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范黛安,你就這麼討厭我嗎?」陸柏熹的自尊心在一瞬問大受打擊,突然用力抓住她的右手,忍無可忍問道。
「我是很討厭你,怎麼樣?」整個人被他晃得更昏,她不禁生氣地回答。
「為什麼討厭我,我對你做了什麼事嗎?」聽見她的回答,陸柏熹整個人都不舒服起來,反而將她的手腕抓得更緊。「你、你對我做了什麼……還要我告訴你嗎?」她將腦袋甩了甩,試圖讓自己的思緒明朗些,「像你這樣的人,被討厭是應該的……」
是啊,他對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還要她喜歡他嗎……「你說清楚,什麼叫做我這樣的人?」陸柏熹感到羞辱,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說,自己又是哪裡得罪過她了。
她的坦白,讓他的心臟像是被人捶了一拳。
他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你很煩耶,不要什麼都要問我……」頭疼欲烈的范黛安忽然抓狂,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我叫你不要隨便碰我,你是沒耳朵還是白痴聽不懂!」她已經有點酒醉,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麼。
用力喊完,她只覺得頭也要爆炸了,隨即砰聲就趴在長椅的椅背上,嘟嘟囔囔抱著椅背哭鬧了起來。
陸柏熹錯愕一愣,隨即在無奈中嘆了口氣。
唉,這女人根本是醉了。
酒品真差……不知道範黛安住在什麼地方,所以陸柏熹只好將酒醉的她背回家。
罵完他之後就在長椅上呼呼大睡,他是真的服了這個根本不把他放在眼底的女人。
別說他在女人面前從來沒有這麼吃鱉過,她對老闆也太不客氣了吧。
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大床后,十足無奈的他便拿了條濕毛巾,坐在床邊替她擦著額頭。
他實在不懂,這女人怎麼會這麼倔強……這麼討厭他。
陸柏熹放下手中的毛巾,深深凝視著她在沉睡中顯得特別純真的臉,忍不住伸手輕輕撫過她的眼睫、鼻尖至小巧的嘴唇,最後留戀在她柔軟的臉頰上。他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整個眼神都放在她身上了。
跟李慧吟分手之後,除了她,他完全沒注意過別的女人。
只要和她在一起,他整個人就覺得很開心。
這麼可愛的女人在他公司工作了七年,他竟然完全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實在是有點可惜哪。
要是早點發現她的存在,他就有更多時間可以研究她了。指尖再度回到她的唇上,他輕輕感受著指尖下的溫度,心跳也緩緩加快。
說不上來,他對她也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嗯……」沉睡的范黛安突然呻-吟,嚇了他一跳。見她並未張開眼睛,他才鬆了口氣,依舊坐在床邊俯視她的臉。
不知過了多久,他低頭親吻了她的唇瓣。
感覺到嘴唇熱熱的,她緩緩張開了沉重的眼皮,看見他近在尺尺的臉孔,發現他正親吻著自己……這一定是夢吧。
「柏熹?」半夢半醒的她囈語。
「怎麼了,是不是想喝點什麼?」陸柏熹稍為起身問道,因為她喊他的名字怦然心動,她喊他的方式彷彿跟他如此熟悉。
無庸置疑,他喜歡她喊他的名字,遠遠勝過她喊他老闆。
范黛安搖搖頭,總覺得這個夢好真實。
他的臉,他的聲音,他的呼吸,都是如此真實……一定是夢啊,好遙遠、好遙遠的夢,夢裡的他曾經是如此溫柔……黑眸閃過賊光,陸柏熹緩緩俯身,在她耳邊柔柔輕語:「那,親愛的,我可不可以親你?」
雖然已經偷親過了,再徵詢同意也不算太晚。
她頭昏昏的,張著一雙茫然的眼,覺得夢境好像愈來愈真實。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噦。」
說著,陸柏熹在親了親她的鼻頭之後,又再度吻住她微張的紅唇,輕輕吸取她口中的甜蜜,在滾燙的感覺中與她的唇舌交纏。
……
她整個人失控地顫慄著,哀求的聲音只是助長了他侵入的快-感,很快便再次地被他完全佔有。
噢、噢……天哪……
啪!
