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穿過樹叢,章淇雅眼前豁然開朗,這裡是用樹叢圍出的小花園,裡面不大,但有很明顯的標誌標示出口。
大廳里的音樂在這裡也可以聽得一清二楚,輕盈的舞曲讓人有跟隨它舞動的慾望。
「我們跳舞吧!」
林曉風不由分說的拉起章淇雅的手,摟著她的腰,帶著她在纏綿的音樂中緩緩舞動。
章淇雅第一次和男生這麼接近,月光下,可以看到他挺直的鼻樑、長長的睫毛和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朵上,讓她的心止不住地狂跳。
這種感覺是如此美好,她在心裡默默希望這一刻永遠不要結束。
隱隱約約的,她覺得自己似乎是愛上眼前這個才第一次見面、不知姓名的男生了。
「我想……我喜歡你。」章淇雅不加思索的直接說出心裡話。
「這種感覺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嗎?感覺好奇妙,我也滿喜歡你的。」
「你、你說什麼?」她緊張得有點結巴了。
林曉風用力吻上還在發愣的她,這感覺太美妙了,他的心都在沸騰。
一吻結束,章淇雅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像是漂浮在雲端。
林曉風低頭用額抵著她的額頭,「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章淇雅傻傻笑著,「對呀,你叫什麼名字?」
「林曉風。」
她先是一愣,突然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想了想,推開他大叫,「你就是今晚的男主角?!」
「算是吧。」
「哇!那我父母的願望豈不是能達成,公司有生意做了?」
她不經意說出的無心之語,讓林曉風的心情從高峰直接跌到谷底,他沒想到一說出自己的身分,這個特別的女孩也變得和其他女人一樣。
他感覺自己被傷害了,反射性的回擊。「老實告訴你,別人和我打賭,如果我追到你,她就送我一輛跑車,現在她可以去訂購了。」
章淇雅瞪大雙眼,神情愕然。
他們剛才的種種浪漫,還有自己的初吻,竟然只是因為一個無聊的「賭局」?!霎時間,她心中那些關於初戀、初吻的粉紅色泡泡全部都被無情的擊碎。
這個時候,兩個人身邊的路燈也跟著湊熱鬧,一明一滅的閃了幾次,最後「啪」的一聲爆裂。
單純的章淇雅根本不能同時接受這麼多訊息,腦子裡一片混亂,憤怒委屈讓她本能的做出反應。
「啪!」清脆的耳光聲在此刻聽起來特別刺耳。
趁著林曉風愣住的當下,她哭泣著轉身跑開了。
衝出迷宮的一瞬間,章淇雅和一個端著酒杯的男人擦肩而過,想到剛才的事情被陌生人看到,她哭得更厲害了。
有了路標的指示,章淇雅雖然因為高跟鞋磨腳而連續摔跤,但也很快回到舞會上,不由分說地把父母拖出舞會中。
看到寶貝女兒臉上的淚痕,章爸爸、章媽媽也嚇壞了。
「寶貝,你怎麼啦?」章媽媽擔心的問。
「我……」她決定隱瞞實情,哭著說:「我在花園裡迷路,又摔倒了,腳也被高跟鞋磨破了。」
「那我們趕快回家吧。」
看到舞會裡這麼多美人,章家夫妻早已放棄了先前不切實際的幻想,並不知道在他們放棄的時候,他們的女兒已經給了那位林家二少爺一記耳光,以及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回憶。
因為穿著禮服被冷風吹了許久,加上被人羞辱,自尊心受到嚴重打擊,離開舞會回到家后,章淇雅便開始發起高燒。
這個初戀破滅的夜晚,成為她人生的惡夢,羞辱她的林曉風成了她永遠的仇人,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再在她面前提起這個名字。
「你說什麼?!」林曉風怒氣沖沖的盯著管家,嚇得管家直打顫。
「少爺,沒有找到您說的那位小姐。」
「怎麼可能,你有好好的檢查賓客名單嗎?」
「名單里的確沒有您說的那位小姐呀。」管家也很委屈。
「那車子呢?監視器畫面有沒有錄下他們究竟坐什麼車子來的?」
「這個我們也調查過了,車子雖然有找到,但卻是臨時借來的,店家也以保護顧客為理由,不肯告訴我們顧客資料。」管家解釋道。
林曉風大口喘著粗氣,心裡的怒氣沒有地方發泄,「唰」的一下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掃到地上,玻璃杯摔成碎片,書本也散落一地。
管家看著林曉風的表情,心裡也害怕起來,他從來沒見過少爺這麼生氣,那個小姐究竟做了什麼事,讓少爺如此念念不忘?
