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似皇宮金碧輝煌、美輪美奐,這莊嚴的大殿反而十分生硬清冷,且所有的擺飾全是以透明清澈的冰塊雕砌而成,聳立的柱子、巍然的宮門及殿里所有的扶梯、窗檯、垂簾……包括那雪之女王坐的王位,皆由酷寒的冰岩製成。
這個終年覆著皚皚白雪,放眼望去只有一種色彩,那便是白,清凝透澈的白,而這被雪白色彩覆蓋的國家位於琉璃之境的北方,有個名副其實的國名—
雪國。
雪國人皆擁有精緻的五官、修長高的身材,白皙如雪的肌膚,除了體溫低得彷佛寒冰一般外,他們幾乎和普通人一模一樣,當然,仍有不同之處—他們會使術法。
雪國人只要以十指締結術法,便能靈活的運用與他們息息相關的白雪,協助建屋、輔助他們移動及一切的勞動工作,不太需要動用自身力氣。
人類稱雪國人為雪女、雪妖或雪怪,認為他們茹毛飲血,專吃大雪裡的迷途人類,以色誘人,再拆吞入腹,但人類不知道的是,其實雪國人更怕人類,怕人類的貪婪本性終有一天會驅使他們不怕死的進犯雪國掠奪「財寶」。
除了人類,雪國還有一大敵人,而此時,大殿正因為大敵的侵略而吵得沸沸揚揚。
「女王,炎國又燒毀了咱們一處村落,雖說村落毀了能再建,但那些被焰火焚燒的人民卻個個傷亡慘重!炎國實在欺人太甚,屬下懇請女王出兵攻打炎國,讓炎國人知道咱們雪國不是永遠這般好欺負。」手持奏章,主張開戰大臣之一,冷元上稟。
「萬萬不可!」丞相白常和連忙跨前一步,出聲阻止,再恭敬的對著高高在上的女王說:「女王,出兵炎國無疑是不智之舉,炎國終年烈火環繞,境內全都漫著燒騰的熱氣,與元神屬性為冰的咱們相剋,若出兵攻打炎國,咱們用術法締結出的冰雪頂多足以自保,恐怕難以討回公道……」
「笑話!」丞相的話尚未說完,冷元已大聲斥道:「若是女王親自出兵,咱們哪還會怕那區區焰火?一旦女王親臨,不論炎國的焰火再張狂,也敵不過女王招來的暴雪,驟冰術一出,炎國人無一能倖免,全都會被凍成冰棍,動彈不得!」
聞言,白常和無奈地搖首,「冷將軍,女王雖有無敵的驟冰術,但你別忘了,炎國皇帝也有能瞬間燒融冰雪的炎焰術,暴雪襲來,他難道會坐以待斃?況且咱們並不了解這新任的炎帝,他的實力是個謎,若貿然出兵,只是苦了兩國人民。」
「這不過是掩飾你自己懦弱的說詞,咱們雪國人可不會個個都和你一樣的貪生怕死!」冷元駁斥,隨即轉身,再次勸說:「女王,為了雪國的尊嚴,懇請女王出兵!」
被辱罵的白常和不悅地皺起眉,沉聲道:「這不叫懦弱,而是深思熟慮,貿然出兵才是愚蠢至極。女王,臣懇求女王衡量輕重,三思而後行。」
「女王,臣支持冷將軍的看法,懇請女王出兵……」
「女王,白丞相所言甚是,出兵一事還請女王三思……」
聽著底下大臣們吵成一團,坐在王位上的冰楚依雙眉不禁微擰,厲聲說:「夠了!」
這一喝,眾人馬上停下吵鬧,回到原本的位置,恭敬的垂首等候她的決定。
豈知,她非但沒做出選擇,反而站起身,將手輕搭在身旁侍女白舞的手上,冷聲說:「我累了,這點小事就交給大長老他們全權做主,若沒別的事就退朝吧!」
一聽女王又要將國事交給長老們代為處理,白常和雙眉緊擰了起來,「女王,這……」
冰楚依並不理他,頭也不回的步出大殿。
看著那冷然孤傲的身影,眾人面面相覷,忍不住低聲交談著。
「女王是怎麽了?從上任至今也有三年,可這三年來,不論大小事竟全都交給長老們處理,這……」
「是啊,就連出兵攻打炎國這等大事,她都交予長老們做決定,這會不會太離譜了?既然如此,雪國還要女王—」
「住嘴!」白常和轉身,忙截去那大逆不道的話,低聲說:「別忘了,長老們還在。」
這一提醒,眾人連忙閉上嘴,看向正坐在王位的左側,年歲近百的三位長者。
三名長老彷佛沒聽見眾人剛才說的話,坐在首位的大長老甚至露出淺笑,徐聲說:「想必各位大臣都聽見女王的旨意,那麽就勞煩各位將奏章呈上,待咱們三兄弟衡量利害後就會做出決定。」