面對怒火中燒的范黛安,陸柏熹無言撫著自己被打了一巴掌而發燙的臉頰。
沒有一個男人會期待在激-情之後,被女人賞個一巴掌當獎賞吧。
本以為她只是去洗澡,誰知道她洗完澡穿回衣服就跟他針鋒相對起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被奪去貞操的范黛安滿臉怒火指控。
她想哭,但她忍住了,不願在他面前成為弱者。
陸柏熹凝視她發火反而增添幾分艷麗的臉,幾秒后,緩緩問道:「范戴安,你記得昨晚發生什麼事嗎?」既然你情我願的事變了調,他得弄清楚她還記得多少。
但她說他奪走她的清白,證實了他昨晚的猜測,她果然是處女。
范黛安一愣,咬了咬牙才不情願哼道:「我醉了,記得不是很清楚,要不然怎麼會讓你有趁人之危的機會。」
她只記得夢情中的激-情,卻不清楚事情怎麼會發生。
但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他趁人之危……「趁人之危?」
他好氣又好笑,滿臉無奈望著她,「如果我說,昨晚是你自己要求跟我上床的,有沒有勾起你一點回憶?」
雖不全然是事實,但她的確曾默許他昨晚做的事。
「你騙人!」臉怦地像是剛下水的蝦子炸紅,難堪的她立即否認。
不會的,她怎麼可能自己要求跟他上床,不會的……偏偏她依稀記得,昨晚被他碰觸的感覺是那麼舒服……是啊,若不是她昨晚曾經主動過,他今天早上也不可能那麼自然地喊她親愛的,那麼理所當然和她再次發生關係……而他一碰觸她的身體,她不就全然失去反抗的能力……種種可能性爆炸她的腦袋,讓她幾乎無法否認下去。「我有沒有騙人,你最好問問自己的心,」看出她的動搖,陸柏熹故意加強引導,「天曉得我那麼配厶晶的要求,竟然換來你今天的一巴掌,早知道我昨晚又何必那麼盡心儘力讓你舒服……」
「不,不要說了!」范黛安驀地打斷他讓自己想找個地洞去鑽的話,整個人倏地蹲在地上,抱著腦袋還拚命地搖頭。
好丟臉,這不是真的……陸柏熹在她身邊蹲下,摸著她的腦袋感嘆:「唉,我還以為我們是兩情相悅呢,沒想到你只是酒後亂性,對我根本不是真心的,還拿我當色狼看……」
「我叫你不要說了!」
丟死人了,他說的每個字,都存心要她尷尬死嗎?她將漲紅的臉埋在雙腿間,死也不想抬起臉來。誰跟他兩情相悅了!
她這麼討厭他、恨他,避他唯恐不及,卻趁著酒意對他要求燕好,在床上對他需索無度嗎?寧願死掉,她也不要相信這是事實!
「我怕我不說,就會你誤被會到死呢。」他將她的臉從雙腿間捧起。
她咬著下唇,一付難堪又可愛的模樣,無法直視他的眼睛。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希望地球在此刻爆炸,如果可以的話,海嘯卷過來把他們都掩沒了也好,她就不用面對如此難堪的景色——他調侃的眼神。
可惡,他非用這麼讓她害羞的眼神看著她不可嗎?
