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不是他的錯覺吧!

他突然感受到他身後聚集過來的目光,江未禮本能地轉頭。

啊!他請求入社的聲音,是不是太大了?還是他說了什?不該說的話?錯愕中他發現,社團里原本各忙各的其它四人,視線像禿鷹見著獵物一般,突然朝他這祭品俯衝而來,讓冒著冷汗的他感覺有些吃不消。

兩男兩女盯著他,像在審視他是否有入社的資格。

可是……這麼冷門的社團還挑人?江未禮不自在的往後退,被那四道懾人的視線逼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卻意外跌入宋嘉延的懷裡。

宋嘉延抱住撞入懷中的人,嘴角掛起似有若無的微笑。

「未禮,他們沒有惡意,不用那麼害怕。」他安撫的聲音從他上頭傳來,極?自然的抱著他,「初來乍到,難免會被嚇到,習慣就好了。」

陶藝美術社有兩年沒有新生入社,難怪他們會有那種反應。

包括宋嘉延這個社長,其它四個人全是高三學生。其實,他們早已做好這個社團將會隨著他們的畢業而關閉的心裡準備,成為平成高中的歷史社團。或許之後會有學生重新開社,不過,那都是他們畢業以後的事,輪不到他們關心。

學弟……他們有社團學弟了!

懊,終於等到這一天,果然有這麼一天!

God!活著的感覺真美好啊!

「習……習慣什??」他實在有些害怕那四道視線,江未禮根本沒注意到他正被宋嘉延攬進懷裡,還因?後頭溫暖的依靠而略感安心,壓根兒沒法分神去想到那個依靠是來自何方。

在他發問的同時,那四個人丟下手邊的工作,朝他這方向圍了過來。

他們排站在他面前,近距離的審視帶給江未禮嚴重的壓迫感,他不自覺更貼近宋嘉延的身體。後頭的宋嘉延對於他下意識的貼近倒是不太在意,樂得提供抱抱服務,順便看看熱鬧。嘿,好玩嘛!

「別感動太久,你們嚇到他了。」幾分鐘后,宋嘉延失笑地望著社團夥伴。

雖然是很感動沒有錯,可是這些傢伙表現感動的方法異於常人,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像是要把人吞下去,省得給江未禮改變心意的機會。

「哦。」默契十足地應了聲,四人同時散了去,各自回到原本的位置。

的確很像怕嚇走江未禮的感覺。

在江未禮搞清楚情況之前,宋嘉延已經忍不住放聲而笑。他這一笑,才讓江未禮意識到彼此親匿的姿勢有些曖昧,漲紅了臉急忙往前一站。

「怎麼了?」靜觀他的舉動,宋嘉延挑了挑斯文的肩,露出譴責的眼神調侃:「使用完畢以後,開始嫌棄我的胸膛嗎?」

沒有特別意思,他只是逗著江未禮玩而已。

「學長……」轉過身來面對宋嘉延,反而讓他更加心慌。

心跳的頻率快得不像他自己,讓他感到困惑而懊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裡失常。照理說,大家都是男孩子,就算抱在一起打打鬧鬧也沒啥,他幹嘛那麼緊張呢?是啊,他是如假包換的男生又不是女生!