既是女王親口下的旨意,就算大臣們再不服,也只能乖乖將奏章呈上後默默退離。
下朝後,冰楚依並沒有直接回寢宮,而是繞到宮殿的側門口。
側門沒有士兵守衛,卻有著另一種生物駐守,在她緩緩步出巍巍聳立、高入雲霄的宏偉冰城之際,和時刻陪伴在她身旁的白舞一樣跟在她身後。
牠們身高十尺、肩寬約莫三尺,身上覆著雪白長毛,是雪之女王的護衛,只聽命於女王,然而對失去「重要之物」的冰楚依而言,這兩頭曾與她極為親昵的大雪怪,此時不過是負責監視她的傀儡罷了。
看也不看牠們一眼,她恍若身後無人般繼續前進,寒風迎面而來,拂得她毫無血色的肌膚看來更加透明白皙,幾乎要與地上白雪融為一體。
由於雪國冰雪終年不化,雪國人早已適應這樣的酷寒,所以就算刺骨寒風迎面襲來,她並不在意。
踏著極輕的步伐,冰楚依往一條幾乎稱不上是路的小道走去,來到她從小便極為喜愛的雪地,屬於她的雪地。
這是塊除了白雪外什麽都沒有的荒蕪地,因為此處有著雄偉的冰城當屏障,前頭則是萬丈深崖,所以除了她之外,沒人會來,也不敢前來,畢竟要是一個不小心失足便會喪命,但她就是喜愛這裡的寧靜,喜愛坐在這兒,眺望遠方被雲霧籠罩的群山。
凝望著遠方,冰楚依一臉淡然,思緒回到早朝時。
她的臣子們喚她女王、喊她陛下,然而他們卻不知,她早在三年前便失去了這個資格和權力,還失去了對她而言十分重要的物品以及……
記憶。
她的記憶有一段是空白的,她記得她的父王、母后,記得她是雪國的女王,記得所有她該記得的事,然而卻有段日子的記憶是她怎麽想也想不起的。
還記得那年她剛滿十七歲,因為父王早逝,母后便是她在這世上僅剩的親人,可在她繼承王位成為新一任的雪之女王時,卻也是她母后離她而去之時。
她傷心欲絕,在母后被封入冰棺那日,她就因承受不住現實而選擇逃避,逃開喪親的哀痛、逃開將背負在她身上的重擔……
她的記憶在此中斷,當記憶再次銜接上時,她人已回到雪國躺在床榻上,什麽事都想不起來,且她彷佛生過一場大病,身子虛弱得像是隨時會斷命。
她曾質疑過自己為何會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沒有半點印象,然而白舞說她生了場怪病,病情時好時壞,且一病便是整整一年,她這一年都在昏迷中度過,對此事無印象是當然的……
白舞與她一同長大,不可能會騙她,然而……她就是覺得有哪裡怪,總覺得失去的那段記憶對她來說十分重要,她非記起不可,但她卻無暇回想,因為在她清醒的同時,她也發現自已失去了十分重要的物品。
那三個可惡的傢伙,無恥奪去了她身為女王的資格,甚至以此控制她……
從那日起,她便成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傀儡女王,一個隨他們高興讓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的廢人。
「女王,時候不早,咱們該回去了。」
白舞的提醒聲讓冰楚依回過神,她收回目光,斂去眼底的恨意,回復成一貫的淡然,輕點了頭,「是該回去了。」
站起身,她轉身看向矗立在眼前那莊嚴宏偉的冰城,那是她的城、她的宮殿,然而此時卻是禁錮她的牢房,讓她像飛不出籠的鳥兒,只能永遠待在宮殿里,讓人擺布。
「白舞。」她突然開口喊道。
她恭敬的望向她,「是,女王。」
冰楚依邁開腳步,沒往前反而退了一步,輕聲道:「你說……若我從這斷崖跳下去,是不是就能擺脫這令人厭惡的生活?」
「女王!」白舞倒抽了口氣,連忙拉住她,不讓她再退一步,更著急道:「您別嚇奴婢,您千萬不能出事……」
看她緊張的模樣,冰楚依唇角微勾,低聲說:「我開玩笑的。」
