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幾分鐘后，當兩個女人準備出門時，齊亦偉正好開門進入，看見妹妹也在，他一臉驚訝。

「亦如，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上來台北辦點車。不過大哥，這麼晚了，你怎麼會過來？」思瑤說今天大哥下班后曾過來一趟，怎麼現在又跑來了？而且表情怪怪的。

「我有話跟思瑤說。」齊亦偉看了眼方思瑤。「我問妳，妳是不是答應那個叫志峰的，說這個週末要跟他一起去嘉義？」

「你怎麼會知道？」方思瑤很驚訝，這事她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就連亦如也是剛剛才跟她說的。

果然，那傢伙是思瑤相親的對象，剛剛他應該多Ｋ幾下才對！

「妳不用去了，不，應該說，妳馬上跟那傢伙斷絕往來，因為那混蛋是個下流胚子。」想起在酒吧聽到的話，齊亦偉不敢想像若是他沒有碰巧聽見了，真讓兩人出遊會發生什麼樣的結果。

沉志峰是個下流胚子？方思瑤怔愣住了。

「今晚在酒吧，我親耳聽到他對身旁的朋友說這個週末要和妳一起去嘉義，說什麼要住表姊家，但他嘉義根本沒有表姊，他打算把妳帶去飯店，然後對妳……總之，他對妳不懷好意。」齊亦偉氣憤說道。

方思瑤十分驚愕，齊大哥不會騙她，而且去住在沉志峰表姊家的事，齊大哥也不可能知曉，那麼是真的了？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雖說她本來就預定當天回台北，可是沒想到沉志峰是那樣的人，在她面前，他總是彬彬有禮，看似君子……

看到她微變了臉色，齊亦偉安慰她道：「思瑤，沒事了，妳不用害怕，我已經教訓過那傢伙了，他被我一拳打暈在男廁裡。」

「你把沉志峰打暈了？」方思瑤和齊亦如同時發出驚呼，特別是齊亦如，美眸瞪得大大的，根本無法相信她溫柔和善的大哥，居然會和人家打架，還把人家給打暈了！

「對，那傢伙欠揍！」齊亦偉一臉沒打夠的表情。

「那你不要緊嗎？」方思瑤擔心地問。

「我沒事。」

「大哥，你打了人，萬一人家要告你，怎麼辦？」她大哥一向聰明過人，這後果不會沒想到吧？！

齊亦如的話，也是方思瑤所擔心的。

「妳們放心，沒事的，那傢伙喝得很醉，被我一拳打暈后，以為是去撞到廁所的洗手台。」他正色看向方思瑤叮嚀道：「思瑤，妳從今以後不準再和那傢伙有所聯絡，知道嗎？」

方思瑤靜默，此時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哥，會不會是你聽錯了，也許人家沉志峰並沒有想要做什麼，卻莫名其妙挨你一拳？」他畢竟是安養院裡的奶奶介紹給思瑤的，照理說品性應該不可能壞到那種程度。「只聽到他們要一起去嘉義玩，你就把人給打暈，你是不是反應過度了？」

「妳這笨丫頭，難道妳不相信妳大哥？」可他在意的是另一個女孩的反應。「思瑤，妳怎麼都不說話？難道妳也不相信我說的話？」

「也許我該打個電話給他──」她早該跟沉志峰說清楚講明白，那麼今天就不會有這事發生了，但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齊亦偉打斷了。

「我不是說了，不要再跟那傢伙聯絡嗎？」以為她還想跟對方交往，齊亦偉心急的阻止。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跟他聯絡。」其實她本來就不想再和對方有所聯繫，現在不過是提早幾天而已。

