禍啦!
水,姿態千變萬化,是一種極為強大的能量,它以各種型態存於世間,同時它也是唯一不受結界束縛,具有穿透各界、各域能力的特殊能量。
具有馭水能力的水域之王,其中一項特殊的能力,就是能夠以水為媒介,自由遊走於各域、各界之中。
本是「幻妖界」出身的浪王,以人界的時間計算,他統領水域大約有六百年之久,浪王天性風流多情,終生不變的嗜好就是收集美女,他經常遊走各界,獵取美女芳心。
後來,浪王甚至將念頭動到人界女子的身上,他的靈力強大,風流自信,豪邁又大膽,毫不在乎地在人界展現強大靈力,只要哪裡有美人,浪王都相當願意展現他馭水的力量,不管是平息水患,或者是解救旱地,只要可以博取美人歡心的事情他都願意做,正因為如此,他也被人界稱為「水神」。
浪王風流善變,再加上個性喜新厭舊,人界女子有限的壽命對他來說,是再適合不過的伴侶,為了想得到更多的人界美女,浪王甚至「不小心」對人界透露一些和水域聯繫的方式:只要透過浪王傳授的咒語,再配合正確的儀式,任何人都可以透過人界的水流來到水域。
久而久之,水神愛美人的傳聞在人界散了開來,從此以後,一旦人界遇上了和水有關的災難,都會將一名美女安置在小船上,透過水流將美女送至水域當作贈禮,以換取水神為他們解決水難問題。
任何來到水域的人界美女,最後都成為浪王寵愛的女人,一直到他卸下水域之王這個身分之前,他一直都過著被無數美女包圍,幸福又快樂的日子。
只是,對浪王來說浪漫的風流韻事,對現任的沄王鳳溟來說,卻是一件怎麼也無法擺脫的麻煩!
若是他以法術直接封閉水域,那些人界女子將會無處可去,最後在水中溺死,他雖然對她們不感興趣,卻不願意掠奪無辜的性命。
為了杜絕源頭,鳳溟不只一次派人到人界,以法術消除那些擁有咒語記憶的巫師,咒術師,雖說他成功消去了大部分人的記憶,但還是有一些漏網之魚,儘管無法徹底解決,但至少減少了一大半麻煩。
即使如此,可每年到了夏季,當人界水患問題特別嚴重的時候,水域就會出現一波接著一波,希望向水神請願的貌美女子。
相對於對美女照單全收的浪王,鳳溟則採取了完全不同的態度,那些來到水域的人界女子,鳳溟給予她們選擇的機會,他願意以法術消除她們在水域的記憶,再將她們平安送回人界。
針對那些人界已無親人,自願留下的女子,她們可以成為宮殿里的女官或僕役,留住水域工作、過生活,直到壽命結束為止。
鳳溟原本認定任何一個腦筋清楚的人,都會選擇回返自己的世界,但也不知這些人界女子到底哪裡有問題,在聽完他的解釋后,居然一個個臉紅紅、嬌羞羞地選擇留在水域。
就這樣,原本的人界女子不願意離開,然後每年又有更多的人界女子來到水域,就算他的水域宮殿再大,遲早也會客滿。
「莫名其妙!留在水域當奴僕真有這麼好嗎?」鳳溟煩躁地捏捏自己的眉心,一年一年過去,他的耐心也快要耗盡了。
唉!沄王,您真的不明白嗎?您正是那些女人不願意離開的原因啊!低垂著頭的侍衛完全不敢應聲,只敢在心中回嘴。
沄王鳳溟,擁有一張俊艷無瑕的臉孔,相貌已是絕色,再加上身材高大,風采迷人,他還有一雙比幽藍溟海的水波更深邃、更美瞪的藍紫色眼瞳,每個一看到鳳溟的女子,瞬間都被迷住了心神,立刻奉上芳心一顆。
再說,這些女子在入水域之前,心裡早已做好要獻給水神的打算,如今看到水域之王非但不是她們所想的妖魔鬼怪,而是一名俊麗絕色的極品美男子,當然誰也不想離開啊!
「咳……沄王,那三位姑娘……」侍衛小心翼翼地請示。
連著五、六天,每天至少都有十幾名的人界女子來到水域,而今年的夏季才剛開始啊!難怪沄王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啊!
「隨便,交給你安排。」鳳溟不耐煩地揮揮手,接著起身,打算離開大殿,另尋清幽處休息。
「嗄?我安排?」侍衛一怔,沄王要他安排?難道要他將那三名人界女子帶回家嗎?嗚嗚嗚……「沄王,屬下……」
可憐的侍衛話還沒說完,鳳溟早已經法術一揮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大殿里嘆氣。
華麗的水域宮殿里,每個地方、每個景點,都有潺潺流動的水,各式各樣或大或小的水泉、水池,貫穿了整座水域宮殿。
現任的水域之王喜歡清靜,所以鳳溟的寢殿位於宮殿最偏遠的東側,寢殿內有一個獨特的空間,那是他以靈力特別建造的地方。
這空間的外觀,是仿造仙界與妖界的環境所構成,先以各式形狀的奇石與山壁為主,建成了恍似寬廣山洞的環境,接著再植入妖界各式鮮艷的花草植物,最後再注入水域的靈力,讓低洼地區湧出溫泉成池,讓山壁間流出冷泉為景,再讓各式奇石湧出澄澈的泉水,各式水源自成彎曲水徑,圍繞著山洞循環,冷、熱泉水交會時化成裊裊輕煙,為這仙境般的地方再增添迷離氣息。
環境清幽安靜,再加上有鳳溟設下的結界作阻隔,是水域里他可以享受獨處的完美空間。
正當鳳溟浸泡在水池裡閉目養神的時候,原本平靜無波的水流突然起了波動,漣漪一圈一圈地漾開,接著,一陣清脆如鈐的笑聲,伴隨著水花聲來到了鳳溟的身邊。
水花嘩啦一聲濺起,自水池裡一躍而起的,是一條通體閃耀著艷紫光彩的人魚,她的下半身,是布滿了藍、紫色璀亮鱗片的魚尾,上半身,則是一名年約六、七歲的女童。
「鳳溟。」綠眼紫膚的女童,一雙綠瞳亮得驚人,小小嘴巴抿著沒動,但甜軟的嗓音清晰地傳入鳳溟的耳里,「這麼多人界女子,像是花朵一樣千姿百態,看得我都眼花撩亂了,難道真沒有一人能讓你動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