一想到宋嘉延只是在和他開玩笑,他欲如此失態,讓他窘得想找地洞鑽。

?什?心會跳得這麼快?從小到大和邵彤玩在一起,身體彼此碰觸不下百次、千次了都不曾臉紅,偏偏只要意識到和宋嘉延「肌膚相親」,他就會不由自主地臉紅了起來。

真是!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簡直是秀逗了。

「和你開個玩笑,別緊張。」宋嘉延瞧出他的不自在,眸中閃過理解的光芒,伸出手指敲了一下他的額頭,對他輕笑道:「沒有惡意的,懂嗎?」

誰知江未禮因為他的動作,臉更紅了。

「我知道學長沒有惡意。」?了掩飾不該有的窘態和尷尬,江未禮急忙接下話。可血液繼續往臉上沖,他懷疑自己會不會因?腦充血而昏倒。

眼前這情形,加入這個社團似乎不是明智之舉。

「那就好。」縱然發現他的異狀,宋嘉延始終笑著,沒有表現出來。

「學長,我還是別入社好了。」稍作考慮,江未禮覺得別入社才是明智之舉,他怕自己入社以後無法表現平常的自己,會因此讓宋嘉延討厭。

光是這樣想,他就覺得很鬱卒。

不是錯覺,真的不是錯覺!他很快又感受到四道熾熱的視線投射而來,幾乎要射穿他可憐的背。

這回,江未禮實在沒有勇氣回頭。

宋嘉延用眼神示意其它社員稍安勿躁,才平靜地問:「?什??」

「因?……」老天,那麼丟臉又不合常理的理由,要他怎麼有臉說出口?目光不安地游移,江未禮不想對他說謊卻又說不出實話來,他多希望有個救星能夠及時出現。

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他的人生還真有點悲慘。

就是那天被苗繼倵強吻,他也沒有這麼悲慘的感覺。

「因?……」宋嘉延朝江未禮靠近一步,帶著讓人不解的神情,他猜測著江未禮的感覺,「你發現這個社團和你想象的有所出入?」

不少新生都是來到社團以後,立即改變了入社的心意。

但那是無可奈何的事,就算他們很歡迎新生入社,也不會因此改變自己的作風。想入社,就得習慣和他們相處的模式──大多時候互不干涉。很多平高的學生都說陶藝美術社裡頭儘是怪人,這點他們從來不打算反駁。

怪,可是他們只做自己,從來不?別人而活。

能做自己的人才能幸福,兩權相害取其輕,他們寧願讓人說怪,也不想活得太辛苦。是不是怪人又如何?在不妨礙別人的前提之下,自己的人生觀自己決定,活得快樂幸福就好。人生嘛,好不容易走一遭,總要有與?不同的風格,何必因?別人而局限自己的生活方式。

「什?出入?」江未禮露出不解的表情,他從來沒對陶藝美術社有過任何想象。或許這個社團讓人感覺怪了些,但絕不會影響他是否加入的意願。

「沒問題了。」眸光閃了閃,宋嘉延突然對他一笑。

在江未禮想回話之前,陶藝美術社的大門突然被打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走入的人約莫三十歲左右,一張帥氣有個性的臉龐,可能是皮膚保養得相當不錯,乍看只有二十齣頭,舉止有種斯文的貴氣,連走路給人的感覺都十分優雅,隱含著相當的自信。

這種類型的人,走到哪裡都是絕對的發光體。江未禮在心底暗自評量。

除了江未體和宋嘉延以外,社團里的安雅德也注意到有人走進來,他停下畫筆,望著那人不冷不熱地輕諷:「大忙人,難得你會記得來社團看看。」

消失半個多月,他還以?這傢伙死在地球哪個角落裡了。

「安同學,這是你和老師說話的態度?」苗乙鈞走近他們,不甚在意地回著話。

因?沒有其它老師願意,所以他受託兼任陶藝美術社的社團顧問。事實上,這幾個學生不惹麻煩、不引人注目,不需要他費心便能自立自強,讓他這個社團顧問相當輕鬆。本來他還以?沒有老師願意擔任顧問是因為他們很難搞的緣故。

光看表面,大家很容易以為他們很難相處。

然而,真正相處以後,他發現他們都是富有天分而且很特別的學生。

所以啰,他這個等於挂名的社團顧問一擔任便是三個學期,讓其它老師頗?失望……呃,意外吧。呵,偶爾來社團里晃晃,可是他放鬆身心的方式呢。

「保健老師感覺上跟個護士沒兩樣耶。」拿條毛巾擦了擦沾滿陶土的手,李初瞳沒有惡意地經笑。因?苗乙鈞沒有老師的架子,他們早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

「嘿,好歹我有上護理課吧!」苗乙鈞笑笑地反駁。

「一個大男人上護理課你不覺得丟臉嗎?」聽他講解某些生理章節時,班上的女生臉都紅了。安雅德笑著嘲弄他。

「安同學,你有這樣的性別歧視就不對了啊!醫學研究不分男女,我認真上課、認真講解,教的都是學生需要的知識,?什?