「親愛的,不用擔心,我願意原諒你打我一巴掌的事。」從她的表情也知道她以為他說的是真的,他以寬宏大量的口吻對她笑道。
范黛安望著他,覺得他滿臉的嘲笑。
或許,她是該為打他一巴掌道歉,但她應該死也不會這麼做。
深深吸了一口氣,范黛安在重新整理了心情之後將他的手撥開,強迫自己若無其事般道:「好,就這樣算了吧。」
她驀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俯視著他錯愕的臉。
「什麼東西就這樣算了?」他緩緩起身,不知道她在做什麼打算。
「昨晚是我喝醉了,才會發生那麼荒唐的事,引起你的錯覺又做了,今天的事,我們就當是誤會一場,就這樣算了吧。」她將衣服拍了拍,鎮定地把話說清楚,「我們當作沒發生過這件事,你還是我的老闆,我也只是你的員工。」
她試圖導回正軌,跟他劃清界線。
像他這種花花公子,跟女人上床是家常便飯的事,上床之後的後遺症也常常有,不用他負起責任,他應該會感到鬆一口氣才對。
「你說什麼?」他眯起眼眸,眸中閃爍危險光芒。
她的意思是,想吃一吃就裝沒這回事?
「老闆,我說的很清楚,這是一場誤會。」隱藏心底的畏縮,她一股作氣擺出平日女強人的姿態道。「既然我都不計較你玷污了我的清白,身為男人的你,也應該沒什麼好說的了吧。」
「你以為可以像你說的這麼容易嗎?」他壓抑的聲音裡帶起火氣。
生平第一次,有女人想在上床之後甩了他,還說什麼一場誤會。
他怎麼想,他的腦袋都告訴他,這不是一場誤會,而是一場羞辱。
他的心緩緩緊縮,開始讓他覺得隱隱作痛。
天曉得,他不曾為女人心痛過……「對你來說,至少不會是讓你難過的事吧?」她打從心底如此認為。
決定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以後,她已經重新振作精神。人生總有一些失誤,只要她及時將失誤逆轉,也沒什麼不可挽救的事。
陸柏熹隱忍心中的火氣,他一字一句地把話說清楚。
「你認為你可以代我發言嗎?」
有生以來第一次,她翹班了。
回到家裡的范黛安將包包隨手一丟,整個人躍進沙發里,總覺得好像在夢裡。昨晚和今天早上發生的事,對她而言是如此地不真實。
她竟然跟陸柏熹上床了!
她是喝醉了,那他呢?
要什麼樣的女人都能擁有,他為什麼跟她上床?
跟員工糾纏是多麼麻煩的事,他應該比誰都清楚!雖然花名在外,但他怕麻煩,從不招惹自己的女員工,她早就比誰都清楚。
最近他的舉動,實在讓她難懂……在創茂興業工作了七年,為他爬到今天的位置,好不容易交手了,他卻根本不記得她是誰,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想當初,她因為被甩的不甘心,不但跟他讀同所大學沒讓他發現,大學畢業就千方百計進了創茂興業工作,一心想要爬到最高點,找機會報復他,誰知,一轉眼就過了七年……她年輕時充滿報復的念頭,早在幾年前就消失無蹤。
當她發現自己的舉動是多麼無意義的時候,她已經在工作崗位上奮鬥許久,奮鬥到讓她成了人人敬而遠之的女強人,奮鬥到讓她忘了初衷……放棄報復的念頭以後,她只想好好地把工作做好,然後離他遠遠的……她想忘了跟他有關的一切,誰知一時口快又招惹了他,走進他的世界里。
唉,為什麼一看到他,她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如今,他對她是何居心呢?
在她不再想要跟他有所瓜葛的時候.他又硬生生闖進她的生命里,讓她回想起當年的苦澀……是神在考驗她,還是告訴她,她當年想要報復的念頭有多愚蠢?
竟然為了一個花花公子做到這種地步.她的確是愚蠢的……「啊,你沒去上班?」剛起床的安慶搔著一頭亂髮從房間走出來,因為看見她而嚇了一跳,不禁一連串問道:「我昨天煮好飯等你吃飯等到好晚耶,你昨晚去哪裡了,怎麼會穿這身衣服,咦?你的眼鏡呢?」
他審視著她身上的小禮服,發現她整個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老實說,除了有些失魂落魄以外,現在的她足以引來陌生人對她吹口哨。不知她怎麼了,看起來好像不太對勁。
「我又沒叫你等我。」她漫不經心回了一句。
她差點忘了收留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