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怎麼全是煙?還有怪味!」項野峻下樓來,看見陷在煙霧中慌慌張張的孟采穎,立刻放下公事包,快步上前緊急把她拉開,迅速拿了鍋蓋蓋上鍋子,關掉電磁爐開關,隨即打開窗和後門讓煙霧散出去,也把她拉到後門外的草坪,以免被煙嗆著。
「咳!我只是在煮東西,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沒有香味,還冒煙?味道聞起來是怪怪的,有塑膠味厚……」孟采穎兩手還捧著碗,花容失色的看著他西裝筆挺的瀟洒模樣,笨拙的說。
項野峻好整以暇的瞥她。「你這是在煮東西?我懷疑你是想燒了我的廚房。」
「我沒有,我發誓,我很認真地想幫你弄吃的。」她替自己辯駁,但又越來越小聲。「只是……我又沒做過飯……啊……人生總有第一次嘛!」她懊惱的說完最後一句話。
「那我是得感激,你的第一次給了我嘍?!」項野峻冷嗤一聲,她公主當慣了,總被侍候得好好的,當然不曾親自動手做些什麼,但做個早餐就弄成這樣,會不會太白痴了點?
她瞪著他,極羞惱的甩頭制止昨晚「恩愛」的畫面從心中溜出來,他的話聽來像削人,卻又曖昧得很,她都不知道要怎麼回嘴了!
項野峻拿她沒轍,回首望了煙霧散去的廚房一眼,拉著她走進去,嘲弄的說:「跟我來,我們研究研究早餐要怎麼做。」
孟采穎噘著嘴,捧著碗回到廚房,被動的跟他站在電磁爐前「檢查」焦黑的鍋中物。
「小姐,請你告訴我這裡頭是誰的屍體?」項野峻愛笑不笑的問她。
「啊……就培根、雞蛋和起司嘛!」她「指認」它們各自的身分。
「你怎麼會用燉東西的桶鍋?」
「我是想煮培根蛋加起司啊……」她一臉無辜,無措的說。
「煮?」我的天啊!項野峻用古怪的表情糗她。「應該用平底鍋,淋點油用煎的吧!」
「是喔!」她蠕動唇,望向掛在牆那端琳琅滿目的鍋子,小小抱怨一句:「天知道,不就是鍋子嘛!也有分別嗎?」
「當然嘍,煮湯用高桶鍋,煎炒用平底鍋,你有沒有常識?」他嘲笑。
「沒有。」她負氣的坦白。
「想必你一定也沒有拆掉起司片上的塑膠膜了?」他拿來鍋鏟試圖撥開鍋里黏成一坨的怪物。
「起司片上有膠膜嗎?我特別看過那些起司,以為……起司片原本就長那樣,丟進鍋就成了……」她厭惡被他看成笨蛋,可經他這麼一說,連她都覺得自己是個貨真價實的笨蛋了……
項野峻很想大笑,但看著她自責又有點傻傻的模樣,心疼取代了嘲笑,可想而知高高在上的公主肯定對起司一點也不了解,關於外層的塑膠膜,當然更是毫不知情了!
「去拿個平底鍋來,我弄一次給你看。」他脫下西裝,挽起衣袖,不得不自己親自動手。
「喔!」孟采穎沒法子,只能照他說的做,誰叫自己太無能!她頹然的走向鍋具區,眼巴巴的看著那些鍋子,很想「認出」誰叫平底鍋?