「少爺,如果您真的想找這位小姐,不如我們找徵信社幫忙怎麼樣?」
「好,你快去!」他立刻同意。
「是。」
管家剛轉過身,還沒走出門,林曉風又後悔了,「等一下,不用去了,你出去吧。」
「是。」
「對不起,我不是對你發脾氣。」
林曉風向管家道歉,他其實是生自己的氣,明明是喜歡章淇雅,為什麼又說那些話?現在想想自己說過的話,連他都覺得太過分。
他憑什麼認定那個女生一定就和那些試圖勾引他的女生一樣?真是自大又幼稚!
只是就算現在找到她,自己又要對她說什麼話表示歉意?
林曉風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心裡酸酸澀澀的,不是疼痛,卻很不舒服。
神啊!這不會就是愛情吧?難道自己愛上那個女生了?!他覺得他還需要想一想,也許等他搞清楚自己心裡究竟在想什麼,再去找她才比較合適。
結果這一拖延就過去了一年,林曉風的生活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因為股權的糾紛,林曉風失蹤多年的哥哥景曉書出現,林氏集團消失了,林義夫畢生追求的一切也都失去了,現在他終於可以用平常人的心態去看待自己的家庭,不再把家人當作生意上的工具。
可就算這樣,林曉風經過仔細考慮還是決定做藝人,因為他相信那是自己喜歡的事情。
在他作為新人的首張專輯即將發表的前夕,徵信社傳來了消息。
拿著徵信社給的地址,林曉風站在路口的陰影處,等著章淇雅回家。
因為擔心章淇雅不原諒自己,他事先還給她寄了一張道歉卡表示歉意,可他又不習慣道歉這件事,所以只在卡片上寫了「對不起」三個字,不知道他的歉意能不能傳達給章淇雅?今天見面她能不能原諒他?
遠遠的,章淇雅無精打採的走過來。這個世界簡直就是和她作對,她明明已經快要忘記那個該死的林曉風了,可那傢伙竟然跑去做藝人,最近更是把海報貼得到處都是,讓人不能忽視。
昨天她竟然還收到他的道歉卡,內容還真是簡單,只有「對不起」,光憑這三個字就想讓她原諒他,哪有那麼容易!那是她的初吻,初吻欸!一個女孩子能有幾個初吻呀?就那麼一次,他親完了還要說那些傷人的話。
想到這裡,她頭垂得更低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回想了無數遍,設想了很多方面,每一句話都仔細思考,林曉風的每一個表情都細細捉摸,發現大概是在自己說出和林曉風交往是父母願望的時候,他才態度大變。
他可能誤以為自己被算計了才羞辱她,但就算這樣也不能傷害人家的純情少女心呀,害她現在對每個男生都有著嚴重的防備,害怕再次受傷。
此時在路口的店家外,章淇雅站在林曉風的海報前,看著裝扮成惡魔模樣的他。他還是該死的好看,而且這個造型真的很適合他,他根本就是一個惡魔。
明明是羞辱過自己的男生,可她看到他的照片還是會怦然心動,記憶里他壞的一面漸漸模糊,倒是那些浪漫的情景比以前更加清晰。
章淇雅越看越氣,都怪林曉風讓她變得這麼沒出息,她不但氣林曉風,更是氣自己,她突然伸手把海報撕下來,將它澌得粉碎再扔在地上用腳拚命踩,但一不小心……她的腳扭到了。
她痛得眼淚立刻飆出來,只能停止踩踏一瘸一拐的往家裡走,林曉風真是給她帶來惡蓮的惡魔,遇到他絕對是她的人生惡夢。
另一頭,看到章淇雅竟然在撕自己的海報,林曉風驚呆了,他沒想到她這麼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