要覺得丟臉?」眉一挑,苗乙鈞迅速欺近安雅德,故意和他四日近距離相對。他的動作敏捷得像豹一樣,嚇了安雅德一跳。

「苗桑,別欺負雅德了。」收起畫筆,范亦楠懶洋洋地加入了談話。

「范同學,是誰先挑釁、誰先欺負誰你沒搞清楚吧?」搞得安雅德臉上泛出不自在的紅暈,苗乙鈞才老神在在地轉過頭,好整以暇望向與宋嘉延同班的副社長范亦楠。還是那副輕鬆自然,自成一格的優雅調調。

這個社團里最難搞的人,不是那兩個個性十足的女同學,也不是喜怒表現明顯的安雅德,而是脾氣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宋嘉延,以及常跟在宋嘉延身邊、對外人冷淡的范亦楠。要比較的話,不愛管閑事的宋嘉延還算好相處,看事情總有不同角度的范亦楠又難搞些。

他總覺得范亦楠早熟得不像高中生。

「很清楚,那又怎樣?」范亦楠?起眼,直直望著苗乙鈞。

被他似乎看透某些事的眼神一望,苗乙鈞二話不說轉移目標,走近沒看過的江未禮道:「咦?我沒看過他,終於有沒被你們嚇跑的新生入社啦?」

還是少和范亦楠打交道,這樣他才會繼續覺得這個社團有趣。

「是呀,從今天開始,請苗桑多照顧一個人吧。」宋嘉延搭上江未禮的肩。不管他打算說什?,他都是不急不緩對老師笑著,搶在他開口之前開口。

江未禮想反駁,終究因?肩頭上不動聲色施下的壓力而放棄。

心跳又加快了,他根本沒有辦法集中精神去反駁。

「你真的入社啦?」

先行回家,在江未禮房間躺在他床上聽音樂等他回來的邵彤,看到好友回來便拿下耳朵上的耳機。聽完結果之後他顯得有些意外,他本來以?江未禮親自去過那個社團以後,就會相信他打聽的情報沒有誇大,而放棄加入他們跟他去射箭社報到,沒想到他還是入社了。

「這種無聊的事騙你幹嘛?」江未禮走到音響前將喇叭打開,讓音樂從音箱里放出來,悠揚奔放的音樂立即流瀉一室。「又是馬修連恩,都聽幾遍了你還不膩?」

最近邵彤好象都播放這張cD。

「好的音樂值得一再品味,這你都不懂啊?」邵彤噴嘖有聲,搖了搖頭,拿他沒轍似地教育著,「阿豆仔都懂得欣賞我們的音樂,你好歹也學著幫別人捧捧場。」

「連聽整個月,你也品味太久了吧。」江未禮坐到他身邊,忍不住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一個月,市面上新推出的CD都上百張了。

邵彤聳聳肩,問道:「你不喜歡嗎?」

「喜歡啊。」嘆了口氣,江未禮索性躺到他的腿上去,試著放鬆原本緊繃的心情。

要是邵彤想洗他的腦,應該算是成功了吧。

如同人相處久了會?生感情,再不入耳的音樂,聽久了也會慢慢習慣,慢慢覺得比較順耳;只是這張CD粗獷原始的聲音,不像高中生會喜歡的音樂就是了。

察覺他的疲憊,邵彤不由得問道:「發生什?事了嗎?」

每當江未體有煩惱的時候,和他獨處時都會特別像個小孩子。

傷腦筋的傢伙!就是因?在外人面前總是死要面子地耍倔強,累積的壓力才會那麼龐大吧。

「彤……」

「說吧,又沒有外人在。」邵彤鼓勵他。

「我覺得……」就算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邵彤,他也有說出不口的話。

躺在邵彤的腿上,江未禮實在很想知道同樣是男生,他和邵彤這樣的接觸都沒事,?什?隨便被宋嘉延碰一下,心臟都會抗議得狂跳。難不成他的體質會本能排斥著宋嘉延?光想都覺得荒謬的事,要他如何拿出來討論。