雖然她答應了，可是他還是不放心。「這個週末新加坡舉辦海外投資座談會，妳是我的會計師，跟我一起去吧。」

他本來不打算出席這場座談會，但這會兒不失一個好藉口，思瑤居然還想打電話給沉志峰，簡直比他家的笨妹還要笨，生怕她傻傻的還是跟對方去嘉義，他非把她帶在身邊不可。

去新加坡？方思瑤不是沒有和他一起到國外出差過，可沒有一次是決定得這麼匆促突然，但既然他開口要求了，她也只能點頭。「我知道了。」

看到她點頭，齊亦偉焦躁生氣的情緒，這才稍稍和緩下來。「我先回去了，妳們兩個出去也不要太晚回來。」

看到她大哥來去一陣風，齊亦如簡直傻眼不已。

今晚大哥一點也不像她熟悉的大哥，她從來都不知道大哥也會使用暴力，而且她也沒見過他這麼生氣的樣子，真的是蔚為奇觀。

以前她以為大哥是ＩＱ和ＥＱ都很好的男人，原來，他也會生氣，也會失控，還會揍人，最重要的是，這一切都是因為思瑤？

齊亦如想著，然後像是想通什麼似的，微微笑了起來。

「亦如，妳在笑什麼？」方思瑤不解地看著好友。

「思瑤，我跟妳說，也許有有機會和我成為一家人，成為我的大嫂喔。」

方思瑤忍不住失笑，「妳在說什麼啦？別忘了，我們正要出門慶祝結束多年的單戀呢！」

「不不不，先不要結束。」齊亦如說。「妳不覺得我大哥今晚很反常嗎？只聽一個喝醉酒的人說話，就把人家給打暈了，真的太誇張了，他的好脾氣是眾所皆知，根本不可能這麼失控。」

方思瑤也不是沒想過可能是一場誤會，因為齊大哥說沉志峰喝醉了，搞不好是聽錯也有可能，不過對於他打人這件事，她的確也感到不可思議。

可是這和她決定結束單戀有什麼關係？「亦如，妳是不是覺得妳大哥可能對我有其他感情，才會為了我去揍沉志峰？」

齊亦如點頭。

「別傻了，今天就算換成另一個女職員，我想妳大哥也一定會這麼做的。」她不想要自己胡亂幻想揣測，最後失落感更大，就像他平日對她的好，只是因為他是認真的員工，沒有其他情愫。

「因為妳，他才會這麼有正義感的，相信我，我都當了他二十多年的妹妹，還不了解他嗎？」齊亦如還是覺得大哥的反常全是因為思瑤，而不是一般的打炮不平。她心思轉了轉，鼓勵道：「思瑤，既然妳已經向我大哥提出辭呈了，不如放手一搏吧！」

「放手一搏？」

「從現在起，妳儘可能不要再凡事乖乖聽我大哥的話，甚至再更加刺激他一番，當作是調教好了，唔，也是該有人好好調教一下我那個花心大哥了，說不定會有音想不到的結果唷。」

齊亦偉看著辦公室裡的男員工，陷入沉思。

雖然思瑤答應這個星期跟他一起去新加坡，也答應不再和沉志峰聯絡，可是，誰知道她往後會不會再跑去相親，然後又遇到壞男人？

那丫頭為什麼會和她外婆訂下要在二十八歲前嫁人的約定？

就算和她從不成長的環境有關，但她也不可以隨隨便便找個人就嫁，像這次，若不是他剛好聽到沉志峰心懷不軌的計劃，不知道會發生多可怕的事！這女人看起來一副聰明樣，其實比任何人還要單純。

他想過了，與其她再去相親，又遇到壞男人，不如由他介紹，至少人格品性方面不會有問題。

這便是他此刻看著辦公室男員工的原因──他正在擬初選名單。

常跟他一起去夜店的酒肉朋友全部先除名，至於公司的男職員……他第一個看向眉清目秀的小李，這傢伙不行，長得比女人還漂亮，再加上八卦個性，性向一直被質疑，不行，除名。

再看看新進業務小高，身材高大英挺，是個肌肉男，應該懂得如何保護女人，不過好像去年才畢業，這樣不就是姊弟戀？這樣也不行，萬一多年後他覺得思瑤年紀太大，出軌去找年輕美眉，到時候思瑤不就獨守空閨？再除名。

