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他喃喃地道:「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放手的。」

「嗯。」她打了個小小的呵欠,今日沒有睡飽,困意又上來了。

「所以你不能被那些猴子拐了。」她們哪有他美?

「嗯……」她合上眼帘,就知道他熱烘烘的懷抱最適合入眠了。

「男人當然更加不行。」他不介意來一隻殺一隻,來雨個殺一雙。

「嗯……」她無意識地應著。

湛朗低下頭,這才發現她又拋棄他去夢周公去了。

「夫人?」

凜冽的北風襲向大地,降下大雪的北方草原已是一片銀白。

從沒見識過這等天候,怕冷不已的斐凈在開始下雪的那一日,即被湛朗用上好白狐毛皮製成的衣裳給裹得全身密不透風,還是花雕堅持絕不能把眼睛也都給蓋上,不然湛朗真會按照斐凈的意思,將她從頭到腳給裹成了顆白色毛球,一推就能滾。

因為天冷的緣故,近來他們的夫妻業務交流得更是頻繁,最常見的情況就是,斐凈死抱著湛朗不放,愛極了他那因妖力關係,可以愛升就升、想降就降的體溫,只要將湛朗抱在懷裡,她連點炭盆的功夫都可以省了,自家夫君遠比任何保暖工具都管用。

兩手抱著顆毛球的湛朗,不得不暫時將府中的事務都放下,成天讓畏寒的她纏著賴著。為免平日就愛睡的她,在這天候下會睡得更無法無天,他只好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對她滔滔不絕,不過幾日,他就把他在妖界時的生活情況都跟她全部交代清楚了。

斐凈在搞懂妖界秩序後下了個結論。

「所以說,你之所以會當強盜,是因在妖界本來就是強者為王,誰厲害東西就是誰的?」難怪他一點也不覺得當強盜有什麼不對。

「不錯。」

「妖界沒有道德觀?」

「沒有。」誰耐煩人類那麼多莫名其妙又啰唆的規矩?

「可你既然來了人間,你怎不學學人間的道德觀?」他又不回妖界了,總要融入這邊的世界不是?

湛朗不以為然地問:「那種荒謬又虛偽的東西,有學的必要?」不然這十年來她也不會過得那麼慘了。

好吧,這類因種族不同所產生的觀念歧異,的確是不能勉強。

站在屋外的花雕,在不意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后,不禁拉過了木木西問。

「姑爺……是妖?」

「是啊。」木木西一臉理所當然的應著。

「你們都知道?」她再看向其他都聚在外頭打掃積雪的人們。

「打一開始就都知道啊。」宗主又沒有瞞過他們。

「……」這種異常鎮定的態度是怎麼回事?

無視於花雕的訝異,房內的對話還在繼續。

「再這樣下去我就要凍僵了……」斐凈想睡又不能睡,想出門又沒法出門,被寒冷打敗的她,沮喪地趴在他的胸口抱怨。

「不會的。」都已經包得像顆球了。

她以指戳戳他的胸膛,「你為什麼要挑這麼冷的地方住?」

「我是狼妖,自然會喜歡草原這種地方。」或許是天性的緣故吧,當他回過神來時,他就已經來到這塊土地上了。

斐凈打了個哆嗦,把又變冰的小手收回來,低下頭呵了幾口氣。

他看著她被凍上兩抹緋色的面頰,心疼地道:「夫人要真不習慣,搬家也是可以的。」

「不必了,你既然喜歡住這咱們就住這。」她這人向來就是打定主意就會堅持到底,「嫁狼隨狼,我早晚會適應過來的。」

這還是頭一次聽她這麼為他著想,湛朗的心情因此輕盈得就像是外頭的雪花,令他忍不住低首將她吻了又吻,她卻突然像是想起什麼而打斷他。

「你的尾巴呢?」

他被這天外飛來的一句給問得愣住了,「尾巴?」

「不都說是狼妖?是狼就得有尾巴。」她眨眨眼,眼底全是興奮之情。

「我早就化形了……」湛朗僵著俊臉,都不知已有幾百年沒想起他還是頭狼時的模樣了。

她頓時大失所望,「所以尾巴就出不來了?」

「嗯,夫人很遺憾?」

她說著說著就推開他站起身要走,「我去院子里抱大狼的尾巴。」

「回來。」她又想去跟那些大狼卿卿我我?