「我在聽。」俯視著腿上的人,邵彤附著性子等他吐出話來。

他再不幹脆一點,他就要敲醒他的腦袋了。

「你幫我去退社好不好?」不拿出來討論,江未禮想到折衷的做法。

「退祉?你不是今天剛入社嗎?」愣了一下,邵彤露出狐疑的臉色,全然不能理解他不合邏輯的請求,好奇地問道:「既然不想入社,你幹嘛加入?」

新生參觀社團,可沒有強制必須入社的要求。

「社團里只有三年級學長,沒有半個新生入社,我想我還是不要加入比較好。」避開邵彤審視的目光,江未禮直瞪著天花板,試圖擠出像樣的理由。

他不想欺騙邵彤,可是真正的理由實在讓他無法?齒。

嘖,每次說謊就不敢看他的眼睛,從小到大一點長進也沒有。

往後一躺,邵彤無情地把話說在前頭:「要退社自己去退,我才不跟你蹚這渾水。」既然不肯說實話,就是不相信他了,他幹嘛要幫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性。

全是三年級的學長,他沒好處可不想去招惹。

該死,又快遲到了!

開學一個星期,已經被老師警告過三次,江未禮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睡神附身了。老媽明明叫他起床過,他卻老是不知不覺睡回床上去。其它沒遲到的日子,是邵彤來過夜的那幾天,他起床以後順便把他拖下床,否則他遲到的記錄鐵定更輝煌。

邵彤已開始考慮要不要來接他上學,就知道情況多嚴重。

雖然是青梅竹馬的同學,他們卻沒有一起上學的習慣哪。

努力騎著腳踏車往前邁進,江未禮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揮汗如雨、趕得要命的滋味,好象把人生全賭在這輛腳踏車的速度上,慢了一點人生就會被毀掉似的。優優閑閑、憑感覺過日子多美好,真搞不懂活生生的人幹嘛要活得像被趕上架的鴨子那樣辛苦。

Shit!發明時鐘的人真是個混蛋!

在江未禮踩著腳踏車詛咒不停的時候,突然有個人從他後頭跳上腳踏車,站在後輪兩側雙手搭上他的肩頭,放肆地喊道:「唷,學弟,載我一程吧。」

多了一個人,腳踏車車輪立即下陷,讓江未禮有種雪上加霜的感覺。

聽見對方喊他學弟,?了避免得罪學長,他也只好認命。等等,這個學長的聲音好耳熟,好象在哪裡聽過耶!難不成……顧不得是否遲到,江未禮猛然煞車回頭。

一回頭,那張高傲跋扈的熟悉臉孔立即闖入他的視線內,正以桀驁不馴的神態睨著他問:「我們快遲到了耶,你幹嘛突然停下來?」

「你!」難不成……「幹嘛,別說你忘了我。」長腳撐在輪子兩旁,苗繼倵挑眉跩跩地道。

「開學那天難道是……」

同一個人?不會吧!

「喔,你說我那天搭的順風車啊?」回億似地眯了眯眼,苗繼倵想起了什?似的率性地拍了拍江未體的背,「托你的福,那天沒遲到,謝啦!」

「咳咳!」或許是他用力過重,江未禮不勝負荷,猛咳了兩下。

真的是他!說什?托他之福那天沒遲到,他可是因此遲到,放學后才會被老師找去訓話。在保健室遇到的時候,他不但裝作不認識還欺負他,害他沒在老師離開之前順利找到教師職員室,實在是太過分了。

那天在保健室,這傢伙一定是認出他了,所以故意耍著他玩。

開什?玩笑,他隔天可是被老師訓到臭頭耶!

「你這小子怎麼這麼不中用,拍一下也咳成這副德行。」苗繼倵不以?然地皺起眉頭,用微微輕視的眼神看著江未禮。

江未禮無法反駁,只能用眼神狠狠瞪著他。

誰啊,以為他是拳擊沙袋嗎?沒事捶得那麼用力,也不怕捶出人命來!一方面顧忌他是學長,一方面顧忌他會對自己做什?,才讓江未禮不敢稍加妄動。

「下來,換位置。」見他不說話,苗繼倵又伸出大手拍了他的背。

這次他用的力道倒是小了些。

「呃?」江未禮似乎無法理解他的用意。

「換位置,聽不懂國語嗎?」苗繼倵拍拍江未禮屁股下的椅墊,等著江未禮。

看他一副沒吃早餐有氣無力的樣子。騎腳踏車載人是過於吃力些。

何況,他的塊頭大這個小傢伙太多。

「哦。」這傢伙的意思是要載他?當江未禮不自在地跨下腳踏車,苗繼倵便從後頭直接跨前坐下,接手掌控腳踏車。

真是個奇怪的人。他在心底咕噥著,卻不敢有所埋怨。

唉,遲到時老是碰上他,?什?會這樣倒霉?