當齊亦偉目光銳利的看著眾男職員時，他們雖然表面上故作沒事，但其實個個心存困惑。

像小李，眼睛看著電腦螢幕，卻對坐在旁邊的阿俊輕聲問道：「阿俊，齊總他到底在看什麼？他已經看很久了，難道是想要裁員不成？」

「公司業務好不好，從我們每天都加班就知道了，不可能是裁員。」阿俊不動聲色，輕輕扯唇回應。

「那他干麼看我們，而且只看男的，嘴上還唸唸有詞，讓人很毛欸！」

「我也不知道，不過齊總這些天的確是怪怪的。」

「難道說，他突然轉性愛男人了？」

「那你要小心了，公司最漂亮的男生就是你了。」

「可齊總現在一直看著你唷！」

齊亦偉看著最資深的男職員阿俊，敦厚實在，品性良好，體格也不錯，看起來就是那種會疼愛老婆的好好先生，應該會是個不錯的對象，不過，他好像快結婚了。

但他的條件實在是不錯，他忍不住開口問：「阿俊，你有想過要包二奶嗎？」

這話一出，不只阿俊，幾乎所有員工聽到全都一臉詫異，而嘴巴張得最大的人是小李。

「齊總，阿俊都還沒有結婚，你就要他先包二奶？！」小李慶幸阿俊的女友、他們的同事，恰北北的羅允涵剛好外出辦事，不然辦公室裡鐵定掀起一陣腥風血雨，阿俊和羅允涵辦公室戀情談了多年，下個月要結婚了。

「我開玩笑的。」齊亦偉只是開個小玩笑，因為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好，他才無聊的說了笑話──當然，沒人笑就是了。「好了，沒事，你們繼續工作。」他起身離開辦公室。

他前腳一走，辦公室裡的員工們馬上聚在一起討論方才發生的事。

「你們說，齊總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問阿俊要不要包二奶？」

「雖然說是笑話，可是不太好笑耶。」

「就是說啊，我剛剛嚇出一身冷汗。」阿俊憨笑回道。

「齊總最近真的怪怪的，我看說不定他真的轉性了。」小李說。

「轉性？」

小李發揮了愛八卦的才能，頭頭是道的解釋，「不要以為不可能，不是有很多男人結婚生子后，才發現自己是同性戀嗎？齊總不只好一陣子沒有女朋友，而且剛剛也只看我們幾個男職員，然後還問阿俊要不要包二奶，我看齊總準是看上阿俊了。」

「哈哈哈，不可能啦！」小高很不給面子的大笑出來，亮出整齊潔白的牙齒。

被吐槽了，小李嘟起嘴不高興。「為什麼不可能？」

「如果我是齊總，想找個男的談場男男戀，我會找小李你。」小高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摸了下，「細皮嫩肉的，可愛又漂亮。」

大家對小高這突來的「愛的告白」，都張大眼睛看著，太猛了吧！而這小李子總是愛八卦，這次嘴炮射到自己了，看他怎麼回應。

小李紅了臉，看起來像是生氣又像是害羞。「臭小高，你別隨便碰我，我有說你可以摸我嗎？」

小高沒理會他的抗議，又摸了下。「這麼可愛，讓人摸一下有什麼關係，不然我也讓你摸。」

皮膚白的人，有個很不好的缺點，就是臉紅會很明顯，瞧，小李那張臉白裡透紅的，煞是迷人，美人一個，不，是美男。

「誰要摸你了？！臭小高，不准你再說我可愛或漂亮，找個地方，看你想死在哪裡，我成全你。」

「就我家吧，晚上下了班，到我住的地方，你想對我怎麼樣都隨你。」小高曖昧地笑道，他真的覺得小李很可愛，小小的一隻，像隻貓，一逗弄便張牙舞爪，可愛得不得了。

哇喔！好勁爆啊，大家看戲看得津津有味，小高的追求非常熱情，直接就要帶回家耶，這小李擋得了嗎？

齊亦偉沒想到自己的無心話語，居然會成就了公司第一對同志戀人……

因為星期五要去新加坡，因此方思瑤在前一天下午來安義院探視外婆，一一和其他爺爺奶奶打過招呼后，她和外婆走到庭院，坐在涼椅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