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影子組織里,人人處於警戒狀態。

除了全神戒備之外,影子們亦有著惶恐不已的忐忑心情。

在影子組織嚴苛的訓練下,被要求不管面對多艱難的挑戰,都必須超乎常人冷靜,並不被允許表達情緒,所以天塌下來也未必會皺眉的影子們,行徑會稍微失常通常只為了一個人,就是說來就來的主子——唐傲雨。

對主子,影子們是又敬又愛,還有說不出口的無奈。

此刻,影子組織的七個領導人難得齊聚一堂,只為了唐傲雨的大駕光臨。

說他們是嚴陣以待也不為過,因為只有在唐傲雨光臨之時,影子組織的下屬們才會看到上級有如此戰戰兢兢的態度,讓人毋需懷疑七人重視唐傲雨的程度。

上級們都如此小心翼翼,基層的影子們自然加倍緊張。

讓藍凰等七人略感好奇的是,唐傲雨這回光臨不僅僅是一個人來,還帶著一個負傷昏迷的男子。

唐傲雨像在來影子組織的路上,隨手撿到一隻受傷的流浪狗似的,將那名男子丟在他們面前。

七人居高臨下睇著昏迷的男子,對他的傷勢顯得漠不關心。

本來就是,這男子是死是活,根本與他們無關。

睇了未死的男子一眼,藍凰轉向唐傲雨,緩慢卻十分恭敬地問道:「這隻半死不活的落水狗,主子希望我們怎麼處理?」唐傲雨丟給他們的東西,大多是他自己感興趣的「玩具」。

被唐傲雨視為「玩具」的人,活著未必比死愉快就是了。

「就抽籤吧!」

目光在眼前各有所思的七人身上轉了一圈,唐傲雨的黑眸里閃著異樣的光芒;呼了口氣,他只是笑笑地回答,心情顯得很不錯。

他最近閑到快發霉,正需要消遣,就冒出一個傢伙自己送上門來,自然令他龍心大悅。

「抽籤的意思是?」紫鳶提高了警覺。

唐傲雨十分開心地笑道:「嘿嘿!我準備了七支簽,看誰成為簽王,就代替我照顧這個朋友噦!」

瞧,十分公平,他完全沒有偏袒誰的意思。

「主子,『照顧』的意思是?」青鳥跟著唐傲雨嘿嘿一笑,卻笑得不是很自在,怕自己得照顧個男人,跟親愛的老婆更沒啥時間相處。

照顧女人也就罷了,他可沒興趣照顧一個落魄的大男人。

唐傲雨一臉輕鬆地聳聳肩,「跟在他的身邊,直到他痊癒,然後助他一臂之力,幫他完成一件他決定要做的事情。」

聽起來,的確是很輕鬆的任務沒錯。

「他會想做什麼?」察覺主子的笑容很詭異,黃雀禁不住想確認一下任務的內容;看唐傲雨的態度,黃雀知道躺在地上的傢伙必定來頭不小,會受這麼重的傷自然事態複雜。

背景愈複雜的人,想做的事就愈難令人預測得到。

「那就要看他了,成為簽王的人,只要從旁協助他就可以。」唐傲雨有問必答,臉上始終漾著詭異的笑容。

唐傲雨說得很簡單,反正要接手這個麻煩的人不是他自己。

看著唐傲雨的笑臉,六人的視線一致落在藍凰身上,不意外瞧見藍凰的臉上也掛著一抹神秘的笑,對主子的要求並無太多質疑。

對主子的任何要求,藍凰的態度向來如此,彷彿主子指派的任務全是好差事一般。

無論如何,他們就認命抽籤吧!

***************

衰斃了,她是走狗屎運喔!

橙鳳瞪著自己的右手,懷疑自己是不是要開始走霉運了?要是衰神準備跟著她了,她最近得少出任務,以免事事不順才行。

該死的衰神,千萬不要愛上她啊!