一聽,白舞一顆高懸的心這才緩緩落下,吁了口氣,「女王,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咱們快走吧,要不等會兒長老們又會派人來催了。」
一提起那三名老賊,冰楚依俏顏一冷,知道白舞說的對,要是她不在時間內回到城裡,受罰的恐怕不只是自己。
思及此,就算不願,她也只能邁開腳步向前。
然而她走沒幾步路,守在她身旁的兩頭雪怪竟連聲嚎叫都無,龐大的身軀就這麽直挺挺的倒在她身旁兩側,雪花濺起,落在她的裙擺上。
驀地,她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咒術能量,沒想到施咒人竟不費吹灰之力便擊倒兩頭強悍的雪怪,甚至是在不驚動她和白舞的情況下……
心頭一凜,冰楚依迅速回頭,這才發現白舞並不是沒察覺到危險,而是在雪怪倒下的同時,白舞也軟倒在地,剎那間,只剩她一人直挺挺站在原地……
不,不只她一人。
察覺到殺氣,冰楚依旋迴身子察看,赫然發現兩個陌生男人不知何時已悄然來到她的身後,而她的視線不自覺地停留在立於她面前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十分高大,有雙暗金色的瞳眸,雙眼裡透著濃濃的恨意,正一瞬也不瞬的瞪視著她。
望著那雙眼,不知為何,她的心揪痛了一下,可她沒時間思考為何會心痛,甚至連開口詢問他是誰的時間都沒有,眼前便覆上一片黑。
在陷入昏迷之前,她只聽見男人低沉嘶啞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終於讓我逮到你了,你這可恨的女人……」
「你打算怎麽處置她?」
「讓她嚐嚐我這些年所經歷的苦,我要她付出代價!」
「代價?」開口詢問的男人語氣十分不以為然,低聲嘟囔著,「你捨得嗎?」
話雖然說得極小聲,卻仍被對方聽見,惹來對方的橫眼一瞪,厲聲喊道:「出去!別來煩我!」
被這麽一吼,男人只能摸摸鼻子,順從的說:「是是,我這就去加強屋外的結界,雖然我們現在在人類的土地上,可這兒離雪國也不算遠,若是有追兵追來,恐怕付出代價的會是我們。」
話畢,他不等一記怒瞪再次飛來,十分識相的退出房外。
對話就此中止,房內一片靜默,這讓躺在床榻上裝睡的冰楚依心微沉。
由剛剛的對話來判斷,她真的被人擄走了?而且人已離開了雪國?
這怎麽可能……就算荒蕪雪地那少有人經過,可是冰城內戒備森嚴,只靠他們兩個人,怎麽可能將她擄出冰城並突破重重守備離開雪國?還是說,賊寇不只有兩個人……
「醒了就睜開眼,別裝睡!」
突如其來的低沉嗓音讓冰楚依心一凜,既然對方已察覺,她索性睜開雙眼,坐起身,靜靜地凝視著他。
男人似乎對她竟如此冷靜感到有些訝異,然而訝異過後,卻有著隱隱的憤怒湧出。
對,憤怒。雖然不解,但她的確察覺到他正有些憤怒,怪的是,她甚至連眼前的男人是誰都不知道,怎麽會詭異的得知他的情緒……
「冰楚依,這就是你見到我的反應?先是裝睡,然後故作鎮靜?」他睜大雙眼直直的盯著她那經過三年,出落得絕美卻也益發冷漠的嬌顏。
這話讓她雙眉微擰,反問道:「那我該要有什麽反應?」
難不成他希望她像個正常的俘虜,哭喊著問他為何要擄走她,並苦苦哀求他放了她?
如果這是他希望看到的反應,很可惜,她做不到。
「你—」
很好,非常好!三年沒見,這女人倒是變得和她雪之女王的名號十分相稱,冷得像塊冰,偏偏她越是冷淡、越是鎮靜,他就越火大!
眯起雙眸,他咬牙說:「原來你的背叛是這麽理所當然!在被你害得險些斷命的人面前,居然還能保持冷靜淡漠,難道就不怕我殺了你」
他恨!恨面前這背叛他的女人,他該在見到她的剎那便殺了她,偏偏……他的心在猶豫、在掙扎,因此他沒動手殺死她,反而讓她成為他的俘虜。
這三年來,他不停的想著她為什麽會如此無情,難道他們之間深刻的愛全是假象?是她設下的陷阱?