「還不上來,你不知道我們已經遲到了嗎?」見他杵在一旁,苗繼倵半命令地調侃。這小子遲鈍的個性,玩起來還挺有趣的。

哈,畢業前總算有些新鮮事好玩了。

苗繼倵已鎖定他?新的玩具。

「哦。」再怎麼不情願,江未禮還是認命地跨上後座。腳踏車是他的,不上車他豈不是得白白把腳踏車送人,上學沒了交通工具怎麼可以?以這段離學校不算近的距離來說,一般學生都會選擇搭公車,邵彤搭就是搭公車上下學,可是他決定省下公車錢。

只有身體狀況不良的時候,他才會選擇搭公車去學校。

「好,走啰!」江未禮一上來,苗繼倵就朝氣十足大喊著往前去。相較於江未體的無奈,他的精神可是好得不能再好,渾身上下充滿著幹勁。

嘿,偶爾遲到也不是壞事嘛!

午休時間,保健室里。

吃完便當以後,苗乙鈞看著有時候會找他一起吃午飯的苗繼倵,以有點八卦又不是太八卦的口氣閑聊:「有人看到你和一年級的新生一起上學。」

「那又怎麼樣?是誰放了我鴿子,害我遲到的有沒有聽說?」誰那麼多事,連這種無聊的新聞也要傳。大剌剌躺在保健室的床上準備午睡,苗繼倵不惑興趣地打著哈欠。

「我叫過你,是你自己要賴床。」苗乙鈞聳聳肩。

父母去年再婚,他們這兩個沒有血緣的兄弟有志一同決定搬出來住,好讓老倆口享受新婚甜蜜的幸福──其實是不想整天看到年紀有一把的父母,在他們兩個面前卿卿我我。

肉麻當有趣,是他們對父母唯一的評語。

雖然苗繼倵未成年,但有苗乙鈞同住所以他們的父母並未反對。

「放我鴿子就放我鴿子,你還管我今天和誰一起上學!」雖然不是第一次,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苗繼倵還是不太客氣地嘲弄。

「關心弟弟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麼能不管?」苗乙鈞從容地笑著。

似乎想確定他語里有幾分真實性,苗繼倵突然從床上翻起身看向他。凝視他幾秒后,他頓了頓,才用開玩笑般的口吻,懶洋洋地道:「怎麼,吃味了?」

「要吃味、該吃味的人也不是我。」苗乙鈞搖搖頭,眼神里充滿暗示性的笑意。「有些人就是容易不安、胡思亂想,你好歹也?人家想想。」

「沈瑋彬托你打聽的?」眉心一皺,苗繼倵的不悅全寫在臉上。

肯定是那個多事的傢伙跑來跟苗乙鈞胡說八道!要問不會自己找他問嗎?真不幹脆!他不喜歡那種多疑又不敢親自確定的人,他以?沈瑋彬不是那樣的人。

「他是那樣的人嗎?」苗乙鈞問出他心底的疑問。

「不是。」苗繼倵沒來由地肯定。

至少他希望不是。

苗乙鈞眸光微閃,輕笑:「是我和他聊天以後,忍不住想雞婆一下。他並沒有托我打聽你的事情,他知道你會有什?反應,而且那也不是他的作風。」

沈瑋彬是個相當聰明而內斂的人,該做與不該做的事情分得很清楚。

就算被苗繼倵甩掉,他也不是個會把事情鬧開的人。

「你也太雞婆了一點。」苗繼倵鬆了口氣,忍不住嘲弄他。

「我關心你們嘛。」苗乙鈞還是笑。

「真是關心就好了。」苗繼倵不信任地撇了撇嘴。看來,是該和沈瑋彬把話說清楚,也該是好聚好散的時候了。他不希望對方陷得太深。

一開始他就說過他們的交往止於身體,止於彼此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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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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