斐凈不滿地停下腳步,看向他的神情,一點也沒有妥協的意思。

「……雖然沒有尾巴,但有別的。」湛朗咬咬牙,極不情願地開口。

「喔?」她的眼睛閃閃發亮。

就在那天當晚,當宗主抱著圓球般的夫人來到飯堂用膳時,一眾人等皆瞠目結舌地望向主位的方向。

他們英明神武的宗主大人,為了討好夫人……竟不惜在頭上頂著一對狼耳朵示人,也不管他這副怪模怪樣有多招人注目。

木木西邊搖首邊感慨不已,「這年頭寵妻不易啊。」

「就是。」

「委屈宗主了……」

「你懂什麼?說不定這是宗主他們的閨房之樂。」

聽著底下人們的七嘴八舌,湛朗在回房后,為保住他這宗主的顏而,好聲好氣的跟她商量。

「夫人,咱們能不能不要狼耳朵了?」

「那你給我尾巴。」

「……」她有必要這麼執著嗎?

於是,宗主大人繼續在府內豎著一對狼耳朵招搖過日,並收穫竊笑無數。

直到府中堆積如山的事務讓木木西再也應付不了,湛朗這才終於得以離開斐凈的身邊,不必再繼續扮狼哄妻。

只是在他忙了三日後,回到房裡想抱抱自家夫人以慰近來的辛勞,卻在房裡撲了個空。

他依著花雕的指點來到雪停后的後院,張眼瞪著斐凈在後院邊的走廊上,與那十隻大狼抱在一塊兒睡成一整團。

不就是多了條尾巴嗎?

哼,這票吃裡扒外的大狼,平常就是這樣勾引他家夫人的?渾身散放冷氣的湛朗陰沉地笑了笑,然後朝身後揚手。

「阿提拉。」

「在。」

「磨刀架柴,晚上大夥加餐!」吃了它們后,看誰日後還敢再跟他爭寵?

阿提拉咽了咽口水,「真的可以烤來吃嗎?」早想試試它們是什麼味道了。

「行。」

花雕無奈地上前趕走小命就快不保的大狼們,然後搖醒斐凈將她奉還給自家姑爺,省得無故平添了十條無辜狼命。

睡得糊裡糊塗的斐凈一張開眼,就看到湛朗漾著俊美無儔的笑臉,眼神還似妖如媚的,害得她的心當下跳快了幾下。

湛朗催眠般的嗓音,徐徐在她耳邊誘哄。

「夫人,咱們再練練夫妻相處之道好不好?」他就不信他敵不過一條尾巴拴不住她。

「有新招?」求知慾強盛的斐凈兩眼一亮。

「有。」

湛朗動作俐落地將她抄抱起,目標直指她房中所蓋的那間專用澡堂,趁她猶迷迷糊糊還不怎麼清醒,剝光了她的衣裳將她扔進溫度適中的浴池裡,斐凈眯了眯眼睛,身子被熱水這麼一包圍,舒服得差點就又再睡過去。

另一抹赤裸的身影及時來到池中,一把將差點睡到水裡頭去的斐凈撈出,以免滅頂,接著,他開始慢條斯理地撩撥她。

落在她耳際的輕咬所帶來的酥麻感,令她忍不住縮了縮身子,那雙撫過她身子的大掌,似乎為池水增加了更灼熱的熱意,她掀開眼帘,不語地看著披散了一頭黑髮的湛朗啃咬著她的頸項,那微微的刺痛感,當下加快了她的呼吸,也讓心跳的節奏失去了控制。

當他擁著她纏吻,並將修長的雙腿擠進她的腿間時,她聽見他喘息地在她耳邊道。

「別怕……」

她不解地問:「要怕什麼?」

也是,以往那段記憶,早已被他消滅得不再留下痕迹,如今的她,是他的妻。

他微笑地吻上她,「沒什麼。」

納蘭清音兩指拈起桌上已看完的密信,將它給撕了個粉碎。

「原來是西苑國。」

不久前南貞國所失竊的魂紙,竟是被兩苑國派人給偷的?偷也就偷了吧,沒想到西苑國竟還把這事栽贓嫁禍到狼宗的頭上?