因為遭到摯愛背叛承受的苦痛,時刻都提醒著他這不堪回首的往事,他該恨她的!他說服自己這一時的心軟是因為她欠他一個道歉,在聽見她承認自己犯下的錯之前,他不會讓她這麽容易解脫,他要慢慢凌遲她,讓她慢慢償還這筆情債。
見他怒氣騰騰,冰楚依很困惑,她一點兒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倒是後知後覺的由他身上察覺到一股豐沛的灼熱氣息。
他是炎國人。
美眸一眯,她冷聲說:「背叛?害你送命?你說什麽我全部聽不懂,我只知道你是炎國人,而我是雪國人,兩國本就對立,就算我曾做出足以讓你喪命的事,我也沒錯,因為我們是敵人。」
她心想,或許是那三名老賊在她這傀儡女王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什麽決策,但她也無須知道,炎國人侵略他們雪國的領土、殺害她的國民,就算那些老賊真對他做了什麽事,她也不會有異議。
他沒想到冰楚依會說出這麽冷酷的話,更對她輕描淡寫帶過背叛他一事感到憤怒,一股怒火直衝心頭,他倏地衝到她面前,掐住她纖細的頸子,沉聲說:「看來你真的不怕死。」
他的力道雖不至於置她於死地,卻已讓人呼息困難,可冰楚依卻一如方才那般冷靜,啞聲道:「既然被你擒來,我便已做好犧牲的覺悟,你要殺便殺。」
說完她抬起下顎、閉上雙眸,表現出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樣。
她那模樣讓他怒火更熾,卻沒真擰碎那比他手臂還細的雪白頸子,而是將她甩扔在地,寒聲說:「想死?沒這麽容易!我說過要讓你為你的背叛付出慘痛代價,我會慢慢凌遲你,讓你生不如死!」
話落,他開始念咒,不一會,房內竟平空燃起火焰,那烈火圈出一個圓,將冰楚依困在火圈之中。
見狀,冰楚依一怔,但她不是訝異於這將她圍起的火圈,而是訝異他施咒的方法。
在炎國,能夠不以十指締結便能施法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的王。這麽說來,在她眼前的男人不就是……
「你是……」冰楚依眯起美眸,「炎國之帝,焰爍?」
她那副彷佛不識得他的模樣讓焰爍雙眉倏擰,靠著過人的意志力才壓住那股熊熊怒火。他咬牙道:「你怎麽不乾脆裝傻裝到底,說你不認得我?」
聽見他的話,她更加篤定他就是炎帝,美眸漸冷。
這就難怪……難怪他有法子潛入雪國,將她擄走。
冷冷的注視著焰爍,她淡聲說:「我確實不認得你,不過現在認得了,原來堂堂的炎國之帝,竟是個偷偷摸摸潛入敵國擄人的宵小之輩。」
「該死的你—」他著實被她給惹毛了。
只見焰爍手一揚,圍著她的火焰突然高漲,那熾熱灼燙的溫度讓她頭一次感受到什麽是熱……不,正確說來,是感受到什麽叫做融化的滋味……
「你究竟想做什麽?」透過熊熊烈火,她看著那儼然被她激怒的男人,揚聲問道。
焰爍暗金色的眼瞳因火光變得更加鮮明,裡頭彷佛蘊含著比眼前火光還熾熱的焰火,他露出了見到她後的第一抹笑容。
那抹笑,邪魅勾人,卻也讓人打從心裡顫寒,因為那笑意壓根沒進到眼裡。
「我剛說過……」他笑得魅人,聲嗓卻寒如冰,「我要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話落,他一彈指,圍繞著冰楚依的火圈開始舞動起來,彷佛海浪一般,一下又一下的往她身上拍打,卻在火花接觸到她身上,就快要燃起前收回,像是在耍弄著她,如此來回著,沒多久,那細嫩白皙的肌膚已教烈火熨紅一片。
「你—」冰楚依沒想到他會將她當成猴子般玩弄,那屈辱感讓她顧不得被火焰焚身的灼痛,怒喊著,「你有種就直接殺了我!」
「殺?」他再次勾起笑,冷聲道:「我說了,你要死可沒這麽容易,在我玩夠之前,我不會讓你死,我要你日日夜夜飽含折磨,就像我—」當初被你傷透的心一樣,遍體鱗傷!