「別瞪他們了,不是你的你求不來,該是你的你跑不掉。」

在眾人一一散去,唐傲雨也說想要跟藍凰私下聊聊,兩人就一起走開之後,唯有青鳥還留下來,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橙鳳懊惱的模樣。

忙歸忙,青鳥依舊是個很愛湊熱鬧的人。

橙鳳咬牙瞪向不知死活的青鳥,踢了躺在地上的男人一腳,轉眼間卻假裝不再憤怒,態度變得十分大方地道:「你好像很羨慕我的樣子,我看我把這個表現給主子看的大好機會讓給你吧!」

她腳下的人無辜地成了出氣筒,因為毫無疑問的,她想用力踹他兩腳的人,是她眼前這個白目至極、耍白痴也不會挑時間的笨青鳥!

情緒差得很,她無法忍受任何挑釁。

光想到沉重的工作壓力外,還要多照顧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被打得滿身是傷的軟腳蝦,她就忍不住心情惡劣。

她向來瞧不起沒本事的男人,尤其是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傢伙。

「我是很想接受你的好意,可惜君子不奪人所好,這份好差事你就自己留著吧!」青鳥在替死鬼的身邊蹲下,對他投以同情目光。

無聊之餘,他忍不住伸手在男子胸前還流著血的傷口上戳了戳,「說真的,這傢伙的身材不錯耶,說不定你真的賺到了。」

咦,倒霉男在皺眉頭呢,不會快被他戳醒吧?

呵呵——

那他就……當然得戳用力一點。

「賺你的頭!中看不中用男人,根本不值得女人多看他一眼。」

橙鳳對他說的話嗤之以鼻,又毫不留情地踢了昏迷的男人一腳。

對她而言,弱者就是弱者。

「你太苛刻了。」

青鳥挑眉一笑,發現倒霉鬼又動了動。

橙風再這樣不分輕重地踢下去,這男人本來不死也會被她踢死,直接省了她的麻煩,她就不用心不甘、情不願地接下任務。

就不知道她會怎麼跟唐傲雨解釋,躺在地上的傢伙為何突然暴斃就是了。

可以的話,他倒想在一旁聽聽,看她能掰出什麼好理由。

「一隻被打敗的落水狗,不值得我同情。」

只要是唐傲雨寵愛的人,就算是落水狗都比他們尊貴。

「儘管幸災樂禍,別以為只有我會遇上這種倒霉事。」

橙鳳扯起嘴角,暗示青鳥別忘了唐傲雨的個性,總有輪到他倒霉的一天。

輪到青鳥走霉運的時候,她絕對會笑得很大聲。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不怕。」青鳥對她咧嘴一笑,完全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他不知死活地補充道:「做人,就是要學著認命嘛!」

瞪他一眼,橙鳳懶得繼續理他。

她還要處理一隻落水狗。

***************

青鳥走掉以後,就只剩下橙鳳還瞪著躺在地上的大塊頭。

沒辦法了,既然是唐傲雨的命令,她不照辦都不行。

橙鳳突然拉起男子的兩條腿,直接拖著他往影子組織里,屬於她個人的地盤走。

咚的一聲,橙鳳微微皺眉,很不耐煩地回頭看發生什麼事。

顯然,在她拖著「體積龐大的重物」走出大門的時候,男人的頭應聲撞上了門檻。

「蠢女人!你想殺了我嗎?」

正當她考慮要不要叫屬下替她抬人的時候,男子已憤怒地進出罵她的話。

事實上,他在橙鳳踢他兩腳的時候,就已漸漸恢復意識,只是意識還有些混沌,一時張不開眼睛也沒有力氣說話,只能憤怒地聽著她所說、侮辱他的話。

如果不是身受重傷、身子無法動彈,他絕對要把這女人惡毒的嘴縫起來。

他曾幾何時聽過這般不堪入耳、侮辱他的話。

不僅如此,她竟然抓起他的兩條腿,把他當垃圾一樣拖走著,讓他感受到一種寧死也不願受到羞辱的感覺,恨不得能親手宰了她。

這不是他應該受到的待遇!