以往無論哪國想動狼宗,他是不會理會的,畢竟狼宗在鐵料一事上的確是缺德得過分。可如今不同,湛朗已娶了小凈,狼宗即是她的夫家,他怎可能任由他人去破壞小凈的幸福?

斐思年收走桌上的碎紙,即使也因此而怒火中燒,面上的表情卻絲毫不顯山露水。

「確定是西苑?」好久沒這麼想砍人了,這事他得找斐然一塊兒好好計劃一番。

「嗯。」納蘭清音招來身後的管家,「北蒙國和南貞國的動靜都打聽清楚了?」

「預料今夜就能收到消息。」

他邊拆開信件邊吩咐,「整理好情報后,捎封信給小凈,這事就讓她看著辦。」

「先生不插手?」斐思年與管家皆是一臉驚訝。

低首看著花雕鉅細靡遺的生活報告,納蘭清音唇邊泛起寬慰的笑意。

「她已經嫁人了,也是該長大了。」

同一時間,正於西苑國京城的黃金門莫追,也收到了同樣的消息。

「沒想到南貞國被盜走的魂紙竟是在那老頭手上……」莫追突然發覺,他太小看那位江山與美人兩者都愛的西苑皇帝了,沒想到他竟敢利用魂紙去拈狼宗的狼須,都不怕會被咬嗎?

與莫追一道來西苑國找魂紙的月穹,聽了也是有些訝然。

「借刀殺人?」西苑國明知在狼宗身上討不了好處,所以就利用南貞國和北蒙國?

莫追點點頭,「八成是西苑皇帝不甘損失了美人又被搶走西苑戰馬,所以這才給狼宗下了個套。」

月穹搓著兩掌,「目前狼宗知道這事了嗎?」

「應該還不知。」

「很好。」

「師姊,你想去偷西苑皇帝弄到手的魂紙?」莫追光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做什麼。

「嘿嘿,我就是打算來個黑吃黑。」她就不信西苑皇帝被偷了后敢大聲喊抓賊,要敢的話,看他怎麼向諸國解釋他的魂紙是哪來的。

莫追也覺得這個機會錯過可惜,「那我祝你好運,反正今年我要燒的魂紙已經到手了,這機會就讓給你。」

「謝啦。」她擺擺手。

在目送莫追走遠后,抬首看著天上飄著的鵝毛大雪,月穹決定在行動前先去打探打探西苑皇宮近來的消息。

快步走出無人的巷子后,月穹即人步走向位在街尾的一座老牌大客棧。當她踏進吵雜不已的客棧大廳不久,即不意撞上了個正踩著急忙腳步往外頭走的年輕男子,下意識地,她扶住來者的肩,待他站穩低聲向她致謝時,她一逕獃獃地看著他。

「姑娘?」公孫狩不知她怎還抓著他的手臂不放。

月穹的兩眼滑過公孫狩極為出色的臉龐,再掃過他那一身高大勻稱的好身材,緊接著,她眼中乍迸出光芒,抬起兩手用力握住他的肩,極為興奮地對這名讓她驚為天人的陌生男子大喊。

「讓我畫一幅你的裸畫吧!」

「……」不只是公孫狩,全客棧里的人也都用同一號像看瘋子的表情看著她。

「不想全脫的話那半裸也行,看你是要脫上衣還是脫褲子都由你選!」她所寫的小黃書里正缺插圖的範本主角呢,她怎能放過身材這麼好的苗子?

公孫狩沉默了半晌,然後選擇扯開喉嚨大叫。

「非禮啊--」

「宗主,夫人她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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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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