金瞳益發冷絕,焰爍手一揚,那火焰舞得更狂、更野,卻不像方才那樣只是玩弄,這一回,焰火直往冰楚依身上襲去—
看著直撲而來的火焰,冰楚依一愣,完全沒有招架能力,只能抱著螓首,將自己縮成一團,想藉此減少接觸範圍,但那焰火一碰上她,便肆無忌憚的吞噬、燃燒,不一會,她已被嚴重的灼傷。
然而就算她痛得幾乎尖叫、想要逃跑,她的自尊卻不允許自已喊出聲,更不允許自己求饒,只能用力掐著自己已皮開肉綻的肌膚、緊咬著銀牙,拚了命強忍著。
她那模樣讓焰爍心頭一顫,忍不住大喊,「你的冰蠶呢?為什麽—」
他話尚未說完,就見她因承受不住烈火焚身之痛,整個人在火中倒下。
「冰楚依?冰楚依」
見她沒有回應,焰爍心臟緊縮,忙撤去在她身上焚燒的烈火,衝到她身旁,小心檢視她的情況,卻在伸手觸及她肌膚時。呼吸驀然一窒,她的體溫高得嚇人,那是不該出現在雪國人身上的溫度……
看著正在充當大夫的兄長,焰攻忍不住搖頭,「就說了你捨不得,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聞言,正為冰楚依治療到一個段落的焰爍金眸橫瞪,低聲說:「你是吃飽了撐著是不?」
「撐著?」焰攻一愣,接著裝傻回應,「怎麽會,我還沒用膳呢。」
這找死的話讓焰爍雙眸一眯,警告道:「看來你是太久沒被修理了,想回味一番?」
一聽見王兄沒良心的想對唯一的親親老弟動手,焰攻打了個冷顫,忙搖手,「不不!我可一點也不想回味。」
開玩笑,上回他不小心惹毛了王兄,才被他的掌風掃過,就足足躺在床榻上半個多月,這回兩人距離這般接近,要是真被直接擊中,他不被炸個粉身碎骨才怪。
「不想就給我閉上嘴,去把那一起擄來的女人帶過來!」說完,他回頭,神色複雜的凝視著躺床榻上,被他凌虐得慘不忍睹的冰楚依。
「女人?」焰攻眨著淺褐色的雙眸,半晌才意會到王兄所指的是冰楚依的貼身侍女,也就是整整煩了他一個晚上,吵著要找她家女王的麻煩女人。「知道了,我去帶她來。」
不一會兒,他像拎小娃娃一般的把白舞帶進房內。
「放開我,你這個無恥之徒!快把女王給放了!可惡的男人,你聾了嗎?還不快放開……啊—」
近距離聽著她的尖喊聲,焰攻只覺耳膜都快被震破,所以一走進內廳,便迫不及待的將這燙手山芋扔下。
「無禮的男人!你這個粗魯低俗又惡劣的骯髒傢伙!你—」捂著發痛的臀部,白舞怒喊,卻在看見躺卧在床榻上的冰楚依時噤了聲,小臉刷白,「女王」
她自地上爬起,快步衝到床榻邊,焰爍也沒阻止她,任她握起冰楚依那傷痕纍纍的小手。
「天啊!怎麽會這樣……」看著她身上那一塊塊浮著血水的紅腫傷口幾乎遍布全身,白舞一顆心揪疼著,險些哭出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傷成這樣……」旋過身,她怒瞪焰爍,雙手結印吼著,「你傷了我們女王,我要你賠—」
話音未落,冰咒已成,幾十支冰刃由她手中飛射而出,往焰爍身上刺去。
他躲也沒躲,數十支冰刃便已被覆在他身上的焰鎧化去。沒讓她有機會發動第二波攻擊,他低聲念咒,那被化成雪水的水珠瞬間轉化成一支支炎劍,反往她身上飛去。
見狀,白舞一怔,忙凝聚周身之氣,體內的冰蠶馬上罩籠護住全身,將飛來的炎劍凍結。
這情景讓焰爍雙眼一眯,在她十指締結,準備再次攻擊時,冷聲說:「有時間攻擊我,不如趕緊為你的女王療傷。」
這話讓白舞一愣,這才暫時停手,在狠狠瞪了焰爍一眼後,心急如焚的締結冰療法,為奄奄一息的冰楚依治療燒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