項野峻看她盯著鍋子看了許久,可想而知她連哪個是平底鍋都不知道。
無奈的走過去站在她身後,耐著性子替她介紹那一個個鍋子不同的用途。「小白痴,這個寬底的就是平底鍋,專門拿來煎東西的,其他的鍋子依大小不同,可以煮湯、燉肉……」
被叫成小白痴,任誰也不會開心!孟采穎沒有回頭,咬著唇不甘地伸手拿下那個寬底的鍋子,怎知一回頭,他一個溫熱的吻烙在她唇上。「很好,你認識它了。」
項野峻噙著淡笑走回電磁爐前,他從昨晚就想吻她想到快瘋了!這小小的「奪香」,緩解了他對她的渴望。
孟采穎愣在原地,無端的悸動讓糟透了的心情從谷底狂飆直上,這是……「獎品」嗎?因為她認識了鍋子?噢!他不該給這樣的獎,她會亂想的……
「還不快過來。」項野峻逕自打開上方的柜子,取出健康的葡萄籽油、低鈉鹽,低聲喚她。
「……來了。」她暗自調勻呼吸,順便拉來一把放在長型餐台旁的高腳椅,坐到他身畔看他表演,瞧他倒了—點油住鍋底,—手各拿一顆蛋,往鍋緣一敲,兩手稍使勁,新鮮蛋汁就滑進鍋里了……
她兩眼發亮,本能反應的拍手說:「哇!原來蛋是這麼打的啊!你怎麼這麼行?」
「多練習,沒什麼難的。」他看著她孩子氣的神態,淡然一笑。
有別於剛才怪味的蛋香飄了出來,他熟稔地在蛋上撒上少許鹽巴,用鍋鏟完美的替蛋「翻身」,再放了兩片培根在鍋里的角落煎香,整個廚房頓時充滿早餐的美味和活力。
「去找兩個盤子來,在碗櫃里。」他說。
「你要吃兩盤啊?」她滑下高腳椅問。
「一盤是給你的。」
她一怔,獃獃地走到精緻的透明玻璃櫃前,打開來拿了兩個盤子,心頭浮現好多問號,現在到底誰是誰的傭人?怎麼僱主老大在做飯,而她這女傭還可以分享?
不過這感覺還不賴,她偷笑,回頭把盤子放在鍋旁備用,看著他鏟起完美的金黃色荷包蛋,分別盛到盤上,又用充滿磁性的聲音解說:「蛋起鍋盛盤后,再把撕掉塑膠膜的起司蓋在蛋上頭,再放上煎好的培根,起司就會融化了。」
她看著他很有經驗的樣子,自己招認了。「老實說,我不只不會做飯,根本也沒做過飯耶!」
「我知道。」項野峻把兩盤美食端上長型餐台。
「你怎麼會知道?」她拖著高腳椅回餐台,揚著眉問。
「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你。」他懶懶的說,走到烤箱前找吐司,一打開,兩片白嫩的吐司竟好端端的躺在裡頭,因為開關沒開!真拿她沒辦法,他親自再放了兩片吐司進去,把烤箱溫度調到刻度一。
孟采穎也瞧見烤箱的狀態,發現自己犯的另一個錯誤了,偏偏他做得都比她順手,讓她愈來愈覺得自己好拙。
為了藏拙,她故意調皮的問他:「你八百年前就這麼說過了,現在你倒說說看,你到底認識找到什麼程度了啊?」
項野峻拿了刀叉餐具走到她身邊,似有意若無意的說:「你被我看透透了。」
孟采穎驚悸莫名,他是話中有話嗎?側過紅紅的臉瞥他;他也瞥著她,黝黑的眼就像要透視人心那麼專註;靜默之中,某種無言又無奈的情愫低回在他們交流的眼波之間,她沒敢笨得再出口挑釁,他也未曾說出真情意。
烤箱當的一聲,破解了此刻渾沌不明的氣氛,她搶著去開烤箱,徒手就要伸進去拿吐司,蔥白的玉手被猛然拉住!
「小笨蛋,你是想紅燒自己的手嗎?」
「那……那要怎麼拿?」她不只手被揪住,心也狠狠被揪住,笨笨的問他。
「讓我來。」
「你寧願紅燒自己的手?」她亂感動一把的。
他差點忍俊不禁的大笑。「有手套和夾子可以用,別讓我笑你是個生活低能兒。」
「哼!」她煞住跳躍的心,立刻收回自己胡亂的感動,不服氣的問:「手套和夾子放在哪裡?」
「那裡。」項野峻憋著笑,指著牆上垂掛式的架子,那麼明顯的地方誰都看得到。