他不能接受這種侮辱!

「你……還活著?」

真可惜。

橙風神情麻木地望向他,對於自己粗魯的舉動竟然沒讓他死亡;似乎有些大失所望。·

這樣還弄不死他,期望他「自然死亡」是不可能了。

「有人告訴你,我是具屍體嗎?」

龍翼咬著快咬破唇的牙,又氣又嘔地悶哼。

令他最難堪的事,無疑是他如此氣憤,還是只能任由她擺布.完全沒有力氣掙扎,讓她繼續粗魯無禮地像抓著樹榦一樣抓著他的兩條腿。

可恨的女人!

「你是不是死了,我能夠判斷。」橙鳳扯起嘴角說。

她沒真當他死了,只是希望他最好儘快變成死屍,替她省省麻煩。

落魄的男人,在她眼中是沒有太大的生存價值。

「你!等我恢復力氣……」

龍翼咬著唇瓣,死命地瞪著橙鳳,彷彿想用兇狠的目光將她殺死。

他恨自己力不從心!

「怎樣,想將我大卸八塊?」睇他一眼,橙風挑了挑眉,「如果你打算送我去見閻王,我隨時候教,就算死了也不怨誰,不過……」停頓一會兒,她以把人看扁的口吻道:「你想要我的命,也得具有撂倒我的本事才行。」

雖身為女人,但她並非泛泛之輩。

同時對付幾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對她而言絕不困難。她和紫鳶,跟影子組織的其他五個男性領導人,從小就接受嚴苛的訓練,所以她的表現不遜色於男人。

沖著「女人是弱者」這句話,不願服輸的她更要爭一口氣。

紫鳶沒丟女人的臉,她比紫鳶更要面子、更逞強。

總之,她不願意被男人踩在腳底下。

「你等著,我……」

一陣將要撕裂他般的劇痛,讓他咬牙皺緊眉頭,死都不願意在她的面前叫出聲音來。

已經羞憤到了極點,他不能忍受更多的恥辱。

「我等著。」

橙鳳冷笑,「不過,你最好有命活下來。」

瞧他傷勢頗重,能不能活過今晚都有問題。

***************

戳一下、戳一下,唉——好無聊。

太無聊了,再戳一下吧!

戳戳戳,橙鳳還是一肚子悶氣。

冷不防,全身纏著白色繃帶、只能躺在床上養傷的龍翼,終於忍無可忍地低吼:「不要戳別人的傷口,好嗎?」

在他清醒的十分鐘內,橙鳳少說戳了他十幾次。

寧可昏迷不醒,他也不想和她大眼瞪小眼。

像是見不得他的病情好轉,她這兩天根本以刺激他的傷口為樂。

「你是不是男人,這麼一點痛也哇哇叫,丟不丟臉啊?」

心情不佳,橙風儼然拿他當出氣筒,毫不客氣又朝他的傷口戳一下。

一個黑道分子受不了這點痛,簡直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橙鳳從一早就事事不順利,到了下午還是一樣倒霉,一整天心情不好,晚上回到組織看到清醒的他,她儼然看到現成的出氣筒,脾氣自然全上來了,只好算他倒霉。

事實上,從抽中倒霉簽、不得不照顧他開始,她的運氣就沒好過。

答案很清楚——

一定是他把她給帶衰了!

她不找他發泄怨氣,要找誰?誰帶衰她,她就找誰泄憤,情緒差,橙鳳脫口而出的話自然好聽不到哪裡去。

她諷刺人的口吻硬是不給對方留面子。

反正這傢伙也昏迷了,隨她怎麼侮辱他也不會傷得更重。

「就算他是落水狗,也是一隻主子丟來的落水狗,你不好好伺候他都不行。」看了一眼緊閉雙眸的男人,青鳥眸中悶過一道光芒,隨即起身拍拍橙鳳的肩膀,狀似在安慰她道:「他走運碰見咱們的主子,但算你倒霉噦!」

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心情不好,她也不會隨便抓一個無辜者或下屬開鍘。

「誰哇哇叫了!」

龍翼牙一咬,氣得酷臉漲紅。

「不就是你嗎?像個娘兒們似的,八成是母乳沒喝足,這麼大個兒了還沒斷奶。」

橙風鄙夷地掃視他一圈,不客氣地消遣他。

「臭女人!你說什麼?」

傷重的龍翼奮力起身,整個人差點翻下床。

無視於全身撕裂般的疼痛,他只恨不得能親手掐住她的脖子,狠狠地讓她的腦袋搬家,永遠封住她那說話口無遮攔的大嘴。

他不介意弄髒雙手親自拿鋤鍬埋了她!

「臭女人、臭女人地鬼叫,你以為你現在落在誰的手裡?」將他無計可施的憤怒模樣看在眼裡,橙鳳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情變好,因此更加故意挑釁他。「我高興說什麼就說什麼,有本事你封了我的嘴,教我一個字也哼不出來。」

既然他瞧不起女人,她更要他栽在女人的手裡、被她羞辱。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樂意挫挫一個不長眼傢伙的銳氣,順便娛樂自己一下。

反正她最近都沒遇到什麼值得開心的事,就拿整他充數吧!

「你最好給我閉嘴!」

不然他一定會開了殺女人的先例。

「除非我不想說話,還是有個有本事的人殺了我,否則誰也不能教我閉嘴。」像是盯著一個笑柄瞧,橙鳳緩慢卻清楚地諷刺道:「至於你,只能用一張大嘴鬼吼鬼叫,連床都下不了,擺明是病貓一隻,你以為你有本事教誰閉嘴嗎?」

紙老虎一隻,他以為他能嚇唬得了誰!

若真能唬人,他也唬錯了對象,她橙風可不是被嚇大的。

「臭女人,我要殺了你!」

龍翼整個人簡直快氣炸,突然不顧一切地朝她撲去。

橙鳳輕鬆閃過他的攻擊,見死不救地看他摔下床撞上地板。

他整個人驟然像蝦米一樣蜷縮起來,顯得劇痛不已。

痛死活該!

「你以為你跌個狗吃屎,就能顯得比較有骨氣嗎?」

橙鳳雙手環胸,俯視著他極為狼狽的模樣,凈說著風涼話。

想殺她?那他跟她的敵人沒兩樣,她自然沒有同情敵人的心胸。

她突然想到,說不准他是老天爺怕她生活苦悶,特地供她消遣的玩物。

若真是如此,她不好好利用他藉以解悶,就太對不起上天的美意了。

龍翼勉強地撐起身子,迎視她輕蔑他的目光,咬牙切齒道:「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嘗到難堪的滋味。」

他在心底起誓,絕不會忘了今日所受到的恥辱。

等他傷勢痊癒之後,他絕對要她好看!

所有虧欠他的人,一個也跑不掉!

橙鳳睇他一眼,對他的警告只是微微挑動眉頭,以羞辱他的語氣道:「難不成你以為你逞口舌之快,我就會怕你嗎?」

光是會吠的狗,她瞧都懶得多瞧一眼,更何況是只連站也站不起來的狗。

要不是他是唐傲雨交給她照顧的人,她大可直接替他結束可悲的生命。

有本事撂倒她的人,才夠資格對她嗆聲,他現在連站直都不行,想威脅她根本是一大笑話。

在她眼中,他本來就不具存在價值,現在他在別人的屋檐下還不懂得低頭,只會讓她更厭惡他。

惡狠狠地瞪她一眼,龍翼不再多說半個字。

在她冷淡、不打算提供協助的情況下,他花了十幾分鐘,一寸一寸移動著自己像要被撕裂開來的身體,費儘力氣、流了滿頭大汗才爬回床上。

將頭轉向床的另一頭,他看也不看她一眼。

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他會報仇的!

臭女人,給他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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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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